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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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向另一边的走廊。

赵今今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子贴墙,心跳的飞快。

陆峥和女生在一起。

陆峥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在一起。

女主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单独在一起。

赵今今喉咙发涩,忍不住吞咽了下。

她告诉自己这很正常。

陆峥这样优秀,身边有女孩不是很自然的吗,这说明他在学校过得很好,她应该高兴。

赵今今说服了自己,却忽略了她下意识避开的行为。

这么久了,陆峥和女孩早走了,赵今今在电梯口等电梯,偶尔回头看一眼,觉得陆峥会不会突然跑出来戏剧性的喊住自己。

可并没有。

生活不是电视剧,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做电梯下楼,在门口时被保安拦住,问她怎么进去的。

赵今今解释,她是送餐进来的。

对方不依不饶,非要她留下姓名地址,赵今今后来琢磨过来了,这是搭讪呢。

她直接要走,突然听到救护车的铃声大响。

紧接着电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涌动,惊呼声乍起。

赵今今回头看去,一群警察按着几个人依次往外走,看年纪大多是学生,赵今今突然心脏飞跳。

人群的最后,两个警察扣着一个少年的肩膀,少年肤色极白,正因如此,他脸上喷溅的血珠更加鲜艳瞩目,仿佛冰天雪地里的傲梅,洋洋洒洒落了他一身。

周围有人尖叫一声。

那少年的衬衫上全是血。

赵今今愣愣的看着逐渐走近的陆峥。

看到她的时候,少年只愣了一秒,接着他俊秀的面庞上露出一个微笑,唇红齿白,戾气森森。

他平日里很少笑,就算笑,也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冷绝癫狂。

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陌生阴戾到让人禁不住浑身颤抖。

赵今今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彼此仿佛陌生,错过了身影,直到他被按进警车。

赵今今盯着那个在警车里阴沉冷厉的少年。

那是,陆峥?

作者有话要说:奋战到半夜两点多给马上要开学的宝宝们送上早早的更新!

值不值得给我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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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5

陆峥被警察带走后, 几个年轻学生瘫坐在包房的沙发上。

他们脸色全不太好,似乎心有余悸:“我刚才以为会看到凶杀现场了。”

“太吓人了,宋影, 你就不该邀请陆峥来,都知道他是有前科差点害死过人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

宋影的脸色煞白,有点慌张的说:“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你们说, 魏修泽会死吗?”

“他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 应该不会出大事吧?”

“不一定, 你看陆峥刚才发狂的狠样, 打的那么狠, 我们三个人上去拦都拦不住, ”男生抬了抬自己的胳膊, 给周围的人看了一下已经青紫的手臂, “我就被他锤了一下, 你们想想魏修泽被打多少拳。”

在场所有人脸色难看的紧。

“我现在相信他害死过人了。”有人喃喃说道。

那个在楼顶坠落, 至今昏迷成植物人的学生,一定和陆峥脱不了关系。

一个女生走了进来,“我刚才打电话问过在医大工作的亲戚,她告诉我魏修泽被送进ICU了。”

ICU?

重症急救病房?

“有这么严重?”宋影慌张的抓着那女孩的手臂, 语气焦急,“只是被打了几拳,不至于吧。”

女孩说:“内出血也会死人啊。”

宋影的脸色更白了。

旁边的同学看出来, 安慰她,“宋影你别怕,是陆峥他发疯,我们所有人亲眼看到的, 大家不会怪你的。”

宋影牙关紧紧咬着,一语不发,心里早慌了神。

不是的,不应该这么严重,应该只是发发酒疯丢个人的啊。

“魏修泽会没事的吧。”她抬头看那个女生。

“他能出来就没事,出不来的话……”女孩往下说,几个同学敏感的安静下来。

宋影站起来,“我们走吧。”

大家早想离开了,收拾东西走人,临走时宋影还打碎了两个杯子。

“宋影,还好吧,”大家只当宋影被吓到了,“没伤到你?”

