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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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娶到如斯美人,承羲侯真是好运。”那个男子虽然笑着,眼中却似有暗波流动。

容思勰还没说话,就听到另一道声音传来:“祁郎,你在和谁说话?”

被唤作祁郎的男子眼神动了动,然而消逝的太快,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他就浅笑着回头,语气中是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亲密:“殿下,你来了。”

容思勰忍住扭头就走的冲动,强撑着精神向来人点头问好:“襄平殿下。”

襄平公主慢慢走近,看到和祁英说话的人是容思勰,反倒笑了:“竟然是你,这可巧了。”

“可不是么。”容思勰全了面子就想离开,“不打扰殿下雅兴,我先告退。”

“急什么。”襄平却高声叫住容思勰,然后当着容思勰的面拉过祁英,亲昵地靠在祁英胸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一般瞄向容思勰,“和光,你看我的这个面首,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襄平竟然猖狂如斯?容思勰忍着骂人的冲动,她和祁英还在这里杵着呢,就算襄平想要故意恶心她,但是祁英的面子,襄平居然一点都不顾?

容思勰这回连笑都懒得装了,她冷冷淡淡说道:“和光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你真的认不出来吗?”襄平恶意地说道,“你没有觉得,他很像萧谨言吗?”

容思勰冷笑一声,再不打算退让下去。寻常襄平放肆一些,容思勰看在她是皇帝心头爱女的份上,不欲和襄平争锋,可是涉及到萧谨言,容思勰完全没法忍。

“殿下莫不是在说笑。”容思勰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态,说道,“虽说这位郎君个子和萧谨言差不多,可是他们俩,分明就是两个人呀,殿下莫非看不出来?”

容思勰这话也不算瞎说,虽然从后面看,祁英的身形和萧谨言九成像,但是一旦回过头来,没有人会把这两人认错。祁英和萧谨言一样,都是白皙清俊的长相,但是两人五官差距甚大,换句话说,萧谨言长的好看多了。

襄平却浑不在意地说道:“随你怎么嘴硬。当日,朱雀街上有那么多人,我却一眼就看到他,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甚是眼熟,等唤过来后,果然更加眼熟。说起来,当年萧谨言差一点就能做我的驸马了,可惜他到底没这个运数。既然如此,我只能另养一个人,来替萧谨言享享福了。”

说完,襄平故意道:“祁郎,我突然腰酸,有些站不住。”

祁英亲昵地环住襄平,另一只手更是暧昧地扶到腰侧,低声对襄平说道:“殿下累了,不然我陪殿下回去休息?”

“怎么陪?”襄平笑吟吟地问道。

容思勰成功被膈应到了,襄平最想看容思勰不痛快,容思勰岂能让她如意。于是容思勰故作不在意地笑道:“殿下喜欢就好,我和谨言情投意合,最爱看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殿下终于找到所爱,我们夫妻由衷替殿下高兴。”

容思勰一口一个“我和谨言”、“我们夫妻”,这些字眼刺得襄平耳膜疼。她冷笑一声,一把推开祁英,自己直起身来,直视容思勰:“怎么,都炫耀到本殿面前来了?”

“不敢。不打扰殿下享乐,我先告退。”说完,容思勰再不看襄平的脸色,扭头就走。

襄平真的喜欢萧谨言吗?并不。但是襄平此人,越是得不到的越不会放手,当初襄平信心满满的去请赐婚,结果萧谨言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逃脱了,襄平不忿,愈发想找回这个场子。久而久之,萧谨言已经成为襄平心头的刺,不拔不快。

容思勰快步走开,襄平的声音却不依不挠地追上来:“本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抢不到的东西。而且,越是别人珍爱的,我越要夺过来,然后当着对方的面毁掉。那些被毁掉心爱之物的人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极了,每次看都让人心潮澎湃,和光,你想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殿下,我奉劝你一句”,容思勰微微侧过头,语气中带着明明白白的嘲讽,“话不要说太满,到时候抢不过来,那就不好圆场了。”

第九十九章☆、夜半兵变

容思勰虽然在襄平面前强硬, 可是她心里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

等回府后, 容思勰坐在软榻上,开始等待萧谨言退衙。

萧谨言从大理寺回来,一进屋, 发现容思勰居然在等他,他心情甚好地坐到容思勰对面,装模作样地说:“你每日庶务繁多,实在不必这样等我。”

容思勰勾了勾唇,笑眯眯地问道:“听说你差点被招为驸马?”

