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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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在里面吗?”

“在…”侍女愣愣点头,紧接着大喊,“哎郎君你不能进去,书房里…”

萧景铎越过侍女,直接推开房门。萧英坐在书案前,旁边跪着一个侍女,似乎正在禀报事情。

萧英抬头,看到是萧景铎,意外地抬了抬眉:“你怎么来了?”

“母亲病重,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哦。”萧英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触动,似乎不是萧景铎提起,他都要忘了还有这一号人。

跪在地上的侍女不悦地提醒:“侯爷,夫人自从怀孕后睡觉都不安稳,今日更加虚弱,她和肚子里的小郎君正等着您呢。”

萧英站起身,听到侍女说吴君茹不舒服,连忙问了一句:“为何不舒服,可请郎中看了?腹中的胎儿可好?”

“小郎君极有精神,这几天都会踢人了。”

“好。”萧英点头,他看了看侍女,又看了看萧景铎,似乎在犹豫该去哪里。还没等他抉择好,另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跑过来:“侯爷,文娘子不好了,她今日不知吃了什么,现在晕过去了!”

“晕了?”萧英顿觉揪心,“这是怎么回事?”

吴君茹怀孕后,萧英自然要另置妾室,文竹就是萧英刚买回的妾。文竹虽然是平民的女儿,但一副相貌极为出挑,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就连她的婢女也咄咄逼人:“奴婢也不知道,侯爷,你快去看看吧。”

“侯爷,夫人还等着您呢!”吴君茹的婢女见被人截了胡,也连忙站起来大喊。

萧英左右看看,还是觉得美妾的状况更让人忧心,他跟着文竹的婢女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萧景铎冷清得不像话的声音:“母亲她病得极重,你再不去看她,恐怕就没机会了。父亲,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听到萧景铎喊父亲,萧英恍惚了一下,他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萧景铎这样称呼他了。萧英犹豫片刻,文竹的婢女不满地瞪了萧景铎一眼,娇声道:“侯爷!”

“算了,我先去瞧瞧文竹,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见萧英跟着文竹的人走了,吴君茹的侍女骂了声狐狸精,连忙追上去。“侯爷,夫人还有孕在身呢…”

萧景铎绝望地闭上了眼,这就是他的父亲,薄情寡幸,绝情至斯。萧英长得这样英俊不凡,连以美貌闻名的容家公主都许以芳心,可是他却这样薄凉。

那一刻,萧景铎无比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离开涿郡,更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个父亲。

萧景铎回到清泽院时,赵秀兰的眼神骤然发亮,意识到他身后并没有其他人后,赵秀兰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她扯着嘴角苦笑:“他果然不愿意来…”

“阿娘…”萧景铎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下口。

“算了,我懂得。阿娘这一生都过得糊里糊涂,办下许多后悔事。唯独生下你,是我最庆幸的事情。铎儿,你要记得,你永远是阿娘的骄傲。”

赵秀兰握着萧景铎的手,似乎陷入了以往的幻觉中:“你刚出生时,哭声特别响,阿娘当时就想,一定要给你起个响亮的名字,我选来选去,给你定了铎字。铎,度也,号令之限度也,军旅之音。有了这样一个名字,你这一生也能过得舒心顺畅…”

“铎儿”,赵秀兰突然落下泪来,然而她嘴角却带上期盼的笑意,“我的铎儿长得这样英武好看,不知道以后,是谁有福气做了我的儿媳妇。到时,我一定…”

一定如何?

萧景铎很想问一问母亲,他却不敢出声。

他跪在那里,良久没有动弹。

秋菊端着热水,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夫人,我烧了热水,你来烫烫身子。哎,大郎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动都不动…啊,夫人!”

秋菊惊叫一声,手中的水哐当一声坠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检查这一章都会泪目,我发誓,我再虐男主就直播啃键盘!

