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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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她伸出手,宋朝夕把手放在他掌心,抿唇:“国公爷真有眼光。”

容璟实在无奈,笑笑地牵着她。

第72章

今年过年,老夫人是最高兴的,半年以前,容璟从马上坠落,原以为凶多吉少,幸得宋朝夕嫁进来冲喜,要不是这个儿媳,容璟恐怕是救不回来了,若真是那样,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条老命没留着的必要了,国公府这个年恐怕是过不安生了。

有些事不能深想,比如如果容璟去了,这偌大的国公府靠谁撑着,容恒这般糊涂,哪能撑得起这么大的摊子,又怎能让国公府上下数百人受益?老夫人一想到这就愈发庆幸,幸好有宋朝夕这个福星嫁进来,否则,这府中几百口人都不好过。

所以,那日云真道长说宋朝夕命硬她一点不信。

“母亲,儿媳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康健。”宋朝夕笑着福身。

她穿一身红,尤为喜庆,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辈穿亮些颜色,便欢喜地笑笑,“你怕不是来找我要花钱的吧?”

宋朝夕偷笑,“我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哪还在乎这些啊。不过老夫人要是给,我也不介意的。”

老夫人就笑,“你啊你,少不了你的。对了,老二每年都有春赐,你得问他讨才行,可别叫他藏了私房钱。”

宋朝夕挑眉看向容璟,她知道容璟拿着几份月俸,光是这侄些钱就不是个小数字了,但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谁也不会把这点银钱放在眼中,谁曾想,他还有春赐啊。

容璟被她们说得无奈,“皇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过初一米面枣糕还是有的。”

米面枣糕?宋朝夕简直服气了,犹记得姑父讲过,前面几个皇上都很大方,过年时给名臣发的春赐有二十万钱,容璟这种级别,拿了几十万钱不成问题,虽则他们不缺这点钱,可一年到头谁不想讨个喜气?结果当今皇上吝啬到钱都不愿给,而给什么米面枣糕,别说他们,就是国公府的下人也未必瞧得上。皇上吝啬到这个地步,不知后世的史书会如何评价,看来当臣子的也要看运气,遇上吝啬的皇上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她脸上的表情把容璟逗笑了,“不过皇上说了,等你生了,他份子钱还是要随的。”

宋朝夕已经不抱期望了。

冷清的光线洒在院内,容恒带着顾颜和素心来了。下人们偷偷打量他们,总觉得世子爷十分奇怪。明明刚抬了姨娘,坐享齐人之福,却不见喜色,脸上一点笑意没有。世子夫人和姨娘是表姐妹,却从不见多说一句话,三人走过来,总给人一种面和心不和的感觉,饶是外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反观国公爷这边,虽然只有夫人一个妻子,却其乐融融,湖心小筑的下人更是面带喜色,跟其他院中的就是不一样。

哪边过得好,简直一目了然了。

更奇怪的是,从前大家都觉得世子夫人弱不禁风,让人怜惜,自打更柔弱的素心嫁过来以后,世子夫人顿时被衬托得健壮了许多,一点也看不出柔弱的样子。平时倒没什么,一旦世子夫人和素心这个姨娘站到宋朝夕身后,就让人觉得十分违和。

别人家都是儿媳比婆婆美,比婆婆更入时,国公府却反过来,看看宋朝夕身上穿的衣裙,哪件不是最入时的款?擦的粉涂的口脂和胭脂,哪个不是新颜色?有些颜色外头都还没流行过,国公夫人便开始用了,府中的丫鬟们都会模仿宋朝夕的打扮。如此就更显得两位儿媳不入时了,素心倒还好,毕竟只是个姨娘,月例有限,可顾颜这个正经儿媳也这么不会打扮,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许是有孕的关系,她皮肤比从前差了不少,黯淡无光,松垮粗糙,根本不像才十六的样子,实在惨不忍睹!

宋朝夕这个婆婆简直是碾压式的。

顾颜根本不知道下人们的想法,她跟在容恒后头走入院子。

透过半开的扇,远远便看到丫鬟们端着吃食鱼贯而入,厨子亲自端来了涮火锅的食材,并在一旁张罗着点火备菜。屋中拥挤而热闹,一年到头,似乎也只能看到一两次这样的场景。过年和平常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容恒也微微出神。父亲和宋朝夕就站在屋内,今日屋里十分明亮,他们离光远一些,看不清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格外温暖。容恒下意识向宋朝夕的肚子,宋朝夕虽则怀孕两月有余,肚子却一点没见大,腰身依旧纤细。等以后孩子出生了,应该也和宋朝夕一样不怕父亲吧?不像他,见了父亲莫名就有些怵,父亲对他也十分严苛,父子二人到一起从没说过什么有趣的话,板正的像是被钉在家规上。容恒似乎能想象到八个月以后孩子出生时的画面,到那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倒真成了外人。

容恒心情莫名复杂,他带着顾颜和素心依次给宋朝夕和容璟请了安。到底是新年,今日请安总要正规一些,容璟面对小辈时向来没什么表情,冷肃又威严,还是宋朝夕开口让他们免礼。