容思勰亲眼看到萧谨言的脸刷一下黑了。

“你今日遇见谁了?”

“今日在曲江池,我不小心碰到了襄平公主。”容思勰慢慢道,“不光如此,她还招了一个和你特别像的面首。”

萧谨言已经不想说话了。

“你别说, 光看背影, 你们俩还挺像。”

萧谨言瞪了容思勰一眼:“还说!”

哎呦,恼了。

容思勰扑哧一声笑了, 萧谨言的脾气还是这么不经逗,稍微逗一逗就恼。容思勰本来也没生气,襄平故意作妖, 她如果回来冲萧谨言发火, 那才中了襄平的圈套。

如愿看到萧谨言变脸全过程, 容思勰心满意足,等她笑够了,这才道:“行了,别自个儿生气了。现在能和我说说,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萧谨言既尴尬又生气,他对襄平公主简直厌烦急了,偏偏那位又惹不得。好在容思勰没有瞎吃醋,萧谨言暗暗放了心,这才将当日的事情删删减减,抹去银枭卫的存在,把那次的始末和盘向容思勰托出。

萧谨言一边说,一边在紧紧观察容思勰的脸色,好在容思勰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不像是秋后算账的模样。萧谨言这才放心,心中不无得意地想,虽然襄平公主最爱破坏别人夫妻感情,但又有什么用,谁让他有一个理智聪慧的夫人。

容思勰听完后,颇为不可思议地挑起眉:“襄平公主竟然直接进宫请婚了,那你到底是如何说动了圣人,还求到赐婚圣旨?”

“当然是凭你夫君过人的智谋。”

萧谨言刚说完,就被容思勰动手打:“厚颜无耻!”

萧谨言笑着陪容思勰闹,等容思勰闹完了,她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在问什么,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临走的时候,襄平特别嚣张,放言没有她抢不到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在皇帝重病这个当口,襄平如此猖狂,行事无所顾忌,种种迹象由不得容思勰不多想。

萧谨言不置可否地笑笑。

“麻烦的是襄平还有容思双这个帮手,成安侯虽然刚愎自大,毕竟是手握兵权。”

听到这里,萧谨言不以为意地说道:“未必,效忠襄平公主的是成安侯夫人,可不是成安侯。”

容思勰讶异地挑起眉,这样说,莫非成安侯另有其主?

萧谨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对着容思勰的眼睛,缓缓点头。

看四皇子对容思双的态度,成安侯不可能是四皇子麾下之人,那么,成安侯的选择昭然欲揭。

容思勰忍不住想叹气,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皇家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人更狠。看来他们的安生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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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和萧谨言聊天后,萧谨言骤然变忙,好几日都宿在大理寺。

容思勰感到奇怪,现在非年非节的,为何大理寺的案子会突然增多?要不是知道萧谨言不是那样的人,容思勰几乎要以为萧谨言在外面养了人,现在是拿大理寺为幌子诓她。

一天夜里,已经宵禁很久,容思勰都打算早些歇息,突然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还有下人压低的谈话声。

“怎么了?”容思勰披上外衣,示意侍女到外面看看。

侍女还没出去,另一个人影掀帘子就进来了。萧谨言一身黑衣,不拘言笑,容思勰差点以为这是另一个人。

她愣了一下,才道:“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看到容思勰,萧谨言的眼神才稍微消融些,道:“事情太多,脱不开身。”