这是他一生最黑暗的时候,母亲死了,他最后的眷恋被斩断,接下来就要毫不留情地虐渣了~

第19章 佛堂

启元二年八月,吴君茹在半夜发动,生了一天一夜后,终于产下一个男婴。

阖府欢庆,萧英终于有了第二个儿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嫡子”。

就在萧老夫人等人在外张罗新儿洗三、满月等事宜时,萧景铎一个人跪坐在清泽院正堂,替母亲抄佛经守孝。

这是他一生最黑暗的时候,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死去,而生父却在外面庆祝次子的诞生,继母咄咄逼人,侯府下人轻慢。

他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秋菊从外面进来,轻轻给他阖了门。

“郎君,你熬了一天了,歇歇吧。”秋菊将手里的新衣放到萧景铎手边,“小郎君出生,侯夫人下令全府做新衣,这是方才送来的孝衣。郎君,你试试吧。”

萧景铎淡淡扫了一眼,扭过头继续抄书。

秋菊叹了口气,接着劝道:“郎君,夫人走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已经尽力了,夫人她不愿意留在这里受苦,走了也算解脱,她若在此,必不愿看到你这样的。”

萧景铎终于停了笔,抬起头,长长叹气:“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大郎君,方才侯夫人传过话来,说小郎君刚出生,正是虚弱的时候,受不得一点冲撞,她让你去佛堂给夫人守孝抄书,说怕在外面招来一些…”

“无妨,在哪里都一样。”

看到萧景铎冷淡的几乎没有多余表情的脸,秋菊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有意逗萧景铎开心,于是故做欢喜地抖开新衣,展示给萧景铎看:“郎君你看,这套新的孝衣是不是正合你的身量?你明日穿着崭新的孝衣给夫人守孝,夫人看到了,一定也会开心呢!”

“好,你放下吧。”

秋菊顿时泄了气:“郎君,你别这样,你好歹笑一笑啊。明明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哦?”萧景铎终于升起些兴趣来,转过头去看秋菊,“这话怎么说?”

“我记得你刚来侯府的时候,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眼睛亮的像团火。可是现在,你不说也不笑,像是把整个人包在一层厚厚的壳里,外面全是尖锐的刺。”

“是吗,我竟没有发觉。”萧景铎极淡地笑了一下,“可是人总是会变的。刚来时我无知者无畏,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哪能一样。”

萧景铎不想多说,他伸手探向衣服,似乎想拿出去换。碰到孝衣时,他极快地皱了下眉。

“怎么了,郎君?”

“没事。”萧景铎看着这套衣服,心中浮起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衣料怪怪的,似乎有些粘手。”

“是吗?”秋菊也拿起来仔细端详,“郎君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算了,我今日再洗一遍,明日郎君正好换上。”

萧景铎看着秋菊,心中浮起愧疚:“又要辛苦你了。你办事利索,本来不必在清泽院蹉跎的。”

“郎君这是什么话!”秋菊站起身,做出气恼的样子,“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萧景铎心中感激秋菊,但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于是并没有多说,只是将这份情义记在心里。第二日他穿着浆洗晾干的孝衣,去东南角的佛堂抄写经书。

佛像高高地摆在供桌上,周围青烟袅袅,愈发显得佛祖神色迷离,似悲似喜地俯视人间。

萧景铎对着佛像拜了一拜,就走到佛堂东侧,跪坐在蒲垫上给母亲抄佛经,愿她来世一生欢喜。

熏炉里轻轻飘着香气,萧景铎在寂静的佛堂中待了一会,心中那抹异样越来越浓。他搁下笔,起身朝供桌上的香炉走去。

香炉做成金猊兽的模样,怒目龇牙,兽嘴里袅袅腾着轻烟。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非常富贵闲适,然而萧景铎唇边却露出冷笑来。

他就说吴君茹为什么突然让他来佛堂抄书,原来在香炉里动了手脚。可惜她算漏了萧景铎从小背诵草药,对寻常的药材俱有了解,这尊金猊香炉里,分明加了致幻的药材。佛堂四处不通风,被这个香味熏久了,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昏倒,而佛堂里本就四季燃香,有佛香做遮掩,寻常人根本辨不出香炉里混了其他东西。等事成之后,只要将香炉里的香灰一浇,供奉佛祖的线香香味自然会掩盖一切痕迹,可谓天衣无缝。

萧景铎不屑地笑了一声,他将手搭在香炉盖上,想要掀开香炉,看一看吴君茹到底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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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郎君似乎会一些药理,我们在香炉里加药,真的没问题吗?”

