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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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子婴叫唤着,晕头转向间,扶着面具才一站稳身子,耳边就传来一个女子泼辣的声音:“这种俗物,别说一个了,赔你十个百个都绰绰有余!”

岑子婴一激灵,定睛望去,眼前霍然出现一张明艳的红色面具,他瞬间脱口而出:“你,你是……母老虎?”

“再乱喊把你舌头都割了!”少女劈头盖脸地一声骂去,岑子婴吓得往后一退,不用再怀疑,眼前这个嚣张的婆娘,就是那前院的母老虎,姬宛禾!

他正想大着胆子“回敬”一句时,红衣少女已经招手上前,欣喜地喊道:“老遥,我们在这!”

岑子婴这才发现,少女旁边还有一人,坐在轮椅上,一袭青衫,戴着一张画了竹子与云纹的面具,也随那红衣少女扬声喊道:“遥哥!”

岑子婴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暗自撇了撇嘴:“怎么到哪都带着这个瘸子啊,真没劲!”

烟花璀璨,月色缭绕,夜风拂过湖面,当辛鹤与喻剪夏到来时,对岸已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处处欢声笑语不断,惊蛰楼与前院的弟子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她们对视一眼,心中暗喜,这便下了船,走入烟花之下,融入这一片热闹的面具人潮中。

辛鹤与喻剪夏随着人流走走看看,赏灯听曲,好不惬意,却没走多久,迎面就撞上了一行人,为首者一身黑衣,戴着张狰狞可怖的鬼魅面具,身后一头白发冷冽如雪——

这特征简直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是谁!

辛鹤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喻剪夏手心一颤,她忙悄悄将她拉了拉,压低了声道:“别慌。”

“少侠哥哥”握住了手里的洞箫,深吸了几口气,堪堪定住了心神,这才抬起头,目不斜视地与那行人擦肩而过。

那身黑衣在月下冷峻离去,白发飞扬间,头也未回,一丝察觉也没有。

“成功了!”巨大的喜悦涌上辛鹤与喻剪夏的心头,她们彼此对视,兴奋不已。

“小鸟,你的办法果然有用,我可以远远跟着哥哥了,你一个人没有问题吧?”

喻剪夏凑到辛鹤耳边,按捺不住欣喜,辛鹤赶紧点头:“你去吧,夏夏,小心一点,记住别靠太近,你家白毛可机警得很,叫他认出来就糟了!”

喻剪夏点点头,这便与辛鹤分开,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裴云朔那行人。

辛鹤戴着“小狐狸”的面具,双手背在身后,独自一人穿梭在人潮中,走走逛逛,倒也怡然自乐。

只是好半天都没有遇上“骆青瓜”,看来老天爷都有意帮她了。

辛鹤一边暗自庆幸着,一边又有些莫名的失落,走走停停间,不觉就来到了那傩班表演的高台下,仰起头,被台上奇特的傩舞吸引住了。

那些舞者戴着各式面具,随着锣鼓之乐在月下起舞,除却奇特的舞姿外,旁边竟还围了几个衣裙飘飘的妙龄女子,手里纷纷捧着银盘,上面洒满了花瓣,她们一边围着那些舞者转圈,一边将银盘中的花瓣洒向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

这画面落在辛鹤眼中,让她一时久久未动,看得入神了。

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熟悉。

是的,太过熟悉,不知怎么,这画面总让她觉得在哪见过一般,却一下又想不起来,实在恼人。

辛鹤微微蹙眉,站在台下,正拼命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时,旁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像是前院的弟子,对着她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师妹,你,你是哪个班的啊?怎么,怎么从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辛鹤一惊,扭头望去,那弟子即便戴了面具,她都能感受到他那份紧张,在他身后,还站了几个同伴,勾肩搭背的,在那里嬉笑起哄着。

辛鹤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搭讪了?换了女装后,居然就从天而降了一朵桃花下来?

她心底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望着跟前紧张的少年,正想要用什么托辞搪塞过去时,不远处却忽然走来一道俊挺身影,她目光一动。

那道身影白衣飞扬,戴着一张仙鹤面具,身姿颀长,月下遥遥走来,宛若谪仙。

辛鹤一颗心陡然揪紧,几乎来不及多想,掉头就走!

