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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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行云将林中剩下吊着的那些人,统统往当地官府送去,手里还拿了骆秋迟的一块贴身令牌,好命令那知府配合,把“小虾米”关进大牢后,再派兵到璃仙镇,将那群湖里的妖魔鬼怪一网打尽。

骆秋迟这边,则是扭着徐坤,一大早进了璃仙镇,先来“打头阵”,不能错过今日的送神仪式,否则又得有一条无辜的少女葬身湖底了。

闻人隽本来也要跟着骆秋迟来璃仙镇,骆秋迟却到底放心不下,怕她遇到什么危险,让她跟着鹿行云去了官府。

毕竟璃仙镇里伽兰天师的势力太大了,完全是他这个“土皇帝”的地盘,骆秋迟怎么敢让阿隽来涉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他自己一个人来探虎穴,反而可以毫无顾忌,放开手脚,痛痛快快干他娘的一场了!

晨风微拂,天色越来越亮,掌柜的跑上楼来送酒时,看到鼻青脸肿的徐坤,到底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徐师父,你,你这是怎么了?”

徐坤提心吊胆地看了眼对面,那身白衣正在漫不经心地吃花生米,他咽了咽口水,对掌柜小声道:“摔了,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碍事的……”

“那,那今日的送神仪式,你不参加了吗?”掌柜的又问道。

“我,我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参加了,送神仪式交给大师兄负责了,他来主引……”

徐坤嘴里虽这样说道,却又偷偷看了眼对面,见那身白衣没注意,忙伸手遮住半边脸,不断向那掌柜的使眼色,希望他能听出自己的言不由衷,赶紧去长生庙“通风报信”,找到他师父来救他。

奈何这徐坤这一双“老鼠眼”实在生得太小了,挤了老半天,想要传递的东西却一丝半点也没传出去,那掌柜的一个字也没瞅出来,反而凑近了脑袋,忧心疑惑道:

“小徐师父,你,你眼睛怎么了?”

“长针眼了,不舒服着呢,掌柜的你别凑近了,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窗边那身白衣忽然开口道,仍旧用筷子夹着花生米,一脸的漫不经心。

徐坤吓得一哆嗦,魂儿都没了,那掌柜的却望向窗边那袭白衣,微微一愣:“这,这位是?”

那身白衣抬起头,唇角一扬,粲然而笑:“他表叔,来璃仙镇看一看,玩一玩,久闻这里湖光山色,钟灵毓秀,还有湖仙守护,特地来长长见识。”

一听说是徐坤的“表叔”,那掌柜的双眸一亮,忙不迭拍起马屁来:“难怪了,我就说客官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一见就是人中龙凤,果然,原来竟是小徐师父的表叔,还生得这般年轻,说是表哥我都信呢!

“今日正好有送神仪式,表叔可以好好瞧一瞧热闹了,这回来了咱们璃仙镇,就不要急着走了,一定要多住一段时日啊,让咱们好好招待你一番,今日这些酒水饭菜,就不用付钱了,表叔一来,我这小酒馆都蓬荜生辉了,合该表示一下心意!”

“那怎么行呢,掌柜的也太客气了,哪能白吃白喝呢,店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统统算在我这位大侄子头上,我难得来一回,也该让他尽尽孝心不是?”

骆秋迟一脸笑眯眯的,跟那掌柜热情客套着,对面的徐坤却哭丧着一张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哪知骆秋迟仍不放过他,桌子底下,一脚踹了过来,“对吧,大侄子?”

徐坤生生挨了一脚,吃疼得吸气不已,忙点头道:“对对对,孝敬表叔都是应该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钱啊!”骆秋迟又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徐坤咬住牙,拿钱袋的手都哆嗦起来了,前儿个才以“驱邪”为名义搜刮的银两,这回又要吐了出来,他简直肉疼不已。

见他窸窸窣窣地在那掏钱,骆秋迟不耐烦了,一把夺过那钱袋,往桌子上一倒,瞬间银光闪闪,徐坤一张脸都白掉了。

“数什么数,请表叔吃饭还这么小气吗?”

