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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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见屋侧的菜园子,杜鹃不禁眼睛一亮:

只见那菜园子用泥石筑成的矮墙围起来,里面墙根种了许多诸如金银花、爬墙虎等爬藤植物,外面则种的蔷薇等花草。如今这季节,金银花和蔷薇都开得正茂盛,竟将四面矮墙装点成花障,围住当中那片菜地。一畦畦蔬菜,如绿油油的小白菜、莴笋、菠菜、韭菜,甚至辣椒、茄子、豆角架和黄瓜架等,在花卉的映衬下,别有意趣。

园子地头埂有个凉亭,里面桌椅俱全。

她忙和林春走了进去,看着眼前景色赞叹不已。

那时,秋生正和翠儿在地里给辣椒薅草呢,见他们来了,忙停住锄头寒暄。杜鹃就问,怎么花这大心思弄菜园子。

不等他们回答,林大头忙忙走进来接过话,说是他弄的。

他心细的很,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因见儿子常雕刻花草,杜鹃也喜欢花草,便学文雅起来,在院墙边种了许多金银花和爬墙虎,好看又能坚固土壤;因怕畜生和小娃儿翻墙进来祸害园子,又特地在院墙外面种了带刺的蔷薇,便成了这个样子了。

杜鹃毫不吝啬地赞道:“爹,你真会弄!”

一个庄稼汉,把菜园子弄得这样雅致又不失自然,实在难得。

林春看着那亭子问:“这也是爹叫人弄的?”

他看那亭子不像林家手艺风格,故此一问。

林大头见儿子和儿媳都喜欢,都赞他,笑得合不拢嘴,道:“爹就是想着你们喜欢,才弄的。这亭子也是,爹想你们回来了,没事进来坐坐,在里面看书也好,吹箫也好,都在家门口,方便。咱们是庄稼人,不像那些大户人家,园子里全是花,咱们还是种些菜看了舒坦。”

杜鹃忙说,这样很好,这样才别具一格。

林大头不知什么是“别具一格”,看杜鹃那样子是夸赞,更乐了。

秋生和翠儿见爹一个劲地向杜鹃和林春表功,也不戳破他,一齐低头偷笑。其实爹就动了动嘴皮子,动手的可是做儿子的。这大一片菜地,院墙有小半里长呢,那些花草虽然不难得,也不难种,总得花工夫种,他和翠儿忙了好多天呢。

更有那亭子,明明就是爹贪小便宜,叫工部的人盖的。

杜鹃见小娃儿在地里乱窜,忙把他们一齐拘入亭内坐了,一面说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哄他们,一面看着地里劳作的几个人,感受到浓浓的田园生活气息,再也不想回对面公主府了。

林春也喝住任远明,命令他领头坐好,和杜鹃一起带他们玩。

任远明觉得师兄今日不太对劲,看他的目光使他很不自在,又常摩挲他头脸,但他又说不上来这有什么不对,只是别扭。

他哪里知道,他的师兄正对他比量:将来要生个像他这样的儿子,像远清一样的闺女,还有圆圆、豆豆。

总之,刚成亲的林驸马对未来的儿女很憧憬…

杜鹃见林春含笑不语,问他:“笑什么?”

林春轻声道:“这些小娃儿天真烂漫,好讨人喜欢。”

看她的目光却大有深意,欲言又止。

杜鹃立即就领会了他的心思,不禁脸红了,瞅了他一眼道:“淘气起来也很烦人的。”

窝在她怀里的远清忙仰头道:“公主姐姐,我好听话的。”

杜鹃和林春相视一笑,装模作样道:“嗯,你们都听话。”

看着身边大大小小的娃儿,心想将来她要是也生这么一堆,那…可就壮观了,每天吵架声都要掀翻屋顶。

她不禁想起黄家三姐妹磕磕碰碰长大的日子,又想起隔壁的春夏秋冬,目光就悠远起来…

新婚燕尔,即便什么也不干,都很快乐。大山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乐园,他们无所不至,无所不为,每一天都充满欢笑。