“我就怕他闻不出来呢。”吴君茹倚在软榻上,笑着逗弄刚刚满月的儿子,口中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我向来是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必要击中,不把他弄死也要弄残。我知道他会些医术,所以特意做了两重保障。第一重,在香里加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晕他,若是他侥幸闻出了不对,我也有后手等着他。”

“啊,什么后手?”魏嬷嬷扶吴君茹坐起来,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我的压轴杀招了,他就算再聪明,终究还是比不过我。”吴君茹自得地笑了,她毕竟是现代人,知道许多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现的东西,依靠穿越这个外挂,吴君茹真想对付一个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他一掀开香炉,那就逃无可逃。魏嬷嬷你说,如果是你,察觉到香料有异,会不会掀开盖子一探究竟?”

吴君茹得意地笑了出来:“这才是我真正的杀招,他以为看破了我的计谋,其实不然,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我料到,此时,他才是真正踏入到我的圈套中。”

魏嬷嬷听后佩服不已:“夫人高明!”

“谁让他在公主面前告密,让我丢了那么大一个丑呢。”吴君茹悠悠抚摸着自己的指甲,鲜红的丹寇反射出冷冷的光,“敢和我作对,那我就让你无声无息地死掉。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夫人说的是。”魏嬷嬷紧随在吴君茹身边,细心备至地伺候吴君茹。吴君茹转过身,对魏嬷嬷说道:“乳娘,你从小看着我长大,这些年更是帮助我良多,下人中我只信得过你。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佛堂替我看一看吧,记住,千万要小心,莫要被旁人发现了行迹。”

“老奴晓得。”魏嬷嬷熟练地应承下来,她也在后宅厮混多年,这些阴私之事,魏嬷嬷比吴君茹还要老练。

佛堂里,萧景铎手都已经放到了盖子上,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为什么香味中有一种火燎味?香料没有加足还是火太大了?”萧景铎喃喃自语,他瞅了眼金猊兽巨大的肚子,愈发觉得奇怪。

按道理,火燎味只有在香炉太小,香料还不够炉中的火来烧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可是这个金猊香炉肚子这么大,按道理香灰是足够的,怎么可能会有火燎的味道?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香炉中只加了很少一部分香灰。这就耐人琢磨了,这么大的香炉,却不加满是什么道理?

萧景铎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这尊铜炉。他伸手推了一推,果然感觉里面是空的。

“原来是想诱惑我掀开盖子。”萧景铎看着面前差点害死他的香炉,轻轻笑了,“我倒也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魏嬷嬷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朝佛堂走去。

定勇侯府专门辟了一间院落用于礼佛,此时一个丫鬟守在院子门口,正昏昏欲睡。

魏嬷嬷站到丫鬟面前,重重咳嗽了一声。

丫鬟猛然惊醒,看到魏嬷嬷,连忙站起身,连声告罪:“嬷嬷恕罪,奴婢一时疏忽,居然打起了盹,还请嬷嬷饶命…”

魏嬷嬷是吴君茹身边的左膀右臂,还有奶娘这一层身份在,在府中地位极高,下人们遇到她无不小心陪笑。现在小丫鬟打盹被魏嬷嬷抓了个正着,丫鬟心惊胆战,腿肚子都在发颤。

魏嬷嬷皱起眉,拉着脸训斥小丫鬟:“你怎么当差呢,大白天的竟然能睡着?”

“是奴婢的不是,请嬷嬷饶命。”

“行了,下不为例。”魏嬷嬷大度地挥了挥手,“夫人有事唤你,还不快去?”

小丫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逃过一劫,她大喜过望,连忙哎了一声,忙不迭朝外面跑。她刚走了两步,又迟疑地指着佛堂:“嬷嬷,那佛堂怎么办?”

