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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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宴平唇角似乎翘了下,答道:“我低头进去,然后便是下跪叩首,末等小官,怎敢窥视天颜?”

原来他也没有瞧见圣上长什么样。

阿娇微微失望,旋即又问起崔珍来。

赵宴平道:“我已经嘱咐过她,她知道该怎么说,但此事你知道便可,别再往外传,倘若定不死崔珍私逃的罪,长兴侯也将无罪释放。”

阿娇点点头,崔珍都宁可自己坐牢也要替姐姐报仇了,阿娇绝不会坏了崔珍的计划。

与案子有关的,赵宴平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他端起茶碗喝口茶,放下后道:“你还要忙生意,我就不耽搁了,告辞。”

阿娇见他要走,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道谢。

她急得站起来,对着那熟悉的宽厚背影道:“赵爷,您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以后……”

赵宴平突然转了过来,烈日当空,他的身影投进来,完完全全将阿娇笼罩了。

阿娇心里一慌,低下头道:“以后您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赵宴平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低声道:“我确实有一事要你帮忙。”

阿娇疑惑地抬起头。

赵宴平直视她道:“你可以叫我赵爷,但别再用“您”称呼我,你我之间,不必那么生疏。还有,我以前承诺过你的,从始至终都作数,你的任何事,于我而言都不算麻烦。”

阿娇错愕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什么叫他承诺过她的,从始至终都作数?

他又都承诺过她什么?

记忆还很清楚,最开始,他承诺不会碰她,会给她介绍一个好人家。她表明心迹后,他又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即便娶了妻子也不会丢下她。表哥成亲前夕,舅母来赵家闹事,她赔罪说给他添了麻烦,那晚他癫狂得似换了人,狠狠地警告她不许再跟他客气。

这一切,阿娇都记得。

那时阿娇真的信他,可最后……

阿娇打住这叫人烦恼的熟悉思绪,看着他的衣摆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我不跟你客气,你也不必与我客气,咱们就当远离故乡的乡邻来往。”

街上传来百姓过节的喧哗,阿娇心中一动,笑道:“太太姑娘都在江南,赵爷单独进京,这两日又为我的事四处奔波,都没吃上粽子呢吧,赵爷稍等,我们中午才煮了一些,自己包的,我去厨房给你装几个,你带回去吃。”

说完,阿娇笑着从他面前走开了。

赵宴平皱眉看着她的身影。

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稍顷,阿娇提着一个食盒走出厨房,笑着递给了他。

赵宴平微微抿唇,提着一盒颇有分量的粽子谢礼离开了。

☆、096

五月初七, 大小官员复职,大理寺先审了长兴侯私藏官府通缉犯人一案。

长兴侯咬定他只是让管事买了一个绣娘,并不知道绣娘的身份, 侯府管事忠心主子, 则称自己的确买了崔家的女儿崔珍,但并不知道崔珍有官司在身, 他平时不出城门,哪里会看见城门前的通缉告示,崔珍的官司也没有闹得满城风雨。

主仆俩是想撇掉私藏犯人的罪名。

然而大理寺还掌握了其他证人。

第一个就是在长兴侯书房暗室找到的崔珍,崔珍作证, 她弄坏了绣铺的昂贵料子, 自知赔不起,就想在进京的路上偷偷跑了, 没想到爹娘另有打算, 将她卖给了长兴侯。崔珍就将计就计,乖乖做了长兴侯的人, 初一那日长兴侯突然回来狠狠打了她一顿, 要将她交出去, 崔珍苦苦哀求, 长兴侯才同意替她遮掩。