骆秋迟一抬手,将那些钱一股脑儿就推给了那掌柜,笑眯眯道:“掌柜的,这一层楼我们就包了,别再让其他人上来了,我喜欢清静,想跟我这位大侄子好好叙叙旧,行吗?”

“不,不用这么多……”

“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我大侄子面子……”

“好好好,表叔实在豪气,今日正好是送神仪式,大家都会围到街上去看热闹,也没几个人会光顾我这小酒馆,表叔你们就好好在这里叙旧,绝不会有人上来打扰你们的!”

摸了那堆银钱,掌柜的欢天喜地地下了楼,桌边的徐坤一张脸却都绿了,简直快要晕厥过去了。

“大侠,你,你到底要什么啊?”

“干你们这群湖怪啊,不然真以为我浪费时间在这跟你叙旧啊,大侄子!”

桌下又是一脚踹去,徐坤疼得浑身一颤,眼里当真冒出泪花来了。

他这辈子从没有这样后悔过,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色迷心窍,想不开去调戏那美貌夫人?!

鞭炮一声炸起,温记檀香铺前,湖仙娘娘的香车正式出发了,一路锣鼓喧天,璃仙镇居民纷纷涌出,人头攒动地挤在街道两边,欢呼雀跃。

“请湖仙!”

风掠长空,阳光照耀下,那道盛装打扮,宛若天仙的身影站在香车高处,长发绾起,粉妆玉琢,倾国倾城,长阳洒在她每一寸发梢上,清光流淌,每一个眼神都动人心魄,绝美得不可方物,当真就像那传说中的湖仙娘娘,光芒四射,高高在上,不容亵渎。

所有人都被惊艳得挪不开目光,没想到这温若怜平日里容貌只是小家碧玉,盛装一打扮后,竟会是这样仙姿玉色,出尘脱俗!

事实上,站在香车高处的辛鹤,挺直了纤秀的背脊,极力端着一副清冷不可亵渎的表情,此刻内心却是紧张不已,唯恐被瞧出破绽来,还好她脸上妆容厚重,在香车上又站得高,穿街而过时,也不会一直停留在某处,对璃仙镇众人而言,只算得上惊鸿一瞥,却不会瞧得那般仔细。

锣鼓喧天,阳光洒满一路,花瓣飞扬,不断有人往香车上抛掷着金银珠宝,整座璃仙镇都陷在一种狂热的气氛中。

不仅站在高处的辛鹤切身感受到这份如火一般的热情,藏在香车上的骆青遥、裴云朔、喻剪夏三人也都有些暗自吃惊,个个屏气凝神间,内心愈发紧张,只祈祷一切顺利,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

若是在这样狂热的送神仪式上,他们露出马脚,被揪了出来,恐怕会当场被这群璃仙镇的居民撕碎!

透过香车上的帘子缝隙,骆青遥往外望去,看着阳光下那道宛若天仙的身影,汗水滑过睫毛,他心弦紧绷下,耳边又回荡起香车出发前,自己与辛鹤的一番对话。

“小鸟,你收好这个箭匣防身,这是小陶子自己做的,你放心,我……我们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陶泠西擅长机关偃甲,身边带了个“百宝箱”,里面全是他自己做的一些精巧玩意,今日出发前,他将可以用作“武器”的一些东西,分发给了骆青遥与辛鹤他们。

其中有个箭匣是最厉害的,小巧精密,能藏在袖中,一触动机关,就会飞出箭矢,令敌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必要时还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骆青遥想也未想地将这箭匣塞给了辛鹤,还对她千叮万嘱,语气透露着满满的担心,简直已经把辛鹤当作了一个“女人”,唯恐她被那伽兰天师欺负了去。

辛鹤听得一阵心虚,故意粗声粗气道:“我,我能出什么事?我又不是真的姑娘家,那伽兰天师还能,还能把我怎么着了不成?”