饭前,老夫人按照规矩要祭祀祖宗,厨房做了一桌饭菜,摆在祖宗的牌位前面,容沣和容璟站在前头,宋朝夕帮忙给火纸画圈,等男人们磕头完了,女人们才上前。

祖宗吃完,后代子孙才能动筷子。

容媛成亲了,但是容彦这个做哥哥的去年一直在外游学,耽误了成亲,高氏打算过年就替他相看。席间一直在说这个事,容彦不喜别人议论自己的亲事,显得有些郁闷,还好宋朝夕替他解围,把话题引到容媛身上,容彦感激地看向婶婶。

提起女儿,高氏也有些落寞,这是嫁女后第一次过年。从前容媛每年都叽叽喳喳问她讨花钱,今年却已经嫁做人妇了,也不知道定北侯府是什么情况,陪嫁去的嬷嬷和丫鬟都没有回来通报,高氏既担心女儿过得不好,又有些思念女儿。

但总的来说,席间还是欢快的。

一顿饭吃得还算欢快,府中厨子做的羊肉锅十分下菜,宋朝夕难免多吃了几口。

等席面收了,老夫人就张罗着打叶子牌,宋朝夕会打,但她不爱打,连赢了好几次之后,就没人要她打了。宋朝夕挑起皮帘子往外走,远远便看到容璟守在外头,她一愣,“你在等我?怎么不叫人进去喊我?”

容璟换了一袭玄色长袍,同色的披风,她发现他有时候不讲究,有时候一日要换几次衣裳。容璟并不答,只是缓声道:“明日我要进宫,今晚我陪你一起守岁。”

宋朝夕才想起来,按照规矩,明日百官朝贺,官员和各家的命妇都要出席的。

“我不用去?”

“我已经和皇上禀报过,明日要忙的事很多,不得空闲,你若去了,太后皇后各家的贵人免不了都要和你见一面,你有身孕不宜过于劳累。”

宋朝夕乐得轻松,明日又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容璟牵起她的手,他的手宽大又温和,她却有些凉,仔细一想,似乎从她有孕开始,身上便比从前凉了,他总觉得她身子虚,应该好好调理一下。

“你是不是比从前怕冷了?”

宋朝夕也觉得奇怪,怀个孩子而已,还把人变得怕冷了。

容璟带她回湖心小筑,等到了那,他拿出桃符板,宋朝夕才意识到他要写桃符。前些日子青竹曾来问她,需不需要买些回来,她原想问问他的,谁知却忘了。不料他竟然惦记着,这桃符板上已经画好了神荼和郁垒两位的神像,看笔法应该是他自己画的。除了画神像,按照规矩,应该在神像下面,写上二位尊神的名字,并左郁垒、右神荼挂于门两旁。

如今外头都有卖现成的桃符,有雕刻的有绘制成的,那些个字好的学子们,往往过年时会制作这些去卖,宋朝夕在扬州时就爱买现成的,不料世家子弟国公爷竟然还要自己制作。她好像第一次自己做桃符,拿着笔有些犹豫,这两位的名字并不好写,她的字又一般,想了想,便把桃符推回给容璟了。

“你来写,我可不想让我的字在湖心小筑门边挂数个月,届时谁过来都会看到的,他们心里都觉得我的字难看,却不好意思说,那不是更丢人?”

容璟倒是不强求,只脱下外袍,笑着拿起毛笔,“你来替我研磨。”

宋朝夕撩起窄袖,站在边上研磨了几下,就听到他问:“你往年新年都是怎么过的?”

宋朝夕想到以前的事,“你应该知道我和宋朝颜是双生姐妹,她身子不好,我自幼就不如她受重视,后来有人算命,说我命硬克妹妹,沈氏就把我送去扬州,一开始我肯定不乐意,过年也总是哭,还好姑母对我很好,之后便是和姑母一起过年。”

哭是原身的事,她来之后便没什么感觉了,本来这天下就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像冬儿这样被父母卖掉的孩子还少?宫中的太监也有许多是被父母送进去的。众生皆苦她看自己便觉得很好了。再说她帮姑姑家发家,后来姑父赚了大钱,他们的日子便过得很好了,人有钱享乐时哪里还会想到受过的苦?若不是沈氏把她接回来,她都不愿意回来。

容璟的神色沉了一些,身上也莫名散着寒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如今这么轻易被她影响。

她和宋朝颜明明一般大,却因为克妹妹被送去扬州,那么小一个人,沈氏怎么舍得?如今把人接回来也不见对她好。

桃符上的字已经写好了一对,容璟又写一些挂在楼上书房和前面他的院子,他在前面也有住处,只是不常去,他和宋朝夕的库房也在前头,过年这些地方都要挂上桃符的。

他垂眸执笔,又问:“你往年生辰怎么过?”

