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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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继母

丫鬟掀起帘子,脆声对来人问好:“大郎君安好。”

吴君茹在里屋听到,忙不迭喊道:“大郎君来了?快叫进来。”

里屋,吴君茹坐在窗边,正满面笑意地对萧景铎招手:“你就是萧景铎吧,快过来让我看看。”

萧景铎也想知道吴君茹到底想做什么,于是顺从地走过去。

吴君茹把萧景铎唤到身前,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指着他对魏嬷嬷笑道:“刚才在大堂人多,我不好多问,现在细细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然后,吴君茹带着温柔的笑意,缓缓地询问萧景铎:“你今年多大了?平时都爱干些什么?”

萧景铎实在不想回答这些弱智问题,然而吴氏显然也没准备让他回答,没等萧景铎说什么,魏嬷嬷已经在一旁夸开了:“夫人真是人美心善,对谁都是这样温柔细致。您在家里就最喜欢小孩子,吴家谁不知道八娘子的美名,现在好了,萧府有这么多孩子,以后夫人无聊时,也有人来陪您消遣。”

“乳娘,你说什么呢,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吴君茹嗔怪地瞪了魏嬷嬷一眼。

这两人一唱一和,完全不需要萧景铎的态度,萧景铎也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静静看她们表演。

吴君茹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慢慢切入今日的重头戏,她笑着问萧景铎:“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马虎不得,不知你身边的下人伺候得尽不尽心?”

萧景铎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吴君茹这一番作态的意图,绕了这么半天,原来只是想塞人。知道了吴君茹的真实用意,萧景铎也放下心,模模糊糊地反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侯爷说,你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这哪里能成?我是你的母亲,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自然要替你打点妥当,替你分拨几个伶俐的丫鬟过去,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吴君茹说完后,胸有成竹地等待着萧景铎的回话。她刚才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替萧景铎考虑的十分周全,无论萧景铎怎样推拒,都逃不脱一个不识好人心的罪名,然后她再在萧英和老夫人面前挑拨几下,萧景铎不敬嫡母的名头就定下了。长此以往,只要让这类小错误时不时发生几次,萧景铎就会越来越不得长辈喜爱,有萧景铎做对比,她的儿子就要好做多了。

吴君茹自觉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她眼带得意,笑着看向萧景铎。

“你要给我分丫鬟吗?”萧景铎也回以笑意,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啊?”吴君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早就觉得清泽院人手不够了,你要给我们分派人手,这当然再好不过啊!”萧景铎道,“母亲病重的厉害,秋菊除了煎药和照顾母亲外,几乎腾不出手干别的。若能多来几个丫鬟就好了,这样我想派人做事的时候,就有人可使了。”

吴君茹感觉有点不对劲,赵秀兰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让她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偏院里,一步都不要离开。可是如果吴君茹真的给萧景铎塞了人,虽然萧景铎身边有了自己的眼线,可人手一多,赵秀兰的存在也难免要暴露。

吴君茹心里转了几圈,默默推翻了自己原来的打算,不妥,不能给萧景铎身边塞人。吴君茹勉力笑了笑,没有接萧景铎的话茬,而是话题一转,就谈起了其他事情。

萧景铎心里,极轻地笑了一声。

最经典的宅斗手段——给原配之子塞人行不通,吴君茹只能采取另一套方案,捧杀。于是,她继续端着和善的笑意,循循问道:“你可认字?平时都读些什么书?”

萧景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识字?为什么要识字呢。祖母说了,我以后要继承定勇侯的爵位,整个侯府都是我的,萧家的兄弟姐妹都要仰仗我,我为什么还要费劲去学这些?能认得常见的字不就行了么。”

这一番话狠狠戳到吴君茹的心窝里,她心在滴血,却碍于自己贤妻良母的人设,还要笑着称是:“对,婆婆说得对。你以后只管玩就行了…”

起了话头,吴君茹还要再说两句,争取早日把萧景铎养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是她刚刚开口,萧英就来了。

吴君茹心中一惊,这些话可不能让萧英听到,于是她只能立刻闭嘴,憋屈地将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再吞回去。

“侯爷。”两旁侍女纷纷行礼。

吴君茹也笑着走上来:“你回来了。”

萧景铎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萧英看到萧景铎,面容也很快冷淡下来。

父子二人谁都不说话,屋里本来和气融融的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吴君茹左右看了看,笑着开口,主动做这朵解语花:“侯爷,你怎么才过来,大郎君特意前来给你请安,已经等了许久了。没想到大郎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这样懂事识礼。”

