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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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想到带她回家,他又禁不住头皮发麻。没来由的,他就觉得父母不一定会喜欢黄鹂,他们更注重端庄、沉稳、守礼这些品质,说不定会把她的慧黠当妖媚。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于是他一口答应了,说明日傍晚来接她。

黄鹂忙摇头,说她认得昝府,她自己去。

昝虚空记挂着回去准备,便点头说,到时候他在门口等他。

两人都没提她女子身份。

黄鹂当然不想暴露;昝虚空也不想她以女子身份前去,他想着先这样带她回去见父母,然后再图谋下步。

当下两人说定,昝虚空就急忙忙地走了。

当晚,他便对父母说了这件事。

听说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年纪又小,昝尚书夫妇当然答应了。还埋怨他不早带回来,他们应该当面谢他的。

昝虚空便极口夸赞这贤弟如何谨慎、怕被人骗,“好机灵的!又聪明又能干!儿子先没告诉他真名,就怕他起疑心…”

他想先为黄鹂造一个聪慧机灵的形象,在父母心中打个基础。

他父母和兄妹都听得愣愣的。

昝尚书气得拍桌道:“糊涂东西!他再怕被人骗。我昝家堂堂正正的官宦人家,难道还会骗他?你这样才是骗他呢!”

昝虚空哑口无言,又不敢说出黄鹂是女子。

昝虚极兄妹等人见他那尴尬样,都呵呵笑了起来。

昝虚空不敢再说,想反正杜贤弟明天能来就成了。

次日傍晚,黄鹂准备停当。临走时拿出杜鹃交给她的令牌,请东家王老汉去青龙王府跑一趟,“就说我叫黄鹂,是靖安郡主的干妹妹。请他们告诉靖安郡主,让她去昝家救我。”

王老汉大吃一惊。待要不信,那令牌又真真的。

黄鹂见他不大相信,提醒他道:“去年有一天,有个长得很俊的富贵公子来找我…那就是靖安郡主扮的…”

话未说完,老汉急忙作揖道:“老头子这就去。”

他也想起来了,当日他看那公子就觉得不凡。

接着,黄鹂又拿出一封信给王大娘,请她送去状元郎黄元府上。“就说是一个叫黄鹂的女子托你送的。”

王大娘也匆匆去了。

然后,黄鹂才整整衣衫,往昝府奔来。

到了昝家府门前。果然昝虚空等在那。

见了她,把她上下一扫:好一个俊俏的小哥儿!

这模样,带入内宅是不成的,只能先引去正堂见父亲了。

他禁不住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很紧张。

黄鹂一路走,一路问他家人是不是都回来了。都有谁等。

昝虚空担心她害怕,忙道:“这是家宴。都是家里人。贤弟莫要害怕。我父母昨晚还责怪我说,没早些带贤弟来家呢…”

一路说着。来到上房,乃是昝尚书夫妇住的院子。

那时,家宴尚未开始,但昝尚书和昝学士都落衙了,正在上房偏厅说话。昝家子侄们都在,连昝虚妄也在,原是特地挑选他不当值的时候设宴的。虽然有长辈在场,小辈们也都说笑不绝,气氛很是和睦。

昝虚空引黄鹂进去,厅中一静,都看了过来。

黄鹂固然强自镇定,昝虚空也紧张极了。

他引着她,挨个上前认人:“这是家父。”

黄鹂忙恭恭敬敬施礼道:“见过昝伯父!”

昝尚书将她上下一扫,见如此年幼,倒怜惜起来。

因抬手道:“杜小哥不必多礼!你救了小儿,老夫感激不尽。这孩子愚钝,竟到今日才领你上门,实在失礼。都是老夫教导不力所致。”

黄鹂便道:“不怪昝哥哥,是晚辈怕见官。可是听昝哥哥说他二叔回来了,家里好热闹的,又摆宴席,我又想来了,才央求他带我来的。”

昝尚书听了这孩子气的话,不禁莞尔,道:“是该常来走走。我们虽然老了,他们兄弟都还年轻,你来了也有人说话。”

黄鹂对他抿嘴一笑,“嗯”了一声,用力点头。

昝家兄弟们都笑了起来。

接着,又去拜见昝学士、昝家三叔。

然后是昝家兄弟们。

到了昝虚妄跟前,昝虚空道:“这是我大哥,贤弟见过的。”

黄鹂定定地看着昝虚妄,道:“是见过的。昝大哥不认得我了?”