“我帮你看着,你先去忙你的。”

“谢嬷嬷!”小丫鬟欢欢喜喜地去了。

魏嬷嬷仰长脖子,亲眼看着丫鬟走远后,冷冷地笑了一声。她暗忖这个时候,佛堂里也该成事了。

魏嬷嬷又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听到院里传来一声重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倒了。魏嬷嬷心神一凛,立刻推门进去。

院里除了刚才那声巨响后就再无声音,唯有阵阵檀香从佛堂里飘出。魏嬷嬷悄悄把窗户抬起一条缝,一双三角眼朝里面瞅了瞅,许久都没有看到萧景铎的身影,她笑了一声,这才推开门窗,在外面颇等了一会,等里面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放开步子朝屋里走去。

佛堂极深,外面的光照不进来,越发显得影影幢幢,深不可测。魏嬷嬷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佛像旁的那个身影,虽说隔着帷帐看不清楚,但萧景铎那身白色的孝衣已足够醒目,而此刻那个白色的影子却倒在地上,动都不动。他的旁边还倒着一个香炉,香灰撒的满地都是,就连炉盖也摔到一旁,显然刚才那声巨响就出自这里。

魏嬷嬷快步朝佛像走去,她一把掀开帷帐,接着却毫无准备地惊叫了一声。

地上只有那套崭新的孝衣,里面塞了杂物,哪有任何人影?

魏嬷嬷被这番变故惊呆了,她连忙蹲下身去翻看衣物,心里还在奇怪萧景铎哪儿去了。她刚翻了两下,就听到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是微不可闻地嗡嗡声。

魏嬷嬷不可置信地回头,就看到萧景铎仅着中衣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拽着一根细绳。

“你怎么…”魏嬷嬷惊骇不已,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就感到手背被轻轻蛰了一下,魏嬷嬷低头,看到几只蜜蜂绕着那件孝衣飞舞,而魏嬷嬷因为离得近,就被其中一只蜂蜇了。

“原来如此…”

魏嬷嬷听到萧景铎在低喃,她本想站起身来骂他大胆,然而魏嬷嬷刚动了一半,就感到头脑发晕,她身形晃了晃,壮硕的身子不受控地往旁边一歪,轰然倒地。

魏嬷嬷仰躺在地上,还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萧景铎:“你,你…”

萧景铎似乎是意外一般挑了挑眉:“居然发作的这么快,吴君茹为了杀我,真是煞费苦心。”

“你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些并不重要。”萧景铎远远站着,对魏嬷嬷露出笑意,“你只需要明白,你很快就要死了。”

魏嬷嬷气息急促起来,她阴骘地盯着萧景铎,口中吐出恶狠狠的威胁:“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若杀了我,你也逃不脱干系。救我,若不然,我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救你?”

第20章 凶手

魏嬷嬷气都喘不匀,却还在凶恶地威胁萧景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若杀了我,你也逃不脱干系。救我,若不然,我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救你?”萧景铎忍不住笑了,他反而问道,“这样看来,吴君茹手里有解药?”

虽然是问句,但萧景铎的口气却非常笃定。他摇了摇头,叹道:“吴君茹果然不可小觑,我都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毒性这样凶猛的蜜蜂,而她,居然还能提炼出解药来。”

“夫人聪敏机智,自然不凡。”魏嬷嬷已经感到眼前发晕,但即使如此,她还撑着一口气替吴君茹说话。然而吴君茹神机妙算,这次却失手在一个小鬼手上,魏嬷嬷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她不甘心地问道:“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夫人明明说了,我即使进来,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果然,问题就出在她送来的那套衣服上…”

萧景铎发现吴君茹用药材诱导他掀开香炉后,他就留了心,打算将计就计,反将吴君茹一军。他褪下吴君茹送来的衣服,伪装成人形放在帷幔后,然后将有问题的金猊香炉移到衣服旁,用细线拴在炉盖上,绕过木架隐藏起来,而他则拽着细线的另一头远远藏着。最后,萧景铎将另一个香炉推到,故意发出极大的声响,诱吴君茹的人进来查看究竟。

不出所料,没过一会,魏嬷嬷进来了。等魏嬷嬷掀开帷幔后,她果然被假人惊到,反而疏忽了伫立一旁的金猊香炉,萧景铎趁机拽紧绳子,把香炉盖子吊起,将吴君茹藏在里面的东西放出来。