话是这么说,收下那箭匣时,辛鹤望着骆青遥紧张关切的眼神,心里仍是一片柔软,暖意流淌过全身。

如今香车游街,他们的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只等混入长生庙后,取圣水,擒妖道!

“一切可千万要顺利啊……”骆青遥藏在香车的帘子后,目光透过那缝隙,望着高处那道熠熠发光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小鸟,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

小酒馆前,无数身影挤满了两边街道,人人兴奋等待着,忽然,那掌柜的在门前一声欣喜喊道——

“来了来了,湖仙娘娘来了!”

鞭炮炸裂在风中,载满鲜花的香车在人们的欢呼下一路而来,无数金银珠宝被扔向那香车上,人人争先恐后,激动万分,脸上满是狂热的神情。

二楼的骆秋迟也霍然站起了身,探出脑袋,从窗边望去——

却见阳光下,香车高处,娉婷站着一道玉骨仙姿的身影,雪肤乌发,气质清冷,绝美不可方物。

他看得一愣,情不自禁喃喃道:“这姑娘生得倒是水灵,没想到这小小璃仙镇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绝色佳人,竟要被送去沉尸湖底,真是天妒红颜,我说什么也要将人救下,若是这姑娘感恩于心,给我家那傻小子做媳妇可就十分妙了!”

第62章 双姝遇险

锣鼓喧天,长阳之下,湖仙娘娘高高站在香车上,接受着众人的供奉,金银珠宝如雨降落,转眼就在车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姬宛禾推着陶泠西的轮椅,也随着人潮移动着,紧张地望着站在高处的那道身影,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他们看完香车游街后,就要去湖边等待了,直到目前为止,计划都还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这璃仙镇的百姓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狂热。

正当姬宛禾与陶泠西在心中暗自感慨时,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忽然比之前还要骚动起来,不知有谁高声喊了一句——

“伽兰天师来了!”

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整条街道彻底沸腾了,姬宛禾与陶泠西回头望去,只见一身随风飞扬的道袍,领着长生庙一众弟子,大步走来,人群自发分开了一条道路,人人目光激动不已。

香车上的辛鹤却是心头一紧,望向那道向她走来的身影,紧张地瞬间屏住了呼吸,将背脊绷得更直了,唯恐被瞧出什么破绽。

而躲在香车帘子之后的骆青遥三人,也是霍然握紧了手心,透过那缝隙,看着那群浩浩荡荡的人马。

比他们反应还要大的一人,却在那小酒馆的二楼上,窗边的徐坤几乎是身子瞬间弹起,急切地就想要将脑袋探出去,却有一把短刀寒光一闪,逼得他半截身子陡然僵住了。

“怎么?想向你师父求救?那要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手里这把飞刀快了,大侄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窗边的那身白衣冷冷一笑,周身杀气凛冽,徐坤身子一哆嗦,猛地坐了回去,冷汗涔涔,吓得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骆秋迟这才冷哼了声,扭过头,继续望向窗外,长风之下,阳光正好照在那身道袍上。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传说中神通广大的“伽兰天师”,却与想象中截然不同。

那是一张十分阴柔清瘦的脸,白皙无须,双眸狭长,嘴唇也生得极薄,瞧不出具体年纪,却从头到脚,根本不像一个得道天师,倒更像一个宫里的太监。

“就是这样一个龟孙子唬住了这么多人?”

窗边的骆秋迟正纳闷之际,周遭百姓却忽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高声呼喊道:“拜见天师大人,天师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那喊声震天动地,人群里的姬宛禾与陶泠西都惊住了,不知所措地望着身边跪了一片的人,难以置信。

姬宛禾却来不及想太多,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挡在了陶泠西的轮椅前。

“奶奶的,居然叫我给这种人下跪,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姬宛禾跪在人群里,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高高站在香车上的辛鹤也被这架势惊呆了,极力才抑制住自己的震愕,没有叫面上清冷的神情有丝毫裂缝,躲在暗处的骆青遥几人也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就连窗边的骆秋迟,大风大浪都看遍了,此刻也是一愣:“这家伙还真在这里当起了土皇帝?”

