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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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好奇楼主做了什么

二楼:加 1

三楼:加身份证

楼主回复:我们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一不小心和祖母撕逼了,祖母看起来好生气的…

四楼:卧槽

五楼:妈耶

六楼:楼主还活着吗

七楼:楼主我们加微信吧,我想咨询一下具体环节

十四楼:我觉得,我可能知道楼主是谁了

十五楼:求料

十六楼:楼上有料就爆,说一半藏一半算什么英雄

若干年后

七十楼:我是楼主,十四楼那个混账用这个帖子威胁我嫁给他,怎么办?

七十一楼:???

第七章☆、初入府学

回到嘉乐院后,黎阳揉了揉眉心,略有烦躁地说道:“七娘,你祖母向来都是那样,听过就罢了,不要往心里去。”

容思勰熟门熟路地挪到黎阳身边,说道:“我明白,我可是阿娘的亲闺女,哪是不学无术的主。”

黎阳见到老王妃的话并没有影响到容思勰,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又生气起来:“简直欺人太甚,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当自己是王府的主子不成?”

容思勰只是笑笑,并不说话。虽说她是王府里最受宠的郡主,但毕竟是晚辈,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绝对不能。听母亲发发牢骚便罢了,她自己绝对不能说任何祖母的不是。

黎阳随口抱怨了两句,也知道在女儿面前不能说这些,很快就控制住情绪。她想起荣安堂那位几乎有些胆大妄为的侯府小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明天估计你那两位表姐也会去府学,来王府寄住却不来拜会我,我就当小辈不懂事,并不想多做计较。没想到这位侯府小姐,胆子倒大得很。这么多年了,敢岔我的话的人,还没有几个。”

容思勰默默替所谓的“表姐”上了柱香,然后轻声劝慰黎阳:“阿娘,表姐初来乍到,难免有所疏忽。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女儿要心疼了。”

黎阳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伸手捏着容思勰的脸,欣慰地说道:“还是我们家阿勰懂事。”

被掐脸还不能反抗的容思勰努力保持笑脸。

黎阳过了手瘾就松开了容思勰,对她说道:“行了,你阿父一会要回来了,你明天还要去府学,早点回去休息吧。”

所以,阿父要回来和她回去休息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容思勰不敢再想下去,乖巧地告退。

事实证明,黎阳作为王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执行力还是非常强悍的。第二天容思勰到达府学时,负责教授王府娘子的夫子对她和善地点了点头,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容思勰对夫子甜甜地笑了,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弟子礼:“七娘见过夫子。”

杜夫子受王府所雇,来宸王府教授琴棋,昨天晚上王妃的侍女特意来找她,说小郡主也要来府学上课。杜夫子心里本来是有些不愿的,宸王府的郡主,又是王妃唯一的女儿,想想也能猜到该是多么骄纵的小娘子,她很是不愿意讨好这个了不得的小祖宗。没想到今日一见,这位小郡主衣饰华丽,容貌精致,但看起来并不像传言那样骄纵无度。杜夫子微微放下心,对着容思勰回以微笑。

容思勰今日是第一次来上课,生怕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特意起了个大早。此时,除了她之外,只有二娘坐在屋内。容思勰主动见礼,“七娘见过二姐。”

二娘半起身回礼,“七娘早。”说完便坐回原位,神色清淡,再无其他话语。

容思勰也不放在心上,二娘是三房唯一的子嗣,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和寡母相依长大,养成了极清淡极寡言的性子。七年来容思勰和二娘同住一处府邸,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

二娘性情如此,容思勰也不强求,她也学着二娘的样子挑了一处坐垫坐下,侍女将琴摆在她的面前,躬身退下。

长安是整个帝国的中心,最应时的花样、最流行的首饰都从长安起源,经过商队,逐步辐射全国。长安的娘子生来就是整个帝国流行的风向标,故而成为一名合格的长安贵女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琴棋书画是基础,马球骑射也要精通,就连吟诗作赋,就算不能出口成章,但基本的赏析能力也是必备的。宸王府作为长安数一数二的权贵府邸,岂能在这方面落于人后?所以黎阳花了大价钱请了两位夫子,杜夫子负责琴棋和女红,霍夫子负责诗赋和书画,两人享受着丰厚的束脩,唯一的任务就是给王府的小娘子们授课。

在府学,许霍二人轮流授课,从辰时正开始,每日持续两个时辰。前一个时辰由杜夫子教授琴棋,之后由霍夫子传授书画。这样的安排其实非常麻烦,如果一日只有一个夫子授课,夫子和学生都要轻松的多。但是黎阳担心连着两个时辰修习同一门技艺,娘子们会犯困,反正宸王府也不差这些钱,便加厚了束脩,让两位夫子每日轮换着授课。