“没什么特别的,在家时沈氏和宋丰茂只关注宋朝颜,我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有一次他们只做了一碗长寿面,忘记做我的了,我太伤心就掉头跑掉了,等回来时才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人找我。后来去了扬州,府里只有一个女孩,表哥们和姑父姑母都对我很好。”

过生日偷跑掉是原身为数不多的记忆,宋朝夕很明白她的想法,不患寡而患不均,被忽视的孩子总要敏感一些。

容璟垂着眸,看不出在想什么,跳动的烛火下,他安静了片刻便拉着她的手出去。

容璟把桃符递给她,画好的桃符风一吹就干了,宋朝夕踮起脚尖却还是够不到,容璟便一把抱起她,她拿起桃符挂在门两侧。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眯着眼有些看不清了,还好稳稳把桃符挂了上去。容璟又抱着她到了右边,宋朝夕这次很快挂好了。

丫鬟们在后头笑盈盈看着。国公爷和夫人可真甜。

宋朝夕看着齐齐的桃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风很大,容璟立于她身侧,莫名让人安心。她好似也没什么不满的,旧的一年她嫁了人,怀了孩子,生活顺遂,挂了桃符,求新年之安,只希望他们二人能平平安安,她顺利产下孩子就行。

容璟给下人们各封了五十两银子的红包,下人们都高兴坏了,尤其是青竹,往年她在永春侯府伺候,作为府中的二等丫鬟,有个几两银子便不错了,就是一等丫鬟,各房也不过赏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国公爷这头却一赏就是五十两。再加上前几日夫人诊断出有孕国公爷赏的那些,湖心小筑伺候的人各个手头都攒了不少银钱,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她们拿了五十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国公府,就是前头的管家莫嬷嬷,拿五十两的也没几人,湖心小筑随便一个丫头都是五十两,怎么不叫人眼红?更何况湖心小筑就国公爷和夫人两个人,活儿不多,伺候的还简单,不需要跟姨娘们勾心斗角,日子过得很欢快,哪个下人看了不眼红?

宋朝夕打趣,“国公爷你自己也不过是米面枣糕。”

容璟失笑,这话头是过不去了,不过皇上吝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皇在位时,他们五日一休沐,如今却十日一休沐,于他们这些大臣而言,确实辛苦了一些,但对国家而言,皇上真真称得上是仁君了。

二人没事可做,便上床歇息了,容璟掏了一个抽绳的香囊给她,宋朝夕疑惑着打开,里面竟是各种样式的金银锞子,大部分是表示富贵的。

“给我的?”

“自然,你虽然已经嫁了我,却只有十六岁,还是要给的。”

宋朝夕咬在他下巴上,喜笑颜开:“那就谢谢爷了。”

他身上很好闻,她脸贴在他胸口,忍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蹭,察觉到他的反应,她才愣过神,她现在怀着孩子,可不能做什么,便赶紧把金银锞子放在枕头下,不理他了。

容璟失笑叹息,她这不厚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都习惯了。今夜注定要睡不好了。

第73章

次日容璟带着老夫人去了宫中,宋朝夕和顾颜因为怀胎都留在家中歇息。

宋朝夕近日喝不下燕窝,青竹便煮了些清淡的小米粥端给她,她喝了几口,就听到冬儿说郑妈妈来了,郑妈妈福了福身子,低声道:“夫人,方才世子夫人去了神医的医馆。”

宋朝夕下意识看向扇外,晨曦破晓,湖面披着一层橙光,冬日冷风割面,顾颜这么早出门,莫非是有什么急事?“你看到世子夫人进去了?”

“奴婢早起采买时路过那,无意中瞅了一眼,发现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便躲在那观察了一阵子。奴婢看到世子夫人的丫鬟琳琅坐在马车里,推测世子夫人进去了,却一直没看到她出来。”

顾颜去找薛神医不是为了脸便是为了身子,无论是哪一样,能让顾颜这个时辰出门的,可见事态紧急,兴许顾颜一夜没睡,天未亮便出发了。

宋朝夕叫青竹拿了些金银锞子递给郑妈妈,郑妈妈近日收到不少赏赐,可其他主子给的加起来都没有宋朝夕一人给的多,郑妈妈受宠若惊,掩不住喜色,“夫人,老奴就是跑个腿,这都是老奴该做的,怎好叫夫人这样破费?”

宋朝夕笑笑,“大过年的,图个吉利而已,郑妈妈就拿着吧。”

郑妈妈连连道谢。

宋朝夕任青竹替自己系上披风,又沉吟:“郑妈妈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我手头有几个陪嫁的庄子,一直没找到中意的人去管,这几个庄子就在城郊,离得近,回家探亲也方便,倒不算特别忙。若郑妈妈管事管的好,我可安排你的家人去庄子里管事,年后便可以入职了。”

郑妈妈当真受宠若惊,她儿子腿残,走路跛得厉害,形象上不好看,像国公府这样的世家对下人都有一定要求,长相不求过于貌美出挑,毕竟长得太好的容易生出旁的心思,但清秀大方,身体康健是必要的。手头的金银锞子毕竟只是钱财,钱财再多都有花光的一天,可宋朝夕如今给她的是一分管事的职位。

宋朝夕这是授人以渔,这才是郑妈妈真正需要的,她感激道:“我先替我儿子谢谢夫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虽然腿残,可做人本分,做事也很卖力,夫人且看着吧,他一定能把夫人的庄子管好了。”

宋朝夕笑了笑,让她回去了。

午后,丫鬟们来报,说顾颜回来了,只是戴着幂篱,看不出脸色好坏。

宋朝夕没说什么,只让她们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动立刻来报。

初二一早容媛便回来了,宋朝夕听到消息去后门迎她,穿着粉色小袄的容媛面色白皙,但看着比从前瘦了不少,这一瘦倒是把下巴瘦出来了,五官也比从前更明显了。

宋朝夕看向她身后,挑眉道:“贺青州没陪你一起回来?”