那向她问话的师兄急了,在她身后喊道:“师妹,师妹你怎么就走了……”

辛鹤却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埋头急急忙忙走了半圈后,却忽然猛地顿住了脚步。

不对啊,她在躲什么?她现在都打扮成这样了,还在怕什么?

果然男人装久了,都忘了自己其实是个姑娘,好不容易穿一回女装,还觉得自个儿在“男扮女装”,生怕被拆穿,这真是太……好笑荒谬了!

辛鹤哭笑不得间,稳了稳心神,伸手把脸上的面具整了整,又将那对狐狸耳朵揪了揪,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转过了身。

“我本来就是个姑娘,如假包换,心虚什么?”

她一转身,便望见了那身白衣,仙鹤乘月而来,长发随风飞扬,他迎面走向她。

月色动人,烟花迷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辛鹤瞬间屏住了呼吸,挺起纤秀的后背,一步步走向那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们终于在绽放的烟花下,擦肩而过,那一刹那,辛鹤一缕长发飘飞起来,拂过他的脸颊。

一阵清透的茶香扑鼻而来,原本要擦肩离去的骆青遥,瞳孔骤缩,忽地停住了脚步。

时间被无限拉长,嗅觉与触觉被无限放大,这一刹那,天地间仿佛定格住了般。

骆青遥站在风中,不可思议地扭过头——

“小鸟?”

第35章 动心

“小鸟?”

这一声不啻于一道惊雷,炸在了辛鹤耳边,她心跳狂乱不止,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夜风迎面而来,她快步走入人潮中,装作听不见那声呼唤,将骆青遥远远抛在身后。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心里拼命对自己说着,辛鹤越走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而身后那袭白衣,却像笃定了般,竟是连喊了几声“小鸟”,拔腿追了上来!

这一下,辛鹤魂都要吓没了,再顾不得许多,一只手按住脸上的面具,一只手提起长裙,不计形象地在夜色中飞奔起来。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月色下如同鹰抓兔子般,煞是滑稽。

这头辛鹤正落荒而逃时,另一边的喻剪夏,却躲在树下,悄悄尾随着前方的裴云朔。

她不敢靠得太近,一路小心翼翼,皆是跟一段,停一段,此刻藏在树后,她微微探出头,握紧了手里的洞箫,正望向前方那道冷峻身影时,却是忽然间看见了什么,瞳孔骤缩——

湖边一个弟子手里的花灯,不知怎么燃了起来,火苗从一角舔舐而上,迅速蔓延,那少年吓得手足无措,赶紧将那燃烧的花灯往湖里一抛,却不想,裴云朔一行人正好经过,他手里扔出的那个花灯,好巧不巧,正朝裴云朔飞去,眼见那团火光就要砸在裴云朔头上了!

“小心!”

喻剪夏来不及多想,从树后飞身掠去,扬起手里的洞箫,将那着火的花灯猛地一下打偏,花灯应声落入了水里,扑通溅起了几道水花。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所有人均一愣,唯独裴云朔将那声“小心”听得一清二楚,霍然扭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出手相救的“少侠”。

“夏夏?”

喻剪夏身子一颤,吓得脸都白了,还好有面具的遮掩,她慌乱地摆摆手,一转身,仓皇而逃。

裴云朔眉头一皱,白发扬起,下意识就想追上去。

烟花映亮了夜空,晚风掠过耳畔,月下两对人各自追逐起来,仙鹤飞向前方的小狐狸,厉鬼穷追那风中的剑客少侠。

冥冥中老天爷戏弄般,辛鹤与喻剪夏竟是双双露馅,在月下狂奔不止,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

辛鹤伸手拨开人群,气喘吁吁间,跑了一大圈,竟又是绕回了那表演傩戏的高台下,前方人头攒动,她一时挤不过去,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对面人群里,也有一道身影忽然冒了出来——

正是同样跑得气喘吁吁,戴着剑客面具,拿着洞箫,慌乱无措的喻剪夏!