萧景铎偏过头,嘴边露出讽刺的笑意,就连萧英都对此嗤之以鼻:“他,懂事识礼?真是笑话。仗着自己是独子就张狂行事,而且文不成武不就,我本打算请人来教导他为官之道和军法武功,他却不识好歹,宁愿消磨在后院也不愿意上进。”

请人来教萧景铎官场和军法上的东西?吴君茹暗暗皱眉,这分明是将萧景铎按继承人来培养的架势。这可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让萧英打消了这个主意。

“大郎才九岁,这么快就学习这些,也未免太早了。”吴君茹皱眉,像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一样,说道,“虽说学习文武之道是好事,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不然让大郎移了性子就不好了。”

萧景铎却突然说话了:“可是你刚刚还说,我不用学习这些东西,字识个大概就行,为什么现在又变了?”

萧英皱了皱眉,视线在吴君茹和萧景铎身上梭巡了一圈:“这是怎么回事?”

萧景铎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吴君茹却坐不住了。

吴君茹脸上掩饰不住的尴尬,她没想到萧景铎居然把刚刚的聊天内容说了出来,有些话可以私下灌输给萧景铎,但万万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讲。吴君茹本来没把一个九岁的孩子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个孩子此刻却给了她这样大的难堪,吴君茹努力给自己圆场:“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圣人之道自然要学,不学何以成才?你父亲对你的安排极好,就按侯爷说的做吧,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了侯爷对你的一片苦心。”

吴君茹这话说得超违心,她本来是劝萧英放养萧景铎的,现在却反要给自己拆台。吴君茹心里呕了好大一口血,她暗暗埋怨萧景铎,这个孩子好邪门,怎么老是把不该说的话抖出来。

此时的吴君茹还没有意识到,萧景铎本就是故意的。

萧英的视线从吴君茹身上收回,他扫了眼静立一边、看似无害的萧景铎,冷笑一声,道:“你随我出来。”

萧景铎便知道,萧英已经看穿这些把戏了。

说来也是,一个能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如何会看不懂后宅的这些圈圈绕绕?

萧英大步离开,萧景铎跟随其后,两人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停下。

见此处无人,萧英也不再掩饰,直接回过身讽笑:“懂得和母亲玩心机,你倒是能耐了。”

萧景铎也不做辩解,只是淡淡回了句:“她不是我母亲。”

“你…”萧英气急,他忍住怒气,眼神定定地看着萧景铎,“顶撞父亲,算计嫡母,这就是赵氏教你的规矩?”

萧景铎的脸立刻沉下来:“你没有资格提我的母亲,我也不想从你口里听到任何教训,你不配。”

萧英身边的随从都露出愤怒的神色,而萧英却大声笑了:“好好好,果然是我萧英的儿子,骨头倒是很硬。”

萧英笑完,语气却毫无预兆地变得严厉:“但你也要知道,人是要为自己的言论付出代价的。你已经不小了,不要以为你是我目前唯一的儿子,就能为所欲为,我不惯你这个毛病。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也懒得替你操心。方才我本是想带着你去拜访你的武学师父,可是既然你说不想被我教导,那么看样子也不需要我的扶持。如此,你就继续在偏院里待着吧,最好每日都守在你那生母身边,学识和武术,都不必学了。我倒要看看,错过了开蒙的紧要时机,你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萧景铎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起,他自然也知道,无论习文习武,八、九岁都是最关键的时刻。而他马上就要十岁了,再不跟上,他就要彻底错过了。

“想清楚了吗,你是继续待在后院做所谓的孝子,还是跟我回前院,认吴氏为母,学习诗书礼仪、兵法武艺?”萧英从容,甚至还带着些许笃定的声音悠悠响起。

萧英身边的长随也跟着劝导:“大郎君,父子没有隔夜仇,侯爷不计较你之前的冒失,只要你服个软,好好认个错,你就能回宁远院住,你还是我们侯府最尊贵的大郎君,吃穿住行都有侍女打理,就连读书习武,也有最好的师父来精心教导。大郎君,你可要想清楚啊!”

萧景铎偏头,眼睛盯着庭院里大团大团的芙蓉花,最后,他声线平静,表情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无功不受禄,定勇侯的善心,还是留给其他人吧。母亲病重,我先回去了。”

萧景铎转身就走,利索的没有丝毫转圜余地。萧英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他顿了一下,脸色徒然转怒:“好,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既然你有骨气,那以后就别从我这里拿一丝一毫的东西!你不是要尽孝吗,那你就在偏院好好待着,一年不行两年。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看看没有我的命令,谁敢给你请师父。你就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没用的孝子吧!”