容媛低着头,手指对在一起,“他要读书没空回来。”

“读什么书这么忙?不过是抽出半日陪你回娘家都做不到?难不成耽误个半晌就影响他考状元了?”

容媛低声道:“他不来就算了,我也不想他来,我只想跟嫂子好好说说话。”

高氏很快赶来了,拉着容媛问东问西,最后问了跟宋朝夕一样的话:“贺青州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容媛又把对宋朝夕说的话告诉了她一次,高氏不赞成地蹙眉,“我们国公府的女婿,大过年的不陪妻子一起回来?难不成我们国公府不配耽误他这半天时间?”

宋朝夕又问:“你跟贺青州同房了吗?”

她觉得这事有必要让高氏知道,若是至今没同房,肯定有问题的,容媛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没主意,在外头受欺负了回来也不知道说。容媛目光微闪,点头道:“同房了,就是肚子一直没动静,老太太说一般女子成亲次月肚子就有动静,说我可能身体有问题,叫我好好调理,早日为他们贺家生下嫡长孙。”

宋朝夕翻了个白眼,“放屁!谁说女子成亲次月肚子就要有动静的?就算你一直没动静,也不一定就是你的错,很多男人有难言之隐,没道理把问题都怪在女人身上,贺老太太这样打压你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在急什么?”

高氏被宋朝夕一骂莫名也觉得舒坦,“就是,你成亲也没多久,怀不上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这种事要看男人勤不勤,要是他不勤快,你怎么可能怀上孩子?你可是我们国公府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一点委屈,身子养的好好的,你怎么可能怀不上?那老太太把错怪在你身上实在没道理。”

容媛应了一声,不愿意说这个话题,高氏见她嘴巴紧更是担心,趁宋朝夕和容媛说话的空隙,把陪房的徐妈妈叫了出去,高氏沉着脸,徐妈妈叹息一声:

“夫人,不是老奴不想说,是大小姐不让说,有一次老奴往府中递消息被她看到了,她还责怪了老奴一顿。姐儿是您亲生的,您应该了解她,她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不希望你为她烦心。”

高氏一听这话,更急了,抓着帕子站起身,“徐妈妈你实话实说,大小姐和姑爷情况如何?”

徐妈妈瞥她一眼,“夫人,老奴也不瞒您,姑爷他成亲那日根本没和小姐洞房。”

高氏愣怔片刻,没洞房也说明不了什么,也有没及笄的女子嫁人,男方等她及笄后再洞房的,延迟洞房也不是没有。

“成亲前我找人打听过,姑爷没有姨娘也没有通房,他为何不跟大小姐洞房?”

“起初说是怕大小姐太累了,叫大小姐好好歇息。大小姐的脾性您是知道的,巴不得如此,后来几日姑爷一直没碰大小姐,老奴觉得不对,暗中观察后发现……”她觑了高氏一眼,才说,“姑爷府中有个书童,年方十五,姑爷没洞房那日便是吩咐了这书童进去伺候,一夜没出来,老奴就觉得不对。”

“莫非姑爷有龙阳之癖?”高氏心都沉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结果,她哪会怀疑到贺青州身旁的书童身上?当时打听到贺青州没有通房姨娘,她还欢喜,觉得这姑爷是一股清流,与旁的世家子弟不一样,谁曾想,竟比她想象中更糟糕。这还不如有个通房姨娘呢,也好过这突然出现的书童。

“那倒不是,那书童是女扮男装的,老奴有一次瞧见那书童没束胸,胸口鼓鼓的,后来老奴打听到,那书童恐怕是姑爷的表妹,只是因为那表妹的父亲犯了错,被处置了。恐怕姑爷也是因此才叫表妹乔装成男子陪在身边的。那两人日夜形影不离,表妹恃宠而骄,就没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好几次看到大小姐都爱答不理的,傲气得很,姑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舍不得委屈了他那表妹。大小姐成亲至今,姑爷也就和她同了一次房,还是因为老太太催子嗣催得紧,倒有些要为表妹守身如玉的意思。”

徐妈妈也急,她是陪房妈妈,高氏送她过去就是为了能让容媛过得好,谁曾想,这贺青州竟然还有个表妹,且还装成书童陪着,若要有个姨娘通房的身份,倒也好打压,亏就亏在她没有这身份。

高氏气不过,她自小便是家中嫡女,后来嫁给容沣,也最瞧不妾室通房敢给正妻脸色的。自古以来嫡就是嫡,妾就是妾,那表妹凭什么压在容媛头上?贺青州也敢这样对她女儿!

“实在不行就偷偷把那表妹给打发了。”

“怕就怕在若大小姐过于强硬,会和姑爷离了心,不是长久之计。”

高氏气得狠拍桌子,“我问你,今日那贺青州为何不来?”