“小鸟!”

“夏夏!”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欣喜的光芒,以及……各自身后那道紧追而来的身影!

辛鹤一激灵,上前一把拉过喻剪夏,左右望望,霍然看向那戏台,灵机一动,拉着喻剪夏就飞奔进了后台。

“快,夏夏,我们把衣服换过来!”

骆青遥与追来的裴云朔戴着面具,也正好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却发现追着的人已经不见了,四处都难寻踪影。

反而他们一抬头,同时在月下看到了彼此,“黑白无常”又凑到了一块。

戏台下,两人神情微妙,双唇一动,正想同时问道:“你有没有看见……”

却不知怎么,又抿了抿唇,同时作罢,两人擦肩而过,继续扬起脑袋,四处找寻着各自要找的人。

夜风凉凉,骆青遥一边拨开人群,细细寻找着,鼻尖一边萦绕着那阵茶香。

心里像有一只手在挠着一般,让他喉头发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那缕飘飞的发丝,两只狐狸耳朵,月下灵秀俏丽的少女……所有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旋着,他越找越急,越找心跳得越快。

却是忽然间,灯火粲然的人群里,亭亭站着一道倩影,骆青遥眼前一亮,飞也似的奔上前,一把按住那人肩头,兴奋不已:“我抓到你了,小鸟你还往哪里跑!”

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转过身,微微抬头看着骆青遥,骆青遥按捺不住纷乱的心跳,一把掀开了她的面具。

这一下,人却是傻眼了——

“喻,喻师姐?”

骆青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愕然地将脸上的仙鹤面具摘下,望着月下那张秀美温婉的脸,话都说不顺溜了:“怎,怎么会是你?”

少女站在夜风中,莞尔一笑:“本来就是我啊,不然骆师弟还以为是谁?”

“我,我以为是……”骆青遥呼吸微颤,神情有些怔然,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喃喃道,“我把你当成小鸟了,因为你身上有他那股淡淡的茶香……”

“怎么会是辛师弟呢?他是男人啊,骆师弟是在说笑吗?”喻剪夏故作惊奇,又笑着解释道,“有茶香也不足为奇啊,我这段时日,经常照料辛师弟呢,许是相处间沾染上的吧。”

“是,是这样吗?”骆青遥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整个人像踩在梦境里一样,明知道自己的猜想才是最荒谬的,却偏偏控制不住,忍不住去怀疑,他看向喻剪夏,皱眉问道,“那,那喻师姐你见了我,跑什么呢?”

另一头的湖边树下,裴云朔也终是发现了那“少侠”的身影,他手持洞箫,衣袂飘飘,孑然立于月下,裴云朔心跳加快,大步上前,一把扣住那人肩头,“你究竟是谁?”

“少侠”转过身,漆黑的眼眸透过面具望来,还来不及开口时,裴云朔已经猛地掀开了那张剑客面具,“不要再玩这些无聊的把……”

声音却是戛然而止,裴云朔呼吸一窒,陡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辛鹤?”

他像失了声一般,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为什么会是你?”

“怎么不是我?”辛鹤拿起手里的洞箫,在裴云朔面前一挥,“要不是我身手敏捷,你可就要毁容了!”

裴云朔眉心微蹙,扬手抓住那洞箫,冷声道:“那你为何要跑?”

“赶着去看那戏台上的傩舞表演啊,哪里知道身后有人一路追来,我也正纳罕着呢,你追我做什么?”

两处地方,两个一模一样的回答,骆青遥与裴云朔听完后,都愣了愣,一时间倒被反问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滑稽又荒唐的一夜过去得很快,回去的一路上,骆青遥仍有些恍惚,望着身旁手持洞箫,一身少侠装束的辛鹤,若有所思,陷入了莫名的遐想之中。

辛鹤佯装不知,故意取笑道:“输就输了呗,大气点,别苦着一张脸了。”

骆青遥望向辛鹤,他还是往日那副“辛小鸟”的模样,将他脖颈一勾,伸手往他胸膛上拍了拍,爽朗道:“放心,我这人厚道得很,绝不会让你做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你大可宽心,来,青瓜,笑一个?”