看到从香炉里飞出来的东西后,萧景铎恍然大悟,原来吴君茹在香炉里藏了毒蜂,而且毒性居然这样大,仅仅说话的功夫,魏嬷嬷连站都站不稳了。

萧景铎也顺势想通了其他的环节,吴君茹先是借庆贺之名给萧景铎送一套新孝衣,然后再把萧景铎赶到偏僻无人的佛堂来。萧景铎的衣服上被特质的蜜水泡过,一旦他掀开金猊香炉,藏在里面的毒蜂就会飞出来,有蜜水做引导,毒蜂只会一股脑追萧景铎,而其他人躲得远些就无虞。这种蜜蜂毒性出奇的大,一旦被蜇,很快就会眩晕无力,有魏嬷嬷在旁边看着,萧景铎想出去唤人都做不到。吴君茹为了万无一失,还特意用有致幻作用的药材做幌子,如果萧景铎发现,那他便会主动掀开香炉,那样近的距离下根本没人能逃脱。如果萧景铎没有发现,那形势更好,萧景铎被药材迷晕后,魏嬷嬷只需进来拧开香炉上的机关,萧景铎就会被这种特殊的蜜蜂毒死,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和血痕,谁会知道萧景铎是怎么死的,更别说因此怀疑到吴君茹身上。

吴君茹这个计划环环相扣,可惜她没有料到,她最精巧的一环反而成了最大的破绽,她为了保护毒蜂,特意把香炉里的香灰清理干净,火也压得极小,就怕把珍贵的毒蜂熏死。没想到这样一来,烧出来的香味不对,反被萧景铎识破。

萧景铎也将计就计,顺势反杀了吴君茹身边最得力的奶嬷嬷,算是对继母的回礼。

魏嬷嬷眼前晕眩,呼吸困难,这时候她再不敢拿捏架子,而是抛弃了尊严,露出哀求的神色来:“大郎君,求求你救我…”

“救你吗?”萧景铎失笑,然后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幽深黑暗,“你当初逼迫我母亲时,怎么没想过手下留情?你明知她身体不好,还用那样恶毒的话刺激她,你岂不是存心想害死她?当日敢作恶,如今怎么却奢望起别人的善心了。”

“你是不是想说,吴君茹备了解药,现在去唤吴君茹过来,你还有救?”萧景铎幽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魏嬷嬷,嘴边却轻轻勾起一个笑来,“可是我不想救你。”

那一瞬间,魏嬷嬷几乎以为自己在和恶鬼对视,她肝胆俱裂,恶狠狠地盯着萧景铎,几乎想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慢慢的,魏嬷嬷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眼中的强横散去,露出濒死之人的惶恐和哀求来。然而无论她怎样表现,萧景铎都无动于衷,只是那样冷冷地看着她。

直到此刻魏嬷嬷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魔鬼,他白长了一张俊美如仙的脸,心却堪比地狱修罗,他这是执意要让她死啊!

人之将死,心中的恶也被无限放大,魏嬷嬷在生死关头,拼尽最后一口,恶毒地诅咒萧景铎:“你别以为你能逃脱,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死了你也洗不脱嫌疑,你就等着被送入牢狱吧!夫人还有吴家,都不会放过你的,你,你…”

可是魏嬷嬷到底没有说完,她的手指骤然一松,像死物一般掉到地上。再看她的鼻息,此刻已然停了。

魏嬷嬷生生被萧景铎耗死,临死一刻她还带着莫大的惊惧和恨意,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即使死了也不肯闭上眼。

不过,魏嬷嬷死前还在心中安慰自己,即使她死了,萧景铎也逃不脱杀人嫌疑,吴君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萧景铎又等了一会,确定魏嬷嬷没了气息后,这才笑了一下:“你说的不错,你死了,我也难逃嫌疑。不过能折损吴君茹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倒也不亏。”

“但是,我还要留着我的命给母亲报仇,我要位极人臣,将萧英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一样一样地还给他,我怎么能这么早就折在这里,因杀人的罪名而在牢狱里了却终生。”

“我这人从来不信命,即使我是现场唯一的人,那又如何呢?我一样可以给自己造一个不在场的护身符出来。”萧景铎一边低喃一边往外走,跨过门槛时,他停住身,回头望了望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的佛祖。

佛祖高高在上,正以一种悲悯的目光俯视人间。

谁能想到,这里刚刚才了却了一场静悄却凶险的毒杀案呢。

吴君茹在屋里等了许久,还是不见魏嬷嬷回来,本来胜券在握的她也开始忐忑起来,莫非,佛堂出差错了?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吴君茹否决,她的计策环环相扣天衣无缝,无论如何都不会失手,魏嬷嬷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被魏嬷嬷打发到吴君茹这里的看门丫鬟不解地询问女主人:“夫人,您怎么了?”

