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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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袭黑金龙袍,坐在龙椅之上,长发束起,清贵俊秀,不可方物,早已与地下石室中,那个苍白瘦削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看到满脸震惊的辛鹤,打量着她的一身华服,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果然与我想象的一样……美。”

他向辛鹤招了招手,温柔道:“你终于来了,我的皇后。”

辛鹤乍然听到“皇后”这两个字时,浑身又是一颤,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龙椅上的少年却笑得更温柔了:“皇后你过来,你见过傀儡戏吗?我想同你一起瞧一瞧,给你看几个逼真的木偶,好不好?”

木箱子里阴冷逼仄,骆青遥在里面不住挣扎着,身子却乏软无力,手脚更是被铁链锁住,无法逃脱。

他也如同做了一场噩梦般,迷迷糊糊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置身于这样一个黑咕隆咚的木箱里,一切都荒唐至极,让他捉摸不透。

他心中却担心着辛鹤,只想赶紧逃出这木箱去找他,只是还没想到脱身之法时,木箱已被人抬了起来。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辛鹤被那两个婢女强硬地“按”下,坐在了少年身旁,少年望向辛鹤,似笑非笑:“皇后,你今日真美。”

“小越哥哥,你在说些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辛鹤心急如焚,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觉得眼前这一切,甚至比她的梦魇还要可怕,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少年却对她的疑问置若罔闻,只是扬起了唇角,拍了拍手,笑道:“来人,抬上来!”

骆青遥被困在那木箱之中,身子撞得东倒西歪,耳边骤然听到这样一个声音,不知为何,心跳得越来越快,隐隐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慌乱。

“快把木箱打开,让皇后瞧一瞧,这具木偶是否做得精致逼真?”

黑压压的木箱子骤然被打开,里面的骆青遥无所遁形,光亮射来,他下意识地一眯眼,耳边却陡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惊色——

“青瓜!”

骆青遥呼吸一窒,霍然瞪大眼望去,整个人却像被雷电击中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小……小鸟,是你吗?!”

辛鹤胸膛起伏着,身子剧烈发颤,立刻就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的少年按住手,想要阻止她,她却一咬牙,还是奋力挣扎地站了起来,望向堂下被铁链锁住的骆青遥,心绪激荡间难以自持,泪水骤然模糊了视线。

“是我,是我!”

骆青遥呼吸愈来愈急,望着一袭华丽宫装、风华绝美的辛鹤,目光变幻不定,难以置信道:“小鸟,真的是你……你,你竟然是个女人?!”

第80章 折磨遥哥

宫殿灯火摇曳,骆青遥震惊地站在堂下,望着那道绝美的身影,无数从前注意或没注意过的细节,尽数涌上了他的脑海中——

他初次见她,伸手掐她的脸颊,她恼怒躲闪,让他不要动手动脚,他还笑话她是一个“小白脸”;

后面到了惊蛰楼里,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只要他稍微往她那边挪动一下,稍稍碰一碰她,她都仿佛要立刻“弹”起来一般,反应大得叫他忍俊不禁;

每回想拉她一起去浴室,她都如临大敌似的,独来独往,从来不跟别人一起洗澡;

……

还有面具夜宴上,他与那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一缕长发飘飞起来,拂过他的脸颊,烟花之下,一股熟悉的茶香萦绕而来,无尽缱绻温柔,害他回去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旖旎之梦。

兜兜转转间,原来是她,真的是她,他没有认错!

还有那湖仙娘娘,他与阿朔都扮得不伦不类,滑稽无比,唯独她,不仅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令每个人都大感惊艳,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姑娘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更别说东鸣寺里,他明明都已经躲在窗下,听到了那赫连高僧对她说的话,为什么就是没想到她会是个姑娘,竟还以为,她同他一样,是个“断袖”?

一时间,骆青遥心中千头万绪,猛烈地翻腾不已,他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恍然大悟,后知后觉,极度的震惊之中……却还夹杂了几丝说不出的欣喜!