萧谨言虽然站得笔直,但脸色白的毫无血色,容思勰心疼,低声道:“你先歇一下,我让你给你备水。”

容思勰到外面嘱咐丫鬟烧水,等她再回来时,看到萧谨言正在疲惫地揉眉心。

她愈发心疼,轻手轻脚坐到萧谨言身边,伸手替他揉太阳穴:“昨日没睡好吗?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萧谨言揽住容思勰,将额头靠在容思勰的肩膀上,闷闷说道:“没事,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容思勰正预备睡觉,现在已经散了发。萧谨言靠在容思勰颈间,怀中搂着温香软玉,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萧谨言这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感受到萧谨言良久微动,容思勰轻轻晃了晃他,道:“别睡,一会回床上睡。”

萧谨言低低应了一声,周围下人来来往往,容思勰突然听到萧谨言在她耳边轻不可闻地说道:“这两天不要出门。”

容思勰顿了顿,侧过头看萧谨言,却只能看见他墨一般的乌发。如果不是现在局势特殊,容思勰几乎以为,刚刚是自己幻听了。

容思勰没有对这句无头无脑的话做出任何反应,萧谨言也跟着说起另一件事:“我这几日忙得脱不开身,等我忙过这一阵,我带你出去走两天。你好久没回王府了吧,过几天我陪你回去。”

“好,我等你。”

皇帝身体不好的消息已不是秘密,就连市井也听说了圣人龙体欠佳的消息,聚居长安多年的百姓察觉到风雨欲来的味道,于是纷纷告诫亲友,最近少出门,勿惹事。

容思勰也加紧约束下人,就连每日的采办都改成五日一次。

萧谨言那日回府后,连着几天,他又不见人影。

一天夜里,天空中的黑云层层压下来,风中带着莫名的腥气,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袭。容思勰无端感到心绪不宁,她惴惴不安地在地上转了两个圈,暗笑自己杯弓蛇影,于是打算去书房找本书看,好静一静心。

她坐下后没多久,突然听到府外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隐隐有火光从黑暗中传来。

容思勰霍的站起身。

常年和宫廷打交道的直觉几乎是立刻告诉她,有人逼宫了!

几个侍女也察觉到不对,慌里慌忙地跑到容思勰面前,道:“郡主,怎么办?”

容思勰没有说话,沉着脸走到屋外。

已经有不少下人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他们纷纷跑到院子里,四处询问其他人有没有听到。明曦院早已不见平日里秩序井然的模样,此刻乱得像一个蜂窝。

见到容思勰出来,下人们都慢慢停下说话,抬头看向容思勰。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不用慌。”容思勰的声音算不上大,但语速均匀,咬字坚定,听起来从容又自信,“现在所有人整理好着装,把还在睡觉的亲友同伴叫起来,然后在院子里集合。银珠夏波,你们带着人去开明曦院的正堂,小满连翘,你们俩带人去打扫正堂,准备坐具。其他被点到名字的人站出来,三人一组,去其他院唤人,无论主子还是下人,全部带到明曦院来,记着,一定要所有人一起走。一刻钟后,无论人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所有人全部回明曦院集合。”

下人们之前还像无头苍蝇一样慌乱,现在听到容思勰一条条发布指令,他们也渐渐平静下来。许多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后反而镇定了,更何况容思勰还笔直地站在阶上,明明肩脊纤细,却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光看着她就觉得安心。

明曦院外面的大堂常年都是锁着的,历来遇到祭祀婚丧等大事才开,但是如今府外情况不明,最先要做的就是把主子下人集中到一处,不然黑暗中本就适合偷袭,再加上消息闭塞、传递缓慢,如果不幸发生了什么,那简直连施援手都来不及。