“没事。”

她低头看了一样地上碎裂的玻璃酒杯,还有半杯酒撒在地上,缓缓向她的脚尖漫过来。

她惊恐地退后几步。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她反复强调的说。

******

赵今今在刚才短暂的震惊过后,迅速回神,去问服务员:“发生了什么事?”

服务员讳莫如深,随意的说:“酒后闹事,没大事。”

闹事?

闹事会用得着警察来?

他们可是把陆峥押着走的!

赵今今立刻给李管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陆峥出事被警察带走了。

李管家语气奇怪:“赵小姐你怎么会知道?”

“我看见了!你快去警局,我一会儿也会去。”

李管家回她:“我已经接到警局的电话了,我和大小姐在去警局的路上,放心,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处理?

只是处理吗?

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出了事,难道只要处理好就可以了吗?

这态度让她感到心底发冷。

“我一会儿就过去。”她说。

李管家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赵今今要来,“不用了,这是陆家的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隔绝在外。

赵今今站在原地整个人愣住。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陆峥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薄弱的多。

她以为她知道他的未来,了解他的喜好,每天能够见面,他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不是的。

陆峥想离开的时候,她可以连着半个月见不到他。

陆峥出事的时候,她更没有任何资格去管。

她只是个外人。

她想起幼年时她妈哭着对奶奶说:“我不能养她。”

她从出生就没有爸,只有相依为命的奶奶,到了九岁时她的亲妈突然来了,却只是告诉她,她是个累赘。

奶奶曾经对她说,“你是个男孩就好了,你妈肯定不会撇下你。”

是男是女有区别吗。

她仍是个多余的人。

无论是从前,或者是现在,她依然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

赵今今还是赶到了警察局,警局如意料中的没有告诉她任何信息,甚至很奇怪她的到来。

可她不想离开,选择蹲守在警局门口。

太阳渐渐西落,凉风徐来,有点冷,赵今今盯着警局门口,看到一个女孩从警局出来,脸上带着浓浓的沮丧,感觉有点眼熟。

她走了过去,试探着问:“你好,你是陆峥的同学,对吗?”

女孩警惕的看她一眼,瑟缩的后退一步。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我是陆峥的……”她斟酌了一下,“亲戚,我看见过你来家里送东西,张姨跟我提过你的。”

“亲戚?”女孩不太信。

“是真的,我是他姐,”穿来之前的自己比陆峥年龄大一岁,不算说谎的,赵今今拿出手机把陆峥的微信界面亮出来,“你看,是他吧。”

女孩看到微信,有点将信将疑。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女孩犹豫了下,点头,“好。”

赵今今把人带到警局旁边的奶茶店,点了两杯饮料,赵今今给她展示家里的照片以及一些照片,力证自己和陆峥的关系!

女孩这下是终于信了。

她做自我介绍,“我叫赵今今。”

女孩含蓄的点了点头,“我叫冯小希。”

赵今今开门见山:“我听张姨说你之前来家里很多次,想劝他回学校。”不止如此,她还送过很多慰问品。

冯小希嗯了一声,脊背绷地紧紧的。

“那你过来,是知道陆峥现在在警局里吧。”

冯小希点了点头,嘴唇抿的发白:“我听同学说的,就过来了。”

“你别紧张,我其实就是想问问,陆峥的腿是怎么断的。”眼下陆峥被关在警局了,她进不去,可如果能查到以前的消息未必没有帮助。

陆峥短腿的原因他一直不说,魏修泽也不知道。

她现在只知道陆峥大概是打了人,可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是不知情。

可她相信陆峥!

冯小希抬头看她,赵今今发现她眼圈全红了,声音哽咽着:“他没告诉你原因吗?”

“他说,是他把同学从楼上踹下去——”

“不是的!”冯小希打断她,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断裂,“陆峥才是被推下去的那个,不是他!”