杜夫子坐在上首,看着容思勰生疏地摆弄琴弦,那指法一看就是生手。杜夫子观察了片刻,主动走到容思勰身边,亲自纠正容思勰的指法。

杜夫子拿着王府的束脩,按道理讲王府所有的娘子都是她的弟子,理应一视同仁。但杜夫子并不傻,这些娘子虽说都是王府的贵女,但是贵女之间也有三六九等,在容思勰到来之前,二房的大娘和六娘是授课的焦点,但是今日郡主来了,杜夫子自然明白,眼前这位七岁的小女孩,才是她日后需要格外关注的弟子。

所以杜夫子格外耐心,一边示范,一边向容思勰讲解正确的指法。容思勰仔细地听着,按照杜夫子的要求,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二娘向容思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眸光清浅无波,似乎没有什么能打破她的宁静。

容思勰不曾学过琴艺,在音乐上的天赋也非常有限,所以此时学习地磕磕巴巴。没过一会,其他的几位娘子来了,大娘举止端方,性格要沉稳得多,但是六娘就忍不住了,开口刺道:“七娘可要努力了,琴乃是君子之器,用以明德养心,可不是你的玩具。”

容思勰停下抚琴的动作,抬起双眼,不闪不避地看向六娘这一行人。果然被黎阳说中了,今日刘五娘、刘六娘都来了,她们应该是和老王妃请安后一同出来的,大娘站在中间,右手挽着刘五娘,六娘仗着年纪小站在最前面,正无所畏惧地挤兑容思勰。二房的庶女三娘和刘六娘跟在最后,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容思勰眼神在这一行人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六娘身上。六娘看到了容思勰的视线,轻轻哼了一声,挑衅地瞪了回来。

六娘今年八岁,深受老王妃和二夫人的宠爱,家中所有姐妹都要捧着她,唯有容思勰,每次看到她都非常冷淡。虽然年龄还小,但六娘已经从下人的态度中隐约了解到,七娘的身份比她的还要尊贵。六娘没有机会了解前因后果,但是她却清楚地明白,祖母不喜欢容思勰,母亲和阿姐也不喜欢容思勰,所以六娘也对容思勰充满了敌意。由于祖母曾多次在众人面前不留情面地呵斥容思勰,六娘也有学有样,最喜欢在众多姐妹面前挤兑容思勰,让王府所有人看看,谁才是府里最得宠的人。

从大娘六娘一行人进来,到六娘出言讽刺,再到双方对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间,杜夫子还来不及阻止,六娘和郡主就已经杠上了,杜夫子心里叹气,但面上还是和气地打圆场道:“郡主新学琴艺,自然手生,等练熟了就好了,郡主不必放在心上。六娘大娘,既然你们来了,那便坐下吧。”

然而杜夫子的话收效甚微,至少容思勰不会让这一篇这样轻易地掀过去。容思勰黑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六娘,老王妃刻薄她,容思勰忍了,可是六娘没有资格让她继续忍。之前觉得自己毕竟比这些小娘子大很多,懒得和六娘计较,但是无论前世的容思勰还是今生的容思勰,都并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老好人。

“玩具?”容思勰怒极反笑,“我初接触琴艺,之前不过跟着余女官学了两天,万万没想到在六姐这里,竟然这样看低余女官的琴术。余女官是圣人亲自下令,来王府教授宫廷规矩的,余女官对我们姐妹尽心尽力,若是让她知道六姐方才的话,不知道要怎样伤心,六姐可不能再这样口无遮拦了。”

六娘见容思勰三言两语把她的话扯到了负责教授规矩的余女官身上,觉得容思勰简直歪曲事实,气极道:“七娘,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

“六娘”,大娘的声音中略含威严,六娘虽然胆子大,但也不敢当众忤逆长姐,于是不情不愿闭了嘴,用眼神恨恨地瞪容思勰。

大娘约束住了六娘,拉着六娘对容思勰行了一礼,说道:“六娘被我宠坏了,口无遮拦,方才的话她都是无心的,七妹不要往心里去。”

大娘是长姐,容思勰可当不起她的一礼,容思勰同样不情不愿地避开,方才六娘挑衅时不见大娘管束,一到容思勰回击反倒管起了妹妹,容思勰心里吐槽道。

“不过,七娘也太小题大做了,七娘不过开了个玩笑,怎么能扯到余女官的身上?”说完不给容思勰反驳的机会,大娘道,“好了,已经到了授课的时辰了,不要再耽误了杜夫子的时间了。你们俩要斗嘴,下了课再说。”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进退有度,连杜夫子都对大娘颇为满意。

想摘清六娘,把过错都推到她的头上?哪有那么容易。容思勰不慌不忙地说道:“若不是六姐主动挑事,我们早就开始上课了。六姐最近总是说错话,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听说二婶母和大姐都是极重规矩的人,想来今日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然后容思勰转向杜夫子,行了一个异常标准的弟子礼,“耽误了夫子的时间,还请夫子勿怪。”

大娘处处彰显自己如何尊师重道,难道她就不会了?