为了证明自己句句属实, 崔珍还拔下半边衣裳, 露出了雪.白身子上的新鲜伤痕。

崔父、崔母交待的更多, 譬如他们是如何与侯府管事密谋神不知鬼不觉卖了女儿的, 以及侯府连夜派人去找他们要自愿卖女儿的字据。

大理寺还抓了侯府几个小厮、丫鬟,这些下人都私底下议论过崔珍的官司, 更有一个小厮直接将这场官司告诉了对侯爷忠心耿耿的管事。

综合这些证据证词,大理寺卿卢太公在早朝上递了一封定罪长兴侯私藏罪犯的奏疏, 请求淳庆帝批准。

卢太公一请示,立即有言官当廷参起长兴侯来,责备长兴侯身为官员却故意触犯律法,身为侯爵却仗势欺人,十数年来手下多少无辜绣娘丧命其手,百姓怨声载道,请求淳庆帝重罚长兴侯,以肃朝纲,以慰民心。

自然也有替长兴侯说话的,但大理寺都证明了长兴侯有罪,朝堂上讨伐长兴侯的言官更多。

淳庆帝仔细看了看卢太公递交上来的卷宗,看到崔珍身上遍布伤痕,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手印掐痕,以及大理寺找到崔珍的地点,便知道外面关于长兴侯因为生母之死虐待府中绣娘的传言都是真的。

绣娘也是人,一个绣娘气死了长兴侯的母亲,与别的绣娘有何关系?

崔珍的姐姐便是死在长兴侯府,长兴侯还惦记崔瑾的妹妹,不惜让管事高价买回去,足见其龌龊的心思。

没有证据的时候淳庆帝可以不理,现在证据确凿,淳庆帝不想再用长兴侯这种人。

.

崔珍的案子很快就出了判决,崔珍家里只有没直接出面的崔兄撇出去了,其他人都因协助崔珍私逃挨了板子、关进了大牢,服刑时间有些区别罢了。整个京城,除了阿娇等人关心崔珍的判决,其他百姓都跑去看长兴侯一家的热闹了。

一个堂堂的侯爵,就因为私藏一个欠债逃跑的绣娘,被圣上罢了官职降了爵位,挨板子入狱前是侯爷,半年牢狱一过,出来就变成了伯爷。长兴侯原来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现在一降爵,世袭罔替的好事也没了,等长兴伯一死,他的儿子们便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平民。

祖宗挣下来的荣耀,因他的私心说丢就丢,这样的爹,恐怕连他的儿子们也都不想再孝敬他。

除了那些受过欺凌的绣娘,无关百姓肯定不至于多痛恨长兴侯,但能看到一个朝廷大官被罚,百姓们都很喜欢这热闹,大街小巷无人不谈。

孟氏一开始都不知道这么多。

侄女什么都不告诉她,还是府里的下人看到城门口的告示,跑回来禀报给她,孟氏才知道侄女聘用的一个绣娘毁约逃跑了。怕侄女亏掉的本钱太多,孟氏赶紧去了一趟绣铺,可侄女轻描淡写的,更担心绣娘的安危而不是那三两银子,孟氏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过了一个节,侄女的案子竟然将长兴侯都扯了进去。

来往的官太太们只提是大理寺办的案子,孟氏越想越奇怪,顺天府定下的小案,怎么就引得大理寺出手了?

官太太们只听热闹,具体并不了解,孟氏便带着女儿薛宁,又来了一趟阿娇这边。

铺子前面做生意,孟氏从后门进的,对于这些铺子与宅院连在一起的人家而言,后门才是正门。

阿娇听说姑母来了,忙叫夏竹过来顶着,她去后头招待姑母。

厅堂里面,七岁的薛宁坐在地上逗弄小孟昭,孟氏笑着看着。

侄女刚提出要搬出将军府另住的时候,孟氏并不同意,还反思是不是自己与丈夫哪里做错了,让侄女受了委屈。但渐渐地孟氏明白了,侄女需要亲人的关心,但更需要轻松自在的活法,侄女的身份让她无法结交到十四五岁的官家小姐为友,年轻的官家少妇可能也不想结交侄女,自家的那些宴请对侄女来说都是负担。