冯小希捂着脸,哭着说:“他伤成这样全是因为我。”

赵今今坐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背,“你别哭,慢慢说。”

冯小希哭了一会儿,情绪缓了缓才开口说:“你应该知道,大家都说是陆峥和同学打架才从楼上摔下来,其实当时在楼顶上还有我。”

“其实本来不关陆峥的事,我是被那个男生叫到天台的,他一直纠缠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我不同意,我拒绝他很多次了,我只想好好学习。”

她是Y高的,Y高的成绩不如M高,可出国率很高,注重学分,她看着就像是一门心思读书的好学生。

她抽噎了一声,“那天他跟我说,是最后一次了,两个人说清楚就不再纠缠我了,我就去了,可没想到他锁了天台的门,开始扯我的衣服——”

赵今今拳头硬了,“在学校里他敢?”

“你不知道,他跟着我们学校一个很有势力的人混,根本不怕的,还说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想怎么睡我都可以。”

赵今今气得怒火中烧,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植物人的男生,再同情不起来了!

“他、他没得逞吧?”赵今今小心翼翼的问。

女孩摇摇头,心有余悸的白了一张脸。

“是陆峥,他在我们到之前就在天台了,听到我喊就出来了,是他救了我。”没人可以想象当时她的心情,那种得救的喜悦,激动,哪怕这个人是学校人人敬而远之的异类,在她眼里也是唯一的希望。

“那个男生跟陆峥打了起来,是他要把陆峥推下去,结果自己栽了下去,还连累了陆峥!”

原来是这样!

赵今今又气愤又心疼,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那家男生不敢闹事。

“可为什么他们说是陆峥推的人?”赵今今不懂。

冯小希哽咽着说:“是因为我,我拜托陆峥不要把事情说出去,我害怕别人知道,如果传出去什么,我就完了,可我没想到传言会变成这样。”

陆峥在事件抹去了她的存在,那个男生家里理亏,更不敢闹,最后被人非议的只有无辜的陆峥。

她心中既是感谢,又是愧疚,这件事憋在心里太久,强大的负罪感快要将她压垮了。

“他真的没有害人,是他救了我。”女孩哭得眼睛通红,能把藏在肚子里话和一个陌生人说出口,她是真的压力太大了。

赵今今不是不明白她的苦衷,一开始,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名声,一个女孩子,太难在流言蜚语中生存,尤其是这种情`色绯闻。

她说自己没有被玷污,可一旦有一个人怀疑,她就会被冠上被强·奸过的污名,这是要跟随一辈子的。

即使她没有一点错,她也不敢冒险。

可在意识到连累了陆峥后,她是想改变的,可又无力改变。

“现在他当着大家的面打了同学,被关在警局里,学校里的人都在骂他。”

因为他有害人的“前科”,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次打人一定也是蓄意伤害!

所有人都在骂他是个疯子,怪物!

她不知道这次陆峥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她想见陆峥一面,想把之前的事情公开,他不该承受这些骂名!

赵今今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赵今今心口发热,她就知道,自己相信陆峥没有错。

她一直坚持的是正确的。

陆峥是为了保护眼前的女孩,即使自己受到家人的驱逐,同学的质疑,周围的厌恶,可他一直守口如瓶,没有说出女孩的存在。

他的善良隐藏在尖锐的外表之下。

她要保护陆峥。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重修多加一千字,可再看一下。

今天身体非常不适……

不过我也不想请假

明天状态好的话就多更点,放心不会虐的!

九月开启了,大家多疼爱我一点~~~

☆、46

警察局内。

照例询问过后, 因为陆峥是未成年人,双方家属到来。

魏家家世虽不如陆家,可这次魏修泽被打进ICU抢救,唯一的儿子受到这种伤害, 做父母的怎么能忍!

现在魏修泽被送入医院, 他爸妈全在医院里等消息, 让他的舅舅过来。

看着对面的陆令姿, 魏舅舅铁青着脸:“我外甥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呢, 这事你们陆家必须给个说法。”

陆令姿穿一身白色西服,身姿窈窕,只是那张美丽脸上的表情甚至要比魏舅舅还要阴沉。

她一语不发,站起身到了陆峥面前,抬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下打的是真的狠,陆峥的嘴角瞬间被扇出了血。

别说她身后的李管家愣住,连魏舅舅跟着吓了一跳, 随即他重新端坐起来,心想着:这是在我面前做戏呢, 以为打两巴掌事情就过去了,糊弄鬼呢。

然而事实并非他想象的那般。

陆令姿盯着陆峥, 眼里写满了深恶痛绝的厌弃, 她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还会害人的!