萧英的声音气急败坏,其中还带着些许阴狠,萧景铎相信萧英说得都是真的,这个男人完全能干出这种事来,将不听话的长子困在偏院,生生养废,让他再也长不出翅膀来,日后永远不会对萧英生成威胁。

萧景铎明明听懂了萧英话中的威胁,但他的脚步还是没有丝毫停顿。即使知道他刚刚毁去了自己成才的最大机缘,毁去一条由家族铺就的青云之路,他还是毫不后悔。他固然迫切地想功成名就,可是他更想不愧于心,不愧于自己。

该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他自会用自己的方式,夺回这一切。

而主院内,吴君茹并不知道萧景铎和萧英谈崩了,她一心以为萧英对她起了疑心,这才特意把萧景铎叫出去交代授课的事。事实上吴君茹的猜想并没有错,只是她不会料到,萧景铎居然会拒绝家族安排的大好前程。

魏嬷嬷跟在吴君茹身边,心急地絮叨:“夫人,这可怎么办?真让侯爷把那个孩子当嫡长子来教养吗?这可是养虎为患啊。”

“怎么可能,我绝不允许!”吴君茹说得斩钉截铁,神色中透露出丝丝狠绝,“定勇侯这个爵位,还有萧府的产业,都是我儿子的,其他人休想抢走!”

吴君茹在地上转了一圈,越想越着急,她今日本想试探虚实,初步捣毁萧景铎的名声,结果目的没达成,反倒净给自己坏事。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当一个表面上的贤妻实际上的老虎,人前人后好处占尽,所以她一直不愿意搬出家世来压人。可是现在看来,她没办法占尽好处,两害相权,她只能牺牲自己温柔贤惠的形象。

“魏嬷嬷,取笔来,我要给吴家写信,让吴家出面施压。”吴君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绝不同意,让萧景铎记到我的名下,做嫡长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权臣游戏最新公告:萧景铎放弃极简模式,选择地狱路线。

接下来播报新玩家信息:

【吴君茹进入战场,宅斗指数四颗星】

【同场其他人的数据:侯爷萧英,宅斗指数满星;继子萧景铎,宅斗指数满星。】

【祝玩家吴君茹宅斗愉快。】

第10章 科举

那日萧景铎和萧英不欢而散后,萧英为了给萧景铎教训,果然撤了萧景铎的文武课程,打算用这样的方式逼萧景铎低头。

萧景铎自然不会让萧英得逞,但是开蒙确实耽误不得,萧景铎非常清楚读书和不读书的差距,他得自己想办法,让自己在萧英的封锁下找到出路。

他思考了片刻,最后将目光盯上了萧景虎。

萧景铎走进高寿堂的时候,萧景虎正在院子里耍木剑,口中呼呼喝喝的,周围的许多侍女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出了任何差错。

萧景铎略停了停,就直接朝萧景虎走去:“祖母还在里面呢,你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成什么样子?”

“你管我,祖母让我在这里玩的!”萧景虎从萧二婶那里听来了些风言风语,知道现在萧景铎的地位还不如自己,于是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并不怕这位长兄了。

侍女露出尴尬的神色,果然,萧景铎板起脸来,斥道:“你再这样胡闹,我就让祖母把你送到学堂里去,给你派一个最严厉的夫子,专程管教你!”

“你…”萧景虎气结,他最讨厌上学,村里的时候他就绕着学堂走,现在萧景铎居然说让夫子单独来教导他,这可把小霸王萧景虎气坏了。他气哼哼地跑过来推了萧景铎一下,然后就跑远了。

“大郎君…”侍女连忙围上来,萧景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我没事,你们先去看二弟吧。”

萧景虎虽然人小,但力气却很大,若是一个侍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这样一推,少不得要被推出紫青来,但是萧景铎看着却老神在在,毫发无伤。侍女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给萧景铎行了一礼,就要去追萧景虎,临走时又被萧景铎喊住:“二弟闹腾,手里还拿着木剑,若他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你们少不得要被祖母埋怨。要我看,你们不妨把他带到一个宽阔的地方,让他自己使了劲闹。”

说着,萧景铎手指了一处空地,给侍女出主意:“我看那处就不错。”