得到指令的下人接连散开,去干自己的事情,其他闲着的下人,也被容思勰安排去中堂擦洗坐具。虽说中堂时常都有人打扫,但让他们去做重复劳动,也好过呆在这里乱想。

一阵带着湿气的风吹来,天空中应时劈开一道闪电。容思勰抬头,默默仰望着黑不见底的天空。

没一会,响雷从远处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很快落下来,没一会,就下大了。

雨声和雷声,可以掩盖太多东西了。

容思勰叹了口气,对身边人道:“去把祖父,唤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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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平公主府。

襄平在地上走来走去,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了。

她那几个弟弟,不应该一点都没察觉到啊。

“殿下!”屋外突然有声音传来,一个侍从顾不得失礼,边跑边说道,“公主,情况有变!”

襄平脸色徒然变得难看,快步走上来,不耐烦地问道:“废物,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

侍从捂着心口,不住地大口呼气:“公主,城外的车骑军突然失去联系,探子派出去好几个,全都有去无回!”

襄平霍然转身,冷冷盯着容思双。

车骑军是成安侯的军队,之前说好里应外合,可是在起事的前一天夜里,车骑军突然失去联络,这由不得襄平不多想,容思双和成安侯这夫妻俩,到底想做什么。

那一瞬间,襄平已动杀机。

容思双也没有料到这个局面,她站起身来,想要追上来解释:“殿下,你听我说…”

襄平冷笑一声,快步朝外走:“通知宫里的人,来不及等天亮了,现在就行动!”

“殿下,太仓促了,请三思!”容思双犹不死心,追到襄平身后说道。

襄平转过身,一把将容思双推到地上:“太仓促了?我为什么要这样仓促,你还不清楚吗!”

容思双猛不防被甩到地上,冷硬的地面磕的她腰疼,但她来不及顾及这些,忍着痛爬起来,跪在襄平面前说道:“殿下,你要相信我,我绝无二心!这桩变故我也不知道,若不然,我为何还会留在此处?”

襄平只是冷冷地笑了:“到底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已经不重要了。待明日我站在太极殿上,一切自有公论。”

现在争论谁是叛徒没有任何用处,等她拿到传位诏书,她说谁是叛徒,谁就是叛徒。

襄平快步往外走,一阵风迎面吹来,风中带着沉重又潮湿的水汽。襄平抬头看向天空,喃喃道:“要下雨了…”

她突然放声大笑:“天助我也!来人,传令下去,全军肃立,起驾逼宫!”

襄平原本打算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突然发难,那时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毫无还手之力,同时那也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半夜守卫警醒,宫中的防卫反而严密,反倒天蒙蒙亮的时候,侍卫困倦,巡逻也松散,是最好的逼宫时机。

尤其便利的是,等她拿到传位诏书,差不多已是上朝的时候,她可以直接去太极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圣旨,就算随后她的几个弟弟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兵家讲究兵贵神速,逼宫夺位这等大事也讲究先来者为王。帝位没有落定之前怎样耍手段都可以,可一旦当着文武百官宣读了诏书,就相当于正统已定,之后的皇子再想夺位,那就是造反了。

可是现在计划疑似泄露,襄平已经没有时间等天亮了。而此时即将下雨,雨声是最好的掩护,如此良机,襄平怎会放过。

探子无声无息地潜到守卫之后,一剑封喉,然后他们推开门闸,替襄平打开宫门。

襄平带着兵,冲入大明宫,直逼皇帝的寝宫——长生殿。

作者有话要说:六点半还有一更~

第一百章☆、雨夜政变

襄平带着兵冲入大明宫, 直逼长生殿。

王侯贼寇, 史书功过,都将在今夜决定。

襄平冲到皇帝寝宫,平日里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的公主, 此刻却能一把推开殿门。

殿中的烛火被门口的风吹得左右晃动,宽阔奢侈的长生殿,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影影幢幢。

没有想象中的尖叫声,也没有任何阻拦怒骂,这样大的一座宫殿,竟然是空空荡荡的。

襄平无端感到害怕。

身后的侍卫看到襄平久久未动,试探地问道:“殿下,我们可要暂时退出?”