徐妈妈看她一眼,才吞吞吐吐:“姑爷原本是要一起来的,可那表妹偶感风寒,装得像是要死了一样。这种内宅争宠的手段我见多了,摆明了是想给咱们大小姐下马威,也就姑爷那种男人才会信。”

高氏更气了,“他贺青州竟然敢这样磋磨我女儿!我这就去找大老爷,去找国公爷!”

徐妈妈知道她冲动,连忙抓住她,“这您就算找到定北侯府也不占理,就算姑爷收了通房姨娘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谁也挑不出错来,更何况姑爷还没三妻四妾呢。姑爷如今还未参加秋闱,就算国公爷想敲打他,也没什么机会。”

高氏疼爱女儿,哪怕对容彦也没有这样的耐心,她就一个宝贝女儿,千挑万选选了贺青州,原以为是最好的选择,谁曾想竟然落到这样一个坑里!高氏自己娘家爹有许多姨娘通房,可她娘从没放在眼里过,爹爹这边抬了姨娘,娘亲那边就给爹爹塞更年轻貌美的通房,男人只要不为一个女人停留便好办,怕就怕像贺青州这种一根筋的,一根筋便算了,还去祸害她女儿。

高氏冷静下来,便说:“实在不行,我挑个得力的丫头跟过去给姑爷做通房,他不是偏好柔媚的吗?那就挑柔媚的。”

“姑爷恐怕不会收吧?”

“不收又如何,给那表妹添些堵就行,有时候何苦自己出手?让他们俩先离了心,不让我女儿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她无媒无聘,也好意思就这样委身于定北侯世子,实在是不要脸!我总不能让我女儿就这样被人欺负了!”

徐妈妈有些犹豫,这方法虽好,可问题是大小姐性子太柔了,若是那表妹狠心算计,大小姐避不开,只怕要出反效果的。

她想了想说,“通房可以抬,我寻思着还是要从外头打压,直接找国公爷咱们不占理,不如……”

她下巴微抬,指向室内的宋朝夕,如今就连外人都知道国公夫人正得宠,她吹吹枕边风不比直接找国公爷效果好?既不显得刻意,又可以把消息递给国公爷,国公爷只要得知这消息,以后遇到跟定北侯府相关的事,便好拿捏了。且皇上跟国公爷处的好,到了殿试那环节,贺青州不求国公爷庇佑,也得祈祷国公爷不给他使绊子。他怎么可能不忌惮?

高氏心情略显复杂,她从前忌惮过宋朝夕,也曾对这个妯娌心生不满。但总的来说宋朝夕不曾对不起她一点,掌家的事宋朝夕不争,容媛成亲宋朝夕给了厚礼,大房出了大事还得要国公爷做主。其实何止大房,如今府中谁不依仗国公爷?国公爷这人说一不二,容恒这个儿子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也只有宋朝夕不怕国公爷,在外人面前都不怕,可想而知夫妻到了房里,定然也过得蜜里调油。

宋朝夕那身段,别说国公爷,哪个男人看了不馋得慌?幔帐放下,床笫之间,耳鬓厮磨,宋朝夕要是能帮忙说几句,总比她在这发愁来得强。

高氏便进了屋里,责怪了容媛几句,容媛蹙眉看向徐妈妈,扭着帕子,“他不来我房里我还乐得轻松,左右人家才是真爱,我倒像是横插一脚的,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他不喜欢我,喜欢他那女扮男装的表妹,我能怎么办?”

宋朝夕微微讶异,她没想到贺青州竟然也是个脑门发热的,倒是跟容恒有几分相似。

或许是容恒和宋朝颜在前的缘故,她十分反感这样的真爱,若真爱得紧,又何苦去祸害别人?一边最爱表妹,一边娶娘家显赫的正妻给自己长脸面。把容媛娶回家,却日日让人独守空房,虚度年华,这种男人在宋朝夕看来,除了恶心也没别的形容了!

她笑了笑,“我倒觉得这时候容媛应该大度一些。”

高氏微愣,“这怎么说?”

“他们不是相爱吗?容媛越是阻拦,他们爱得越紧密,那表妹越有理由拦在你们中间,若是你大度又大气,直接跟贺青州说自己根本不介意表妹,让贺青州抬了她做姨娘,如此一来,那表妹不过是个妾。贺青州感念阿媛的好,会对阿媛更加客气,他越这样,那表妹越是不痛快,也会怀疑贺青州变了心。你且让他们爱着去,有些感情不用你出手,自己就会出问题。”

高氏若有所思,又说了几句暗示的话。宋朝夕抿唇淡笑,上次廖氏作妖,高氏还帮她说过话,她不是个不记恩的人,再说,给国公爷吹枕边风这种事她最擅长了。

宋朝夕原本是没有一点反应的,这几日却愈发明显了,整日吃不下不说,还总爱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先是要吃酸李子,又在半夜里要吃冰粥。

大冬日吃冰粥,若是凉坏了身子怎么办?