搬出来,让侄女自己做主,才是真的对侄女好。

所以孟氏就挑了这处宅子,买下送给侄女。

再后来,侄女又抱了小孟昭回来养。

孟氏也想反对来着,才十九岁的大姑娘,貌美温柔,改嫁并不难。可她一开口,侄女就搬出一大堆道理来堵她,说什么京城的名医都没有把握能调理好她的身子,她就算能改嫁,也生不出自己的孩子,与其辛辛苦苦替别人养原配留下的孩子或是过继来的子女,还要看男方家人的眼色,不如自立门户,养个儿子替孟家延续香火。

孟氏便动摇了。

无论如何,侄女过得开心就好,侄女想做什么,她全力支持就是了。

“表姐,刚刚昭哥儿叫我姨姨了!”阿娇一过来,薛宁炫耀地叫道,叫完还让孟昭再唤一次。

孟昭看着头上插了两朵绢花的小姨,乖乖叫道:“鸭鸭!”

阿娇与孟氏都笑了起来。

孟氏打发薛宁带孟昭去院子里玩,让丫鬟们也都去看着,她单独问阿娇:“崔珍的案子我都听说了,就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大理寺是怎么搀和进来的?你可知道?”

阿娇垂了垂眸。

街头的议论她也听了些,百姓们都在幸灾乐祸长兴侯一家的衰败,最多再夸夸大理寺卢太公为民除害,夸夸圣上爱民,没有一个提到赵宴平的,想来还是赵宴平初来京城,名声不显,还没有引起外人注意。

但阿娇相信他的才干,假以时日,一定能在大理寺出人头地,姑母早晚也会知道他来了京城。

阿娇便说了实话,神色如常地笑道:“赵爷进京了,入职大理寺,舅舅托他送东西给我,正好遇到我这边有难事,就托他帮我查了查。”

孟氏听到“舅舅”才反应过来侄女口中的赵爷是谁。

去接侄女的那日,侄女夸赵宴平当捕头多有本事,孟氏并未多上心,如今得知赵宴平一进京就把长兴侯拉了下来,孟氏是真的吃惊了:“你是说,他只用几天的功夫,只靠自己就查到了长兴侯?”

阿娇不敢夸赵宴平太过,以免姑母误会她还留恋什么,便道:“长兴侯害过崔珍的姐姐,他能查出来有什么稀奇的,再者他只是找到线索,剩下的全靠卢太公刚正不阿,宁可得罪权贵也要为百姓做主,没有卢太公,他哪里去敢对付长兴侯。”

孟氏可没这么好糊弄,赵宴平若是不敢对付长兴侯,就不敢把事情捅到卢太公那里,反过来,赵宴平明知会得罪长兴侯依然愿意揽下这案子,为的是谁?

孟氏盯着阿娇看了起来,意味深长的。

阿娇装傻,袖子里攥着手指问:“姑姑为何这样看我?”

孟氏眸子转了转,转移话题道:“你舅舅托他送了什么过来?”

阿娇长长的睫毛一扇,看着院子里道:“两包碧螺春,我们那边产的茶叶,从本地买便宜多了。”

孟氏哼道:“算他还有良心。”

阿娇暗暗呼了口气,还好姑母没有起疑。

未料孟氏马上又问起了赵宴平:“他来看你,有没有说什么?他当时放你放得那么痛快,你一托他办事他却不辞辛苦地去做,为了你不惜得罪一个侯爷,莫不是心里还念着你?还有,他一个小捕头,怎么会调去大理寺,封的什么官?”

孟氏不问则已,一问就是一连串,直接把阿娇问傻了。

在姑母犀利的审视下,阿娇先解释了赵宴平与永平侯府谢三爷谢郢的过命交情,官是谢家帮忙举荐的,然后再解释她与赵宴平的关系:“他只是替舅舅跑腿,没与我多说,他愿意帮我,一是他本就心善,二是他丢过妹妹,最恨谁家卖女还钱,这才替崔珍一查到底,不是您想的那样。”

道理确实说的过去,但孟氏仍然觉得,赵宴平对侄女没那么简单。

“他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怎么酬谢人家的?”孟氏问道,如果赵宴平有所图谋,可能会暗示侄女什么。