吴君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无事,你不用管。”

“哦。”看门丫鬟讪讪地应了一声,不知为何,面前的侯夫人素有仁善的美名,而此刻她站在夫人面前却总觉得不安。看门丫鬟弱弱地问:“夫人,魏嬷嬷说你唤我有事,不知您有何吩咐?如果您没吩咐,我得回佛堂守门了,大郎君还在里面呢。”

吴君茹终于受不了了,她猛地站起身,高声呵道:“都别说了!随我来。”

吴君茹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丫鬟往佛堂走去,侯夫人出动,下人不敢怠慢,早就有伶俐的下人跑进去打点。几个丫鬟说说笑笑地推开门,猛不防地看到眼前这一幕,尖叫声直入云霄。

“夫人,大事不好,魏嬷嬷她…”

吴君茹听到丫鬟的尖叫,心里咯噔一声,她顾不得维持自己贤惠大方的形象,一把推开丫鬟,自己走上前方。

等吴君茹看到地上的人,绕是她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乳娘!”

“夫人!”丫鬟们连忙去扶吴君茹,七手八脚地把吴君茹架到外面。吴君茹惊魂未定,等她定下神后,出奇地愤怒起来:“佛堂里只有萧景铎一个人,他人在何处?乳娘死的不明不白,他却没了踪迹,这其中必然是他做的手脚!”

婢女面面相觑,都感到无边的冷意:“夫人,大郎君怎么会做这等事?”

“都闭嘴!”吴君茹怒喝。魏嬷嬷是她穿越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这一年对她扶持良多,吴君茹早把魏嬷嬷视作亲人一样的存在,而现在,魏嬷嬷却惨死佛堂。吴君茹恨的眼睛都红了,她咬牙说道:“萧景铎,你竟敢如此。来人,去把侯爷和老夫人都叫过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定勇侯府的大郎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听说府里死了人,老夫人慌得把茶盏都摔了,没一会,老夫人就带着儿媳、孙女和众多婢女到达佛堂。一进门,老夫人就连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死人了?”

吴君茹眼眶都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她红着眼给老夫人行礼,道:“婆母,今日大郎君在佛堂抄经书,我心疼他守孝幸苦,便派魏嬷嬷前来探看一二,没想到,魏嬷嬷却…”

吴君茹哽咽了一下,才能继续开口:“魏嬷嬷却惨遭毒手,被萧景铎杀了!”

“什么!”女眷中发出尖叫,老夫人不住地拍着胸脯,心惊胆战地追问:“铎儿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是不是另有隐情?”

“哪里还有隐情!”吴君茹恨声反驳,“婆母您又不是不知道,佛堂里只有萧景铎一个人,我特意吩咐过下人,不许进来打扰萧景铎悼念亡母,这事侯爷也知道。魏嬷嬷进了佛堂,然后就没了生息,佛堂里只有萧景铎,这事除了他还能有谁?而且他现在人影无踪,肯定是杀了人后心虚,就这样逃走了!”

老夫人明知道吴君茹说得在理,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孙儿能做出这等事。老夫人底气不足地喃喃:“铎儿才十岁,仅靠他一个人,怎么能放倒魏嬷嬷那么大一个人?”

“婆母您忘了,萧景铎他精通药理啊!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一个人,对他还不是再简单不过。”吴君茹抬高了声音,对着满院子的人说道,“凶手就是萧景铎,婆母您可不能为了偏袒自己的孙子,就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置之不顾啊!”

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在,刚来侯府的萧素也带着女儿站在院子里。听到吴君茹的话,这些女眷吵嚷不休,嘈杂极了。女眷们害怕死人,却又有着天然的八卦热情,她们七嘴八舌地和身边人讨论,无形中已经将吴君茹的话信了。

毕竟,佛堂里只有萧景铎和魏嬷嬷两个人,魏嬷嬷死了,除了萧景铎还能有谁?