侍女抬头望了一眼,那里四面环树,中间腾出一片空地,确实是看孩子极好的去处。侍女感激地对萧景铎行了一礼:“谢郎君指点。”

萧景铎目送侍女出去后,他才轻轻笑了笑,转身朝屋里走去。

老夫人正在屋里算账本,她习惯了当家作主、发号施令,就算来了儿子的侯府也要管家,吴氏端着碍于自己的贤良形象,不好直接争,萧二婶和萧三婶更不会有异议,开玩笑,只有当家的是老夫人,她们才好从婆婆这里扣钱,然后去养自己的小家。

看到萧景铎进来,被账本绕的头晕脑胀的萧老夫人冲他招手:“铎儿,你今儿怎么来了?”

要知道,萧景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清泽院,很少来老夫人这里走动。猛然看到萧景铎,萧老夫人还觉得不习惯。

“孙儿来给祖母问安。”萧景铎随意带过这个话题,然后状若无意地说道,“我老远就听到了二弟的声音,二弟真是活泼健壮,就像小老虎一样。”

“对!”一提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老夫人的脸马上笑开了,她下意识地探出视线,在院子里寻找萧景虎的踪影,这一看吓了一跳,“虎儿呢?刚刚还在外面啊!”

萧景铎抬起手,指向后窗:“祖母你看,在哪儿呢。”

“我不是让他在院子里玩吗,怎么跑了这么远!”老夫人不悦地嚷嚷,“这些侍女怎么回事,把虎儿带到花园里干什么?我看顾不到,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可能是为了不要吵到您吧。”萧景铎淡淡提了一句,然后他微微拧起眉,露出迟疑的神色,“祖母,有一句话孙儿不知该不该讲。”

“有什么话直说,和祖母还客气什么。”老夫人说道。

“刚刚我进门是正要好碰到二弟,我见他木剑好几次都要戳到自己身上,就劝了他两句,可是二弟非但不听,还推了我一把。但是周围的侍女们一劝,二弟就听了,你看,祖母。”萧景铎指向后窗,透过大开的窗户,刚好能看到一块被树木围起来的空地,“二弟现在已经丢了剑,和侍女玩起捉迷藏了。”

老夫人眼睛里看着萧景虎和侍女追逐打闹,不自觉拧起眉毛。女性长辈对自己的血脉有一种奇特的独占欲,对儿子是这样,对孙子也是这样,希望儿孙亲近自己依赖自己,却又不想看到他们亲近其他女子。

老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看到的这一切俱是出自萧景铎之手,而且经萧景铎细微地颠倒因果之后,呈现在老夫人面前的就是全然不同的结果。

萧景铎还在继续说:“二弟活泼机灵,但在内宅消磨久了,恐怕也不妥。尤其二房俱是女眷,玉芳玉丽两个人都指望着他,出门在外他身边也全是婢女,这些女眷对他有求必应,孙儿担心,长此以往,会把二弟养的耳根子软,白白消磨了男儿气概。”

“你说的对,不能让这些人再祸害我的虎儿了。”老夫人深以为然地点头,绞尽脑汁地寻找对策,“那要怎么办?从府外给他找几个男玩伴回来?”

“祖母,你怎么就忘了。”萧景铎见老夫人还是没说到点上,于是从偏侧击,“学堂里有的是同龄人,让二弟去学堂不就成了?而且学堂里有夫子管教,二弟跟着夫子读书断字,会比困在家宅上进的多。”

“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老夫人喃喃,即使身份翻天覆地,但老夫人的思路还一时转不过来,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家是村中贫户,哪有闲钱让孩子读书。经萧景铎这一提醒,老夫人才意识到他们家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供孙儿读书而已,这有何难。

然而老夫人刚下定主意,萧景铎的下一句话就让老夫人打起了退堂鼓。“虽然学堂里的孩子爱打架,但是二弟身体壮力气大,就是和人打起来也吃不了亏,只要注意着别被一伙人盯上就行了。”

“这…”老夫人听得心惊胆战,“他们还打架?”

“小孩子嘛,难免的。祖母你也知道,就是我们村里,七八岁的男郎都要动不动打一场,这还是有大人看着呢,学堂夫子照看不过来,又有那么多男郎聚在一起,时常打架斗殴再正常不过。”

“不行。”老夫人断然拒绝,“我们虎儿娇贵,碰一下都不行,哪能放到那里去被平民的孩子欺负,不妥不妥。”

不久之前萧家还是平头百姓呢,这么快就开始嫌弃平民的孩子了。萧景铎心中讽刺,但脸上却似乎被老夫人说动了:“祖母说得在理,让二弟去外面读学堂确实不妥。我听说长安的高官贵族家都是将有学识的夫子请到家里来,单独给家族子孙上课,祖母,不如我们也给二弟请个夫子回来?”