“去你的!”骆青遥把辛鹤的手打开,气氛陡然间又回到了平素的嬉闹调侃,一切毫无异样,骆青遥长长呼出一口气,收回心神,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将那些虚无缥缈的念头抛诸脑后,回到惊蛰楼后,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长夜漫漫,万籁俱寂,骆青遥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袋就都是那道俏丽灵秀的少女身影,两只狐狸耳朵在他眼前晃啊晃,挠得他心里又痒又躁。

他终于受不住,霍然睁开了眼,黑夜寂寂,床榻另一头的辛鹤已沉沉睡去,那股似有若无的茶香又飘了过来,骆青遥扭过头,呼吸灼热,无端端受了蛊惑般,悄悄地将身子挪了过去……

他凑在那张熟睡的俊秀脸庞旁边,按捺住心跳,一点点伸出手,像做贼一样,慢慢挑起了他一缕发丝。

鬼使神差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竟将那发丝放到了鼻下,深深一闻,霎时间,那股清冽的茶香又萦绕而来,面具夜宴上的那一幕,似乎就浮现就眼前——

烟花当空绽放,他们擦肩而过,一刹那间,少女一缕长发飘飞起来,拂过他的脸颊,无尽缱绻温柔。

骆青遥心神迷醉,正分不清虚幻与现实时,辛鹤却陡然间翻了个身,那缕发丝便从他指间滑了出去,他一激灵,猛地回过神来,一张俊逸的脸登时红了个透。

几乎来不及多想,他霍然扬起手,在黑夜中给自己狠狠抽了一下。

身子也逃命一般地迅速弹开,挪得远远的,两只手扯过被子就盖住了脑袋。

骆青遥在黑夜中心跳不止,闭上眼,疯狂默念着:“别犯病了,快睡觉,不要去想,快点睡……”

多天真的少年,以为睡着了,就能“逃避”这一切?

这无尽漫长的一夜,骆青遥深深陷在了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梦里不断重复着他与狐狸少女擦肩而过的那一幕,她飘来的发丝挠得他脸颊发痒,清透的茶香将他彻底包围住。

最后的最后,他在漫天烟花下,终是追上了她,一把掀开了她的面具。

这一回,面具下的人却不是喻剪夏,而是他真正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了她——

明眸皓齿,灵秀动人,浅笑盈盈地站在风中,身上笼了一层柔和的月光,那样美好干净,似一汪秋水,摇曳了他的心神。

骆青遥长到这么大,破天荒的,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春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下的床单湿了一大块,他脸色陡变,立马裹紧被子,心惊肉跳间,第一反应就是“毁尸灭迹”。

当辛鹤要出门时,才发现骆青遥还“赖”在床上,半天没有起身。

“青瓜,还在睡懒觉啊?”

骆青遥呼吸一颤,从被里慢慢探出半个脑袋,对上辛鹤关切的眼神,支支吾吾道:“小鸟,你,你先去上课吧,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还想再躺会儿……”

“不舒服?”辛鹤凑上前来,“青瓜,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就想探向骆青遥额头,骆青遥却像见了鬼一般,吓得忙不迭躲开,“别别别,别碰我!”

这反应实在太夸张了,辛鹤的手愣在了半空,“青瓜,你中邪了?”

骆青遥脑门冒出冷汗来,缩在被子里,假装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含含糊糊道:“没,我没事,就是大概夜里受了些凉,脑袋有点晕,你帮我跟叶少傅说一声吧……”

“受凉?”辛鹤微微皱眉,嘀咕道,“夜里那么热,你居然还会受凉,也真是奇了怪……行吧,你好好休息,我帮你同叶少傅说一声。”

骆青遥又在被里含糊地应了声,辛鹤帮他把被子掖紧,又叮嘱了几句后,才终于出了门。

等到人一走,骆青遥立马爬了起来,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了。

他一把抱起床上的“罪证”,直奔浣衣院!

真是疯了,要是被小鸟看见这些痕迹,他就不用活了,直接就地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吧!

