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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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你们母女同去。”萧景铎说,“若是之后你们愿意,那就留在成都府吧。成都府蜀绣发达,你们又有双面绣傍身,留在那里更好。”

同样在朝为官,萧景铎太懂其他人怎么想了,依他猜想,恐怕等周家母女到达成都府后,成都府的刺史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人留下。萧景铎和刺史都看到了双面绣背后的价值,如今世上只有三个人会双面绣,若是周家母女到了刺史眼皮子底下,成都府会放人才有鬼了。

萧景铎料到了,但却并不想多做限制,其实平心而论,以周家母女的手艺,她们待在成都发展空间会更好。而且这件屏风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绣完的,周阿婆势必要教会其他绣娘,好合力完成寿礼,到了那时,周阿婆有了传艺之恩,手里还握着双面绣这门绝技,成都府不会亏待她们的,所以萧景铎大大方方放了人,到时候只要周家母女愿意,那就迁居成都好了。

这个道理周阿婆也懂,晋江县内并没有多少人买绣品,她们母女只能艰难维生,可是成都府却不一样,那里锦绣发达,商贸繁荣,在哪里,显然她们能过得更好。

周阿婆心里感动不已,她拉过女儿,立刻就要给萧景铎行大礼:“萧县令大恩,老妇人没齿不忘…”

“哎阿婆…”秋菊惊呼一声,萧景铎也连忙把人扶住,“阿婆,不必如此,你的手艺无双,这本就是你该得的。”

好容易安慰好情绪激动的周阿婆,萧景铎松了口气,让秋菊将人送回后院。等秋菊和周阿婆走后,院子里只剩萧景铎和陈词等人,萧景铎端正神色,对陈词说:“陈姑娘,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萧明府客气了,你有什么吩咐直说就好。”

“我想托你劳碌一些时日,教县里其他女子学习双面绣。”

“好。”陈词痛快地点头,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全凭明府安排。只是,萧明府,你也知道,刺绣这一道很讲究天分,我并不能保证教会所有人,只能保证尽力而为。”

“这是自然。”萧景铎笑道。明府是民间对县令的美称,陈词一直以明府称呼他,萧景铎觉得受之有愧,推辞了好几次,都被陈词执意推回来。萧景铎见说不动陈词,便也没有再管,而是由着她去了。

“明府,你让其他人学习双面绣,可是想日后贩卖这种绣品?”

“没错。”

陈词皱了皱眉,小心措辞说:“我不通商贸,只是听别人说过,没有门路,生意是万万做不成的。而且蜀地多刺绣,我们的绣件耗时长,花费高,恐怕蜀地没有多少人愿意买。”

“确实,蜀地很少有人买。”萧景铎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望向东北方向,语气中颇有些怀念,“但是长安不一样。”

陈词没听懂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只好试探地问道:“明府可是有计划了?”

“倒也不算计划。”萧景铎说,“现在谈这个为时过早,现在最要紧的,是成都府那边的意思。”

若是成都府同意,双面绣可以作为贺礼赴京,那他的计划才有实施的余地,若是成都府不愿意冒险,那再多的计划都得搁一搁。不过尽人事听天命,无论结果如何,事先的准备都要做好。

萧景铎这人说做就做,没几天,他就在县衙后面置办了几套院落,供陈词和其他绣女白日工作。为此,萧景铎派人向全县宣传,只要心灵手巧、赋闲在家的女子,不拘年龄身份,都可以来绣坊学习,绣坊里免费提供针线,白日里还管一顿饭。

晋江县周围土地稀缺,所以女子们大都留在家里,用不着到外面帮忙种地。蜀地的百姓极为吃苦,妇女们也是一样,听说绣坊里管吃管用,晚上也不耽误回家,所以好多人都来绣坊报名,毕竟能挣一点是一点。

其实萧景铎的这个决策顶着众多压力,绣坊的一切花销都是公款,主簿等人非常不赞同,县衙本就没什么积蓄,现在还要这样浪费,那入冬了可怎么办?最重要的是,让这么多女子学刺绣,有什么用?主簿等人猜测萧景铎想学着成都府贩卖蜀绣,可是晋江县桑蚕产量不丰,道路难行,最重要的是在内没有门路,在外没有名声,他们晋江县效仿成都府,岂不是东施效颦?