如此过了好几日,小夫妻才收心开始“工作”。

林春每日上山去研制火器,杜鹃则带着灵隐和灵烟上山去采茶。对于她来说,凤尾山的茶叶不仅是她的事业,意味着收入,种茶采茶这项活动还是她健身美容的好方法。

第一天,杜鹃随着林春一起上山,想要看看火器研究基地在什么位置。毫不意外的,她碰见了方火凤和陈青黛,正在捡菌子。

两人忙朝她施礼,口称“见过公主。”

杜鹃忙叫起,目光落在一身素衣的方火凤身上。

她虽然知道她来了,等真正相见,还是很不平静,只因眼下和她相伴厮守的是李墩。杜鹃实在无法做到若无其事,笑容就有些勉强。

仿佛感受到她的抵触,方火凤垂首静立,不言不动。

第539章 嫉妒

倒是陈青黛,热心和杜鹃寒暄起来。

杜鹃别扭了一会,便恢复正常。

她不是那种自私黏糊的人:自己嫁了人,却希望原来的恋人对自己痴心不改,那实在太可笑了。

她当初决定放手,就是真的放手。

可是李墩之于她,实在太深刻了。

原以为经过离家出走、孤雁独舞、假自杀断绝前世、黄蜂岭逃亡、被掳劫入京、圣旨赐婚林春、成亲等等一系列变故和事件,沧海已经变成桑田,她已经能坦然接受这结局,就像从悬崖坠落的人,中途一再被树枝阻挡,消除下坠的冲击力,临到落地时已经没有危险了,谁知还是跌得骨头疼!

她便不勉强自己,只和陈青黛说话。

听说她也曾去山上采茶,忙嘱咐道:“可别乱跑。这山上危险的很。就算不到陡峭的地方,也别往深树林子里钻,回头被狼啊豹子什么的叼走了,连尸首都找不着呢。这附近一块没事,这里如风为王,别的猛兽不大敢来。”

陈青黛听了忙点头,吓得脸色发白。

方火凤更是心惊:她若是在这山上消失不见了,只怕没有任何人怀疑吧?再说,又有谁会为她出头,觉得她消失得蹊跷呢!

她悄悄抬眼,觉得杜鹃面上颜色比京城时更胜三分,笑容却不像以前在泉水村那般透彻明朗,有些含蓄模糊了,不禁心下警惕——

在皇宫待过的人,哪有什么单纯的!

将她弄到这来,果然不简单。

她的警惕立即让杜鹃感觉到了。

“这真是相看两厌。”杜鹃想,“还说去家里让李墩做饭请客呢。看来还是免了吧。两个女人这样,回头林春再多心起疑,没事也惹出事来了。”

又和陈青黛闲话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看着几人背影消失在树林内,方火凤心情一松。

只是随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常对着树林发呆。

当晚在饭桌上。陈青黛说起今日遇见杜鹃情形。

李墩略问了几句。都是陈青黛回答,方火凤没有接话,只垂眸无声吃饭。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

陈青黛忽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起来,不知要说什么。

李墩看着她奇怪道:“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陈青黛脸就红了,声如蚊蚋,“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李墩听了一愣。端着碗,停住筷子。

连方火凤也怔住了。没想到青黛会问这个。

这可不是女儿家该问的问题。

青黛鼓起勇气问了,却没听见两人回应,更难堪了。

今天看到新婚后的杜鹃,她心生羡慕的同时又想。公主已经嫁人了,表哥不会还惦记着她吧?若放下了,是不是也该和她们成亲呢?

如今他们三人在这里。上面没有长辈,凡事都得靠自己。方火凤虽然有主见。指望她问这事却不大可能,青黛是直性子,想到就要问,于是便问了。

静了一会,李墩首先回复正常。

他温声对青黛道:“我打算明年这个时候成亲。我本是长房承重孙,要为祖父守满二十七个月方能出孝。这一死,承重孙自然不是了,守一年足够。但爹娘因我之死伤心,没有父母哭儿的时候,儿子却成亲欢乐的道理。所以我想等一年,那时事情过了,爹娘伤心也淡了。”

他解释这样详尽,可见是深思过的。

青黛急忙道:“这是应该的。我也不是着急,就是问问。”

问清了,心里也安定了。

李墩点头道:“我原该对你们说清楚的。”