水井边,骆青遥一边洗着床单,一边咬牙切齿道:“该死,怎么会做这种梦,骆青遥,你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居然连自己兄弟都不放过!”

他麻溜地把床单洗了,晾晒在院里,却不敢离开,硬是顶着大太阳,守到了中午,再把差不多干了的床单抱回了房中。

一路偷偷摸摸,简直完美诠释了“做贼心虚”四个字。

这一上午,骆青遥可谓是过得惊心动魄,等到辛鹤回来时,他已经在床上躺好了,戏子上身,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辛鹤手里提着食盒,贴心地打了热腾腾的饭菜来,坐到床边上,关切问道:“青瓜,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辛鹤似乎真的有些担心:“要让剪夏师姐过来看看吗?”

“不,不用了!”骆青遥一激灵,连忙道,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这才从被里钻出,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

“来,你快吃点东西,下午再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帮你向叶少傅请了一天的假,如果还是不舒服,你可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要逞强,我立刻就去请剪夏师姐……”

辛鹤一边说着,一边将热腾腾的饭菜递到骆青遥面前,骆青遥却抬起头,目光闪烁,抿了抿唇,对着辛鹤“虚弱”道:“小鸟,我,我双手没力气,要不……要不你喂我吃吧?”

话一出口,骆青遥都想抽自己个大耳光子了,真是太无耻了!

辛鹤却笑了起来,脱了鞋,双腿盘坐到了床上,当真准备端起饭菜来喂骆青遥,“你还真是身骄肉贵,少爷命呢!没办法,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就让我这辛小厮来‘伺候’你吧!”

她压根没想太多,只是嘴上一贯地调侃着,骆青遥却在她喂饭时,盯着她一截白皙的脖颈,走神了。

他们相隔极近,骆青遥呼吸颤动着,一边吃着不知味道的饭菜,一边偷眼看着辛鹤。

他怎么从前没发现,这家伙竟然,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隐隐约约间,又跟他梦里那道俏丽灵秀的少女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有什么腾地冒了出来,骆青遥心跳加快,控制不住地遐想着,却明显察觉到下身一阵燥热,那熟悉的感觉又要来了。

不!

他一激灵,猛地一抬手,“啪”地给自己扇了一耳光!

辛鹤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饭菜都差点洒掉,她瞪眼看着骆青遥:“青瓜,你干吗呀?你病糊涂了吧!”

骆青遥呼吸急促,抬眼看着辛鹤,一张俊逸的脸上红白不定,他简直是欲哭无泪,一声“哀嚎”道——

“我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呢,天哪,谁来救救我啊!”

第36章 妙花娘子

骆青遥的“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晚饭也是辛鹤喂的,她担忧不已:“要不,要不还是请剪夏师姐过来瞧瞧吧?”

“不,不用了……”骆青遥“虚弱”道,“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不要麻烦喻师姐了。”

待到洗漱完,就寝入睡时,骆青遥又开始“病恹恹”地喊着了:“脖子酸疼,肩膀也疼,小鸟,不如你给我捏捏吧?”

辛鹤才洗完澡,身上还有些沁凉的湿意,几缕秀发垂下,抱着那沓画像,正在灯下仔细研究着,闻言扭过头,看向一脸“渴望”的骆青遥,终于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劲了。

“你还使唤上瘾了?”她放下画像,故意捏了捏两个拳头,一记“阴恻恻”的眼风扫去,“青瓜,你不会是在装病,耍我玩吧?”

“没,没有!”骆青遥一激灵,陡然坐起了身,顶着辛鹤的目光,甩动起了胳膊,惊声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忽然觉得,这肩膀也不是很酸疼了,不用你来捏捏了,你继续看画,继续看画……”

辛鹤哼了声,这才扭过头,继续研究那画像,骆青遥见状,也厚脸皮地挪了过去,同辛鹤一块看了起来。

辛鹤才沐浴完,身上有股清新的香气,一丝一缕地直往骆青遥心里钻,他明面上在看那画像,实际上眼睛早不知往哪里瞥去了。

灯火摇曳下,辛鹤的侧颜白皙俊秀,那微带湿意的发梢,饱满小巧的耳垂,白嫩扎眼的一截脖颈……骆青遥一时望得入神了,越看喉头越是发紧,只觉身上有股邪火不停往上蹿着,压都压不住。

却就在这时,辛鹤忽然一声叫道:“我,我想起来了!”