陆峥的脸被打的向右偏, 缓缓抬头时,少年竟然在笑。

一瞬间在场的人浑身开始发毛。

他笑的和煦温柔,完全就是一个无害的学生,明亮的眼睛,从容的表情, 忽略他脸上迅速浮起的掌印,他看起来和阳光少年并无不同。

陆峥声音低柔,对陆令姿说:“你一直在等这一天吧。”

极大的反差令众人惊愕,陆令姿更是瞬间露出压抑不住的恐惧之色,她退后一步,看着眼前熟悉的表情动作,滔天的怒火席卷了她的心神。

“把他关起来,快关起来!”陆令姿大吼,“否则他还会害更多的人!”

警察有点吃惊,让双方家属过来是调节,怎么能说抓人就抓人,魏舅舅更是懵了,他以为陆令姿是在演戏维护儿子,谁知她比谁都更想把人关起来,搞什么?

“大小姐,你冷静一点!”李管家上前劝说陆令姿。

陆令姿表情崩溃,抓着李管家,“这次你们总信了,他就是个害人的怪物,上次害得同学成植物人,现在当众把人差点打死,丛云知道也一定会答应把他送进监狱里!”

这次情况不明,但那个植物人同学,李管家经过调查是知道内情,陆峥的确是无辜,甚至到现在隐忍至此,可这些话陆令姿完全听不进去。

他轻叹:“大小姐,年轻人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

“可那孩子被打进医院了!”陆令姿冷冷地盯着陆峥,“这次他赤手空拳,下次如果拿刀子呢!”

在场所有人全看傻了,身为母亲的陆令姿如此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儿子要送监狱,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魏舅舅看这情形,想起陆峥被赶出去的传言,心道果真不假。

什么矛盾能让母子关系恶化成这种样子?

听说他爸早死,难道天天面对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妈妈?

怪不得会在外面打架了。

在陆令姿叫嚣着把他送监狱关押的时候,陆峥垂下眼眸,任由那些用语言组成的骤雨向他袭来。

他毫不意外。

从小到大,陆令姿恨不得自己早点死,事实上,她也实施过一次,只不过失败罢了。

因为陆令姿的失控,陆峥先被单独带了下去。

李管家看着陆峥沉静无波的表情,感觉刚才他的笑容仿佛是一个错觉,那个让陆令姿瞬间崩溃的,和大小姐亡夫方池简直一模一样的温和表情,如昙花一现的消失。

李管家对陆峥这个孤僻的孩子了解的不多,只是觉得他本心不坏,面对陆令姿的斥责,陆峥一直隐忍,最后发狂发燥的往往是大小姐。

陆丛云私下曾和他提过几次替陆令姿找合适的心理医生,可大小姐从来不肯去看。

他叹息一声,把消息发给国外的陆丛云。

**********

陆峥独自坐在房间里,漆黑的眼睛像一口深井,望也望不到底。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打开之后,鼻端萦绕起酸甜的清香。

他捏着一个杏干放到嘴里,缓慢的嚼着。

蓦然想起了赵今今。

没想到竟然会被她看见自己狼狈丑恶的一面,更没想到哪怕到了最后,依然从她眼里看到那种陌生震惊的目光。

他知道她一定很快会知道这件事的。

她该失望了,到底是看错了人。

陆峥知道,赵今今很快会离开,消失在他的世界中,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正常反应。

一股巨大的孤寂感包裹著他,这种虚幻的感觉已经脱离他太久,很长时间以来,身边人来来走走,他早已习惯,多年后第一次品尝,竟然是因为她。

他缓缓闭上眼,尝到嘴里一片苦涩。

深夜,陆峥被李管家保释出来,因为魏修泽还在医院里,他可能随时要被传唤。

“最近待在家里,不要乱走了。”李管家看着对面这个沉默的少年,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被陆令姿命令,所以连送他回去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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