“小鸟,我真是,真是……世上最大的糊涂蛋,竟不知你其实是个姑娘家,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断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真是太糊涂了,与你同床共枕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还总笑话你是个‘娘娘腔’,拉你一起去洗澡,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还曾,还曾情迷意乱地想过要吻你,原来,原来……”

骆青遥站在堂下,望着盛装绝美的辛鹤,语无伦次地说着,整个人都陷在一阵巨大的“意外惊喜”中,却没有发现,坐到龙椅上的那个少年,越听脸色变得越厉害,再难以按捺住心中妒火,伸手重重在案上一拍。

“够了,住嘴!”

少年胸膛起伏着,愠怒的声音响彻大殿,他死死盯着堂下的骆青遥,脑中不断回荡着“同床共枕”“一起洗澡”“身上好闻的香味”“情迷意乱”那些刺耳的字眼,他一点点握紧手心,一双眼眸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妒火中烧间,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拉过了身旁的辛鹤,将她的腰肢紧紧一揽,辛鹤神色一惊,还来不及开口时,少年已经在她耳边勾起了唇角,冷冷笑道:“皇后你若再当着我的面,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我可是要生气的。”

“你,你在胡说什么?”辛鹤又羞又恼,身子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少年揽住她腰肢的那只手,那只手却禁锢得更加紧了,辛鹤浑身乏软下,根本没有力气挣脱他,只能对着堂下的骆青遥不住摇头道:

“不,不是这样的,青瓜,我不是他的皇后,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醒来就被抓到这来了……”

“皇后急什么,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不久后的中秋之夜,便举行立后仪式,你马上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皇后了,还是你急不可耐,想要将日子再提前一些?”

“不!不是的,我根本就没想过,没想过……”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辛鹤急得脸都涨红了,少年的目光却倏然冷了下去,每个字都阴寒无比:“你没想过要嫁给我吗?”

骆青遥一激灵,在堂下厉声喊道:“你,你放开她,你这个疯子!”

他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铁链所缚,两旁的侍卫也将他紧紧按住,他呼吸紊乱间,心急如焚:“小鸟,小鸟!”

那龙椅之上,少年揽住辛鹤的那只手却更加紧了,他看向堂下拼命挣扎的骆青遥,冷冷一笑:“放开谁?放开我的皇后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在这里痴人说梦?”

“来人,把针线拿上来!”少年唇边笑意愈深,宛如一条毒蛇般,一字一句在大殿中响起,“我要亲自做一具木偶给皇后看一看。”

他旁边的辛鹤身子一颤,脸色陡变:“不,不要!”

却根本阻止不了“疯魔”的少年了,他看着宫人端着针线踏入大殿,笑得快意无比。

那些放置在银盘上的针线,却不是普通的大小,看起来更像是为了骆青遥而特制的“刑具”般,又粗又尖的长针,烫红了针头,上面还冒着丝丝热气,一眼望去便令人不寒而栗,惊骇万分。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碰他……”辛鹤失声哀求着,剧烈挣扎起来。

她却毫无脱身之力,被那两个“宫女”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笑容残忍的少年,一步步踏下台阶,缓缓走近骆青遥。

“不要!”

辛鹤煞白了一张脸,声嘶力竭地喊道,她却怎么会知道,她越是这样在乎骆青遥,越是为他求情,那个阴冷而笑,形如鬼魅的少年,便越是妒火中烧,心中只恨得咬牙切齿,不将骆青遥折磨得生不如死,誓不罢休!

骆青遥看着一步步向他走近的少年,瞳孔骤缩,他手脚都被铁链束缚住,一身内力又叫琅岐岛上的迷香“封”住了,一丁点也施展不出来,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却还被两旁的侍卫紧紧按住了肩头,动弹不得。

“疯子,你这个疯子!”

“做个疯子,也好过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你说是吗?”