“不。”襄平断然拒绝, 然后说道, “你们围在我身后,随我进去。”

襄平一点一点往殿内走, 每走一步,都要打量许久。

襄平往里走了一段路,突然犹豫了。

再往前走, 如果殿门突然被关, 她就赶不出去了。

就在襄平踌躇一探到底还是暂时退守的时候, 一道声音猛然从帷幔后传来。

“襄平殿下,你怎么不向前走了?”

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带着嘲讽的笑意,慢慢从帷幕后走出来。

看到来人, 襄平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原来是赵二娘。我明明记得二娘子云英未嫁,现在更深夜重的,你不回平南候府,待在我父亲的寝宫做什么?”

赵淑娴最恨别人提起这一点,明明连一个最不受宠的宫女都能被册封,唯独她,承宠这么多年,皇帝却从没有露出给她一个名分的意思。现在她的身份不明不白,出门在外连腰都挺不起来,总觉得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即使再受宠又怎么样,没有名分,就是一个小小的才人都敢当面暗讽她,赵淑娴最忌讳别人提起名分,而襄平,偏偏要朝着赵淑娴最痛的地方踩。

赵淑娴被襄平讽刺的恼了,也反口相讥:“公主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宫门早已落锁,公主带着人,冲到禁庭作何? ”

襄平冷笑,没心思和赵淑娴一个得志小人说话,而是高声道:“其他人呢,在哪里?”

一声叹息传来,穿着红色常服的皇帝,慢慢从赵淑娴身后走出来。

“襄平,枉朕这样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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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一队府兵藏在坊墙内,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襄平公主进宫这么久,为什么行动的指令迟迟未到?

襄平虽然权势煊赫,但是她的大部分势力都在宫中。襄平毕竟是个公主,宫廷中的人服她,朝中和军中的人却未必。所以襄平很难拉拢到军中握有实权的将军,只能取其下策,从郊外招了许多流民,许以厚利,再给他们配上铠甲武器。襄平也没指望这些人能有多强的战斗力,只要砍倒一个人就不算亏,实在不行,就冲上去当个肉盾吧。

这些半路招募的流民见识不高,对于襄平来说实在好蒙骗极了,可是出于同样的道理,这些人也极难管教,不出事时还看不出来,稍微风吹草动,这只临时队伍就立刻原形毕现,成了一盘散沙。

襄平的口信久久不来,暗藏在宫城外的人手开始窃窃私语,即使长官屡次喝止,也无法遏制节节攀高的恐慌气氛。

一声炸雷猛地在头上惊响,众人被吓了一跳,本来就紧绷的情绪顷刻崩溃。

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襄平公主造反失败了,我们都要被杀头,还不赶紧跑!”

这一句话仿佛落入油桶的火星,立刻点爆流民们的恐慌情绪。这些人再也顾不得襄平公主许下的钱财,纷纷扔下刀枪,用力地推搡着周围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襄平公主的亲信长官高声威喝,甚至抽刀杀了一个人立威,都没能阻止得了溃散的流民。

酝酿了一夜的大雨在这时候落下,雨滴渐渐变大,逐渐连成一望无际的雨幕。在哗哗的雨声中,失去控制的逃兵越过藏身的坊墙,向长安各处扩散。

就算这些流民从没读过书,也晓得造反是杀全家的死罪。现在他们被骗着造反,要命的是还失败了,在死亡的威胁下,很多人反而豁出一股狠劲来,反正活不久了,不如死前好好见识一下长安的富贵,就算最终难逃一死,多抢些金银绸缎,到了阴间好歹还能贿赂鬼差,让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虽然此刻早已宵禁,各坊市的坊门早已落锁,但是先不说那个坊门能不能撑住暴力拆卸,就是坊墙也是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工程。坊市的长墙是用土砖夯的,高度对于大部分成年男子并不算高,更别提对于这些一心拉垫背的流兵了。