奈何她坚持,青竹只得去了冰窖,正巧这几日冰窖里刚放了干净的冰储存进去,青竹挫了一些来,将冰打碎,水果切块,再浇一些果酱和煮过的牛乳进去,竟真的做出一道冰粥来。

宋朝夕捏着银勺子,吃得很舒坦,倒是容璟颇为担忧,过了会见她没事,才彻底放下心来。

宋朝夕刚吃完冰,手冻得冰凉,不由缩进被子里,等他进来,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冰凉的手放在他暖和的胸口,要他给自己捂手。容璟捏住她的手腕,搂住她,宋朝夕窝在他怀里,冲他吹了口气。

容璟失笑,“这是做什么?”

“有人要我给你吹吹枕边风,我试试是不是这样吹的。”

容璟寒眸中闪过笑意,她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一样调皮,生的孩子必然也跟她一样有趣。

他撩开她乌黑的发,她耳垂白嫩小巧,如珠如玉,他靠近一些,低声说:“夫人,枕边风可不是这样吹的。”

第74章

他声音低沉,宋朝夕耳廓酥麻,下意识要捂耳朵,奈何手被他捏在怀中。

宋朝夕干脆趴在他身上,“国公爷不如教教我,这枕边风该怎么吹?”

容璟阖了阖眼,一派淡定,坐怀不乱的样子,“夫人若是需要,为夫随时可以教你。”

其实她哪需要吹什么枕边风,他哪次不满足她?

“谁又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他手串没摘,宋朝夕拿在手里把玩着,容璟似乎经常戴这串珠,颗颗玉润,看着似乎有些年头了。他平日甚少戴别的,只这一串不离手。她放下手串又去把玩他的手指,她指甲圆润他却细长,他的手其实很好看,修长却有力,拿剑握笔都很好看。

“是容媛。”宋朝夕搂着他,她把贺青州的事告诉了容璟,冷嗤一声,“贺青州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又有多卑劣自私。他完全可以不娶容媛,可他需要国公府给他撑腰,替他的仕途扫清障碍,他一边享受亲事带来的便利,一边却又要为爱情坚守,好像只要少去容媛房里,就可以自欺欺人,觉得自己还是高尚而忠贞的。要我说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想当婊丨子却又要自给自己立牌坊。”

容璟也看不上贺青州这样的做派,只是人心如此,他听了没太多反应,依旧淡淡的。

宋朝夕打了个哈欠,“说起来,容媛是不是有些怕你?”

容媛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容璟对她自然要比对容恒容彦要温和些,但她还是会怕他。他平日忙,不可能跟小辈有过深接触,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只是寻常打招呼。不过贺青州的情况倒是他没想到的,男人说薄情也薄情,说深情也深情,若贺青州就认定那个表妹,容媛恐怕要吃些苦头了。当日他便觉得这门婚事有些急促了,定北侯府人丁单薄,并不是什么好事,大家族规矩虽则多了些,却有规矩束缚着,而定北侯府的规矩说到底不过是贺老太太的规矩,这便很难有公允可言。

她有些困倦,往他怀里钻了钻,手脚都冷,便都放到他身上去。他不怕冷,身上总是热的,晚上跟他睡觉时连汤婆子都不需要,用他取暖便够了。

宋朝夕声音有点倦,“爷,说起来,是不是只有我不怕你?”

容璟微怔。

她小猫一样窝在他胸口,缩成一团,惹人爱怜,容璟笑得无奈,“那你怎就不怕我?”

宋朝夕环住他的腰,声音模糊:“你有什么可怕的?你不过就是我夫君,哪有妻子怕丈夫的道理?”

他微顿,又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她有孕后食欲不振,身子清瘦了许多,本朝女子以瘦为美,可他还是觉得她应该胖一些,否则有孕实在太辛苦,他怕她吃不消。

次日一早,宋朝夕忽然想起容璟给她画的那幅画,她命人把画拿去装裱,随后又觉得不妥,毕竟画的是她,若是拿出去,叫别的男人看了去或者临摹了去,不说有多少价值,却有损她的清誉。她虽则不在乎那些,却不想惹麻烦,思来想去就让小厮做了边框,自己在家装裱了。

她刚裱好,丫鬟们便通报,说是顾颜和素心来给她请安了。

宋朝夕端坐在圈椅上,手里握着手炉,看着打扮一新的二人齐齐屈身行礼,顾颜脸色不大好看,宋朝夕瞧了几眼,懒声道:“世子夫人气色不太好,若是实在不舒服,就回去歇息吧!不必日日给我请安。”

顾颜硬着头皮,“母亲说笑了,能给母亲请安是儿媳的福气,再说素心姨娘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宋朝夕挑眉,又瞥了眼素心,“素心姨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素心低着头,自她嫁进来就日日给顾颜请安,顾颜在外头装得大肚贤惠,面对着她却始终没有好脸色,故意刁难不说,还总是让她吃闷亏却说不出来。她这样的妾室在正妻面前谈何尊严呢?本就是妾室,更没有诉苦的资格,总不能对宋朝夕说顾颜每日让她早晚伺候吧?宋朝夕可是正室,她或许也会觉得妾伺候正妻是应该的。