但是架不住萧景铎执意如此,即使主簿再反对,绣坊也如期开张了。每日白日,陈词从府衙后门出门,过一条街去绣坊里教其他人绣双面绣,秋菊和惜棋只要忙完了手里的事情,也会过去旁听。

绣坊刚刚步入正轨,戎州的消息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个月结束了,全国各县调研情况已出,是否查看?

萧景铎心情沉重地点了【是】

本县农业状况:大概兴许将将能吃饱

本县经济状况:没有经济

本县文化产业:那是什么?

县衙目前财政情况:在破产的边缘试探

一句话总结:请尽快制定致富计划!!!

第73章 致富

戎州刺史很快传来了消息,召萧景铎去戎州议事。

在议事厅, 刺史说:“成都府刺史大为赞赏, 当时就同意了我们的提议, 估计过不了几天, 他就会派人来接那对母女了。”

“极好。”

“到时候你估计要随着队伍一起去, 如果不出差错, 这会是我们剑南道最重要的贺礼,万万马虎不得。你亲自去见刺史, 有些东西也好商议。”

“谢刺史赏识。”萧景铎知道这必然是戎州刺史给他说了好话, 当时毫不马虎地拜谢。

戎州刺史挥挥手示意他起来, 继续说:“到了成都人多眼杂, 你一定要谨言慎行, 少说少错。而且记着,成都刺史已经答应了,屏风大概有一到两扇由我们戎州接手,你可不要被人诓了去。”

竟然拿下了两扇, 萧景铎对这个结果大为意外, 如果戎州或者晋江县能争取到贡品的筹备, 无论是朝廷论功行赏还是后来的行商创业, 都大有裨益。萧景铎原先想着, 成都府肯让出一扇就顶头了,没想到戎州刺史谈判的本领相当不错, 居然争取下两扇。

“属下明白,请刺史放心。”

戎州刺史说的没错, 萧景铎回到晋江县没多久,成都府的马车就到了,萧景铎反复叮嘱了绣坊的事情,又提前安排好县中各项公务,然后就带着周家母女,再次前往成都府。

上次来成都府还是为了考绩,这次他的身份大为不同,府衙之人对他的态度也殷勤了许多。萧景铎安置好周氏母女后,连着几天都在刺史府内和诸位上官议事。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这些人还不是臭皮匠。官员们齐聚一堂,你一言我一语,屏风一事就越敲越明。

“画各地风景这个主意妙计,正好天下十道,不如就设十扇屏风,每一扇对应一道。”

“这个办法好。可是绣娘们没见过其他地方,怎么办?”

“这样吧。”成都府刺史发话了,“我去让手下拿授官名录,挑选几个祖籍在此,或是熟悉当地,在其他各道做过官的善画官员,让他们把当地标志风景画好,然后交给绣娘去绣。”

萧景铎有些疑问:“绘画有没有什么限定?绣娘绣的出来吗?”

“没事。”成都府的人对此非常自信,“让他们随意画,我们府的绣娘绣得出来。”

好吧,萧景铎服气了,默默闭嘴。

没一会,名册拿来了,众人捧着名册讨论了大半天,终于把绘画之人敲定了个七七八八。

有一个官员翻了好几页,突然说:“好像没有河北道的人,诸位有谁去过河北道?”

在座众人都摇头,河北道非常靠北,许多官员都有故土情怀,派官时都会提前打点,好离家乡近些,河北道和剑南道几乎成了条对角线,哪有人去过那里。

这时候,萧景铎主动说话了:“刺史,我便是河北道幽州人。”

“你不是长安来的吗,怎么成了涿郡人?”