老夫人眼前发黑,旁边的侍女连忙扶住她。老夫人撑着侍女的手,恨恨地高声骂了一句:“这个孽障!”

院子里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不休,一个清亮的声音却从院门外传来,隐隐还带着些疑惑。

“祖母,你说谁是孽障?”

众人回头,就看到萧景铎手里捧着一个瓷瓶,目带笑意地站在佛堂门口。

吴君茹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大怒:“你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有脸回来!”

吴君茹回身,对老夫人行了个大礼,目光殷切又决然地盯着老夫人:“婆母,儿媳恳请您秉公处置,将萧景铎交给官府,让他血债血偿!”

第21章 证据

“婆母,儿媳恳请您秉公处置,将萧景铎交给官府,让他血债血偿!”吴君茹决然的声音在佛堂里响起,惊起一片呼声。

萧二婶等人被吴君茹的话惊到,她们以手掩着口鼻,惊讶又兴奋地和身边人交换眼神,就连院子里的婢女都被吓了一跳,隐晦地对萧景铎指指点点。

“没想到大郎君竟然是这等人…”

“那又如何,毒死了一个下人罢了,有侯爷在,官府哪会惩戒他?”

院子里的众人交头接耳,私语不断,萧景铎站在这样的目光中,却十分镇定。他偏了偏头,十分疑惑地问道:“侯夫人,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呵。”吴君茹冷笑,“你杀了魏嬷嬷,现在还和我装傻?魏嬷嬷的尸首就在隔壁,要我来指给你看吗?”

“魏嬷嬷?”萧景铎却皱了皱眉,看起来非常不解,“魏嬷嬷什么时候来了佛堂,我并不知晓。”

“啊?你不知道魏嬷嬷来了佛堂?”老夫人也被萧景铎的话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萧景铎摇头,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我本在佛堂为母亲抄渡亡经,后突然心有所感,念起祖母对我的恩眷。这十年祖母对我呕心沥血、殷殷教诲,这等舐犊之情何异于父母发肤之恩?我心生感慨,便想去高寿堂见一见祖母,正好今日天气极热,我便回清泽院取冰,亲手为祖母制作冰饮,略表孝心。可是等我去了高寿堂才知道祖母到了佛堂,我跟过来后,刚进门就听到祖母说什么孽障,侯夫人也在说什么凶犯。”

萧景铎笑了笑,继续道:“祖母,孙儿实在听不懂侯夫人在说什么,可否请您给孙儿解惑?”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提前从佛堂离开,并没有见到魏嬷嬷?”老夫人这才理清思路,半惊半疑地问道。

“对。”

“装,你再装!”吴君茹一改往日的温柔形象,尖利地冲萧景铎大喊,“你说你提前离开佛寺,可有证据?明明就是你下了毒手,现在却还在这里狡辩,想要撇清自己,真是可笑。你能瞒得了婆母,却瞒不过我!”

“对啊,铎儿,你可有证人?”老夫人也应和道。

“秋菊可以为我作证,祖母若不信,不妨将她唤来,问问她我是何时回到清泽院的。”

“秋菊是你的丫鬟,她的话怎么能作数?”吴君茹嗤之以鼻,“你不是说你提前离开佛堂了么,那佛堂的看门丫鬟怎么没看到你出去?”

见夫人突然提到自己,看门丫鬟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回话:“奴,确实没看到大郎君出门…”

“呦,这可真是精彩。”萧二婶站在人群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连老夫人的目光里都带上怀疑,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萧景铎。萧景铎从容地反问看门丫鬟:“我出门时你正在打瞌睡,你自然不知。”

看门丫鬟的脸一下子臊得通红:“奴…这是奴婢的疏忽,请各位主子恕罪。”

这时有其他下人出来作证:“奴经过佛堂时,确实曾看到小丫鬟在打盹。”

老夫人和雪兰等人求证后,气愤地对看门丫鬟啐了一口:“真是个惫懒的丫头,竟然时常在当值的时候睡觉。若是如此,铎儿在她睡觉的时候出门,倒也说得通。”

老夫人向着自己的孙子,吴君茹却不会如此。吴君茹冷笑一声,开口讽道:“大郎君果然冰雪聪明,懂得钻看门丫鬟的空子。可是天底下哪有自己给自己作证的道理?你的话不足为信,若你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拿出其他证据来?”