整个璃仙镇上的百姓,好像都中了魔一样,没有一个正常人,完全将那伽兰天师视作了神明,尊崇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地步。

骆秋迟盯紧那身随风扬起的道袍,目光变幻不定,原本他还想在街上拦截香车,直接动手劫人,救下那位可怜的“湖仙”姑娘,却哪知,镇上会是这样的局面。

看这架势,恐怕只要他一现身救人,都不用伽兰天师动手了,周围那群盛怒的百姓就会一拥而上,将他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这里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许多,伽兰天师的威望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看来不能硬碰硬,只能潜入长生庙里,避开百姓再来动手。

“请天师上车,诵读驱邪咒文!”

这也是香车游街其中的一个环节,需要伽兰天师登上香车,同湖仙娘娘一同接受百姓的跪拜,诵读完驱邪咒文后,就可以下了香车,回到长生庙中等待。湖仙娘娘后半程游完街后,就会被送往庙中,与伽兰天师同房双修,进行神力贯注的一步,最后就是沉湖了。

长风拂过辛鹤的纱衣发丝,她心头一紧,看着那身道袍,踩在一个弟子的背上,登上了香车,一步步向她而来。

她一颗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万分紧张中,面上却死死撑住了,一点也未显露出来。

那伽兰天师终是站了上来,却才一靠近她身侧,一股发腻的香味就传了过来,除了夹带着庙中的檀香之外,竟还有几分,像是,像是……女子的脂粉味?

辛鹤忍不住用余光瞥去,一瞬间,惊愕难言,因为她竟发现,发现这伽兰天师——脸上也擦了细细的白粉,双唇还抹了红脂!

那张阴柔瘦长的脸在近处一看,活脱脱像一个太监!

辛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头大骇间,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不寒而栗,只觉这伽兰天师处处怪异,阴诡至极。

而更可怕的是,那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竟想要牵起她的手,辛鹤身子一颤,手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这一幕被藏在帘子后的骆青遥瞧得真真切切,瞳孔骤缩,呼吸一窒间,恨不能现在就冲出来,将这王八蛋掀翻在地,叫他离辛鹤远远的,不要触碰她一丝一毫。

香车之上,那伽兰天师却也敏锐地发现了辛鹤的躲闪,有些疑惑地蹙起了眉头,辛鹤一激灵,赶紧把手伸了过来,让那伽兰天师牵住了。

香车帘子后的骆青遥,一口银牙顿时都要咬碎了。

而伽兰天师却是眼眸一动,状似不经意地往辛鹤手腕内侧瞥去,这一瞥,他却心中腾地一下警觉起来——

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并没有一条隐隐的红线,光滑无比,这代表着,眼前这个少女根本没有中毒,换句话说就是,她根本就不是璃仙镇上的人!

伽兰天师给全镇居民下的那种毒,会有个极其细微的特征,就是手腕内侧之处,会隐隐约约浮现出一条短浅的红线,与手上的青筋融为一体,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温若怜在百密之中,疏漏了这一点,或者说,她根本就同璃仙镇上的其他人一样,平日里都没有注意过这个细微的地方,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手腕上,还会有这样一条若隐若现的“红丝”。

而这一点,却恰恰给了伽兰天师至关重要的“提示”!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了眼身旁的“湖仙娘娘”,敏锐捕捉到她那股极力抑制的紧张,正暗自思量间,身后忽然又传来一点细微声响。

是骆青遥紧张辛鹤,躲在帘子后,双眸灼灼,身子往前倾了太多,发出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

伽兰天师余光一瞥,正发现那香车帘幔处,一片雪白的衣角露了出来,他瞳孔骤缩,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霍然明白过来!