涿郡现称幽州,只不过民间还习惯叫做涿郡。

“说来话长,九岁之前,我随家族住在涿郡老家,等圣上定都之后,萧家才全族迁往长安。”

“原来如此。”刺史点头,道,“既然你在那里长大,河北道的图就由你来负责了。可善工笔?”

萧景铎点头:“尚可。”

其实并不是尚可,他在清源寺时,曾由明觉大师手把手教着写字画画,之后也被许多在寺里做客的名家指点过,所以萧景铎说自己绘画尚可,委实是自谦了。

绘画也不是个轻省活,即使被刺史指定的十个人都是善画之人,独立画一副某道山河图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好在绣娘们学习双面绣也需要时间,倒也不算耽误。

算算时间,其实留给他们赶制屏风的时间并不多了,千秋宴在八月底,剑南道前去贺寿的队伍至少要提前半个月到长安,官场上有些打点必不可少,而且除去花在路上的时间,至少七月初,使队就要准备着出发了。

现在已经五月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委实不多。

萧景铎等人在忙着作画,刺史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调动整个成都府的资源,用最好的蚕丝织出许多半透明的丝绸,萧景铎还曾随着其他官员前去参观,发现这种丝绸非常轻巧,五六层叠在一起依然能看到最下方的字迹,而且极为坚固,是做屏风最好的底料。

而且成都府盛产蜀绣,许多工艺一应俱全,刺史吩咐下去没几天,装裱屏风的木架就做好了,萧景铎亲眼看到精致高大的红木架送入刺史府,萧景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当初没有和成都府抢生意是对的,即使他私藏了双面绣的技巧,恐怕一时半会之内,也根本赶制不出满意的大型屏风。果然这种大头就该让给上级州府,他们晋江县跟着喝些汤就够了。

刺史将河北道的绘图任务交给萧景铎,显然是不允许有任何差池的。萧景铎想了很久,都无法决定到底画什么。

其实他对涿郡的记忆已经非常淡薄了,那是他才七八岁,每日最常见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灰蒙蒙的土地,他委实想不出来,用什么可以代表河北道。相比之下,萧景铎倒对先帝带兵攻打涿郡的画面记忆犹新。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就画这副令他久久不能忘却的画面。

等刺史看到萧景铎上呈的笔墨后,他愣怔了一下,问:“这是…”

“我八岁时,有幸亲眼看到先帝带玄铁骑横扫涿郡。我一见之后再也无法忘却,于是斗胆画了出来。”

萧景铎说完之后,低着头再不言语。刺史盯着桌子上的黑云压境图,盯着纸上张牙舞爪的“宣”字军旗,异常痛快地说:“行了,你的不用改了,就这幅吧。”

果然同是官场中人,对如何不经意地拍马屁这门学问不须多言,个个都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陆陆续续地,另外九人也上交了底图。刺史和众官传看了半响,一致觉得不题诗不像样子。在官场中混,别的不说,这些官员个个都能诗会赋,写的一手好字,所以刺史刚刚提了个头,其他人就踊跃参与,纷纷献诗。众人挑选了最好的几首,由成都府的各位长官代劳,提笔写在各地山河图的留白处。

刺史作为一州之长,自然揽下了剑南道题词的活,至于太原府和长安两幅画上的题词没人敢写,这两个地方自然要留到长安,让大人物们写。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接下里就是静待绣娘们的成果。萧景铎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插嘴,于是他在成都府又留了一天,就主动告辞。

走时,刺史特意给他备了一辆马车,里面装着装裱屏风的红木架和众多丝绸,连丝线也一应配好了。这是之前成都府刺史答应分给戎州的两扇屏风,成都府的人生怕戎州的丝绸不够好,毁了整架屏风,干脆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们配齐了,成都府花得起这份钱。

这两扇屏风,一扇送去给戎州刺史,另一扇归萧景铎负责。

戎州刺史早就派人去晋江县学习双面绣,后来觉得搬来搬去太麻烦,干脆让负责刺绣之人留在晋江县,绣完了直接将成品送回来。换言之,萧景铎等于要同时准备两扇屏风的绣制,但是最后却要分一半功劳给戎州刺史。

在官场中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萧景铎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点头应下了。相反,他现在更关心他交代的绣坊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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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坐在绣坊里,一边落针一边和身边人唠嗑:“大郎君已经走了半个月,不知道他在成都府怎么样了?”