“这得花多少钱啊!”老夫人一想到这份支出,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绝,可是方才萧景铎又说贵族家里都是如此,这倒让老夫人犯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景铎却露出疑惑的神色:“很花钱吗?我还以为读书很轻便的。我听说和我们隔了两条街的通善坊内住着一位落魄书生,几年前朝廷发布了科考公文后,他兴冲冲地上京赶考,但是还没考上,战乱就起了,前朝自己都朝不保夕,自然无力安置这些科考学生,于是他就此滞留在长安,听说现在过的颇为落拓,食不果腹。读书人谋生这样艰难,我还以为请夫子非常便宜呢。”

前朝开国皇帝异想天开,设立了科举,即使是寒士平民,只要书读得好,能通过朝廷的科举考试,就能入朝为官。这项制度一问世就引起了诸多关注,世家抵制,朝官辱骂,后来开国皇帝病逝,继位的皇帝陈望好高骛远,连年劳役,弄得民怨载道,科举制度也慢慢荒废下来。等后来四处战火,国都要保不住了,谁还有心思弄选官考试,所以科举就这样消身匿迹,原来那些赶考的考生,也被耽误下来。

比如这位书生储书辛,就是千千万万被耽误的考生之一。

老夫人听着,心里微微一动,她问:“铎儿,你说的这个读书人是谁?他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名唤储书辛,听说当年差点就考中科举了,想来学识不差,但是现在他们家状况实在不好,妻病子幼,储书生只能抄书换些家补,但是乱世年代,还有谁有心思买书?所以储书生赚不了几个钱,到现在都只能赁屋居住。”说完,萧景铎还在感叹,“可惜了,他学识好,品德也好,日子却这样落魄。”

老夫人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惊喜地拍了下膝盖,兴冲冲地和萧景铎说道:“铎儿,你说请他来我们家教虎儿怎么样?既能给这个书生补贴些家用,我们虎儿也能好好读书,不必去学堂受气,一举两得,你说怎么样?”

萧景铎笑了,仿佛也才想到这个主意一样:“祖母所言甚是,孙儿自愧不如。”

“这个法子好。”老夫人喃喃自语,越想越兴奋,她干脆抬高声音,吩咐外面的婢女,“快,把虎儿给我叫回来!”

等萧景虎回来后,一听老夫人让他去读书,还真的给他请了个严厉的夫子回来,萧景虎恨恨瞪了萧景铎一眼,立刻开始撒泼大哭:“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要去学堂!我要和侍女姐姐玩,我不去读书!”

“你个没出息的!”一听到萧景虎嚷嚷着要和侍女玩,老夫人更加确定就是这些侍女搞怪,而送萧景虎去读书的念头也越发坚定。老夫人哪里知道,萧景虎对读书这样抗拒,全是因为方才被萧景铎威胁了一通,而此时老夫人还气得直戳萧景虎的脑门:“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我一会就派人去请储家书生过来,你收收心,不许每日跟着侍女玩闹了。”

“我不去!”萧景虎也发了狠,在地上滚来滚去,扯着嗓子哭喊。

“你…”老夫人被气得倒仰,萧景铎连忙凑过去扶着。老夫人看见萧景铎,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这个不听话的讨债鬼,真是气死我了!要是你有你大兄一半的懂事就够了。”

幸亏老夫人不知道,今日之事全是她口中懂事的长孙搞出来的。明明是萧景铎指点侍女带着萧景虎出去,他却说萧景虎被带走全是因为侍女,明明他提前吓唬萧景虎才让萧景虎如此抗拒,而现在他却能从容地充当劝架人。

萧景虎现在听到萧景铎的名字就烦,刚刚萧景铎还在外面威胁他要给他请夫子,现在好了,祖母居然真的听了。一想到村里那位严厉夫子的手段,萧景虎就浑身打颤,他气恼地瞪了萧景铎一眼,一骨碌爬起来跑了。

“虎儿!”老夫人喊了好几声,萧景虎头也不回。老夫人气得心肝疼,扶着萧景铎的手都在颤,她回头看了萧景铎一眼,突然有了主意:“铎儿啊,你是长兄,要多看顾弟弟。要不,你跟着虎儿一起去学堂?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你在旁边看着他,不要让他磕着碰着就行了。”