阿娇笑道:“我能怎么谢他,我一介女流又帮不上他什么,铺子里卖的也都是女人家用的,想了半天,送了他一盒粽子,赵爷乐于助人,本也没图什么,收了粽子就走了,次日把食盒还给江娘子,门都没进。”

孟氏皱了皱没,若说赵宴平没想着侄女,帮的忙太大,若说想了,这些举动也太淡了。

“姑母,我与赵爷的事身边的丫鬟都不知情,您别说漏嘴,也别再琢磨了,人家一进京就在卢太公面前露了一手,往后前程似锦,就算要娶妻也会娶大家闺秀,再不济也是小家碧玉,何必特意向我献殷勤?我这身子,他娶我不可能,想纳妾的话,咱们也不会答应,是不是?”阿娇玩笑似的分析道。

孟氏笑不出来,蹙眉嘱咐侄女:“他既没有要娶你的心,往后你也少与他来往,有什么难题跟姑母说,别再去找他了,免得被人发现你们俩曾经的事,影响你嫁人。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嫁,但你才十九,往后的事谁说得清?”

阿娇乖乖笑道:“嗯,我都听姑母的,对了,姑父是不是快回来了?”

孟氏瞪她:“故意转移话题是不是?”

阿娇俏皮道:“才没有,我是想姑父了,难道只许姑母、表弟表妹想吗?”

孟氏看着侄女如花的笑脸,无奈地摇摇头。

晌午孟氏母女在这边用了饭,才打道回府。

阿娇继续经营自己的小铺子,一边也留意街头巷尾的议论。

长兴侯是五月初七定的罪,除了罢官降爵,还要仗刑二十入狱半年。人关进去了,关于这案子的议论也渐渐从百姓们口中消失了,京城繁华天下第一,每天也都发生着各种大事小事,没人会一直念叨一桩旧热闹。

直到冬月初八,长兴伯灰头土脸地从牢狱出来,被两个儿子接回冷冷清清的伯府,这案子才又被人提及。

阿娇留意的不是案子,而是赵宴平。

她以为赵宴平破了案立了功劳就会升官,可也不知道是升了没人提,还是根本没升。

一晃半年,他再没有跨进绣铺,阿娇也没有特意派人去打探他的消息。

两人都在京城,却仿佛仍然分隔千里。

又是一场大雪纷纷落下,阿娇坐在窗前,心想,那些过去的,可能真的只是过去了吧。

狮子巷。

赵宴平已经咳了两日了。

他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对京城的寒冷准备不足,入秋时就病了一场,眼下又是因为受寒发了一场热,他还不肯告假,每日早早都去大理寺点卯。

这日从大理寺回来,赵宴平精神不济,饭也没吃就躺下了。

郭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官爷,在武安县的时候,官爷跟铁打的似的。

放心不下,郭兴熬了药就来官爷屋里守着,看着官爷苍白的脸,郭兴想到了江南的太太、姑娘。快了快了,这个月她们就要出孝了,一出孝马上进京,顺利的话还能赶过来陪官爷过年,人一多,这宅子就热闹了。

想的出神,昏睡的官爷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郭兴看着官爷憔悴的脸,只见那嘴唇翕动,又唤了一声。

是小娘子的闺名。

郭兴愣愣地看着官爷。

他还以为官爷已经放下了,进京路上还警告他不许擅自打听小娘子的消息,连给妹妹写家书也不能提到将军府与小娘子的任何事。可官爷病成这样还在念着小娘子,哪里是放下了?

郭兴又记起了小娘子离开那日,官爷吐出来的血。

如果,如果小娘子在,官爷会不会恢复得快一些?

可是,小娘子现在是将军府的表小姐,有何道理要来照顾官爷?他真去找了,官爷不会高兴,也是给小娘子添堵。

还是盼望太太、姑娘快点抵京吧。

☆、097

卢太公做了三十多年的大理寺卿, 他最痛恶的就是达官贵人往大理寺塞羽翼。

户部、吏部、兵部那些地方的油水已经够多了,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狱案件审核,理应是天下最公正的地方, 如果大理寺里面也搞结党营私那一套, 天底下该多出多少冤案?