“县令跟着刺史去做正事,这是好事,哪能一时半会就回来呢。”说完这句话,女子们控制不住八卦的天性,忍不住打探萧景铎的事:“秋菊,你为什么总叫县令大郎君?”

“郎君在侯府里行长,我们都唤他为大郎君。”

称呼年轻男主子为郎君,女主子为娘子,这是长安贵族里的习惯,外地百姓中并不会这样讲究。听了秋菊的解释,其他人点头:“哦,原来这样。”

“哎,不对,你刚才说侯府?”

“对啊,我们郎君是长安定勇侯府的嫡长子呢。”秋菊说起这些格外自豪。

晋江县百姓们只知道萧景铎来自长安,好像还有功名在身,但是对于他的出身却并不清楚。官场里同僚之间肯定都知根知底,但是在晋江县,萧景铎不说,普通人也不会知道。

人群里立刻一片赞誉声,这回妇人们更加热情了,纷纷打听:“萧县令竟然是侯府里的公子,那这种高门大户,是不是早就给子女定了亲事?不知萧县令可有娃娃亲?”

“没呢,再说现在要守国孝,郎君说不急这些。”

妇人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想起这段时间的传闻,家里有未婚女儿的妇人就更热情了,纷纷打探详情。

萧景铎出身这些没必要瞒着,但是涉及到萧景铎的私事,秋菊就不肯多说了,任这些人怎么问,秋菊也什么都不说。

妇人们在讨论萧县令,前来做工的未婚少女们不好意思多听,都红着脸端起绣架,坐到了另一边。陈词也和少女们坐着,反倒不敢来妇人这边查看情况了。

惜棋见秋菊被围攻,正打算出口救她,就听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人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大喊:“萧县令回来啦!”

“大郎君回来了!”秋菊噌的一声站起来,都顾不得收拾自己的针线筐,提起裙子就往外跑,“陈娘子,我的针线筐你先帮我收着,我一会回来取!我现在得先回去了!”

此时,萧景铎正坐在县衙里听主簿等人禀事。

事实证明,萧景铎在和不在,晋江县衙的办事效率就是两码事,但是好在他三令五申的事情没人敢怠慢,绣坊现在已经慢慢步入正轨,许多女子虽然还绣不好,但也一步步摸到了双面绣的门槛。

县衙里许多人摸不着头脑:“县令,我们大费周折地供着绣坊究竟有什么用?这得花费多少银钱!”

原来寿礼的事情没有定论,萧景铎为了不走露消息,一直没有解释绣坊的用途。但是如今贺礼已经敲定,说出来也无妨,更何况今日不解释清楚,县衙里的人就不会重视此事,于是萧景铎端肃起神色,问道:“你们可知,我从成都府带回来的是什么?”

“不是刺史的赏赐吗?”

“自然不是。那些是刺史吩咐下来,让晋江县协助成都府置办千秋寿礼的材料。”

主簿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圣人千秋节的寿礼竟然落到了我们县头上?”

“不错,所以这几日绣坊里的女子都会全力筹备贺礼,此事事兹重大,你们都要小心对待,万不可妨碍绣坊!”