昝虚妄微笑道:“自然认得…”

话未说完,忽然黄鹂左手一张,劈面撒出一蓬轻雾,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直刺他胸膛。

两人距离极近,她行动又迅疾,昝虚妄又不曾防备,当即被刺个正着;且他中了药粉,便是想反抗也没有力气了。

 

第513章 索命

变故突生,众人大惊失色。

昝尚书疾叫“来人,拿刺客!”

黄鹂一击得手,迅速拔出匕首,带出一蓬鲜血,然后一个旋身闪到昝虚妄身侧,单手圈住他脖子,将匕首搁在他喉咙下,对众人道:“都不许动!否则我立马让他人头落地!”

昝虚空面色煞白,失声道:“贤弟!”

昝尚书瞪向儿子,厉声道:“你这引狼入室的孽子!”

昝学士则对黄鹂怒喝道:“你到底是谁?昝家与你有何仇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还想走吗?”

昝虚极等人带家丁涌了进来,将黄鹂和昝虚妄团团围住。

然而,他们看着昝虚妄胸前汩汩涌动的鲜血,虽然着急万分,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黄鹂那匕首正横在他脖子下呢;而且看昝虚妄的情形,显然是中毒了,竟软软的任其施为。

昝虚空又是伤心又是羞愧,还迷茫痛苦。

他看着神情冷厉的“杜贤弟”,死也不信她是冲着昝家来的。

若是那样,她早杀他一百遍了。

或者,刚才她干脆杀了身为尚书的父亲,不更赚了?

可是,她都没有,单单冲着大哥下手!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故!

可大哥一直在军中,能与他有什么仇恨?

“贤弟,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大哥?”他颤声问。

“为什么?这要问你的好大哥!”黄鹂说着,纤细的手指猛然捏住昝虚妄咽喉,“你还没想起来我是谁?”

众人看得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她捏碎了他的喉骨。

“你是黄鹂!”

昝虚妄很肯定地答道。声音低沉,却很清晰。

自被她刺中后,他便猜出她是谁了。

失踪的黄鹂,是压在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头。

从那年那天后,他从未有一刻轻松过。

现在。她终于来了!

昝尚书和昝学士对视,神情骇然,心头涌出不祥之兆。

“黄鹂?”

昝虚空愕然,想这人是谁。

“黄鹂!”

昝虚极惊叫。

黄鹂不管他们,轻笑道:“哦,难为你还记得我。”

但她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面色发白。

大仇当前,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她浑身轻颤。

“多谢你那年送我去阴司。可阎王爷不收我,我就回来找你了。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第十八层地狱,这就送你过去。放心。我在这边送,黑白无常在那边接,不用你操心一点儿,你就过去了。放心,全程都是免费的,不用你花路费。’”

这话几年来她在无人的夜晚演说了很多次,很熟练了。

演说的时候很是意气风发,很有气势;此刻她木然说着。好像在背诵,一点没有想象中的气势,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淋漓感觉。

昝虚极脸色大变。先回身命人即刻去请黄元,跟着冲上前,对黄鹂大声道:“黄鹂妹妹!你千万别冲动!大哥他怎么得罪你了?有话慢慢说!”一面又对昝尚书和昝学士道:“父亲,黄鹂是黄翰林妹妹!那个失踪的小妹妹!二叔,大哥他…”

他也觉得不妙了,惊惶万分。

昝尚书兄弟怎会不知道黄鹂!

可他们从未想过黄鹂的失踪会跟昝虚妄有关!

这会子听了黄鹂的话。饶是久经官场,也禁不住心惊。

昝尚书深吸一口气。上前道:“黄姑娘,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是误会!姑娘先把刀放下。有什么事说清楚,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昝学士则颤声问儿子:“妄儿,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昝虚空“扑通”一声对着黄鹂跪了下去,含泪道:“贤弟,愚兄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不然你不会救我。你说大哥害你,可有什么证据?若是弄错了呢?愚兄求求你,先放了大哥吧,他…他流了好多血!”

众人惊慌失措,昝虚妄却异常冷静。

他知道,他今日活到头了。

他沉声对昝尚书和父亲道:“大伯,先让他们出去。”

他目光看向那些手持兵器的家丁和兄弟们。

昝尚书便对家丁们喝道:“都出去!”

众家丁不敢违抗,都一窝蜂地转身跑了出去。

昝尚书又对他兄弟们道:“你们也出去。虚极和虚空留下。”

他兄弟虽然担忧,也只得都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了,厅内只剩下昝尚书、昝学士、昝虚极和昝虚空后,昝虚妄看着昝虚空轻声道:“三弟,她没有弄错。”

一言既出,四人都呆滞了。

昝虚空怔了一会,忽然对黄鹂拼命叩头道:“贤弟,不,黄姑娘,求你大人大量,饶了大哥这回吧。咱们两家是亲戚呀…”

黄鹂脆声笑了起来,“昝哥哥,你说过,要是有人欺负我,你绝不放过他,对不对?”