面容苍白,阴冷而笑的少年,拿起了那托盘上烫红的“长针”,眼睛眨也不眨,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骆青遥的胳膊。

“不!”辛鹤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烫红的长针重重扎进了骆青遥的血肉之躯,他仰起头来,一记惨叫响彻大殿,身子剧烈颤抖间,疼得一张俊秀的面容都痛苦扭曲了,额头上瞬间冷汗涔涔,双腿都快站不住了。

“青瓜!”辛鹤凄厉喊着,心痛如绞。

鲜血溅到了钟离越的脸上,他却毫无感觉,苍白的面容如同鬼魅般,带着快意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上血珠坠落,手里还抓着那根烫红的长针,在骆青遥的血肉中“穿针走线”,当真将他当作一个木偶般,残忍地“缝制”起来。

骆青遥痛苦的惨叫声在宫殿里不断响起,辛鹤快要疯掉了,拼命挣扎着:“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神似癫狂的少年忽然转过身,望向灯下泪如泉涌的辛鹤,一声怒喝道,“不就是这个人,叫你背叛了我吗?如果不是我派人将你们抓回琅岐岛,你是再也不打算回来见我了吗?”

“不,我只是想找出真相!”辛鹤泪流满面,奋力挣开那两个“宫女”,踉跄地摔倒在地,却顾不得爬起,只是手脚并用地爬下那台阶,泣不成声地哀求道,“小越哥哥,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他,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他……”

她浑身剧烈颤抖着,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像是铺天盖地的梦魇将她团团围住,快要将她吞噬掉了,她此刻只想快点醒过来,带着骆青遥逃脱这个噩梦!

“求你了,小越哥哥,你放了他,我求求你……”

“小鸟,不要求他!你快起来,不要求他!”骆青遥身上鲜血淋漓,疼得脸色惨白,却还是血红着一双眼,冲辛鹤不断喊道。

那面容苍白似鬼魅的少年站在灯下,手里握着那血淋淋的长针,目光几个变幻,望着摔倒在台阶上,狼狈不堪的辛鹤,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在大殿中一声厉喝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皇后扶起!”

那两个“宫女”一哆嗦,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扶起地上的辛鹤,再不顾她的挣扎,牢牢地将她肩头按住。

辛鹤满脸泪痕,还在摇头苦求着:“放了他,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

“跟他没有关系?”钟离越眸中寒光迸射,忽然一声怒吼道,“那你告诉我,你对他,动情了吗?”

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眶也因激动泛红了一片,他握紧那长针,攫住辛鹤的一双泪眼,在殿中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还是那个会在中秋夜,偷偷来给我送月饼,说要每一年中秋,都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小姑娘吗?”

辛鹤长睫一颤,在少年的逼视下,煞白着脸没有开口,于是那道鬼魅般的身影更加“疯狂”了,骤然血红了双目,嘶吼道:“你还是吗?”

他仿佛入了魔障般,一遍遍地追问着辛鹤,模样骇人不已,血红的眸中,却也有泪光闪烁起来,像是个被抛弃的孩童,要苦苦抓住一些什么。

“告诉我啊!你如今心里到底装着这个小子,还是,还是……仍然是那年给我送月饼的小姑娘呢?”

辛鹤一颗心纷乱狂跳着,看着殿中越发疯魔的少年,又看着被折磨得一身血淋淋的骆青遥,喉头像被什么扼住一般,艰难得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她知道怎样说才能够平息小越的怒火,救下骆青遥,可她说不出口,她没办法欺骗自己,更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让骆青遥再承受一次心灵的重创!

“你说啊,你还是当年给我送月饼的小姑娘吗!”形如鬼魅般的少年在大殿中嘶吼道。

辛鹤终于咬牙含泪,一字一句响彻大殿:“我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你的!你根本就没有对我用过真心,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利用我罢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脸来问我,是不是当年那个给你送月饼的小姑娘!”

第81章 小越的“大礼”

山风掠过四野,斜阳笼罩着柳明山庄,树影摇曳,庄中楼阁亭台,花苑水榭,尽然染着一层金色的柔光,粲然如画,美不胜收。

阁楼里,喻庄主穿梭在书架之间,几番找寻后,终于欣喜道:“找到了!”

裴云朔、喻剪夏、姬宛禾、陶泠西几人跟在他身后,闻言心头一跳,也赶紧凑上前去,激动莫名:“是这个吗?就是这一本有关童鹿的记载?”