县衙里的官吏都知晓轻重,说道:“原来县令置办绣坊是为了寿礼,既然如此,那当然不可等闲待之,我等明白的。”

除了寿礼之外,萧景铎还有更深的打算,但是现在这些没必要他们说。萧景铎见这几人的态度都端正起来,又□□了几句,就让他们退下了。

等闲人都离开后,萧景铎叫来属下,问:“车上的东西都安置好了?”

“已经都搬到专门的绣房,现在正在整理屋子。”

“好,动作快些,不得耽误。”

寿礼可以说是近期最重要的事情,虽然萧景铎说得信誓旦旦,但他心里却颇有压力。

据手下回报,绣坊里入门的女子并没有多少,只有少数几人掌握了双面绣基本针法,显然没有足够的时间,晋江县内的刺绣规模一时半会起不来。然而偏偏,千秋节等不得了。

千秋节贺礼至关重要,目前看来,只能让其他人给陈词打下手,真正的要务,还得落在陈词身上。

萧景铎倒不是担心陈词的手艺,他更担心时间够不够。萧景铎留在前厅处理了一会公务,最后忍不住唤人来催促:“快些布置绣房,布置好后便去请陈姑娘。”

为了这此寿礼的筹备,萧景铎专门空出一整间屋子供陈词和其他绣娘使唤,从成都府带回的针线、丝绸一应俱全,全都陈列在屋内。

等把绣房和前院的事情处理好,天已经全黑了,萧景铎这才回到东院。

这时候,秋菊等人已经在东院里等了许久,见萧景铎终于回来,她们连忙迎上来:“郎君,我听萧林说你在前院盯着绣房,专门空出一间绣房做什么?”

“刺史同意了,让我们县的双面绣作为贡品送上京城。”

秋菊等人立刻欢呼,等她们安静下来,萧景铎又继续说:“除此之外,刺史念在双面绣出于晋江县,于是分配了两面屏风到我们头上。这是极大的殊荣,所以这两扇屏风一定要绣好。”

“这是自然!”秋菊说,“奴明日就将绣坊里针线好的人都叫过来,我们虽然双面绣还绣不好,但给陈娘子打打下手,绣些边角还是没问题的。”

“陈姑娘现在在何处?你将她唤来,有些事情须得提前交待…”萧景铎说完也意识到不妥,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叹气道,“竟然已经这么晚了,算了,明日再谈。”

“郎君莫急,两扇屏风虽然有些赶,但是每人多分摊些,还是做得完的。”秋菊安慰萧景铎。

“我正是担心此处。”萧景铎说,“秋菊,惜棋,你们的双面绣学的怎么样了?”

“比不上陈娘子,只能绣些小件罢了。”

“宫扇可行?”

“宫扇倒是没问题…”秋菊有些不懂,“郎君,我们不去帮陈娘子绣屏风吗?”

“不了,你们先忙这件事。”萧景铎说,“花样我已经绣好了,你们先绣这些。对了,针线布料要用最好的,缺什么就和我讲。”

除了刺史拨给他绣制屏风的材料,萧景铎自己也买了很多。如果双面绣通过这次寿礼,成功在长安打响了名声,那么之后的商路就要准备起来了。

秋菊和惜棋两人应下,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

献给圣人的寿礼这样子急,郎君不忙着筹备寿礼,为何让她们绣一些无关紧要的团扇?还有什么能急过圣上的事?

秋菊想不懂,但是萧景铎的话是真理,只要萧景铎吩咐了,秋菊就算再想不通也会照着做。

第二日,萧景铎和陈词说起这件事:“…刺史的意思是,戎州的这两扇屏风在我们县完成,等装裱好后送到戎州,再一同运往成都府。刺史派了几个专业绣娘,估计马上就到了,这几日就多劳烦你,主持这两扇屏风的绣制。”

陈词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萧景铎将周家母女带走之后,陈词以为筹备寿礼这种大事必然会被上面的州府抢走,怎么能想到居然落到了他们晋江县头上。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但是这也足够紧要,陈词的脸色严肃起来,说:“承蒙萧明府不嫌我愚钝,屏风一事我必会全力以赴。我会从绣坊里挑几个人给我打下手,虽然时间有些赶,但应该能在七月前完成。”