大娘美丽端庄的面容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任谁都无法对着她发起火,她回道:“今日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罢了,七娘总是把这些小事往重处说。”说完不甘示弱地看向夫子,对夫子行礼致歉,“家里的两个妹妹闹口角,让夫子见笑了。”

家丑不可外扬,当着外人面闹矛盾实在不好看,容思勰和大娘谁也没讨着便宜,便默契地停手,平息这场争锋。

杜夫子懒得去管这些贵女之间圈圈绕绕的机锋,见场面好容易缓和下来,杜夫子连忙说道:“好了,今日已经耽搁了许久,该上课了,你们都回座位去,把上次课练习的曲子弹给我听。”

大娘强行把这场争端定义为姐妹口角,容思勰也懒得和她争论,屋里屋外站着这么多下人,夫子和两位表姐还在场,再争论下去丢的就是她们王府的面子了。大娘带着六娘回到座位,其他几个娘子也次第落座。容思勰这才发现,其他的几位娘子都已经到了,方才都站在一旁围观,此刻才纷纷走进屋子。

四娘容思青不知何时到的,但她谨遵生母的教训,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囫囵混到放学就好。三娘是二房的庶女,向来是二房的隐形人,低头跟在大娘和六娘身后,老老实实做这对姐妹的影子。而同为庶女的五娘就要活跃的多,她是四房唯一的女儿,她的生母也比较得宠,所以五娘的眼睛就要灵活的多。五娘看看难得受挫的六娘,眼睛又瞄到正襟危坐、似乎没有受到一丝影响的容思勰,眼珠子转了转,意味不明地笑了。

今日府学除了王府的七位娘子,还加了两位表姑娘,一时间琴房拥挤了很多。方才刘五娘本来想替六娘说话,但是愣是没找到插嘴的时机,此时坐在琴架前,心里倒多了很多话,刘五娘一边懊恼自己方才怎么没想到,一边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好好发挥,力争压倒容思勰。

刘六娘依然是怯弱的模样,她看到刘五娘那个踌躇满志的样子,心里虽然瞧不起,但是却打算给自己的嫡姐加把火,最好能让刘五娘和郡主正面对上,让刘五娘好好地作一把死。

这堂课就在所有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开始了。

容思勰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的府学生活,看起来有得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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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又见落水

第一天的争执看起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姐妹斗嘴,老王妃和黎阳都没有多问。

好在经过第一天的爆发后,六娘安稳了许多,虽然面对容思勰时还是动不动冷哼,但好歹没有再主动挑衅了。

容思勰的府学生活,就在这样脆弱的平静中,静静流逝。

这日,容思勰伴着鼓声醒来,屋内十分昏暗。容思勰定了定神,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原来下雨了。

几日酷热,好不容易下了雨,嘉乐院的侍女们开心极了,纷纷围在廊下,用手接着雨水玩。

许嬷嬷从屋外进来,才发现容思勰已经醒了,一叠声叫唤道:“可是郡主醒了?这些小丫头都跑到屋外看雨了,竟然都没在郡主跟前留人,真是该罚。”又对容思勰说道,“郡主现在要起身了吗?”

容思勰打了个哈欠,“嬷嬷,我也是刚醒,并不是她们的疏忽。她们爱玩心切,这是人之常情,嬷嬷不必生气。”

许嬷嬷不悦地哼了一声,“既然郡主替她们求情,我就饶过她们这一回。”

正说着,银珠从屋外进来,看到容思勰已经起身了,说道:“奴婢给郡主请安,刚才夫子传来消息,今日雨大,府学停课一天。不过娘子们须以雨为题做一篇诗赋,下次课夫子要查呢。”

容思勰坐在温暖的被褥间,听到今日停课,颇有一种意外之喜。

下雨天停课,这恐怕是学生时代最盼望的事情了吧。

容思勰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就连方才的些许困意都被这个好消息冲没了,她兴冲冲地对许嬷嬷说:“嬷嬷,我要更衣,我也要去出去看雨!”