有外人混进了璃仙镇,要破坏这送神仪式!

难怪,难怪徐坤跟一群弟子至今还未回来,他清晨收到座下大弟子来报,说徐坤他们失踪了,璃仙镇到处都找遍了也没发现,送神仪式只能临时换人来主引了。

他那时心中恼怒,还只道是徐坤那群混账小子,贪了“驱邪”的钱,出了璃仙镇,到外头花天酒地了,没能及时赶回来。

他贻误了这等大事,等他回来后,少不了有一顿惩戒,可如今看来,徐坤他们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彻夜未回,而是,而是……出事了!

伽兰天师按捺住紊乱的呼吸,强自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牵起身旁“湖仙娘娘”的手,对着跪拜一地的百姓,开始诵读起驱邪咒文: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邪祟莫近,湖仙庇佑。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他面上镇定自若,丝毫异样也未显露出来,心中却开始急速盘算起来,阴冷一笑——

哪里来的一帮小兔崽子,竟想在本大师的地盘上闹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微风拂过水面,阳光照耀下,湖面波光粼粼,泛起层层涟漪。

璃仙镇上的这片仙人湖,的确美不胜收,却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性命,累累白骨。

仙湖本无罪,人心生魑魅。

“呆木头,你说老遥他们,会不会出事啊?”姬宛禾站在湖边,长发衣袂随风飞扬,望向湖中央那座长生庙,满脸忧色,忐忑万分。

香车游街快要结束了,湖仙娘娘即将往长生庙里送去,姬宛禾推着陶泠西的轮椅,也提前来到了这仙人湖边等候。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老有种不好的预感,万一,万一老遥他们被发现了……”

“阿宛,冷静点,别着急。”陶泠西拍了拍姬宛禾的手,满带安抚道,“计划应当不会出错,每个环节我们都对过许多遍,除非有哪里漏掉了,否则绝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吧,遥哥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希望如此吧……”姬宛禾握住了陶泠西的手,望向湖面中央,阳光照耀下的那座长生庙,喃喃自语着。

小酒馆的二楼上,骆秋迟将最后一杯酒仰头饮尽后,一把拽过那鼻青脸肿的徐坤,“来吧,大侄子,咱们走一趟!”

“去,去哪?”徐坤吓得浑身又一哆嗦。

“带表叔去你们那庙里逛逛啊,跟你师父见个面,问候他老人家一下,你说好不好?”

徐坤看着骆秋迟笑眯眯的一张脸,忽地福至心灵,身子一颤,陡然明白过来骆秋迟的意图,吓得眼神都变了:“你,你是要去长生庙里捣乱,阻止那送神仪式?”

徐坤一哆嗦,猛地摇起头来,面无人色:“不,不行的,我不能把你带进去,师父会杀了我的,大侠求求你……”

他一番嚎哭还未完,一把短刀已是寒光一闪,霍然架在了他脖子上,徐坤身子瞬间僵住了。

骆秋迟眼眸一抬,勾起嘴角,懒洋洋地道:“少啰嗦了,不带路你现在就会没命,还轮得到你师父来处置你?”

徐坤如坠冰窟,一颗心从里到外,终是彻底绝望了。

“来吧,大侄子,去你们庙里吃鱼去!”

斜阳西沉,风掠长空,香车游街终于结束时,已是黄昏时刻,夕阳笼罩着天地间,一片金光耀耀。

辛鹤高高站在香车上,看着“长生庙”三个字越来越大,那扇门就近在眼前了,她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双手都不由紧张地握住了,不仅仅是因为送神仪式,还因为——