“这就好,辛苦你了。”

“萧明府,小女想和你借秋菊、惜棋两人一用,不知明府可放人?”陈词以玩笑的口吻问道。

这种要求萧景铎理应立即应下,可是萧景铎愣了一下,却说:“这几日我另外给秋菊她们安排了要事,等她们忙完之后,我立刻将人给你送去。”

皇帝的寿礼当头,萧景铎竟然给秋菊安排其他事?陈词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心中诧异又尴尬,连忙道:“自然以明府的安排为先,是我冒犯了。”

“陈姑娘客气了。承蒙陈姑娘不吝赐教,传授秋菊等人双面绣的绝技,该是我对不住陈姑娘。”

“明府这话折煞小女。”陈词连忙推辞道,“秋菊等人针线功夫本就扎实,学了这么久,双面绣的针法已然学齐,我是想偷个懒这才和明府借人,断不是质疑明府的安排,萧明府万不要误会。”

这话不假,秋菊和惜棋都是侯门里的有品级的丫鬟,针线工夫自然过硬,她们基础好,再加上陈词教的尽心,现在已经能独立绣一些挂件了。

萧景铎不好解释自己安排秋菊赶制的团扇用于何处,于是只好对不住陈词,再三道谢:“多谢陈姑娘。”

屏风是目前最大的事情,陈词停了绣坊的课,专心带着人绣这两扇屏风。现在精通双面绣的人只有三个,周家母女和陈词,但是周家母女两个人要带人绣完八扇屏风,陈词只需要两扇,其中还有其他绣娘帮衬,到最后,萧景铎这里的进度居然比成都府的还要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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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萧景铎处理完政务,回到院里时已经很晚了。秋菊等人坐在院子里乘凉,看见萧景铎,连忙起身迎上来:“郎君。”

萧景铎随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休息吧,不必跟过来了。”

秋菊知道萧景铎的习惯,无非必要,萧景铎并不喜欢眼前杵着人,于是也不多说,她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对萧景铎说道:“郎君,你要的团扇我们绣好了。”

“哦?”萧景铎的语气立刻振奋起来,“拿来给我看看。”

秋菊将几柄已经装好的团扇一起带来,萧景铎随意跳了一柄,在手中转了一圈,赞道:“很好。”

“郎君,你特意画了这么多幅花样,是为了送谁?”秋菊好奇这个许久了,萧景铎这几日要处理公务,要准备新帝寿礼的事情,晚上还要耗费大量时间亲自画图,到底是什么人,能比圣上还要紧?

第74章 公主

为了送谁?

萧景铎没有回答,而是问:“现在是什么日子?”

“五月廿四。”秋菊不明所以, 老老实实地回答。

“五月, 应该赶得上。”

“什么?”

“没什么, 一个故人。”萧景铎还是不肯多说, 转而问道, “屏风那里怎么样了?”

“已经绣了大半, 估计这几天就该收尾了。”

“太好了。”萧景铎大喜,比他预料地还要快些, 萧景铎说道, “你们忙完了团扇, 剩下几日就去给陈姑娘帮忙吧。”

“奴明白。”

果然如秋菊所言, 五月末的时候, 陈词几人完成了第一扇屏风,着手绣第二扇屏风。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萧景铎所画的河北道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他自己手里。

为此, 萧景铎特意嘱咐:“这一幅不可马虎, 宁愿不绣也不能绣坏。”

萧景铎所画的黑云压境图着墨并不多, 但是气势却非常磅礴, 要想将这种杀气体现在绣品上, 委实艰难。

秋菊等人看了原画后,都发出感叹:“这…这要怎么绣?”

画中可以用深深浅浅的墨迹晕染层次, 可是针线只有一种黑色,这要怎么绣?