大户人家好歹还有护院,而稍有薄产的百姓却糟了大难。漆黑的夜色中,四处有打骂声和哭声响起,伴着重重的落雨声,无端显出恐怖来。

承羲侯的人已经聚齐,下雨后,本来有很多夫人小姐不愿意出门,现在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哭声,她们反倒庆幸被强行带出来。虽然这声音听着就让人心惊,但好歹周围全是人,而且灯火明亮,比一个人待着要好太多。她们手指冰凉,紧紧攥着身边人的手,绝望又煎熬地等待天明,或者等待宫中的人决出最终高下来。

萧老爷子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大雨。

承羲侯府世袭罔替的名头传遍大江南北,谁不知道萧家富贵了好几代,屋里有的是值钱东西。在这样的□□中,承羲侯府无疑是许多人下手的目标。

许多平民百姓被抢了钱财,狠狠哭了一通后,不少人也跟着动了歪心思,天黑雨大,谁知道下手的到底是谁,总不能他们家平白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于是,一些地皮流氓也加入到打砸哄抢的队列中。

“加紧巡逻,尤其注意树丛墙角等能藏人的地方。”容思勰吩咐完,也长长叹了口气。

外面下着这样大的雨,根本无法点火把,摸黑巡夜,哪里防得住那些小人贼子,好在各房的丫鬟主子都集中在一起了,只要人没事,财物丢就丢些吧。

萧府的一个夫人忍不住问道:“外面的人这样猖狂,官府的人都不管管吗?”

容思勰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沉默。

这种夺位的大事,各家撇开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私自掺和。带着兵出去后,明日皇帝盘问起来,这桩事算谁的?

相比之下,丢些钱财算什么。所以,明明全长安的高官将军现在都醒着,却无人出门,无人起兵,都缩在府邸里静观其变。

容思勰抬头,目光担忧地望向宸王府的方向。王府树大招风,恐怕现在,也招惹了不少流寇过去吧!

启吾卫卫所内,容颢南快速跑到宸王面前。

前几日启吾卫接到消息,宸王命令所有人取消假期,都留在启吾卫里当值,宸王和容颢南更是连着几天没回家。果然今夜,就有人起事了。

容颢南连着一天一夜没睡,现在却依然精神奕奕,他紧紧盯着宸王,说道:“父亲,城中流寇作祟,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宸王却依然稳稳地坐在原地,道:“负责治安和巡逻的金吾卫都没有动静,我们急什么。”

“父亲!”

宸王也跟着加大声音:“无诏不得起兵,在宫中没有出现结果前,不许轻举妄动!”

容颢南感到满肚子气无处排遣,他在地上焦急地走了两个圈,恨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

“不然呢?”宸王道,“圣人没有派密探宣我们入宫救驾,这样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这种时节无诏擅动,等明日宫中腾出手来,下一个挨刀的就是我们王府!”

容颢南知道宸王说得对,但他还是不能接受手无寸铁的百姓在外被屠戮,而他堂堂八尺男儿,却龟缩在卫所里拖延时间。他在屋里里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重重地走出去了。

没一会,守门的侍卫慌里慌张地来向宸王禀报:“统领,刚刚郎将带着八个人,冲出去了!”

“莽撞!”宸王愤怒地站起身,本想唤人将容颢南追回来,但最终还是慢慢坐下了。

“吩咐下去,全员佩刀,随时待命!”

侍卫大喜,高声道:“是!”

.

容思勰坐在明曦院内,焦躁不安地等候着。

外面哭喊声不断,容思勰心紧紧揪起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却无法救下任何一个人。

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下人冲进屋内,扑通一声跪下,他衣角发梢的雨水将地板洇湿了一片。

“老侯爷,夫人,我们后墙围了许多流寇,许多人搬来了梯子石块,现在已经快爬进来了!”