她也不是不想伺候,实在是顾颜太会磋磨她,每日没有两三个时辰是不会放她回去的。

前些日子顾颜被宋朝夕罚抄,心情悒怏,便把气都撒到她身上,顾颜自己抄经,就拉着她在一旁伺候,每日这么伺候下来,素心睡不好心情也提不起来,容恒对她又谈不上特别看重,日子实在难熬。

“妾身没事,让夫人担心了。”

顾颜很满意她识时务。宋朝夕淡淡地挑眉,自她诊断出有孕,顾颜便日日来行礼,一日都不曾缺席,她大抵能明白顾颜的意思,如今素心进门,素心和她关系好,寻常人家的妾室如谢氏那样的,就算在府中没有地位,若能伺候婆婆高兴,也有人帮助一二。若是素心得她喜欢,以宋朝夕和顾颜的关系,肯定要偏向素心的,顾颜不可能放任素心在府中地位稳固。

宋朝夕觉得好笑,顾颜竟然也有抢着伺候她的一天。不过有一事她十分好奇,顾颜不喜欢素心,素心没过门之前,顾颜还知道给素心使绊子,怎么素心嫁过来之后,顾颜反而转性子了?

顾颜站在一侧,恭敬地接过丫鬟们递来的茶水,服侍宋朝夕喝下,宋朝夕抿了几口。

素心接过温热的手帕递给她,宋朝夕淡淡接过。

婆婆就是婆婆,这样的场合有两个儿媳伺候,宋朝夕也不免觉出当婆婆的好来。

“世子夫人经书抄得如何了?”

顾颜垂眸,声音柔柔的:“儿媳每日都在抄经,日日反省自己的言行,以后儿媳一定不再乱说话,让母亲不快。”

一般人说了这话,对方总要谦虚一番,说自己没有不快,可宋朝夕倒好,只嗤笑一声:“你知道就好,这次你多嘴,我和国公爷都没有处置你,若是再有下一次,纵然我有心宽容,也免不了要家规伺候了。若家规也规劝不好你,我只能让你嫡母把你领回去,什么时候嘉庆侯府把女儿教好了,什么时候再送过来,若是一直教不好,你就在娘家待着,再也不必回来了。”

顾颜气得吐血,宋朝夕这是想撕破脸皮了?要家规伺候?家规就是打板子,她身子本就不好还怀有身孕,要是再打板子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宋朝夕还要把她送回嘉庆侯府?乔氏恨她恨得紧,沈氏说要给宋朝夕安排通房,至少还没安排进来,乔氏倒好,直接把素心送进来了。要是国公府把她送回去,乔氏肯定要磋磨她,说不定会故意把她留在嘉庆侯府,只留素心一人在这受宠。

顾颜头埋得更低了,“儿媳知道了。”

宋朝夕抬手间,手腕上的镯子滑了下来,顾颜盯着那错金银的手镯,一时间竟移不开眼。这个手镯她想了很久,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湖心小筑看着没多少人,却如铜墙铁壁,她想安插人进来,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她的镯子戴在宋朝夕手上。

顾颜魔怔一样,一想到镯子里的蓬莱仙境,就恨不得把这镯子抓在手心。

这个新年容璟虽说在家陪她,实则只陪了她半天不到,便和从前一样忙碌了。宋朝夕倒也习惯了,如今带闪粉的面膏和西施粉都已经上市了,发梳子口耳相传下卖得特别好,听闻如今京城脱发的男人已经很少了。那美颜棒虽则昂贵,却因为效果绝佳而广受好评,又因美颜棒的功效只有数月,回购的老主顾特别多,宋朝夕每日看着白花花的银钱进来,哪怕怀着身子胃口不佳,也极为高兴。

不知不觉上元节便到了,皇后在宫中举办宴席。听闻前朝没有这规矩,不过本朝上元灯会前后共有五天,耽误一日倒是不妨碍各家贵人赏灯。一直以来,上元灯会规模都十分盛大,这几日万国来朝,圣上十分重视。今年早早就在城门外做了一个巨型灯轮,高约二十余丈,外头缠绕着五彩的绸带,装饰众多,除了有数万盏花灯,还有黄金白银,十分奇巧。

老太太前几日感了风寒,高氏娘家母亲病重,便由宋朝夕带着顾颜出席。

今日只需要穿戴一品命妇的次等钿钗礼衣,穿戴比正式的场合要简单许多。她打扮好出门时,顾颜看向她身上的命妇服,眼都看直了。不可否认,虽则女子一年间穿命妇服的次数屈指可数,周围人也很少看到,可直到这一刻顾颜才发现,这样一身服饰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和地位,被封为命妇已经很难了,宋朝夕还这么小就被封为一品诰命,放眼京城,能穿这身衣服的单手数的过来。听说宋朝夕是史上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

顾颜有些笑不出来了,若不是因为她是太后赐婚,这样的场合根本轮不到她跟去。

宋朝夕的衣着不方便走动,上马车时顾颜走上前扶着她,“母亲小心。”