骆青遥吓得身子一软,整个人差点栽倒下去,他呼吸急促间,连忙掩饰着慌乱道:“想,想起什么了?”

“青瓜你快看!”辛鹤兴奋不已,指着那画像上的场景,两眼放光,“你看,这上面画着的,是不是就是昨天面具夜宴上,我们在戏台上看到的那些傩舞表演?”

那些舞者戴着各式面具,随着锣鼓之乐在月下起舞,旁边也围了几个衣裙飘飘的妙龄女子,同辛鹤昨夜见到的情景一模一样,手里也都纷纷捧着银盘,上面洒满了花瓣,她们一边围着那些舞者转圈,一边将银盘中的花瓣洒向他们,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

其中站在中间的一个,在画像上格外显眼,正是章怀太子画了无数张,在他笔下不尽温婉美好的那个女子。

“难道,难道章怀太子心爱的姑娘,其实是傩班的人?”骆青遥听辛鹤这么一说,仔细望着那画像,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猜测道。

却才一说完,又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可是不对啊,看章怀太子画了那么多张,一直都是在宫学里面,难道……这姑娘那次随傩班来表演后,与章怀太子相遇相识,互生情愫后,就留在了宫学里?”

这猜想不无道理,辛鹤点点头,又道:“或者,还有种可能,这姑娘本身就是宫学里面的人,只是参与了这场傩舞表演。”

她盯着那画像,若有所思道:“要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得先弄清楚这群撒花的姑娘是何来头才行,从这里入手,许多谜团或许就能一一解开了……”

“不知道宫学的藏书楼里,有没有一些过去的记载,历年的纪事,记录着这场傩舞的相关,那样就可以查阅……”

辛鹤自言自语着,却是说到一半,陡然间想起什么般,抬头欣喜道:“怎么忘了卢大哥,他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宫学纪事》啊,可以去找他打听一下啊!”

“谁?”骆青遥一时没听清。

“卢华吉,卢大哥呀!”

“……他?那只芦花鸡?”骆青遥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来,“干吗又要找他?”

“他是‘宫学百晓生’啊,宫学上上下下都给他摸了个遍,他知道的东西可多了,之前章怀太子的住所,就是他告诉我的呢!这些傩舞仪式,他没准也知道点什么,我明日就带上画像去找他问一问!”

辛鹤计划得兴致勃然,刚好从明日起,就是宫学的休沐日了,弟子们可以有几天的假期,各自回家休息,惊蛰楼的人也可以乘舟渡河,离开书院。

原本辛鹤无处可去,骆青遥一早就替她想好了,让她跟他回侯府小住几日,他带着她在皇城里多逛一逛,好吃好喝地玩上几天。

辛鹤却摇头拒绝了,她想留在宫学里调查那些画像的谜团,寻找那本《茶经》的线索,既然她执意如此,骆青遥也不再强求,只表示自己既然答应过要帮忙,那么就会帮到底,辛鹤留下,他便也留下。

但如今骆青遥身子却不大舒服,辛鹤担心他吃不消,不由关切道:“青瓜,你明天回家吧,不用留下来陪我了,你身子还不大舒服呢,回府好好休养一下,我明日一个人去找卢大哥就行了。”

“怎么行?”骆青遥反应奇大,“我必须要陪你一起去找才行,都说好了,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辛鹤道:“可,可你不是生病了吗?”

“我,我……”骆青遥松了松周身筋骨,语气轻松道,“这点小小的头疼脑热算什么,小爷睡一晚啥事都没了!”

“真的吗?”辛鹤狐疑地盯着他,“你这家伙,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装病吧?”

“哪有?”

骆青遥心虚地一口否认,辛鹤却冷不丁朝他出手,他下意识地向后避过,身体本能地出招应对,几招之间竟反将辛鹤扑倒在了床上。

“果然,你这混蛋,就是在装病,哄骗我伺候你!”辛鹤又好气又好笑,在骆青遥身下用力挣扎着,“真是太无赖了!”