这场浩浩荡荡的大雨下到巳时一刻便停了。容思勰换了一件白色窄袖短襦,下身穿着银红色的曳地长裙,肩披淡黄色披帛,正在西厢里练字,顺便构思霍夫子布置的作业。

一个黄衣侍女步入西厢,轻声转述了主子的邀约。

容思勰听完后挑了挑眉,“大姐邀我去自雨亭赏荷?”

“回郡主,娘子说与其在屋内苦思诗篇无果,不如到花园里赏景,集思广益,益于成诗。”

容思勰点点头,“如此也好,你先回去复命,我片刻就到。”

“是。”

宸王作为朝中权势最盛的王爷,宸王府也是极尽奢华精巧之能事。其实早在老宸王时,宸王府就已经是长安数一数二的金玉之地了。

三十年前,先帝昭宗继位,昭宗非嫡非长,夺嫡时很是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八个皇子最终只剩下三个,一位是继承大统的昭宗,一位是只会遛鸟游街的安王,另一位便是安于现状的老宸王。老宸王母族羸弱,自身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干脆早早歇了夺位的念头,一心等着成婚开府。昭宗君临天下之后,很是满意这个不争不抢的弟弟,他踩着五个兄弟的尸骨上位,登基后反而很顾念手足之情,宸王从不受宠的皇子一朝翻身为最受圣眷的亲王,宸王府也四次扩建,几乎占了半个平阳坊。

后来,这座府邸经历了险象迭生却不见硝烟的爵位之争。阳朔元年,当今圣上以太子之尊登基,成为帝国新的主人,容傕亦以从龙之功受封宸王,这座恢宏的府邸也迎来了新一轮的风光。

宸王府共扩张四次,亭台楼阁,花木假山,应有尽有,期中最富盛名的乃是景怀园。景怀园占地面积几乎与前庭建筑相当,在寸土寸金的国度长安,以占地广阔和奇花荟萃而闻名,名列京城三大名园之一,可见宸王府权势之盛。

听雨亭就是景怀园内一个以奇巧著称的亭子。自雨亭没有辜负景怀园的盛名,栏杆轮廓是很漂亮的流线型,远看如卧在水上的飞鸟,最奇的是下雨时会有万千银珠从亭角坠落,宛如一方水幕将亭台包裹其中,十分惊艳。即使是晴天也不会折损自雨亭的风光,自雨亭坐落在湖心,四周种满荷花,莲叶连天,人置其中,仿佛置身于碧色的海洋之上,不时有锦鲤从水中探出半个脑袋。大娘将聚会地点定在自雨亭,实在是恰当至极。

容思勰出发时,特意等了等容思青,两人共同出门。容思青虽然是庶女,并不受黎阳待见,但她毕竟还是容思勰的血脉姐姐。容思勰和容思青虽不亲近,但是出门在外时,容思勰还是很维护容思青身为庶长姐的体面的。还是那句老话,家丑不可外扬,她们姐妹俩在外人面前不和,丢得可是黎阳的脸面。

容思勰和容思青到达自雨亭的时候,其他姐妹差不多都到了。想来也是,大娘牵头,除了容思勰,还真没有人敢让长姐久等。

自雨亭已经摆好了棋盘和点心,几个娘子毕竟年纪小,在这里美景怡人,又没有长辈看管,很快就嬉戏打闹起来。大娘正在和刘五娘下棋,没有精力约束妹妹,几个小娘子见长姐没有出声喝止,心里越发有了底,嬉闹的声音愈加大。

二娘就在这一片喧闹中静坐煎茶,容思勰懒得陪一群小孩子玩耍,便干脆坐在二娘对面,静静观看二娘煎茶。

其实二娘身世也颇为悲苦,她年幼失怙,又没有兄弟,虽然朝廷为表安慰,将她破格晋封为县主,但是所有人心知肚明,三房已经垮了。二娘生性安静,父亲出事后更是深居简出,自己在院落里看书煮茶,很少出门应酬,和富贵喧闹的宸王府格格不入。

虽然容思勰和二娘在同一处府邸同住了七年,但她们二人还真算不上相熟。等容思勰进入府学之后,因为棋艺课须得双人对弈,容思勰比较了一下其他几位心思一个赛一个多的姐妹,果断选择和二娘组队,两人这才渐渐熟悉起来。容思勰对这位安静又不多事的二姐颇有好感,也乐得在她这里躲清净。