青黛感动道:“你那么忙,顾不上嘛。”

李墩静了一瞬,没说话,帮她搛了一筷子菜。

青黛欢喜地瞅了他一眼,低头美美地吃起来。

李墩看了看方火凤,也帮她搛了一筷子菜。

方火凤轻声道:“谢谢公子。”

低头小口吃着,十分恬静安然。

李墩目光在她脸上打了几个转,才收回去。

因为这件事的落定,青黛整晚都开心地笑,走路都轻快多了。

“一年后啊…”

方火凤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天上的上弦月,极清雅。

山谷中新搬来的这些住户,女人在家操持家务,男人们都是早上就去西面那高墙内,也不知忙什么,直到日暮时分才回来。

米粮都是山下送来,分发给各家,但菜蔬等却要自给自足。

为了生活丰足,更为了劳逸结合,修身养性,李墩在忙碌之余种起了田地。除了将院子前面那块地辟成菜园子,种了各类时令菜蔬,另外还要了两块地,种了花生、黄豆、玉米、芝麻等物,每日早晚都在地里劳作。

陈青黛和方火凤当然不会闲着,也跟着帮忙。

方火凤发现:以前不惯做农活的李墩如今做得有模有样。

难道因为他天赋高,学什么都很容易?

可她自己却苦不堪言:拿不稳锄头还在其次,该如何伺候各项作物,便是李墩教了她,她也弄不好。似乎她的心智用来学琴棋书画和针黹厨艺用光了,以至于在耕作上显得蠢笨如猪,还比不上陈青黛进益快。见她吃力,未免庄稼受荼毒,李墩便不让她下地了。

进入夏季,白天渐渐长了起来。

这日傍晚归来,李墩和青黛去园子里给开始牵藤的黄瓜搭架子。

方火凤煮了粥后,便收衣裳、喂鸡,然后洒扫庭院。

看着园子里二人那配合亲密的样子,她自嘲地想,早知今日,当日在家还学什么琴棋书画,干脆学种地好了。

正想着。郑家八姑娘郑清秋和侄儿郑修进了李家园子。

方火凤神情一凝,扫地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这可是真正的王公贵女,只因获罪才流落山野。

这个地方,除了李墩还有谁能配得上她?

配得上的山下也许有,但郑家是不能下山的。

昔日的白虎王也算慈父了,频频与李墩接近,应该不为别的。而是为了这个女儿。他不舍得将女儿嫁与粗陋工匠。李墩乃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就算将女儿给他做妾,也好过让那些粗鲁汉子糟蹋!

郑清秋,素颜清丽。文静少言。她也名列黄元所绘的三十六玉女图之中,只因为平素罕言寡语,所以不大引人注目。因在香雪海见过,她是知道李墩身份的。

这两日为了学种菜。她傍晚时过来跟李墩讨教。

“这藤长起来很快,要是不搭架子。爬得到处都是,没地方落脚。搭了架子,它就顺着架子爬上去了。将来结了瓜果,悬挂着很清爽。摘起来也容易。”李墩对几个学生讲解。

“那南瓜怎么不搭架子?”青黛虚心地问。

“一个南瓜有多重?”李墩笑瞅着她反问。

“哦,挂不住啊!”青黛恍然大悟。

“李大人,为什么总是傍晚浇水呢?”郑修又问。

“因为经过白天晒一天。它们也干渴了,傍晚浇水正好。且夜里是万物休养生发的时候。正好吸收。”李墩道。

一面又告诉他们哪些菜蔬要浇多少水等等,十分细致。

郑清秋一直很认真地听着,又打量一番园子里的蔬菜,看向李墩的目光十分钦佩,兼带掩不住的爱慕。

只是如今…

她看了陈青黛一眼,黯然转过脸去。

目光触及园外的地,也是李家的,种的是花生。

“李大人,为何种这么多花生?”她开口问了今日过来第一句话。

“哦,榨油。这地方什么都有,就算不种菜,采野菜也有的吃。可不管什么蔬菜,若是没有油水,烹制的味道绝不会好。”李墩看着她诚恳建议,“姑娘不妨也种些。这里土壤肥沃,种了很容易收的。到时候收了叫人送下山去,山下有榨油作坊,换些油回来,一日三餐便能增色了。”