他们一行人在云梦泽那里,便与骆秋迟、闻人隽、阮小眉他们分开两路了,骆秋迟他们随鹿行云去了那破军楼,而几个少年少女却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柳明山庄,想要借助庄中势力帮忙查找线索。

这些年来,因为想要得到传闻中的童鹿秘宝,柳明山庄也一直在搜寻各种有关童鹿的信息,将其整合成了一本书册,收在了庄中。

因喻庄主放下了执念,贞贞的病也好了起来,他对“童鹿秘宝”不再狂热痴求,所以这本书册也无多大用处了,被放在柳明山庄的阁楼里,都快积满了灰尘。

若不是这一回,裴云朔与喻剪夏他们又回到了山庄,寻求帮助,恐怕喻庄主根本还想不起有这样一本册子。

这册子是庄中密探多年来搜集到的信息,涵盖了童鹿的风俗人情、山川地貌、皇室记载等许多方面的内容,但由于童鹿早已亡国,这个国家又极其神秘,所以搜集到的信息都不太完整,也比较浅层,但裴云朔与喻剪夏他们还是抱着满满的希望,渴盼这上面能有只言片语的线索,帮助他们找到骆青遥与辛鹤的下落。

阁楼之上,喻庄主与那几个少年少女围在一起,一行字一行字地仔细看下去,唯恐错过什么重要的地方。

“你们快看!”忽然间,姬宛禾发现了什么,指向那书册上的一行小字。

“原来童鹿的最后一个君主是桓帝,也就是那章怀太子,钟离羡,他在城破战死后,尸身悬于城楼之上,其余皇室中人也都纷纷惨死,可唯独没有找到皇后的下落。”

那是章怀太子登位后,同时册立的皇后,身份也是十分神秘,没有太多记载,不过关于童鹿亡国时,那位失踪皇后的下落,柳明山庄的人搜集到的说法却有许多种。

一种是,皇后被敌军围住,烧死在了皇宫中,一种是皇后悲痛欲绝,爬上城楼自尽殉国,追寻桓帝而去,但其中还有一种“耐人寻味”的说法,却是——

皇后被一群死士拼死救出,逃出了战火硝烟中,从此不知所踪。

“你们说,为什么死士要拼命救出那皇后,护她逃出生天呢?难道在那个时候,皇后的性命比皇帝的还重要吗?”姬宛禾提出的这个问题,角度有些“刁钻”,阁楼上,裴云朔几人,连同那喻庄主都愣住了,一下子无从回答。

姬宛禾也微微蹙起了眉心,冥思苦想起来,却是忽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双眸一亮,兴奋道:“我知道了,或许有一种可能,皇后才会比皇帝更重要,那就是——皇后怀有身孕了!”

一个怀有“龙裔”的皇后,是这个即将覆灭的国度,最后的希望,就如同一簇拼死保存下来的火种般,只等有朝一日,狂风暴雨过去,便在合适的时机熊熊燃起,光复童鹿!

童鹿是亡于大渝的铁骑之下,那是一个草原上的民族,几岁大的孩童都会骑马射箭,极其骁勇善战,与喜好“风花雪月”的童鹿人不同,他们好斗凶悍,一生都在掠夺当中度过。

当时他们踏破童鹿的皇城,来势不可抵挡,为了日后复国的希望,死士们得到章怀太子,也就是桓帝的命令,拼死护送皇后逃离铁骑之下,这种猜测是很可能成立的。

“我觉得阿宛或许猜对了,那群人护送着皇后,能够逃往哪里呢?”

阁楼上,几个少年少女目光交汇,心意相通间,同时默契地说出了那三个字:“琅岐岛。”

旁边喻庄主翻着那书册,忽然看到有一处记载,目光一动,道:“你们也许没说错,他们真带着皇后,逃到那海外的岛上去了!”

那一行小字记载的乃是,童鹿自古以来的风土人情,他们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最大特点是,童鹿是一个巫蛊之术极其盛行的国度,信奉月亮神,国中还有个专门的官职,叫作大巫师。

童鹿人对月亮有着极其特殊的感情,在他们的神话传说里,月亮神是住在海外的仙岛之上,神力无限,不可侵犯。

当年的那群亡国遗民,在家园被残忍践踏后,走投无路下,一定会带着皇后,想往海上逃去,找到那处能够庇佑他们的“仙岛”。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一切似乎豁然开朗,顺理成章了,可是——

即便他们的猜测全是对的,那处海外的琅岐岛,又在哪里呢?