萧景铎点点头,露出一副孝子模样:“好。为祖母分忧,孙儿责无旁贷。”

然而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却轻轻笑了笑。

目标达成。

萧景铎曾多次想过,为什么萧英胆敢这样放肆。从表面上来看,这是因为赵秀兰是独女,赵郎中已逝,家中也没有兄弟,所以她才会被萧英任意摆弄,被褫夺了正妻之位都不敢声张。但是追根到底,这一切的根源,不过出于萧英是官,而赵家是民罢了。

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从古到今都适用。

想要在萧英手下有抵抗之力,甚至站在和他同等的高度上对抗,唯有也成为官员。

如今做官除了靠门第,还靠祖宗的荫蔽。祖父叔伯在朝中做官,才能将子侄弄到朝廷里。可是萧家不是世家,萧景铎也不想靠萧英,他就只能走另一条更加艰辛的道路。

前朝的科举虽然没办几年,但对万千平民来说却是石破天惊的第一着。千年以来,历来官都是官,民祖祖辈辈都是民,断没有交换身份的可能。而前朝皇帝这个异想天开的法子,却给千千万万寒门子弟开出一条通天路来,即使希望渺茫,万里无一,但总算是有了一线改变命运的机会。

现在皇座上早已换了人,一个新的王朝重新命名了这片土地。虽然科举制度还没有被提起,但萧景铎有一种近乎笃定的直觉,如今美貌善战的新皇族,一定不会荒废了科举这条路。

世家的势力真的太大了,数百年来一直牢牢占据着高处,肆无忌惮攫取权力和财富的同时,还不允许其他人往上爬。世家一手推行了按门第分配官职的选拔制度,这无疑对寒门大大不利,平民几乎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除了乱世投机,几乎再无做官的可能。这对江山社稷是极大的危险,对君主同样危险。

所以萧景铎才敢笃定,科举一定会再办起来。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提前准备好,读书习字,等开科的时候顺势报名,然后入朝为官。他耍了手段让老夫人请储书辛来府教书,就是看中了储书辛赶考学子这个身份。为此,萧景铎还故意激了萧景虎一把,让自己能名正言顺地前去旁听。

有时候萧景铎自己都觉得他这个人很可怕,母亲几度垂危,萧英固然是主谋,可是老夫人亦是帮凶,他却能和老夫人同坐一堂,维持着若离若即的关系。他明知老夫人对他有愧疚之心,所以他故意不冷不热地吊着她,让老夫人觉得再加把劲就能融化萧景铎心里的隔阂,然后连续不断地顺着他。

然而奇怪的是,他愿意和助纣为虐的老夫人维持假象,却一点都不愿意向萧英妥协。其实他远不必这样麻烦,只要他提出来,自然有人替他安排好夫子,甚至安排好日后的官职,前提是他低头和萧英服软。

可是萧景铎不愿意。

所以他只能费尽心机,用各种旁门左道实现自己的目标。

旁门左道就旁门左道吧,萧景铎对此十分坦然,他承认自己心术不正,但只要能抓住科举的可能,抓住做官的那一线希望,他就愿意放手一搏。

考取官途之路,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老夫人:这些侍女真是不省心,整天就知道哄着我孙儿玩。

侍女:?

老夫人:更气人的是我说虎儿不听,她们一说虎儿就放下了木剑,跟着她们去外面玩。真是气死我了!

侍女:???

侍女:发生了什么?

第11章 夫子

没几天,储书辛传来回话,同意来定勇侯府授课。

萧景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老夫人的婢女前来通知他明日正式开课后,一整个下午,萧景铎都待在清泽院里打理东西。

虽然新朝已定,但是物价依然居高不下,一斗米高达八千钱,别说寻常百姓,就是达官贵人也买不起。至于笔墨纸砚,这些原本就不便宜,战乱连年,生产被大肆破坏,纸价更是飞涨。

而萧景铎被发配在偏院,自然不会有人替他准备文房用具,他目前这些,都是他利用手里的银钱,断断续续从府外买回来的。

秋菊替萧景铎收拾笔墨,嘴里还忍不住抱怨:“侯爷真是狠心,大郎君明日就要去见先生了,他居然问都不问,连文房都不替大郎君准备。这样粗糙的墨,哪里配得上大郎君的身份…”