虽然容思勰还是喝不惯这里的茶,任谁也忍不了茶水里居然加盐加葱,但容思勰依然觉得二娘煎茶的姿态好看极了。

此时大娘和刘五娘的棋局已经进入最后的决胜阶段,姐妹们都围过去观战,容思勰也很好奇到底谁能更胜一筹,于是也走过去围观。

为了风雅,大娘和刘五娘的棋局设在自雨亭边缘,临荷对弈,想想就雅致的很。这样雅是雅,唯独看棋时有些危险。为了美观,自雨亭的栏杆设得极低,侍女下人们看到容思勰向棋局走去,立刻便悬起了心,纷纷围在容思勰周围,生怕郡主一个错脚滑入水中,那她们都不必活了。

本来观棋的人就很多,因为容思勰的到来又围过来许多下人,六娘不悦地看了容思勰一眼,讽刺道:“七娘真是尊贵的不得了,你来看棋,我们所有人都要为你让道。”

容思勰懒得和她斗嘴,再说这次自己确实理亏,她正要说话,突然脚下打滑,她下意识地抓住身边人。

六娘本来就非常烦容思勰,此时见她向自己抓来,恨不得她立刻掉到水里,哪能让她抓住自己。六娘把容思勰的手狠狠推开,“七娘你是何居心,想推我下水吗?”

雨后的木头极滑,六娘推了容思勰一把,自己也有些站不稳,眼看容思勰和六娘都摇摇晃晃地稳不住身子,满亭的侍女婆子都要吓死了,这两位一个是王妃的心头宝,一个是老王妃的亲孙女,无论哪一个掉到水里她们都担待不起啊。

一帮丫鬟婆子立刻一窝蜂涌过来,各拉各的主子。这么多人涌过来,本来就不宽敞的亭子更显拥挤,很多人被挤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一片混乱中,一声“扑通”的落水声格外明显。

亭中的人都愣住了,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跟着容思青出来的侍女最先喊出来,“四娘子落水了,快来人!”

清辉院的下人步履匆匆,四娘落水了,送东西的、煎药的、传话的往来不绝。清辉院难得出现这般热闹,却一点都不吵。

这种情况下窗外的声音便很好分辨了。大约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婆子,压低声音道,“四娘怎么会落水?”

“不晓得…听冬枝姐说,好像是郡主险些掉水里,不知怎么反倒是咱们娘子…”

半响,又听到那个年纪小些的丫头说,“唉,幸亏不是郡主落水…”

“住嘴”,婆子厉喝,“说什么呢,那可是四娘子!”

声音渐渐没了,想是婆子把小丫头叫远了训斥去了。屋外众人忙忙碌碌,没人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容思青,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确定窗外确实没人了,容思青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看了看帐顶富丽的牡丹花,抬手动了动有些僵直的手指,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将手抬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

她眼里突然涌出泪水,容思青将手覆在眼上,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

幸亏屋内没有侍女,不然看到这副景象,一定以为容思青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容思青放下手,一双眼睛里满是赤红,她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恨意和怨怼,“容思勰,没想到吧,我回来了。我的好嫡妹,你和宸王府欠我的,我要一样一样夺回来。”

容思青落水后,容思勰立刻派人跟去清辉园,然后就急匆匆往嘉乐院赶。

等她到达嘉乐院时,黎阳已经知道了落水的事情。黎阳看着跑的双颊通红的女儿,一边让她顺气,一边听她叙述落水的前因后果。

容思勰把当时的情况都说完后,颇有些内疚地看着黎阳,“阿娘,四姐这次落水,其实也有我一半的过错。等四姐醒来,我得亲自去探望她,希望四姐能原谅我。”

黎阳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你有这个心就好了,明天我带着你一起去吧。庶女落水,我这个母亲总不能不闻不问。”

容思勰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落水梗

当容思勰听到大娘邀请她去自雨亭赏荷的时候

容思勰的内心弹幕:卧槽她不是要推我下水吧?什么年代了还玩落水梗?我被救起来是不是还得来个失忆或者重生?作者脑子塌了吗居然想出这种狗血梗!

被扎成刺猬的作者:………

第九章☆、故人西来

容思青落水的第二天,黎阳带着容思勰,一起去清辉园看望容思青。

走到清辉院门口,黎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清辉院在嘉乐院后面,规格配置都降了很多,是专门给宸王的妾侍住的。对于黎阳这种高门贵女,打小她就没怎么来过妾侍的院落,所以,难怪她要皱眉。

四娘虽然是庶女,而且是个父亲无意忽略,嫡母光明正大忽略的庶女,但好歹是宸王府正经娘子,和姬妾住在一起算什么事儿,即使那是生母。之前容思青还小,黎阳才懒得亲力亲为地教养她,干脆满足了如莺的思女心切,由如莺照顾着四娘。后来黎阳有了龙凤胎,偏偏这对龙凤胎动不动就生病,更没有精力注意容思青。大房两位当家都不管,其余几房谁会注意你一个庶女住在哪里,所以容思青就由如莺带着,在清辉院长到九岁。