阁楼上瞬时又沉默了下来,书册上已经没有更多的记载了,喻庄主望着满脸忧色的少年少女们,安抚道:“你们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这琅岐岛了,即便倾柳明山庄上下之力,我也一定会帮你们找到他们的下落!”?

同样一片金色的夕阳下,海水翻涌不息,浪花拍打着礁石,琅岐岛上,那座翻新的宫殿,在黄昏里闪烁着熠熠光辉。

大殿中,似乎还久久回响着辛鹤那句嘶喊决绝的话:“你根本就没有对我用过真心,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利用我罢了!”

“真心?”钟离越握着那根鲜血淋漓的长针,望着辛鹤的双眸,她眸中映出他凄然长笑的模样,他一只手拍向自己的胸膛,陡然血红了眼眶,嘶哑道,“你不如问问我,在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暗不见天日的囚禁中,我这具孱弱不堪的身体里面,可还装着一颗心?!

“而这一切,全拜你们辛家所赐!”

钟离越凄厉的声音响彻大殿,辛鹤呼吸一颤,望向那个神似癫狂的少年,不可置信道:“你,你在说什么?”

“皇后不是想看看我的真心吗?”钟离越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勾起唇角,诡魅一笑,“我可为皇后准备了几份大礼呢。”

“你,你想干什么?”辛鹤一颗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隐隐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皇后别着急,我送的大礼你一定喜欢,一样一样慢慢来看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那鲜血淋漓的长针“啪”的一声,被少年随手扔在了那银盘中,他从怀中取出一方雪白的手巾,一边擦拭着手上还有脸上的血珠,一边冷冷笑道:“来人,把其余的几具木偶都抬上来!”

辛鹤脸色霍然一变,心中的恐慌无限扩大,那个噩梦瞬间又浮现在她眼前,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双唇都发白了:“不,不要……”

三个木箱子被人抬进大殿中,领头的两道身影熟悉无比,正是十长老会中的两位“中坚力量”——

白清砚与吕启德。

他们暗中替钟离越谋划多年,岛上的腥风血雨,正是由他们推波助澜,一力掀起!

那几个木箱重重地落在了宫殿之中,钟离越望着面色惨白的辛鹤,好整以暇地笑道:“皇后你说说,你想先开哪一个?”

“不,不要……”辛鹤声音颤抖得厉害,如坠梦魇。

“怎么,皇后不想选吗?”钟离越扭过头,煞有介事地看向那三个木箱,“那我便替你来选吧,先开中间这个怎么样?”

中间的木箱应声打开,辛鹤心头狂跳间,泪水夺眶而出:“爹!”

那中间箱子中装着的“木偶”,正是辛鹤的父亲,曾经琅岐岛上的岛主,辛启啸。

只是如今他不仅沦为了阶下囚,情况还凄惨无比,一头散乱的发丝几乎一夜尽白,肩头的琵琶骨被两条铁链残忍穿过,血肉模糊,听到辛鹤的声音后,他一激灵,猛然抬起头,急切道:“鹤儿,鹤儿是你吗?”

这一抬头,辛鹤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那张熟悉的脸上,竟赫然显现着两个骇人的“大窟窿”,从前装满了辛鹤的身影,看着辛鹤长大的那一对眼珠子早就不见了!

辛鹤身子摇摇欲坠,手脚冰冷入骨,险些晕厥过去。

而大殿中的辛启啸还在扭动着脑袋,顶着那两个“血窟窿”,拼命寻找着:“鹤儿,我的鹤儿,你回来了吗?你在哪里呀?”

旁边的钟离越啧啧摇头,故作一叹:“听听,多么感人的父女情啊,我都要被打动了呢。”

他攫住辛鹤的眼眸,望着她面无人色的样子,唇边挑起一抹快意的笑容:“你爹日思夜想,就盼望再看到你一眼,只可惜,他一对眼珠子都被我抠了出来,此生此世都再也看不到你的样子了,你说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呢?”

辛鹤眼前发黑,都快要站不稳了,殿中的钟离越却又接着看向那几个木箱,悠悠地笑道:“接下来开哪个箱子,看哪一个木偶呢?我想想,不如……就看这一个吧!”