宋朝夕淡淡地应了声。

宫中举办的聚会,各家的贵人们都不敢怠慢,各个早早便到了,都一派端庄地与皇后太后打招呼,宋朝夕进去时,席间陡然安静下来,众人都不着痕迹地盯着她。

“臣妇见过太后,皇后。”宋朝夕淡笑着屈身行礼。

太后还是老样子,精神奕奕,只是比从前年轻许多。皇后面色和善,乍看下像皇上的长辈。

太后好久没见到她,连忙冲她招招手,“这就是容国公的夫人。”

宋朝夕笑着和众人问好,大家也都齐齐回了礼,若说方才还是偷看,此刻众人便是光明正大地看了。

也不怪大家好奇,虽然此前国公府邀请过几个贵人听戏,可那毕竟是小范围内的,绝大部分贵人们都没见过宋朝夕的长相。她们没见过不要紧,却经常听到宋朝夕的传闻。要么是说国公爷宠爱小妻子,要么说宋朝夕御夫有术,如今房中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当然,更多的是说宋朝夕模样无双,见过的人都说她的长相放在京城也挑不出第二个,说是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大家都很好奇,此时见了她自然要关注的,这一看便觉得传言果然不假。

宋朝夕这模样也太出众了些,皮肤好的跟嫩豆腐似的,碰一碰就能掐出水来,反观她儿媳,不论模样身段都不出众,跟婆婆一比简直没眼看。

太后免不了欢喜,上次宋朝夕送她的面膏她用完后一夜回春。

起初还担心功效是否只是一时的,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太后的脸愈发水润紧致。

宋朝夕还送了一套养颜棒给她,她日日滚面滚身上,效果也非常好。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虽则她是太后,有用不完的珠宝首饰,穿不完的华服,可年岁渐长后,肌肤松弛,纵然打扮得再漂亮,也抵不过这张脸的衰老。现在好了,她面部回春,宋朝夕还说若她坚持用下去,肯定能把肌肤定格在三十岁,太后自然欢喜,对宋朝夕的喜爱溢于言表。

说到底诰命夫人富贵的不仅是自己,夫人社交的本质是为夫君和子女谋出路。诰命夫人的儿子入朝为官,肯定比没有诰命的简单多了。能出席宫中盛宴,认识的夫人多,开阔了内宅女子的眼界,女儿的婚事也不愁了。而宋朝夕还是在场唯一一个一品诰命,谁不是上赶着要结交她?就连太后皇后也对她客客气气的。

宋朝夕简直众星捧月一般,顾颜这个做儿媳的就没那么舒坦了。她原以为太后至少会和她打个招呼,谁知太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好像不认识她似的,只顾着和宋朝夕亲密。

宫里的筵席虽则菜品丰盛,道道都是大菜,但口味实在称不上出众。宋朝夕嘴刁,只吃了几口,便搁下筷子了。

饭后各家夫人聊家常,首辅家的儿媳梁氏笑道:“听闻国公夫人有了?”

众人看向宋朝夕平坦的腹部,国公夫人竟然有孩子了?国公爷春秋鼎盛,正当壮年,又权倾朝野,宋朝夕若这时生下孩子,国公爷只怕不是一般的宠爱了。

宋朝夕抿唇轻笑:“年前诊断出来的。”

梁氏多少听说了廖氏的事,国公爷对廖氏对毅勇侯府的态度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不过要她看,廖氏就是个拎不清的,国公夫人性子好还亲和,廖氏竟然敢伤国公夫人的子嗣,活该被国公爷撇弃!

“国公夫人真是好福气啊!不过夫人虽则怀了孕,这肚子却一点看不出来,倒是世子夫人小腹微凸,看着一脸孕相,世子夫人莫非也有了?”

梁氏是个爱八卦的,她只是随口一问,问完后自己也觉得这话题有些敏感,儿媳和婆婆一样大本就是趣谈了,如今儿媳还和婆婆一起有身孕,说出去难免要让人调笑几句的。

顾颜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看着恭顺,“是有了身孕。”

梁氏上次说她是丫鬟,得罪了她,不免为自己找补,“我就说嘛,世子夫人一看就是有孕的样子,肚子大脸盘圆了,走路的姿势都变了。我瞧着世子夫人这肚子至少也有四个月身孕了吧?”

这话说完,顾颜心里已经把她骂了一万次,这梁氏还真是没眼力的,上次说她是丫鬟就算了,她明明才怀孕两个月,却被梁氏说成四个月,谁都知道怀孕四个月就显怀了,也就是说梁氏认为她胖认为她体态变了,才觉得她月份不小。

她哪有那么不堪!梁氏到底会不会说话!

顾颜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勉强笑道:“我才怀胎两月。”

梁氏尴尬,暗暗叫苦,这世子夫人真是难伺候,她不过想说句好听的,寻常女子因为肚皮紧实,第一胎四五个月都不显怀,这世子夫人怎么回事,才两月便已经圆润了?谁看了这微凸的肚子都不会觉得胎儿只有两月。

梁氏捂着帕子干笑,“许是衣服穿得多了,看着像四个月了,不过你这胎肯定比你婆婆要大,到时候婆媳俩一起坐月子,府里也省心了。”

顾颜已经笑不出来了,低着头声如蚊蝇:“母亲怀胎有三月了,比我大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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