辛玄笛,云梦泽,璃仙镇,长生庙。

那本《妙姝茶经》上记载的秘密,终是近在眼前,离她越来越近了,她终于来到了爷爷曾经踏过的这一处地方,能追寻挖掘出这里被岁月所掩埋的真相。

香车之上,藏在帘子后的骆青遥三人,亦是屏气凝神,心弦绷紧了起来。

他们却不知,一场埋伏早在大门之内,等候他们已久了。

香车缓缓驶入长生庙,阳光照在那道娉婷而立,清冷绝美,玉骨仙姿的身影上。

伽兰天师站在长空下,道袍飞扬,抬头望向眼前的“湖仙娘娘”,目光古怪,阴恻恻地一笑——

“小美人,你胆子可真大啊,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香车上的辛鹤,一瞬间,猛然觉察到不对,瞳孔骤缩间,还尚未来得及反应时,却已只听到伽兰天师一声暴喝道:“来人,布阵!”

一刹那间,劲风烈烈,四周涌出无数道身影,手持刀剑,将香车团团包围住。

“出来吧,我早就发现了你们!”

香车上的辛鹤与帘子后的骆青遥几人,霍然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完全没想到才刚进长生庙,居然就被发现了,简直不可思议,他们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恐怕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其实早在香车游街时,他们就已经彻底暴露了,那伽兰天师老奸巨猾,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回到了长生庙,准备这场埋伏,守株待兔,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来个瓮中捉鳖!

庙中机关一触即发,冷箭如雨,直朝香车上的帘幔射去,躲在里面的骆青遥与裴云朔瞳孔一紧,来不及多想,闪身躲过,护住喻剪夏,从香车中霍然飞出。

辛鹤亦是呼吸灼灼,一把扯过头上的白纱,从香车高处飞跃而下,四人并肩站在了一块,大风猎猎间,被伽兰天师那群弟子团团包围在了中央。

残阳如血,伽兰天师道袍飞扬,上前一步,望向困在阵中的几人,阴笑道:“真是没想到,原来这香车里,竟还藏了个小美人!”

第63章 父子相见

“没想到,今日本天师倒是福气不浅,能遇上这样两个小美人,既然你们自己撞上门来了,我可要好好享用一番才是!”

长空下,那伽兰天师一脸淫邪的笑容,眼神直往辛鹤与喻剪夏身上打转,似要将她们活吞了一般,那张擦了白粉的脸在斜阳中令人作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喻剪夏呼吸一颤,按住肩上的药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旁的裴云朔大手将她一拉,护到了自己身后,“夏夏别怕,有我在。”

辛鹤与骆青遥亦是后背相抵,全神戒备,骆青遥昂首望向那伽兰天师,咬牙切齿道:“老畜生,够胆子就上来试试,怕你没命消受!”

“大言不惭,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呢!”那伽兰天师道袍飞扬,在风中冷冷一哼,“美人送到我房里,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就给我留下来试丹药吧,敢闯我的地盘,叫你们生不如死!”

他话音一落,庙中机关霍然启动,冷箭如雨,团团包围的弟子们群起而攻,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劲风烈烈,裴云朔白发扬起,铁钩杀意冷冽,将那些袭来的暗箭一把击开,挡在喻剪夏身前,铁钩狠狠朝一个逼近的弟子挥去,那人顿时惨叫着摔出了半空,几丝鲜血溅上裴云朔的脸颊,他眸中是从未有过的狠绝。

喻剪夏吓得脸色一白,肩头发颤,叫了一声:“哥哥!”

裴云朔一脸冷峻肃杀,大手直接将喻剪夏眼睛一捂,“夏夏,不要看!”

骆青遥也将腰间缠住的那柄软剑一抖,在风中舞如蛟龙,将靠近辛鹤的几个人齐齐打飞出去。

“青瓜,小心!”辛鹤却也是目光一紧,一把拉过骆青遥,想也不想地一脚抬起,将他背后偷袭的一个弟子狠狠踹了出去。

两人在风中后背贴着后背,望向四周阵势,出手又快又狠,配合亦是愈发默契,抵挡住了一轮又一轮袭来的攻势。

他们早已不是第一回并肩作战了,只是这一回,情况凶猛至极,当真如同陶泠西所言,机关重重,危险万分!