最左边的那个也被霍然打开,辛鹤浑身颤抖着,泪如雨下:“姑姑!”

还好辛如月虽然琵琶骨也被穿透,血肉模糊,但脸上却“完好无缺”,没有那两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但她却急切地看着辛鹤,身子拼命挣扎着,眼里噙满了泪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辛鹤几乎在一刹那明白过来,遍体生寒。

钟离越的笑声又在大殿里响起:“还有你姑姑,很久没听到她再唤你的小名了吧?你瞧瞧,她多想叫你一声啊,不过可真遗憾,她那讨人厌的舌头被我连根拔掉了,以后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了呢。”

钟离越将那染满骆青遥鲜血的手巾,往辛启啸与辛如月中间一扔,愉悦地扬起了唇角:“一个看不见,一个喊不出,两个木偶凑在一块,倒也齐全了,什么都不缺了,真是太有意思了,皇后你觉得呢?”

辛鹤望着父亲与姑姑的惨状,如坠梦魇中,脸色煞白,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里,身子就快撑不住倒下去了。

这是噩梦吧,都是噩梦吧,这一切全都是噩梦吧!快点醒过来啊,求求老天爷,快让她醒过来啊!

“皇后怎么了?开心得说不出话了吗?”钟离越笑意愈深,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别急,还有一具你没看到呢。”

他走到最后一个木箱间,迫不及待道:“来,好好欣赏一下吧,他可对你们辛家忠心耿耿,更对你情深一片呢!”

辛鹤一激灵,那打开的木箱中滚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竟是几乎被折磨得没有人形的杜聿寒!

他的情形比辛启啸与辛如月还要惨上百倍,虽然眼耳口鼻俱在,但是一双腿,自膝盖处就被残忍斩断,倒在大殿中的只有半截身子!

他肩上的琵琶骨也同样被铁链穿过,浑身血肉模糊,哪还看得出是从前那个美如冠玉,气度不凡的“杜家儿郎”。

辛鹤看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连肚中最后一点苦水都要吐出来一般。

旁边的骆青遥血红着双眸,泣不成声道:“小鸟,小鸟别看了,你别看了!”

相比钟离越施加在其他人身上的凶残手段,他对骆青遥的那点折磨,倒还算是最“仁慈”的了!

不过,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真的仁慈。

“你喜欢的这个小子,可是最重要的一具木偶,当然要留到最后来做了,至少——也要留着完好的眼耳口鼻,双手双脚,叫他亲眼来见证一下我们的大婚,你说对不对?”

钟离越笑得像是一条毒蛇般,慢慢走近辛鹤,“怎么样,你还觉得我对你没有‘真心’吗,皇后?”

“你别碰我,别碰我!”辛鹤身子一颤,根本呕不出任何东西了,她疼得背脊蜷缩着,身体每一处都狠狠地揪在一起,抬起头,双眸血红地剜向那个阴冷而笑的少年。

“不是人,你不是人,你简直就是个魔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看向他的目光,就像在看着这世间最可怖的“魔鬼”一般,不知怎么,钟离越的心头,竟被这眼神刺痛了一下。

他忽然一声长笑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疯了,觉得我十恶不赦,觉得我就是一个魔鬼!”

“可你知不知道,这一切,全都是你们辛家造的孽,他们如今受到的所有折磨,都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罪大恶极的人是他们,不是我!”

第82章 童鹿迷雾揭开

“你不是一直很奇怪,究竟是何人将我关在那地下石室中吗?”

钟离越的声音在大殿中冷冰冰地响起,事到如今,这答案不言而喻了。

他身旁的白翁也恨声道:“主子说得没错,一切的一切,全是从你们辛家开始的,他们如今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白翁神情激动,身子微微颤抖着,双眸之中亦有泪光闪烁:“遗民泪尽孤海上,遥望故乡又一年。我们隐忍蛰伏,等了多久才等到了今天,这世间之事,不过是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若不是你爷爷当初造下的孽,辛家又何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

他望向那双目被剜,脸上两个“血窟窿”的辛启啸,冷冷一笑:“说起来,你爹还应该叫我一声白叔呢,我在他面前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跪在他脚下,拜他为岛主,心中却没有一刻不想手刃了他的!”