黎阳带着丫鬟迈入清辉院,院内先是一溜正房,树木掩映,其间有篱笆把每一个小的院落隔开,篱笆内还有侍妾自己弄的花草。黎阳转过一个拐角,步入四娘的房间。四娘自己住一个小院,不远处是如莺的住所,倒也便于照看。

说起来宸王的妾室并不多,与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静安郡王府完全没法比。没有孺人,也没有滕妾,仅有的侍妾如莺还是安王府,也就是如今的静安郡王府送过来的歌姬。当年宸王夜宿安王府,也不知怎么回事,破天荒地宠幸了如莺,安王便顺水推舟将如莺送到了宸王府。没想到两个月后查出了身孕,后来生下了宸王的长女——容思青。因为如莺和容思青,黎阳和宸王大闹了一个月。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却因为区区一个歌姬生出嫌隙,自此之后宸王再也没有碰过如莺,连对容思青都是淡淡的。可是黎阳依然在闹脾气,长宁公主和黎阳的长姐英国公夫人轮番劝告,好容易才劝通了黎阳,直到黎阳怀上双胞胎,夫妻二人才真正和好。

经此一事,宸王见识到了黎阳对他的侍妾的态度,在这之后,黎阳就再也没有为宸王的后院烦恼过。

而后院唯一的如莺,就格外扎眼了。

好在如莺心里清楚的很,她在后院里十分安分,老老实实地做一个隐形人。黎阳看在如莺安分度日的份上不曾为难过她,就连容思青,虽然不受宠,但是吃穿用度都是不差的。

黎阳带着容思勰往容思青的住处走去,黎阳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决定给容思青换个院子了。堂堂王府小姐,和姬妾住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容思勰也知道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一路目视前方,安安静静地跟在黎阳身后,跟着黎阳进屋。屋内,容思青正半靠在床上,虚弱地捂着嘴咳嗽。黎阳坐在床边,问:“昨日事情太多,没时间来看你,今日可好些了?”

“劳母亲记挂,四娘好多了。”

容思勰适时说道:“四姐,这次害你落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四姐不要怪我。”

其实容思勰并不是导致这次意外的直接原因,但无论如何都害人家落水了,容思勰也不替自己争辩,老老实实认了错。容思勰对容思青行了一个赔罪礼,起身时容思勰无意抬头,分明从容思青的眼中看到了刻骨的恨意。

那样狠厉黑暗的情感,看得容思勰一愣,起身的动作就僵在了原地。

黎阳奇怪地看向她,“七娘,怎么了?”

容思勰立刻回神,再看时,容思青面容苍白,处处透着不堪一击的虚弱,哪里有方才的狠戾。

容思勰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对黎阳笑道:“方才走神,是我失仪了。”

黎阳仍是奇怪地看着她,但也没有继续追究,转身对容思青说道:“你本来就体弱,这次又落了水,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吃得消,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做药膳补身体,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容思青低头,露出感恩羞怯的样子,唇边却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四娘谢母亲体恤。”

容思青历来以沉默怯弱的形象示人,谁能相信这样的神情竟然会出现在容思青的脸上。若不是容思勰一直仔细盯着容思青,容思勰也不会相信。

然而黎阳因为角度原因,并不曾注意到容思青的神色,她扫了一眼屋里的侍女,声音中已经带了些许严厉,“你们作为奴婢,就要时刻跟在主子身后,保证主子的安全。四娘带着这么多人去自雨亭,竟然还是掉到了湖里,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逃不脱护主不利的责任。”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慌忙跪下,冬枝跪在最前面,心里已经绝望。四娘落水,少不得要惩处一些下人,她是四娘屋里的一等侍女,当时又正好在场,王妃要拿下面的人开刀,她就是第一个顶刀的人。冬枝的心里越来越凉,恐怕今日,凶多吉少了。

屋内气氛沉重,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说话。容思青突然开口唤了一声“母亲”,在满屋寂静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母亲”,容思青拽住黎阳衣袖,“是我没站稳才落水的,与她们无关。要是因为四娘罚了这些人,女儿心中难安。”

黎阳挑挑眉,心中大感意外,她的这位庶女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日竟然也为丫鬟求情了?