昝虚空胡乱点头,这话是他说的。

黄鹂大声道:“那你大哥欺负我了呢?三年前,就在我家中,就在我自己的房里,我就听他和红灵说了几句话,他就命手下把我杀了灭口,那时我才十一岁…”

随着黄鹂的述说,昝虚空不敢置信地看着昝虚妄。

三年前,黄鹂才多点大?

大哥,深沉少言的大哥,曾让年幼的他畏惧的大哥,竟然做出这种事?

不,他不相信!

他一个劲地摇头,却不敢开口追问,也不再求情。

昝虚极则满眼绝望——

若真如此,黄元来了,不但不会救昝虚妄,只怕反目成仇!

昝尚书走近黄鹂。沉声道:“黄姑娘…”

黄鹂其实也很紧张,这时有些绷不住了,见他过来,立即尖声叫道:“别过来!”

昝雄飞目光闪闪地看着她,斟酌言辞道:“黄姑娘。你若杀了我儿,也走不出这院子。还是先放下刀,咱们慢慢说。虚极已经命人去请你大哥了,有什么话,等你大哥来了再说好吗?”

黄鹂冷笑道:“你们父子都一样不是好人!都老奸巨猾!你想着我没死成,你儿子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对不对?哼,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要亲手杀了他,然后还要大摇大摆从昝家走出去!我看谁敢拦我?我来的时候已经给我大哥,还有我二姐姐,就是靖安公主送信了。他们一会就能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昝虚妄今天一定要死!”

昝雄飞心中一沉,又见儿子冲他微微摇头,心更沉了。

昝尚书还要开口,就听昝虚妄道:“大伯,不必再说了。”

昝尚书怎肯放弃,因对黄鹂道:“姑娘。你要他性命很容易,只是这样一来,对姑娘声誉未免有影响…”

才说到这。就听外面人回“大老爷,黄翰林和四小姐回来了。”

跟着有人惊叫“靖安公主——”

声音才落,杜鹃就飞身飘了进来,“黄鹂!”

任三禾紧跟着她奔了进来。

“二姐姐!”

看见她,黄鹂终于松了口气,没那么惊颤了。

昝尚书等人急忙上前拜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杜鹃挥手道:“昝大人请起。不必多礼。”

一面对黄鹂道:“黄鹂,快放手!”

黄鹂使劲摇头道:“我就不!二姐姐你别过来——”

她还想阻止。然杜鹃径直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匕首。将她拉到一旁,“你想做什么?黄元就来了。这事交给他就行。”

好好的正途不走,为了一口气做杀人犯,对她将来可不好。

昝学士见儿子脱身,立即对外大叫“快请太医!”

昝虚妄阻止道:“不必了父亲!”

昝学士上前扶住他,颤声道:“妄儿!”

昝虚妄目光清冷,不为所动。

忽听昝虚极叫道:“黄贤弟!”

只见黄元大步走进来,也不理他,径直越过他,目光在厅内一扫,就定在杜鹃身前的少年身上,“黄鹂?”

看见他,黄鹂终于崩溃,扑过去哭道:“哥哥!”

哪里还有刚才的坚持,瞬间从杀人者变为被害人。

黄元紧紧将她搂在胸前,一面轻拍她后背,一面看向浑身是血的昝虚妄,目光前所未有的森寒,却紧闭嘴唇,不发一言。

越是这样,昝尚书和昝学士越不安。

这虽只是个少年,他们却丝毫不敢小觑。

昝尚书伸手延请道:“黄翰林请坐!此事昝家…”

“不必了!”黄元打断他,“咱们还是去刑部公堂吧。”

昝尚书面色一滞:“…”

昝学士激动道:“你…”

想要喝斥他,却不知该喝斥什么。

这是他女婿,他却摆不起岳父的架子!

昝虚妄强忍疼痛,轻笑道:“黄翰林,何必费事?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陪你妹子一条命就是了。但此事与家父和妹妹无关,更与昝家半点干系没有。你乃至诚君子,何必牵连无辜!”