辛鹤瞳孔骤缩,听得脸色煞白,难以置信,那大殿中的钟离越,却扬起了唇角,声音在殿中一字一句地响起——

“既然皇后也见过了这几具木偶,那便索性再来听一出傀儡戏吧,一出演了好几十年的傀儡戏。”

白翁得到少年的示意,点点头,长声一叹:“一晃眼大半辈子过去了,琅岐岛上潮涨潮退,昼夜不停,往事如烟,一切却对我而言,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他望向虚空,湿润了眼眶:“当年的‘流云十君子’里,如今只剩下我与吕二哥两位了,我们这些年殚精竭力,暗助小主子,重夺琅岐岛,也愿不负当年陛下所托了。”

他身旁不远处的吕启德,也是十长老会中,年纪最大,最德高望重的一位,他听到白翁这样说,不由也是老泪纵横道:“老四,这些年,苦了你了。”

“二哥!”白翁与他目光交汇,双眸泛红,感慨万千,“我多少年没听到你这样喊过我了,如今我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互称兄弟了,不用再在辛家的权威下苟延残喘了。”

他二人这番对话没头没脑,叫辛鹤听得不明所以,那白翁却拭了拭眼边的泪,平复了下情绪,继续长声叹道:“其实我与吕二哥,曾经都是章怀太子身边的影卫,或者说是,效忠于皇室的死士。”

他看向灯下的辛鹤,忽然拔高了语调:“这其中,也包括你爷爷,辛玄笛。”

流云十君子,乃是昔年章怀太子身边,十个身怀绝技,神出鬼没的影卫。

他们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危,替太子办事,只听命于太子一人。

十个影卫出生入死,感情交好,年纪还都相仿,便都以兄弟相称,还得了个“流云十君子”的名头。

其中年纪最大的姓焦,被大家称作焦老大,是个性情刚烈,说一不二的铮铮铁汉。

老二便是这吕启德了,白翁在其中排第四,而辛鹤的父亲,辛玄笛,则是“辛老六”,他是十个人里,武功最高,能力最强,也是心思最活络的。

他在流云十君子中,与“杜小九”,杜凤年的感情最好,两人经常形影不离,共同被派出去完成各种任务。

那一年,大渝掀起战火,童鹿遭逢大劫,他们十个人的命运,也都就此改变。

彼时章怀太子还身在大梁,皇城宫学里为质,童鹿要派兵将他迎回母国,登位为王,率领剩下的兵力,与大渝殊死一战。

当时童鹿战火硝烟,大渝来势汹汹,美丽安宁的童鹿一夕之间支离破碎,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几乎已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亡国灭种的地步。

但童鹿自古以来,盛行巫蛊之术,国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官职,叫作大巫师,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在某些特殊的时候,甚至与皇帝都是“平起平坐”的了。

那一年,童鹿遭遇灭顶之灾,大巫师呕心沥血,力挽狂澜,却仍是无法阻止童鹿士兵的节节败退。

他连夜坐观天象,最终算得一卦,卦象上竟是一个“死”字,毫无一条生路可寻,童鹿这一难,注定逃不过去。

大巫师悲痛欲绝,泪洒衣襟,最终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既然童鹿注定亡国,那么至少也要保存一份“火种”,留下日后复国的希望!

他立刻行动起来,将童鹿国剩余的兵力分成了两股,一股留守皇城,等待迎回章怀太子登基,便与大渝决一死战。

一股却被泡进了特制的药池中,做成了不死不灭的“阴兵”,连同童鹿剩余的所有财富,一同封存在了一座海底墓中,等待日后开启,用这股“阴兵”力量与那滔天财富,再度光复童鹿。

这些阴兵就如同“活僵尸”一般,身体感觉不到痛楚,战斗力凶猛异常,是最叫人闻风丧胆的“致命武器”,但他们需要长久的时间,将那些药力与蛊术与自身融为一体,也吸收天地之精气,才能够彻底大成,所以大巫师将他们封存了起来,只等待日后再来开启。