秋菊等人看了原画后, 反倒都不敢下手了,最后陈词皱着眉看了很久,主动说:“你们来绣题词和城墙,军队中的人物让我来试试。”

也亏得陈词针线出众,这一绣绣了快一个月,等她绣完,萧景铎这个原创者看着屏风,由衷地赞叹:“巧夺天工,尽善尽美!”

屏风上是一副磅礴的战图,原野壮阔,天云浑浊,地平线上一队黑色骑兵呼啸而至,为首之人身披战甲,身姿矫健,在他身后,一面猩红的旗帜猎猎作响,上面的“宣”字几乎要挣脱束缚,直冲到观者眼睛面前。

虽然画中色彩不多,大部分都是黑色,但是黑色却分好多层次,全靠深浅各异的墨迹勾勒人物的不同。萧景铎曾担忧过能不能绣出来,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虽然丝线只有一种黑色,但是搭配上墨绿、深棕等色,竟然也表现出不同的层次来。

萧景铎发自内心地赞叹女子们的巧手:“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听到萧景铎这样肯定,屋里的姑娘们都发出清脆的笑声。因为她们手上功夫好,并没有浪费多少材料,所以好些丝绸都剩下来,秋菊问:“郎君,剩下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是刺史送给你们的,自然由你们处理。”

女孩子们惊呼:“也就是说,这些东西不用往回送了?都归我们了?”

萧景铎笑着点头:“对。你们是功臣,等双面绣送到长安之后,你们更有重赏。”

“哇!”这回这些女子顾不得围观绣好的屏风,都一股脑围到丝绸那边了。这可是地道成都府出产的蚕丝,市面上千金难买,现在剩下这么多,竟然都不要了,即使她们这些人平分都够做一身衣裳了!

女子们在叽叽喳喳地讨论布料和新衣服,萧景铎对这些没兴趣,再加上出发的日子近在眼前,于是就先行带着成品离开了。

千秋节近在眼前,除去装裱运输的时间,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萧景铎亲自带人将绣好的屏风送到成都府,刺史看到他带来的两扇屏风,赞叹不绝:“河北道这副极好,非但人物栩栩如生,难得的是连意境也表现了出来,你的手下还真是能人辈出啊!”

“刺史谬赞。”

刺史和萧景铎你来我往地说了些客套话,终于慢慢步入正题。刺史有些忧愁:“八月长安里到处都是各地遣来贺寿的使臣,虽说我们这扇屏风画了大心思,但是没有门路,也不好出头啊。”

萧景铎顿了顿,慢慢说:“或许,我可以为刺史指一条门路。”

“哦?愿闻其详。”

“乾宁公主殿下。”

刺史顿了顿,不可思议地问:“你还认识乾宁公主?”那可是嫡长公主,两代帝王的掌上明珠,想找她走门路的人多不胜数,可是如今萧景铎说,他或许能搭上乾宁殿下这条路?

这真是…怎么不早说呢!

萧景铎不好多说,只能简略地提了两句:“少时曾与郡主,不是,公主有几面之缘。”

刺史背着手在地上走了两步,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虽然没什么成算,但也总比没有好,权且试试吧。”

护送寿礼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这次贺寿最核心的是十扇巨幅屏风,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蜀锦、南诏玉器、金银雕像等,但是无疑,路上最须注意的是这扇屏风。

成都府刺史是如何千叮咛万嘱咐就不说了,出发前一天,萧景铎特意找到护送贺礼的人,郑重地交给他一个檀木匣子。

“这是…”

“劳烦你给乾宁公主递拜帖时,顺便将这个匣子附上,就说是萧景铎预祝殿下生辰。”

负责护送寿礼的长史确实知道萧景铎曾说过他认识乾宁公主,或许可以向乾宁公主活动一下,为此萧景铎还写了一封亲笔书信,到时候随着剑南道的拜帖一同递给公主。但是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长安里势力也跟着大清洗,许多人原来的门路都走不通了,这种时候,想必许多人都盯着最受宠的嫡长公主。乾宁公主一天不知要收多少拜帖,护送使臣真的不觉得,萧景铎的拜帖有用,更别说现在还要递这么大的一个匣子。

但是这个匣子不占地方,也就是顺手的事,所以护送使臣没有推拒,而是说:“我倒可以替你捎过去,可是我们事先说好,能不能递到公主面前,我可不管!”