黄元忽然爆发,怒斥道:“无辜?你现在想起‘无辜’二字了?当年我们家哪一个不是无辜?若非你兴风作浪,怎会惹出那许多事?连个孩子你也不放过,昝虚妄,本官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昝尚书听了这话,倒退一步,怔怔地看着他。

昝虚极和昝虚空看着拥在一起的兄妹,他们分别同他们是好友,此刻却都呆呆地不发一言,无法开口为亲兄长求情。

昝学士绝望地用帕子去堵住儿子胸前的伤,染了两手血。

这时,落后一步的小顺和方火凤匆匆赶来了。

昝学士顿时如见救星,急忙对方火凤道:“水烟,快救你大哥!”

如今,他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

方火凤看着厅中情形,却再也挪不动脚步。

小顺来到黄元身边,对黄鹂叫道:“三姐姐?”

黄鹂哭着抬头看他,他立即认出她就是上次街头见过的那人,遂落下泪来,“三姐姐,真是他害的你?”

他愤怒的目光也转向昝虚妄。

方火凤呆呆地看着黄鹂,接着又看向昝虚妄。

昝虚妄胸前已被鲜血浸透,眼睛却死死盯着黄元。

“大哥…”

她终于忍不住奔过去,跪地颤声问:“怎不叫太医?”

第514章 爱难明(二更求粉)

昝学士苦涩道:“你大哥不肯治。”

方火凤哪还不明白症结所在!

刚才在外面她已经听见黄元的话了,不过是情急之下忘了。

眼角余光瞥见盛装华服的杜鹃站在一旁,她急忙跪行过去,对她叩头求道:“公主,哥哥一时糊涂,已经知道错了。求公主殿下开恩,饶过他性命吧!”

她不求黄元求杜鹃,不仅因为杜鹃是公主。

她心里以为,只要杜鹃肯开口,黄元必不会追究。

昝虚妄急伸手制止,“妹妹,别…别求!”

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说了出来。

“你不该求的。这屋里,谁都能为昝虚妄求情,唯独你不能!”

杜鹃看着面前的女子,不说饶,也不说不饶,却指出一个事实。

方火凤听得一愣,抬头看向她。

却见她目光望向她身后,她便转头看去。

只见黄元拥着黄鹂,身旁站着小顺,正定定看着她。

尤其是黄鹂,看她的目光很陌生。

她“啊”了一声,伸手掩住嘴,神情慌乱不已。

杜鹃接着道:“从你去了黄家,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是,上至我养父母,下至我这小妹子,可没有一个人亏待过你,甚至为了你差点与我离心。今日你为你大哥求情,你将他们置于何地?当年要不是林春机缘巧合下救了黄鹂,她的尸首还不知会被丢在哪个山沟野谷呢!”

方火凤颓然跌坐在地,“对不起,我…并不知道!”

她双眼一闭。泪水不断滚落。

昝虚妄见妹妹这样,心中难受比伤口疼痛更甚。

他咬牙道:“此事乃是我一人所为,与妹妹无关!”

昝尚书叹气道:“公主殿下…”

杜鹃抬手止住他道:“尚书大人,有些事自己不亲身体会,是不能刻骨铭心感受的。按说为了朝廷。本公主此刻出面让黄家饶过昝虚妄,是笼络昝家的最好手段。可是,我不能这么做!一个孩子被谋害不成、几年不得见天日,你让她就这样放下,凭什么?你可知她多少次午夜梦回惊醒?我也不会像昝虚妄当初那样倚强凌弱,将昝家踩到底。这事按律法公平处置。该怎样就怎样!老大人有何话说?”

昝尚书躬身道:“微臣无话可说!”

声音里透着一股萧索和悲哀。

他都不愿去看二弟,不知当年他到底指使侄儿做了什么,还有没有其他的事瞒着他。

昝学士知道大儿子保不住了。

然知道是一回事,眼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又怎能不疼?

他大声喊“叫太医来!”

一面对黄元怒道:“救下他的性命才好陪你上刑部!”

他这是缓兵之计,想先救下昝虚妄。然后再去求炎威帝,去求太上皇。

为了儿子,他宁愿自己以命抵死。

黄元并不理会他,低头对黄鹂道:“走!跟哥哥回去。”

黄鹂也不闹了,乖乖点头,准备跟他一起走。

杜鹃也转身,准备走人。

岂料昝虚妄见他们要走,猛然挣起身子。往前扑倒在地,哑声道:“别走!这就还你命!”

黄元等人止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只见他捡起黄鹂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力往手腕一划。

他已经没有力气往胸口扎了。

之所以没有抹脖子,是还想留一口气说话。

“黄元,我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我妹妹…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她为你放弃一切,你…不能负她!否则,我做鬼也…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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