骆青遥对她的“控诉”置若罔闻,只是将她死死压着,双眸直直望着她,一言未发,呼吸灼热。

他又闻到了那股清冽的香气,还有她肌肤上散发的丝丝凉意,紧紧相贴间,他心跳加快,竟越发觉得,“她”像一个女人,一个好看勾魂的女人,跟他梦中那道俏丽灵秀的身影重叠起来了……

“你,你盯着我做什么?”辛鹤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望着骆青遥出神的双眸,愣住了,“青瓜,你,你怎么了?”

房里烛火摇曳,气氛无端地微妙起来,骆青遥却是一激灵,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松开了辛鹤,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

他背对着她,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含糊道:“别闹了别闹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去找那芦花鸡呢……”

闹了这莫名的一出,辛鹤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骆青遥却已经翻身卷进了被中,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我一定会陪你去的,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找他,绝不能……”

“你真病了吧?”辛鹤一头雾水,只觉骆青遥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摇摇头,继续看起了那些画像。

骆青遥却在这时,冷不丁回过头,冲她道:“你,你晚上睡觉离我远点儿,可别挪到我这头来,天怪热的,挨在一起睡不舒服!”

“谁想挨着你睡了,脸皮太厚了吧?”辛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手拎起枕头砸了过去,“真的中邪了吧你,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快睡吧!”

微风徐徐,天色晴好,湖面荡起阵阵涟漪,骆青遥与辛鹤一早就乘舟渡河,找到了卢华吉。

不得不说,芦花鸡还是担得起“宫学百晓生”的名头,他见了那画像一怔,直接问道:“这画像你们哪里弄来的呀?”

辛鹤与骆青遥对望了一眼,没吭声。

芦花鸡仔细察看着画像,接着道:“如果没猜错,这画像绝对有些年头了,因为宫学上一次举办面具夜宴,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了,自从那一次舞者里混进了杀手,行刺章怀太子没得逞,事情闹大后……诶我说,这,这不会是章怀太子留下的遗物吧?”

芦花鸡霍然抬起头,瞪圆了一双眼,辛鹤来不及多想,赶紧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卢大哥,你小点声!”

她拼命给他使眼色,声音从齿缝间溢出:“有些东西不能乱猜的,会出事的,懂吗?”

芦花鸡到底是个聪明识趣的人,立刻瞪圆着眼,点头如捣蒜,倒是一旁的骆青遥,脸色陡然一沉,忽地走上前,一把拉开了辛鹤,皱眉冲卢华吉道:

“甭管这画像怎么来的了,啰嗦一大堆,快点进入正题吧,这些撒花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傩班的人吗?”

“不,不是的。”卢华吉定了定心神,擦了下汗,埋头指向那画像,低声道,“这种仪式叫作‘送花福’,在以往宫学里举办的面具夜宴上都有,这些捧着银盘,不断撒花的姑娘,不是傩班的人,据我所知,她们都是宫学里的‘妙花娘子’。”

“妙花娘子?”辛鹤微微惊奇。

“对,就是在宫学里专门打理花圃,栽种各种奇花异草的人,一般选进来的都是些心灵手巧的妙龄女子,因身处宫学这等书香之地,她们便得了个‘妙花娘子’的雅号。”

宫学里有一座洛水园,栽满了百花香草,远远走近,都会有一阵清风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骆青遥与辛鹤来到洛水园时,正见到几个清秀的少女在浇花,她们身上统一穿着素雅如兰的轻纱长裙,跟章怀太子画像中的装束一模一样——

果然,章怀太子笔下的那位姑娘,曾经正是这洛水园里的一名妙花娘子!

骆青遥与辛鹤找到线索,喜不自禁,立刻在一位妙花娘子的带领下,找到了这里的主事人,想要查个究竟。

“二位公子是想看看这洛水园里,历年来的妙花娘子名册?”

这座花园的女主事有些上了岁数,是一位气质极温雅的老妇人,这儿的妙花娘子们都尊称她一声“石倩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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