萧景铎却淡淡笑了:“用不着。”

“啊?”秋菊抬起头,不解地问,“怎么会用不着呢?就算郎君现在还埋怨侯爷,那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啊!纸墨好花钱的。”

萧景铎没有再解释,他的目光移向窗外,沉思起来。

秋菊的话倒是给他提了醒,不说其他,光读书所需纸张就是一笔极大的支出,这些钱萧英不会替他准备,萧景铎也不想用萧英的钱。那么这笔钱如何来,就成了目前最紧迫的问题。

萧景铎上京时还未和萧英闹翻,那时下人给他送来许多金银玉器,他到现在还留着。可是这些虽然贵重,却并不能解燃眉之急,他现在身上的现钱,连五百文都不够。

然而除了自己的笔墨,他还要供母亲养病。虽然每隔十日就会有郎中来府中请脉,省了一笔医药钱,但是不是萧景铎故意贬损,这个郎中的水平实在很菜,医术远远不及外祖父,无论是什么病,到了他那里就只有一种办法——驱鬼。

萧景铎忍了这个庸医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另想办法,自己花钱给母亲另外熬补药吃。可惜,外祖父去得早,如果他自己学习了医术,哪里用得着请外面的郎中。

和母亲的病比起来,他自己的用度要靠后许多,所以萧景铎上街买笔墨时并没有选最好的,反而挑了最实惠的。

为此,秋菊还不断念叨:“大郎君您太委屈自己了,笔墨在学堂就是门面,您是侯府的大郎君,怎么能失了身份?”

萧景铎自己却不在乎:“虚名而已。”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秋菊看着萧景铎,眼里突然涌出泪来:“郎君你才九岁,这个年龄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贪玩不休,攀比成性,你却这样懂事。”秋菊用力抹掉眼中的泪,语气坚定,不知是想说服萧景铎还是说服她自己,“郎君,你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萧景铎被秋菊逗笑,他点头道:“借你吉言。”

秋菊看着萧景铎的笑,似乎愣了愣:“郎君,你刚刚笑了!你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是吗?”说着,萧景铎就下意识地收敛了笑意,恢复成冷漠淡然的样子。

然后萧景铎就看到秋菊这个哭包又露出想哭的表情,他有些手足无措,立刻站起身来:“你先忙,我去看看母亲。”

话音刚落,萧景铎不敢再看秋菊的神色,一溜烟跑出去了。

正房里,赵秀兰靠在床上,失神地看向窗外的落叶。“已经到秋天了啊…”

萧景铎刚进门,就看到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心中滞了滞,努力换上笑容,装作欢欢喜喜的模样朝赵秀兰走去:“阿娘,明天我就要去跟着夫子读书了。”

“是吗?”赵秀兰露出虚弱的笑容,“真好,我的铎儿也能读书了。”

读书历来都是世家的特权,家庭好些的平民能认字就不错了,遑论翻看那些儒道经典,更别说许多藏书在市面上并不流通。这些书都藏在世家内部,以家产的方式代代相传,概不给外人翻阅。

直到前朝可以通过读书做官以后,民间才渐渐兴起学堂。要不然读书识字无用,平民百姓为何要耗费巨资送孩子读书?

赵秀兰因为父亲是郎中,这才能认字,但四书五经却是不懂的,这是世家贵族才有机会,也有权力看的书。

借了赵秀兰的光,萧景铎也识字,但并没有系统地开蒙过,所以请夫子来教习,对他利处极大。

萧景铎陪着赵秀兰说话,他很快就发现赵秀兰神思不属,时不时掩唇轻咳,显然沉疴难愈。

萧景铎心不住往下沉,他知道自己仅是粗通药理罢了,远不到能给人看病的水平,可是他还是大着胆子,光凭一本医书就给赵秀兰开方熬药。因此除此之外,他已经毫无办法了。

即使如此,赵秀兰的身体也一天天坏下去,显然这是心病,无论萧景铎给赵秀兰喝多少补药,都无法根治的心病。

“阿娘”,萧景铎忍不住握住赵秀兰冰凉的手,再一次和赵秀兰重申,“我会尽快长大,尽快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阿娘,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你一定要撑住,和我一起看着这一天的到来。”

“好。”赵秀兰只是笑着点头,然后催促他回去休息,“天晚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见夫子呢。”

萧景铎重重叹了口气,依言离开。

灯下,他抚过笔墨纸砚,眼中闪烁出逼人的光芒来。

他一定会实现对母亲的承诺,早日出人头地,替她夺回侯夫人的尊荣,然后带着她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他无比坚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第二天,萧景铎早早就到达书房,等候储书辛的到来。

辰时中的时候,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书生慢慢从屋外走来。

萧景铎连忙起身,给夫子稽首行礼:“萧景铎见过夫子。”

储书辛淡淡点头,显然他对萧家的状况略有耳闻,略微看了看就认出了萧景铎:“你就是萧家大郎君?”