“谢大人指点。”郑清秋盈盈拜谢。

拜罢起身,心动神摇,不敢抬头看他。

原以为他满腹才学是个大作为的人,谁想细微处也如此不凡,连家常过日子这等俗事,他竟也安排的如此妥善,难怪陈方两位姑娘与他生死相随。

目光悄悄瞥向李家院子,满心苦涩:她和方火凤同是出身豪门,同样沦落乡野,命运却完全不同。“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便是她眼下最贴切的形容。

一念及此,神情寥落,轻声道:“再增色,也不过是无人问津的野花罢了。”

李墩扎竹架的手一顿,接着继续,一面微笑道:“野花不好吗?譬如深谷幽兰,自有它独特的韵致,绝不会羡慕庭院里的牡丹。山野草木都自有灵性,寻常人不能体会,奈何!世人心境不同,强赋予它们种种悲感寂寞。若将它们移到人家庭院里,甚至室内,纵有人千般呵护、万般怜爱,也失去自在汲取日月精华、承受雨露甘霖的自由,不过沦为人的观赏玩物罢了,又怎知它们不会伤心?”

说着话,已经扎好架子,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郑清秋听后微微失神,思想他这话的深意。

陈青黛蹲在地下,小心翼翼将藤蔓扶到架子上倚靠着,便于它日后攀爬,弄好后直起身子,满眼崇拜地看着李墩,觉得他说什么都有一套道理;又看看郑清秋,觉得她枉出身名门,怎这么愚钝呢?

那时暮色已降临,方火凤站在院内,看着对郑清秋温言轻语的李墩,心中酸楚难耐,正是旧愁未去,新愁又添。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一个陈青黛还不够吗?

陈青黛也就罢了,她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可是,眼前的郑清秋却不是寻常女子。

方火凤觉得自己心疼难忍,忽然想起杜鹃来,想起当初自己私奔到黄家,她种种反应…

第540章 女人心(求粉红)

她嫉妒了!

方火凤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当年与杜鹃对峙情形:

“若我真和你共事一夫,在漫长的日子里,你看见他对我爱慕,你就不会这样贤良了,只怕要醋海翻波了。”

“姑娘没试过,怎知火凤做不到?”

“这还用试?这些道理,我们长在山里的女子可以不清楚,你生在官宦豪门之家,你长辈们妻妾成群,你怎会不明白?”

“贤妻,不是容易做的。你这种为了爱不顾一切的人肯定做不来。”

“让你也体会一次被人逼得无路可走、绝望无助的心情。是不是很不好受?不过别怕,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做那种不留余地的事,那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所以我只演了一场戏。还有,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有一种爱,叫放手!”

“希望姑娘记住自己的话,好好对他。就算有朝一日他喜欢了别人,也不要有所怨恨,要始终如一才好。”

“吧嗒”一声,方火凤手上的笤帚倒在地上。

“她在报复!这是她的报复!”她颤抖着蹲身扶起笤帚,思绪汹涌纷乱,“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好叫我自食恶果、悔恨煎熬!”

她使劲挥动笤帚,扫得尘土飞扬,地面更脏乱了。

“慢走!”

陈青黛送人的声音惊醒了她,她停了下来。

只见郑清秋和郑修正从李家菜园出来,回家去了。

她看着那袅袅的身影在暮色中模糊,她心头明了:

两情之间容不得第三人,没有两全!

从她私奔黄元那天开始。她和杜鹃就水火不容了。

杜鹃早就清楚这点,所以才能一再打击她。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杜鹃正是以退为进来达到目的,面上却故意惺惺作态,说什么“有一种爱叫放手”!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否则以昝家当时的权势。杜鹃身份尚未被人查知,她要是早做筹谋,决不至落到今天这般屈辱的下场。

“现在也不晚!”

她望着下山的方向。脸上露出淡然的微笑。

这时,李墩和青黛说着话走进院子:

“我和方姐姐一有空就去花生地里扯草,一根草也不许长!”