既然淳庆帝再三请他回来掌管大理寺,卢太公就跟淳庆帝要了一个特权, 吏部可以往大理寺派遣官员,但只要他发现大理寺内有玩忽职守、贪污徇私或德不配位的官员,只要他有证据,他就有权将此等官员撵出大理寺, 无论对方有什么家世身份。

淳庆帝也想要吏治清明, 请卢太公重新出山就是不想大理寺也沦为后妃、皇子乃至权臣们争权夺势的地盘,自然应许了卢太公。

因此, 从得知吏部新派来的从九品司务并非科举出身, 只是皇后之弟永平侯举荐过来的一个地方小捕头,卢太公就开始留意赵宴平了。

赵宴平的入寺考核是卢太公亲自主持的, 小子很不错, 没多久赵宴平又凭一己之力破了绣娘崔珍失踪的案子, 让他总算有罪名惩罚那恶人长兴侯, 卢太公越发欣赏赵宴平了。

卢太公惜才, 他想栽培赵宴平, 但仍然担心赵宴平是永平侯安插过来的一枚棋子。

因此, 虽然赵宴平立了功劳, 卢太公仍然只把他当一个寻常的司务看待,一连半年卢太公都没有见过赵宴平一次, 只让人盯着赵宴平,发现赵宴平也像从来没有立过功劳一样, 勤勤恳恳地在司务厅做事,低调内敛,以至于大理寺内很多官员都不知道他这号人物。

这赵宴平长得冷,性子也淡,每日在狮子巷与大理寺之间来往,除了偶尔与谢小三下下馆子,除了偶尔躲在角落窥视他帮过忙的那个绣铺,再没有与别的官员、百姓有过往来。

年纪轻轻的一个大男人,闷成这样,卢太公反倒越发好奇。

卢太公派人去武安县打听赵宴平的过往经历,方知他身世坎坷,先是没了爹,亲娘又改嫁,跟着亲妹妹丢了,赵宴平与叔父一家断绝关系,一个人奉养祖母,机缘巧合当了捕头。赵宴平办过的那些案子,最有名的几桩卢太公也知道了,包括后来赵宴平纳了孤女孟娇为妾,包括赵宴平想办法证明了秋月、丹蓉都不是他丢失的妹妹,两个大美人在眼前,他亦一个都没纳。

将这些过往拼凑起来,卢太公看到的是一个重情重义、踏实稳重、不慕权贵的好儿郎,破案时精明,在女人方面则是根木头,明明很喜欢明威将军的那个侄女,痛痛快快地放人家进京享福,他来京城也急急忙忙献了一次殷勤,后来居然就没动静了,只敢躲在暗处偷窥?

卢太公又给这年轻人盖了一个“大傻子”的戳。

考察过了,确定赵宴平与永平侯没什么关系,即使永平侯对赵宴平有举荐之恩,赵宴平应该也不会为了报答永平侯做玩忽职守的事,卢太公准备找赵宴平谈一谈。

卢太公抽空去了一趟司务厅,结果在库房转悠一圈,没见到赵宴平的人!

“赵司务去哪了?”卢太公背着手问另一个司务陈守。

陈守恭敬道:“禀太公,赵宴平初来京城,不习惯这边的寒冬,病倒了,今早小厮才来告的假。”

卢太公拧紧了眉头,就赵宴平那看着壮牛似的身板,这么不禁冻?

他才看好的苗子,可别给冻坏了!