“正是。”

储书辛又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这位前朝考生瘦削落拓,脸上却颇为淡漠,似乎什么都不关心,对此萧景铎也不敢贸然开口,惹夫子不快。

又等了一会,萧景虎来了,远远萧景铎就听到了喧哗声。萧景虎自己不耐烦地在前面走,身后跟着许多奴仆,有老夫人的、萧二婶的,甚至还有萧玉芳和萧玉丽两个姐妹的,萧二叔走在萧景虎旁边,似乎还在嘱咐什么。

相比之下,萧景铎一个人真的利索极了。

萧二叔将萧景虎领到储书辛面前,笑着问候了几句,然后让萧景铎、萧景虎给夫子稽首拜师,紧接着呈拜师礼、跪拜孔子,等这一通都折腾完,时间已经不早了。萧二叔又目带警告地瞪了萧景虎一眼,然后带着奴仆离开,将空间让给储夫子和学生。

闲杂人等都退下后,储书辛坐在上首,询问萧景铎和萧景虎的识字情况。“二人可识字?”

萧景虎用力摇头,萧景铎斟酌说道:“外祖和母亲曾教过一二,常用的字是识得的。”

“好。”储书辛面色淡淡地颔首,然后道,“翻开千字文,今日先来认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东藏…”

储书辛带着他们念了一遍后,就从第一行说起,逐字给他们讲解字义和结构。储书辛说文解字,旁征博引,可见功底是极扎实的。萧景铎虽然曾照着医书学过字,但毕竟没有系统学过,此时经储书辛这样一讲,才觉得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储书辛照着千字文替他们讲字,虽说这对夫子的才学要求十分高,但是对孩子而言,未免也太过无趣了。果然没一会,萧景虎就坐在蒲垫上左右扭动,显然不耐烦了。

储书辛看到了只做不觉,萧景铎也乐得如此,夫子不会顾及萧景虎,进度大大加快,这对萧景铎十分有利。

而同时,萧景铎对自己的猜测也越发笃定。储夫子本是不愿意来侯府教童子的吧,只是困于生计,不得已为之罢了。

半个时辰后,萧景虎再也忍不了了,储书辛念在他们初次读书,也大方地停了课,放他们休息片刻。

夫子一离开席位,早就守在屋外的奴仆就一股脑涌进来,围到萧景虎旁边,又是添水又是打扇,萧景虎也习以为常,毫不客气地呼来喝去。

这才多久啊,他就被惯成了这样,萧景铎暗自摇头,他不想理会萧景虎那处的喧哗,而是转过头,潜心背诵夫子刚刚教授的内容。

萧景铎本想安安静静看书,可是他注定不会如愿。他那三个堂妹不知道如何得知了萧景虎已然下课,现在都跑过来献殷勤,萧玉芳带了盘糕点过来,而萧玉芒更甚,直接端了一碗凉汤来,说是给萧景虎解乏。她们三人围在萧景虎身边,既要嘘寒问暖又要不着痕迹地排挤别人,萧景铎远远听着都觉佩服非常。

萧玉芳等人此行真的是为了照看刚入学的弟弟吗?显然不是。萧景铎非常清楚,她们三人此举,真实目的是为了讨好老夫人,毕竟手握侯府大权的是老夫人,她们想要过得好,只能掏空心思讨好祖母。从前萧玉芒对萧景铎殷勤备至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萧景铎和萧英闹翻后,这三个精明的堂妹发现萧景铎无利可图,就转而去哄骗萧景虎了。

这些起起落落都发生在几个月之间,萧景铎作为其中的一员,对人情冷暖可谓体验更深。权力真是一个好东西,只要和当权者扯上哪怕一点关系,就有的是人蜂拥而至,嘘寒问暖。

萧景铎算是看清了后宅里这些女子的圈圈绕绕,此时,他甚至有些庆幸他是男儿,可以脱离家族自己建功立业,不必把所有心思都寄托在如何讨好当家人身上。后宅里不认身份只认权力,天底下人情世故,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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