她的眼角扫到冬枝,印象中这个是四娘房里的一等侍女,黎阳隐隐明白四娘为什么要求情了,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跪在地上的冬枝也不可思议,四娘从来不过问院子里的事情,上次因为四娘吹冷风得了伤寒,王妃也打发了好几个奴才,其中都有伺候了四娘五年的春梅,但四娘什么都没说,由着小厮把哀哀哭泣的春梅拉了下去,她才借此成为四娘身边的大丫鬟。本以为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她被拖下去,没想到,四娘替她求情了。

冬枝已经死掉的心再次迸发出丝丝希望,只希望四娘能多说几句,打消了王妃重罚她的念头,哪怕减轻也行。

黎阳看着容思青,再度试探自己的猜想,“四娘你还小,难免有不长眼的下人欺你年幼,偷奸耍滑,不尽心照顾你。你这般纵容,只能让她们越发放肆。所幸你这次没有大碍,可是谁能保证下次,若这些下人还是这样懈怠,谁晓得会发生什么?”

容思青似乎陷入到什么回忆中,她低下头,声线不稳,似乎在克制什么,“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身边就冬枝这么一个可心丫头,罚了她一是不忍心,二是换了人,恐怕女儿也用得不习惯。不如母亲发发慈悲,从轻处罚吧!”

一直未曾说话的容思勰看向容思青收在身侧的手,果然,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可以想象到主人使了多大的力气。

容思勰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难道之前的七年都是她看走了眼?她印象中安静又怯弱的庶姐,其实只是容思青刻意展现给她们看的表象?

容思勰心中疑窦丛生,黎阳也没有闲着。黎阳看了看容思青,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冬枝,眼中隐约有笑意,她最终点点头,“也罢,你这个孩子就是心善,看在你的面上,姑且先饶了她。”

冬枝重重地磕头,“奴婢谢王妃,谢四娘。”

“但是”,黎阳话锋一转,“其他人可不能轻饶。”接着把那天跟在容思青身后的,还有院内负责□□下人的婆子一一罚了,冬枝也扣了一年俸禄,杖责三十。

容思青见黎阳松口,心中一松,只觉浑身无力,她向后靠在床上,静静听着黎阳发落下人。

她刚刚重生,身边正是需要臂膀的时候,无论如何要保下冬枝,至于其他人,容思青捂着嘴轻轻咳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值得为不相干的人再忤逆黎阳。

若换做从前的容思青,此时一定心中不忍,却又没胆量阻止,她有时也恨死了自己的懦弱。可是现在不同了,从她绝望跳湖的那一刻起,那个懦弱无依的容思青,就死去了。

黎阳打发了下人,嫡母关怀庶女的样子已经摆足,便也懒得再呆在这里了。她随便说了几句,不外乎是仔细养好身子、按时吃药等场面话,就站起身,打算离开。容思勰作为随行人员,自然跟随着黎阳一同离开。

容思青作势要下床行礼,黎阳拦住,“你身体还没大好,不必下来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容思勰也说道:“是呀,四姐,你要好好养病,府学的姐妹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容思青装作不胜感激地低头,掩过心中的鄙夷,看看她的嫡母嫡妹,装腔作势的一把好手。黎阳和容思勰对她哪怕只有一丝真情,如何会逼着她嫁入那样一个火坑。好在苍天有眼,黎阳和容思勰做的孽最终报应到她们自己身上,想到她投湖时容思勰的惨状,要不是黎阳和容思勰还在这里,容思青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黎阳觉得今日她的庶女有些奇怪,但也具体说不出哪里奇怪。但黎阳实在懒得作“慈母孝女”之态,黎阳出生就是公主之女,长宁公主、长姐沛阳县主都纵着她,之后更是成为王妃,从来都是骄傲强势,喜欢不喜欢都敢表现在脸上,最是不屑于惺惺作态。要不是容思勰对容思青落水一事心存愧疚,黎阳甚至都不会亲自走这一遭。如此,黎阳便也懒得管容思青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内宅早就是她的天下,容思青再费心思,还能翻出她的掌心?

黎阳并没有将容思青的反常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容思青今日的作为可能是生母提醒,也可能是冬枝提醒。但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

容思勰倒是放在了心上,但她更倾向于容思青演技了得,并不曾往其他方向上想过。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仇恨的种子正在发芽。原本清晰明了的未来,也因此变得模糊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容思青2.0已更新】

为什么大家都不收藏不评论呢?

这样作者会很心虚,我写崩了吗?剧情不好看吗?小剧场太无聊了吗?