傍晚下了值,卢太公就让长随直接赶车去狮子巷了。

冬日日头一落,天立即就黑,赵宴平吃了饭喝了药,脑袋一沉,又睡去了。

郭兴才收拾好厨房,听到有人叩门,以为是谢郢,忙擦手来开门。

见门外站着一个灰衣男人、一个红袍老……官,红袍啊,至少也是四品大官,郭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长随笑着提醒道:“这是卢太公,听闻赵大人病了,特来探望。”

郭兴进京之前就从妹妹翠娘口中听说了小娘子花三两天价送了官爷一套《卢太公断案集》,进京后官爷不许他打听小娘子,郭兴便打听大理寺的事,对卢太公三个字更是如雷贯耳,此时再看一身红袍的卢太公,郭兴那眼神跟看老神仙似的,充满了敬仰。

“您就是卢太公?我可算见到您本人了!”郭兴一激动,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卢太公都准备往里面走了,闻言收了脚,颇有兴味地问郭兴:“怎么,你们官爷经常跟你提起我?”

郭兴的机灵劲儿在此刻消失殆尽,傻笑道:“哪能呢,我们官爷惜字如金,外面有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是我们还在武安县的时候,我们小娘子送了官爷一套您编写的断案集,可贵了,我们就都记住您了。”

长随低头忍笑,卢太公眯眯眼睛,不悦地道:“怎么,我若是将书卖便宜点,你还记不住我?”

郭兴反应过来,连忙赔罪。

卢太公怎会跟他计较,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你们官爷病得很厉害?”

郭兴弯着腰跟在身边,叹着气解释了一遍。

卢太公听说赵宴平吃了药睡了,反而不急着进去了,站在院子里,将这宅子细细打量一遍,冷冷清清跟死宅似的,长久住下去,就是天不冷人也要憋出病来。

“他身边就你一个伺候?”视线回到郭兴身上,卢太公明知故问道。

郭兴笑道:“是,不过我们家太太、姑娘就快过来了。”

卢太公点点头,突然问道:“刚刚你说你们小娘子买书送了你们官爷,那她怎么没跟来伺候?”

郭兴一愣,他竟提了小娘子吗?

“她,她……”

“下官拜见大人。”

廊檐下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卢太公偏头,看到赵宴平披着外袍站在门口,人比端午时瞧着竟瘦了一圈。

“你出来做什么,赶紧回被窝躺着去!”卢太公皱眉斥责道,“明明怕冷还穿成这样往外跑,闲命长是不是?”

赵宴平呆住了,这语气,竟与祖母有些像。

郭兴与卢太公的长随已经跑了过来,一起将赵宴平扶进去了。

卢太公慢悠悠地走在后面,闻着药味儿走进内室,视线一扫,这屋里也冷冷清清的。

卢太公让郭兴、长随都下去,他背着手在屋里转悠一圈,来到书架前,果然看到了他的那套书。

没有理会靠墙而坐的赵宴平,卢太公取了一本出来,发现每页的空白处都记了很多笔记。再看书架上的其他藏书,大多数都是灰扑扑的旧书。这么一想,那绣铺的小娘子还真会疼男人,明白他最喜欢什么。

“这书你自己买的?”卢太公朝赵宴平晃了晃。

赵宴平垂眸,点点头。

卢太公哼了哼,放下书,朝赵宴平那边走去:“都看完了?学到什么了吗?”

赵宴平偏头咳了一声,提醒道:“大人别过来,免得染了病气。”

卢太公嗤道:“放心,老头子身子骨好的很,没你这么容易生病。”

赵宴平见他坚持,只好忍着不咳,话题回到书上,赵宴平道:“大人思维缜密……”

“行了,你只说有没有从我的书里学到什么东西,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卢太公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那些恭维之词。

赵宴平只好简单道:“下官受益匪浅,将终身受用。”

卢太公笑了,摸.摸胡子道:“既然你从我这里学到了东西,等你病好了,记得带上好茶好酒,去我府上补了拜师之礼。”

赵宴平震惊地忘了咳嗽。

卢太公又哼了一声:“你也别高兴太早,我对自己的徒弟只会更严厉,让我知道你敢收受别人的贿赂故意判下冤案,这辈子你都休想再做任何官职。”