女眷都发出惊呼声,夫人们面色刷白,一些胆小年幼的小姐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容思勰也感到头中发晕,她稳住身形,对身边人吩咐道:“夏蝶夏波,你们俩功夫好,先跟着侍卫出去顶一阵子,记得穿好蓑衣,注意安全。”

“郡主!”夏蝶矢口否决,“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你!”

“若你们留在这里,我才是真的危险。”容思勰还要再劝,却突然被萧老爷子打断了。

“你这两个侍女手艺还行,让她们留下吧。”老爷子收回目光,从窗口处走回大堂中央。

他在窗边看了许久的雨,衣襟袖口早已被雨水打湿,可是即使这样,还是无法折损他满身凌厉的气势。萧老爷子致仕已久,这些年一直待在府中荣养,很多人都知道他脾气暴躁,却不知道年轻时,萧老爷子也曾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人物。现在,他褪去了养老的那层伪装,显露出多年前那个拼命侯爷的风采来。

他鹰一样的目光扫过堂内众人,被扫到的人无不低头,在萧老爷子的注目下,啜泣声渐渐停了。

“和光丫头,你留在这里看顾女眷,这两个侍女你也留着。不打听打听我们萧家是做什么的,区区宵小,还敢在萧家面前作祟!”

萧老爷子带着人就往外走,容思勰连忙唤人给老爷子披蓑衣,却被老爷子嫌弃地推开。

“什么玩意,我才不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容思勰眼睁睁看着年已六旬的老爷子大步消失在雨中。

不过好在,没一会,府外的喊声很明显的小下去了。

包括容思勰在内,所有夫人小姐都悄悄松了口气。

.

容颢南带着人强闯出卫所后,披着蓑衣,横手抽出长刀来。

连成线的雨丝被细长的刀斩成两截,雨珠飞溅,在刀刃上折射出道道冷光来。

启吾卫十人为一队,调用一队以上人手必须出示长官手训。既然皇帝防着宸王府,那他就一共带九个人出来,日后就算追究起来,容颢南也能推说这只是私人活动。

凡事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流兵需要对付的是他们这些有刀有职的侍卫,而不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容颢南执着刀,一句话都没说,直接骑马朝流寇聚集的地方冲去。

虽然容颢南见不得无辜百姓受累,但凡事都分亲疏远近,容颢南知道宸王府有容颢宗坐镇,现在恐怕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相比之下,容颢南更牵挂孤身嫁去萧家的容思勰。

他带着人,一边厮杀,一边朝承羲侯府的方位靠去。

还没走近,容颢南就听到喊杀声,他暗道一声糟糕,看来萧府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

容颢南来不及吩咐,立刻拍马朝声音处赶去。

等转过街角,承羲侯府后门也呈现在众人面前。几盏油灯扣着灯罩高悬门上,虽然灯火模糊,但已经足以让萧府的人认清敌我,萧府侍卫虽然人少,但胜在训练有素,比这些乌合之众强多了,尤其是其中穿着黑衣的侍卫,以一敌三也毫不费力,所以靠着他们几人,竟也守住了后墙。

容颢南终于能放下一直紧绷着的心,他正打算上前去支援,突然眼睛边一闪,看到西墙上挂着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往里爬,而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把柴刀。

这个人一看就是惯犯,躲过了侍卫的耳目不说,连爬墙地点都选的这样精准,女眷往往住在西边,从西墙进去,很快就能摸到后院,更别提他手里还有一把柴刀。

容颢南心中大急,立马朝西墙奔去。

容颢南生怕自己来不及阻止,他格外懊恼自己走得急,没有带上弓箭。眼看那个惯犯就要翻过墙头,一支箭突然从旁边的小巷中飞出,径直扎到对方大腿上。

那个人立即俯身去捂腿,同时他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一头从墙上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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