欢迎来找作者互动,讨论剧情聊人生聊理想都可以,来嘛来嘛~~

第十章☆、一鸣惊人

府学并不曾因为容思青的落水而暂停课程,容思勰也照旧每日上午去府学听课,下午或者自己练字,或者去外书房旁听兄长们的课程。

这日,容思勰到达府学时,与以往一样,琴房内人数寥寥。容思勰并不需要每日去荣安堂请安,故而总是最早到达府学的那一批人。

容思勰走入屋内,熟门熟路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趁现在人少,抓紧时间练习昨日新学的曲目。她于音乐一道天赋实在平平,只能多加练习,用以弥补天资上的差距。没过一会,杜夫子来了,她看到容思勰正端坐在琴架前练琴,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勤奋的弟子哪一个夫子都会喜欢。

离上课的时辰越来越近,二娘、三娘几人也到了。大娘、六娘是老王妃面前的红人,每日请安后,总要和老王妃说说话,把老王妃哄开心了才会动身来上课。刘五娘、刘六娘作为老王妃的娘家人,自然也时常在老王妃面前逗趣,每日和大娘、六娘一起出发。五娘是四房庶女,虽然并不是老王妃的血脉,但是五娘心思向来活络,如何会放过讨好老王妃的大好时机。也只有如二娘一般心性冷淡,或是如三娘一般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人,才会在请安后主动告退,放弃讨好祖母的机会,反而来琴房吹冷风。

容思勰和容思青情况要特殊一些,老王妃不想看到大房的人,黎阳也不放心容思勰在荣安堂待着,干脆双方达成了默契,老王妃出面免了容思勰晨昏定省,容思勰每隔十日去点个卯就成。容思青虽是庶女,但也是长房的血脉,自然要和容思勰共同进退,所以容思青和容思勰一样,每十日去荣安堂请安一次。

然而今日似乎有些特殊,二娘和三娘比往日晚到了许多。她们进屋时,容思勰总觉得这两人往她这里扫了一眼,而且看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容思勰心里诧异,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如往常一般和二位姐姐打招呼。她在王府七年,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又过了许久,偌大的琴房里依旧只有她们三人。杜夫子已有些不悦了,寻常几位娘子晚来片刻,她只当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随她们去了。然而今日也太过分,都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其他几位娘子连影子都不曾见到,未免太不把她这个夫子放在眼里。

见夫子脸色越来越差,容思勰不敢多言,也不敢再拨弄琴弦了。她昨日的曲子还没有练熟,若杜夫子听到她磕磕巴巴的演奏,万一把怒火迁移到她这里就不好了。容思勰索性将十指虚捻在琴弦上方,无声地练习指法。

又不知等了多久,就在容思勰都忍不住要派丫鬟去荣安堂探一探究竟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少女们清脆的谈笑声,一阵清甜的香气随着笑声的逼近而逐步转浓,“哗啦”一声,五光十色的琉璃帘被掀开,为首的娘子满身珠翠,笑意融融地走了进来。

这时候杜夫子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六娘却浑不在意地行了个礼,“今日祖母高兴,多留了我们一阵,来迟了稍许,还请夫子勿怪。”说着,六娘似有似无地朝容思勰的方向瞥了一眼。

大娘在背后轻轻拍了六娘一下,对着夫子恭敬地施礼,柔声解释道:“幼妹口无遮拦,夫子不要放在心上。今日我们在祖母处说话,一不留神错过了府学的时间,这是我这个长姐的失职,大娘自知有错,请夫子惩罚。但吾妹尚且年幼,今日之事与她们无关,望夫子勿要将罪于她们。”

大娘不愧是二夫人精心教养出来的嫡长女,这一番话说下来,杜夫子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大娘谦虚有礼,体恤幼妹,实乃大家风范。看在你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杜夫子顺势虎了虎脸,“若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见夫子不再怪罪,晚来的几个娘子脸上都露出笑意,齐声地应道:“是。”几人心中对大娘愈发敬佩。

容思勰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一出唱作俱佳的表演,大娘这一行人进门后,出于惯性,容思勰只是抬头随意地扫了一眼,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一眼,却让她注意到一个了不得的人。

容思勰想,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今日大家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了。

容思青为什么会在大娘的队伍里?而且还跟在大娘身侧,看起来颇为亲密。

容思青好歹是大房的长女,平时容思青和容思勰向来都是共同进退,和二房的关系不说势如水火,但也绝不会亲密到这个程度,毕竟一旦离开嘉乐院,无论嫡庶,容思青和容思勰都代表着大房的颜面。而且,今日并不是容思青和容思勰去向老王妃请安的日子,无缘无故的,容思青跑到荣安堂做什么?

虽然容思勰心中已有了不妙的预感,但她只是在容思青身上流连了几眼,便神色自若的收回视线,继续虚练指法。她不动声色地向朱衣的方向看了一眼,朱衣会意,默默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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