赵宴平从来没想过要冤枉何人,他也没想过自己竟能得到卢太公的青睐。

“大人,下官才疏学浅……”

“怎么,你还不愿意拜我为师?”卢太公瞪着眼睛问。

赵宴平忙道不敢。

卢太公便起身道:“不敢最好,只有我嫌弃别人的,没有人敢嫌弃我。行了,我回府吃饭去,你赶紧养好身子,左寺的司衡昨日才递交辞呈,要回老家守孝,我会跟吏部打声招呼,让你顶上,好不容易等到个缺,你可别自己弄砸了。”

赵宴平知道司衡,现任大理寺左寺评事,官职正七品!

他才进京半年,便从从九品直升到正七品,这是多大的殊荣?

“大人,您才要收下官为徒,马上又破格提拔下官,这,传出去恐人非议您用人唯亲。”赵宴平咳嗽着道。

卢太公已经走到门口了,闻言斜了他一眼:“你若没本事,我也不会收你为徒,我敢提拔你,自然也不怕别人议论。你怕,那就做好你的分内差事,堵住外人的嘴。”

赵宴平不怕,拱手道:“下官明白了。”

卢太公挑帘走了。

郭兴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回来后兴奋地问道:“官爷,您什么时候跟老太公攀上关系了,这么冷的天,老太公竟然亲自来看您?”

什么时候攀上的?

赵宴平也说不清楚,他是登门找过卢太公一次,但后来长达半年都没有见过卢太公,今日卢太公登门,也是他始料未及。

不过,能够拜师卢太公,官职也升了,总归都是好事。

心里受了激励,翌日赵宴平感觉好了很多,早上竟然是饿醒的。

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瘦肉粥,再喝一碗苦药,赵宴平换上那身蓝色的官袍,去了大理寺。

两日后,赵宴平正式收到了吏部的授官文书,以及两套绣补子的青色官袍。

官袍拿回家,郭兴喜滋滋一看,忽然笑道:“官爷您看,这长得真像鸳鸯,个头大一点!”

赵宴平瞟过去。

确实像鸳鸯,就是少了一只。

☆、098

京城官员云集, 赵宴平破格提升到七品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卢太公收他为徒,当这件事慢慢从大理寺里面传出来, 便在京城的官场引发了一些轰动。

卢太公膝下有一子, 才干平平,在太常寺任一闲职, 但卢太公前后共收过五个弟子,大弟子正是现任刑部尚书,二弟子在地方任巡抚,三弟子也曾在京城大展风采可惜英年早逝, 四弟子三十多岁, 在都察院任正四品的佥都御史,再熬下去迟早也会掌管都察院。

赵宴平就是那第五个弟子。

卢太公轻易不收徒, 一旦收了, 定会倾囊相授、全力栽培,淳庆帝又器重卢太公, 如今赵宴平得拜卢太公为师, 可能就已经被淳庆帝记住了, 并且放在了将来能够重用的人选名单里。

消息传开, 立即有人想趁早下手, 先拉拢拉拢赵宴平。

最可靠的拉拢方式便是结为姻亲, 女儿好生, 有出息的好女婿难得, 倘若将来赵宴平真的有大出息,这姻亲便是没白结, 万一赵宴平碌碌无为,那自家也只是赔了一个不那么受宠的女儿, 也算不得太亏。

达官贵人们都抱着这个打算,媒婆们陆续开始登门。

赵宴平在大理寺做事,家里只有郭兴,郭兴谨记官爷的吩咐,凡是媒婆来叩门,他直接站在门口,说一声自家官爷丢了位妹妹,曾发重誓找不到妹妹便不会成亲,如此便遣散了那些媒婆们。若有官员直接找到赵宴平,赵宴平仍是同样的说辞。

因为找不到妹妹就发誓不成亲,这可是稀罕事,官太太们见面都要提一提卢太公新收的这位寒门弟子,各府的丫鬟们听说了再传到仆人堆儿中,很快,这事也就传到了大街小巷,最终被不知哪位女客带到了阿娇的绣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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