当时童鹿还有一位夏侯将军,乃童鹿一代名将,骁勇善战,却在拼死抵抗大渝的进攻中,身负重伤,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他也被那大巫师泡进了药池中,做成了一位“鬼将军”,与阴兵一同封进了墓穴里,等待日后被再度唤醒,领兵作战,夺回童鹿的国土。

那处墓穴位于海上,确切地说,是海底。

因为岛屿淹没在海水之下,每一年只会退一次大潮,才会露出那座小小的海中岛,那封存阴兵与鬼将军,还有无数皇室财宝的墓穴才能够被找到。

这是大巫师精心所寻的地方,如果没有准确的地图,世间不可能有人能够找到!

这里保存着他们童鹿最后的“火种”,是他们最后复国的希望,那张绘制了海底墓所在的地图,也便成了日后开启阴兵力量至关重要的一把“钥匙”。

大巫师在心神耗尽,油尽灯枯,临终之前,偷偷遣人将地图送去给了章怀太子,可这消息却不知怎么,竟然走漏了出去!

大渝的细作遍布,实在防不胜防,这股可怖的“力量”也被他们所知晓了,他们为了彻底除去这个隐患,也立即派兵赶到了大梁,想要抢在童鹿的人马到来之前,杀掉章怀太子,抢夺地图,毁掉那座海底墓,将所谓的阴兵与鬼将军都炸得灰飞烟灭,再不给童鹿留下任何一丝复国的希望!

于是两股兵力在大梁交锋了,大梁当时的君主,站在中立的位置,两边皆不相帮,只是任那两股兵力,在一线天里,打了极其惨烈的一仗。

所以骆青遥与辛鹤他们当时误入一线天,才会发现那里像一个修罗战场一般,白骨遍地,而冰室之中,他们还发现了士兵衣服上一个模糊的“鹿”字,那正是童鹿的标识!

章怀太子曾入过大梁皇宫,跪地苦苦哀求,希望大梁当时的君主能够出兵帮助童鹿,不要让童鹿走上灭国之路,他们愿意每年向大梁进贡无数金银珠宝,以及割让城池,允诺种种条件,但大梁的君主却到底拒绝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没有落井下石,与大渝结盟,一起侵略童鹿,已经是对童鹿最大的仁慈了。

童鹿的生死存亡,他们大梁不插手,不干预,任两边厮杀,一切全看天意了。

章怀太子没有办法,只能在两股兵力激烈厮杀之际,一边赶紧召集身边的影卫死士,交给了那“流云十君子”一个重要的任务——

海底墓的那份地图,被分成了十份,让他们带在身上,躲过大渝追杀,藏到了四面八方,一共十座庙宇之中!

因为地图放在章怀太子身上,目标实在太过于明显了,一旦他被捉住,或是遇害,地图便会落入大渝手中,那么童鹿复国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将彻底破灭了。

所以地图必须送出去,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敌国怎么也无法找到的地方。

那便是分割成十份,天南地北,四面八方地去藏好,他们选择了藏在大梁境内,因为若回到童鹿,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一招的确让大渝“糊涂”了,不知章怀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知道他身边有一群厉害的死士,一定会将地图护送出去,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十个人居然分头行事,往十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那地图到底藏在哪一个人身上,他们该集中兵力去追哪一个人呢?

恐怕大渝做梦也不会想到,其实这流云十君子,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份残缺的地图!

大渝还以为这是章怀太子的“障眼法”,故意要让他们分散兵力,其实地图兜兜转转,还是藏在章怀太子自己身上。

再加上那流云十君子,天南地北各自分散,目标实在太小太散,大渝不好追击,而这十个人又都武功高强,狡猾万分,大渝派去的人都没了下文,久而久之,大渝也就不耐烦再追击这十个人了,而是将兵力与心思都放在了与童鹿的最后一战上。

就这样,海底墓的地图被分为了十份,瞒天过海地躲过了大渝的追击,终是被送去了十个地方,安全地藏好了。

而一线天那惨烈一仗后,童鹿艰难险胜,最终还是将章怀太子安然带回了童鹿,登位为王,率领剩余的所有士兵,在皇城中与大渝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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