喻剪夏被三人保护在中央,看着他们与那群弟子打得不可开交,激烈无比,却为她筑起了铜墙铁壁,叫那些人一点也无法靠近她,伤她半分。

她眼眶发热,心中热血翻涌,长发在风中飞扬着,双唇煞白:“不要,不要……”

浑身颤抖间,她终是再也忍不住,霍然打开药箱,几把毒针握紧在她纤细白皙的指间,如血残阳中,她长裙猎猎,手中毒针飞射而出,双眸精光迸射:“不要伤他们!”

那张秀美的脸上一扫柔弱之色,陡然升起一股狠绝的杀意,周遭不少袭来的弟子突然中招,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夏夏好样的,今日跟这帮恶狼拼了,咱们杀出去!”骆青遥高声喊道,衣袂染血,一双眼也因激动而泛红了一圈。

四人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在阵中配合默契,打得滴水不漏,竟是势如破竹,转眼间四周倒下一片,他们竟在层层包围中打出了一个缺口!

阵外的伽兰天师瞪大双眼,一时间看得难以置信,做梦也没想到这几个“外来人”竟会这样厉害,将他精心布下的埋伏打得“溃不成军”,眼见他们就要突围而出,逃出这长生庙了!

伽兰天师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精光,掌中蓄起内力,忽然飞身掠入阵中,劈头袭去,“哪里逃?!”

他掌风烈烈,出招狠辣,杀机毕现,骆青遥几人瞳孔骤缩,闪身向后避去,却哪知,这伽兰天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道袍扬起,宽袖之中忽地飞出一片迷香粉末,朝骆青遥他们迎面袭去,骆青遥几人防不胜防,脚步踉跄后退,口鼻吸进了不少迷香粉末,霎时头昏脑涨,身子乏软,猝不及防间竟是遭了暗算!

“妖道卑鄙!”

骆青遥咬牙切齿,手中软剑颤抖得厉害,四人退到一处,浑身乏软下皆无力支撑,周遭击退的弟子立刻趁机又围了上来,先前好不容易打开的一丝缺口瞬间又合拢了,再难寻出一条生路来!

“你们不是很能打,很厉害吗?”

伽兰天师阴狠毒辣地一笑,道袍飞扬,步步上前,一张涂满白粉的阴柔面孔得意无比,如邪魔一般,在如血残阳中走近受困的骆青遥四人。

“再逃啊,再接着挣扎啊,看看还有没有力气动弹,不知天高地厚,想跟我斗,简直是做梦!”

骆青遥四人愤恨交加,死死抬眸望着那身走近的道袍,浑身颤抖着,眸欲滴血。

他们初次涉身江湖,毕竟心思单纯,都只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少年,只凭着一腔热血,满胸正义,却毫无江湖经验,果真就如付远之所担忧的那般,不知人心险恶,终究还是着了这等奸邪之人的道!

“美人不愧是美人,狼狈落魄也惹人怜爱,别着急,本天师这便将你们带入房中,好好疼惜一番。”

伽兰天师一脸淫邪之笑,如猫戏老鼠般,慢慢走近夕阳中那两道无力支撑的纤秀身影。

“妖道,滚开,不要靠近她们!”

骆青遥与裴云朔急得满脸通红,热血翻腾,却被庙中弟子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辛鹤头脑发晕,呼吸紊乱,冷汗涔涔间,身子摇摇欲坠,却仍是咬紧牙关,下意识地拦在喻剪夏身前。

“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发梢被汗水打湿,护着喻剪夏步步后退,一只手不易察觉地摸到了袖中,那藏着的箭匣成了她此刻最后的一线希望。

残阳如血,风掠四野,院中草木摇曳,金色的薄光笼罩在少年少女的身上,刀剑喑哑,归鸟悲鸣,天地间一片肃杀。

“两个小美人,别害怕,本天师会好好疼你们的……”

湖水波光粼粼,暮色四合,鼻青脸肿的徐坤,终是不情不愿地带着那身白衣,到了长生庙前。

“坤哥,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那门前看守之人见到徐坤,吓了一跳,徐坤却摆摆手,嘴里含糊道:“没什么,怎么将门关了,今日不是送神仪式吗?”