“侯夫人为何笃定我是凶手?”萧景铎一阵见血地反问,“魏嬷嬷死在佛堂,现场可有线索证明是我动的手?如果没有,侯夫人言之凿凿地在众人面前指证我,我倒也想知道,侯夫人此举到底何意?”

“对啊”,老夫人也反应过来,“君茹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铎儿?”

“我…”吴君茹语塞,她当然知道肯定就是萧景铎,佛堂的机关本就是为萧景铎量身设计,而现在魏嬷嬷被误杀,萧景铎却毫发无伤,下手之人除了萧景铎还能有谁?可是个中缘由吴君茹却不能说,她只能一口咬定,“佛堂里只有萧景铎和魏嬷嬷两个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吴君茹和萧景铎针锋相对,老夫人夹在中间,被彻底绕晕了。就在佛堂里吵吵嚷嚷没个定论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响亮的通报声:“侯爷到。”

萧景铎收回和吴君茹对峙的眼神,微微低头退到一边,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全部起身,迎接萧英的到来。

“侯爷。”

“大郎啊,你总算回来了。”老夫人快步走过去,用力握住萧英的手,“快快进来,你脑子比我好,你来听听他们俩到底谁有道理。”

萧英早在路上就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一切,他肃着脸,大步走入院落,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人说得对,萧英确实比老夫人敏锐的多,被他那威严的目光一扫,院子里所有人都收了心,乖乖低下头,不敢再妄自猜测。

吴君茹知道第一印象有多么重要,所以她抢先开口,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转述给萧英,力争让萧英先入为主,认定了萧景铎就是凶手。

萧景铎也不和吴君茹争,任由她先行告状,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瓶,莫可名状地笑了下。

等吴君茹说完,萧英冷淡威严的目光转向萧景铎,肃声问道:“你一个人的话确实不足为信,你可有其他证人?”

“我回清泽院后,只见到了秋菊,不过侯爷和侯夫人肯定会说,秋菊是我的婢女,她的话也不足为信。”萧景铎轻轻晃了晃瓷瓶中的冰块,漫不经心地将整个瓷器举起来,“我之前说过,我回清泽院是为了给祖母取冰饮。之前分给我避暑的冰块我没有用,而是藏在冰鉴里,今日我从冰鉴里取了一整块冰出来,等冰融化的差不多了才来给祖母送冰饮。一整块冰融化成这个样子,至少需要半个时辰,侯夫人不妨算一算,从魏嬷嬷出发到你发现魏嬷嬷身亡,这期间可够半个时辰?”

吴君茹一时哑然,她指派魏嬷嬷来佛堂查看萧景铎的情况,然后又等了一刻钟,差不多是现代的半个小时,见魏嬷嬷还不回来,吴君茹感觉不对劲,立刻带着侍女来佛堂寻人,走过来时发现魏嬷嬷已经死了。从魏嬷嬷出门到发现尸首大概有半个多小时,而萧景铎光融冰就融了一个小时,如果萧景铎说得是真的,那他确实没有时间来作案。

萧英没有表态,只是下令让人将萧景铎手中的瓷瓶拿上来。他细细端详着这个精细的白瓷,瓷身冰凉,里面甚至还浮着小块的冰渣,就连老夫人也凑过来看,她仔细看了一会,最后肯定地说道:“府里发的冰我也见过,想要融成这样,没个把时辰是不行的。”

“这样看来,根本不是大郎君…”下人被这个转折惊呆了,碍于萧英,他们不敢高声说话,只好压低声音和同伴窃窃私语。

“不可能…”吴君茹也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变故,此时没有冰箱,不存在让水快速成冰的可能,那萧景铎手里的冰水,显然只能用天然的冰融化。吴君茹发现自己又掉入萧景铎的圈套,她忙了半天,莫非只是在给萧景铎找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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