“也不用弄得这么精细。”

“不精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方姐姐别的不会做,扯草还是会的。花生和草长得也不一样。她还是能分的清的。”

李墩听了这明褒实贬的话,忍不住好笑。

因见方火凤看着他们。便问:“吃饭了?地还没扫好,我来。”

说着去接她手中的笤帚。

陈青黛则惊怪怪地叫道:“我老早就看见姐姐在扫地,怎么扫来扫去还在这一块打转?”

她是真心奇怪,方火凤可不是干活偷奸耍滑的人。

方火凤任李墩接过笤帚。歉意地笑道:“我瞧你们做得那么好,又说得那样热闹,觉得自己真笨。惭愧万分。我就站着自怨自艾,就忘了扫地了。”

陈青黛听这话实在。不免有些得意,安慰道:“姐姐在家做饭不也一样,何必自怨自艾。咱们这叫各展所长。”

相比起来,她更乐意同李墩一块外出干活。

李墩却瞅了方火凤一眼,没出声,专心扫起场院来。

方火凤对青黛道:“妹妹快去洗把手,我这就去摆饭。”

那语气神态轻松自然,与往日沉默大不相同。

李墩更诧异,停住手,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

一时忙完了,三人吃饭。

饭罢,收拾洗浴完毕,方火凤搬了古琴,坐在房里弹奏起来。

李墩在书房静静听了会,遂铺开纸张,挥笔写下: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写完掷笔,也拿了洞箫吹奏相合。

一时陈青黛走进来,看见李墩写的诗,听见他二人琴箫合奏,兴起,也拿起笛子吹奏相合。

李墩一笑,停下让她,使她有发挥空间。

忽然,院外某处也传来一股笛音,悠扬婉转。

这几股琴、箫、笛音各有特色,互为应答,此起彼落;有时相携相提,互为烘托,半入山野半入云,令这初夏的夜晚情致盎然!

李墩静静听着,直到夜深…

自这日起,方火凤精神灵动起来,仿佛栽下两天后扎根成活的菜苗,透出郁郁生机。操持家务之余,她不大爱去山野,只在家弹琴作画、看书写字,日子过得娴静而悠然。

无意间,她发现书房里有诸如《真元妙道要略》等有关炼丹术士所著手稿,并一些冶炼铸造方面的书籍,看情形李墩经常翻阅,不禁奇怪。

某日变天,山谷西面高墙后传来隆隆雷声。

时值夏日,众人也不在意。然此后这山上经常有类似雷鸣般的轰响。有天晴日雷鸣,方火凤和陈青黛等人正在后山坡上挖野葛,看见高墙后腾起一团烟雾。

她心中一动,想起一件往事:当年杜鹃被她大哥带走后,黄元跟着也离家而去。后来听人说,杜鹃在黄蜂岭逃跑了。当时岭上湖水被人炸开,洪流乍泄,看见的官兵都说鱼娘娘显灵,发洪水救走了杜鹃。那一次,黄元足足过了十来天才返回家中。她差点以为永远见不到他了。

联系眼前,她终于明白,那次定是黄元助的杜鹃。

或者说,他根本就在谋划营救杜鹃,然后带她远走高飞。从此消失在世人眼中。只不过后来任三禾插手了,也许还有林春——应该就是林春,因为听人说如风也在——才未能如愿以偿。

怪不得!

怪不得当日他离开时,她心慌慌,觉得他一去不回头!

还说什么定不会负她,那时就想抛弃她了!

她望着湛蓝的天空失笑,笑自己傻。笑自己痴。

彻骨的痛楚和嫉妒。如同虫蚁一般啃噬她的心尖,她却麻木的很,任凭它们肆虐。面上若无其事,仿佛这不是她的身体。

“姐姐笑什么?”青黛疑惑地问。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方火凤道。

“嗳。刚才打雷了,怕要下雨呢。”青黛点头应了。

打雷?

方火凤没吱声。

她隐约知道那高墙后在干什么了,定是李墩等人在研制跟火药有关的厉害武器。黄元假死化身李墩、郑家一干人被弄来这。都是当今皇上趁着顺亲王谋反顺势谋划的。

想通这些,并没有令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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