那看守之人左右望望,凑上前压低了声道:“坤哥你不知道,庙里出大事了,有几个外来人扮作了湖仙娘娘,潜在香车之上,要破坏送神仪式,还好被师父发现了,正在院里布了阵捉他们呢!”

徐坤听得一愣,身旁的骆秋迟更是暗自惊奇,心中一时间感叹不已。

原来那姑娘不是这璃仙镇上的人,而是混进来破坏送神仪式的,目的竟然也与他一样,着实令人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竟还有这般胆识,真是让人钦佩万分!

刹那间,各番词语涌入骆秋迟脑海中,什么路见不平、侠肝义胆、豪情万丈、江湖儿女……他百感交集间,又隐隐浮起一股担忧。

“这样胆识过人的侠女,万一看不上我家那傻小子怎么办?人家已经出来闯江湖,管天下不平事了,他还在皇城里读书玩泥巴呢!”

一时间,骆秋迟在斜阳晚风中,升起一颗从未有过的“慈父”之心,为“不争气”的骆青遥憾恨不已。

夕阳漫天,院里长风掠过,金色的薄光笼罩着辛鹤纤秀的身影,她满头冷汗,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一步步上前的伽兰天师。

“两个小美人,跟我走吧!”

就在那伽兰天师只在几步之距,一只手便要伸上前来时,辛鹤长睫一颤,说时迟那时快,捏紧袖中箭匣,瞅准时机,按动机关,箭矢飞射而出!

伽兰天师脸色一变,这么近的距离里,他原本避无可避,奈何辛鹤身中迷药,内力难以提起,手间颤抖着,竟然射偏了三分,只堪堪擦过那天师扬起的道袍,没能一击即中!

“哐当”一声,那伽兰天师眼疾手快,踢起一个石子,猛地将辛鹤手里的箭匣打落在地。

辛鹤手上吃疼,倒吸了口冷气,脸色瞬间惨白一片,汗水涔涔间,再没有力气挣扎了。

她如坠深渊,心中一片绝望。

“小鸟!”旁边的骆青遥嘶声喊道。

“没想到,你竟还留了一手!”那伽兰天师躲过一箭,冷冷一笑,看向斜阳中的辛鹤,啧啧道,“好烈性的美人啊,待会儿到了床上,你可千万也要这般才是啊,老夫最讨厌死鱼一样的女人了,会动会挣扎才有趣呢!”

这伽兰天师一脸狞笑,各种淫言秽语,不堪入耳,骆青遥几乎是目眦欲裂:“老畜生,我要杀了你!”

裴云朔一头白发随风飞扬,也是拼命挣扎着,血红了双眼,嘶吼道:“滚开,不要过去!”

辛鹤与喻剪夏相互搀扶着,踉跄后退,脸色煞白,那伽兰天师一步步靠近她们,骆青遥与裴云朔心若滴血,声嘶力竭——

“小鸟!”

“夏夏!”

眼见那伽兰天师就要上前,伸手一把扣住辛鹤与喻剪夏肩头时,他身后忽然一阵疾风袭来,一把短刀寒光闪现,他脸色陡变,还来不及反应时,那股强劲的内力已猛地逼近,锋利的刀刃霍然架在了他脖子上,耳边响起一个疏狂不羁的笑声:

“老太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副模样还想吃天鹅肉?”

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翩然飞扬在风中,那张俊逸的脸庞在夕阳的照耀下,镀了一层金边般,光芒万丈,犹如神祗。

“你,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那伽兰天师被那刀子架住,脖子上陡然现出血痕来,吓得魂不附体,动也不敢动。

那身白衣还不及回答时,院里已响起少年难以置信的声音,一记呼喊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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