萧景铎笑了:“这是自然。”

在萧景铎和刺史的注目中,护送寿礼的队伍吱吱呀呀地启程了。他们带着剑南道的各级官员的期待和向往,蜿蜒缓慢地穿过秦岭,走向长安。

与预计时间相差不远,剑南道诸人抵达长安时已是八月,长安里依旧火热,各地使臣接踵而至,更有高鼻深目的藩国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只是为了参加上国新任帝王的千秋宴。

剑南的使臣小心翼翼地派人去乾宁公主府递拜帖,等他们看到公主府门房前的人流,当时就不抱希望了。

“长史,现在怎么办?”

“没事,刺史给其他宰相也写了信,我们去其他地方试试。”

“那还要给公主递拜帖吗?”

长史顿了一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递吧,都走到这里了,试一试也无妨。”

公主未出降之前都住在宫里,而且一般也没有封号,都以排行相称,比如三公主、四公主之类,等及笄后,一般紧接着就会赐婚,这时候才会赐封号。正常来说,公主及笄或者嫁人才可以得到册封,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若是公主极为受宠,受宠到可以让皇帝无视规矩,那么年纪轻轻就可以册封封号,享有封地,比如这位,乾宁公主。

乾宁公主还未订亲,按理不该设公主府,而且三月先帝驾崩,虽然国君事急从权,只需要服一个月孝期,但是乾宁这个孙辈就不能这样放肆了,要老老实实守孝一年,所以可以预料,乾宁如今没有定亲,未来一年内也不会定亲,所以公主府并不急着用,现在就赐公主府委实太早了。

但是谁让新帝向着自己女儿,他见城西最好的那处宅子空下来了,立刻就拨给容珂,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所以乾宁公主早早就有了自己的公主府,虽然她并不住在公主府,但是府内一应配置都是全的,门房负责收拜帖,然后每日傍晚送到宫里去。

今日永和宫的人收到宫外传来的拜帖后,按例转给容珂。公主府的人将拜帖装在匣子里,送入宫门后,由内侍转交到永和宫。内侍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夏岚:“夏女官,这就是今日的拜帖了。不知今日殿下可好?”

“劳烦,殿下一切都好。”夏岚接过匣子,对着传信的内侍点头微笑,礼仪周全。夏岚是永和宫有品级的女官,又得乾宁公主重用,走在宫里没人敢轻易开罪,就是去皇后面前也颇有脸面,所以传信的内侍即使资历比夏岚高,也丝毫不敢摆前辈的谱。

内侍还想和夏岚多说两句,套套近乎好让夏岚在公主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若是能借此调到永和宫那就更好了。夏岚只是听着,脸上的笑容一直亲切得体,突然身后的宫人跑动起来,彼此传话道:“殿下回来了!”

夏岚立刻打起精神,匆忙和内侍道了句“失陪”,就快步跑到永和宫殿外,疾步迎了上来:“殿下。”

两边宫女纷纷行礼,一个少女拖着长裙从宫女中间穿过,面容平静,眉目如画。她见夏岚出来的时间比往常晚,于是随口问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是传信的内侍,他将公主府的拜帖送到侧门,我正在和他说话,这才耽误了功夫。”

“好,把拜帖送进来吧。”

“诺。”

容珂随即带着众多宫女进正殿更衣,夏岚抱着信匣站在殿外,等听到了殿内的传召,她才低着头快步走进去。

容珂已经脱下了繁重的宫装,换上了轻便的宽袖宫裙,现在正斜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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