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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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的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起一盏花灯,街上锣鼓喧天,人烟稠密。

当地的少年和少女们头戴假面,腰缠彩带,扮作鱼虾、蛤蚌、水神、稻神,随着乐声而舞。他们往人群中抛洒一种香囊,那香囊被称作“财源”,众人都纷纷伸手去接,像是接住了神仙的赏赐。

伽蓝派的弟子眼疾手快,抓住一只香囊,苗岭的本地人都向他贺喜。他揉搓着香囊,却说:“帛纱……他们竟然用帛纱做香囊。”

段无痕不解道:“有何不可?”

“少主,”赵邦杰小声提醒他,“一匹帛纱卖四两,伽蓝派的初等弟子一年领二两银子。”

段无痕没作声。

江湖七大派的高手们朝着段永玄抱拳,段永玄微微点头,却闭上双眼。

众多高手摔杯为号,亮出兵器,刀枪剑戟的寒光照亮了街头巷尾,充荡在市肆间的欢声笑语乍然停息。

杯盏倾翻,惊叫四起,有人吼道:“救命啊!杀人了!”

当地百姓抱头鼠窜,乱成一团。

伽蓝派的弟子率先冲向人群,拔刀挥砍。

段无痕闪身而至,只用剑鞘就挡住了一切刀光。他说:“切莫伤及无辜。”

段无痕白衣胜雪,未曾拔剑,再加上风度翩翩,说话声音又非常好听,真像是一位下凡拯救苍生的神明。许多少男少女都跑向了他,想要躲到他的背后。

“段公子,刀剑无眼,”伽蓝派的新任掌门却说,“魔教作恶多端,天理难容。苗岭纵容魔教,真是在助纣为虐。我们所杀之人,并不无辜……”

*

苗岭的所有城池今夜不眠。

无人庆祝上元节,百姓封门闭户,觅江的江畔还有数十位渔民全家老小被抓。伽蓝派弟子押解着渔民,将他们扣在江边,成排的乌篷船被锁在码头上,广阔的江面被夜风吹出波涛,浪花搅碎了一江月影。

段无痕站在岸边,遥望对面的岛屿。

“魔教的老巢,在那座岛上。”伽蓝派的掌门说。

段无痕道:“六年前,八大派攻上魔教时……”

红移派的掌门回答:“那一次,我们站在江边杀……”

段无痕侧目看他:“杀谁?”

红移派在江湖七大派中排行第四。因为流光派的没落,红移派上升到了第三位。红移派掌门修炼内家功夫,精通“红移刀法”,家学渊源十分深厚。但他对上段无痕的目光,竟有些发怵,不由得说:“当年之事,无需再提。”

月静风清,夜色更浓。

江畔吹来的风里带着水雾,渔民的孩子缩在母亲怀里哭泣。有位渔民是个勇夫,他大胆开口说:“我们世代生活在觅江的渔村……我们都不懂江湖,好多人不识字……”

段无痕喊了一声:“父亲。”

段永玄回头看他:“切莫急躁,我自有分寸。”

伽蓝派的弟子们抓起渔民的头发,刀刃架住了渔民的脖子。东岚派的琴师摆出古琴,做好了音阵,悠悠琴声飘荡,消散在渺渺茫茫天地间。

江水浪涛滚滚,涌起漩涡。

琴声渐响,混音交杂。

毫无内力的普通人难以抵抗东岚派的音波功,小孩子更是咳嗽不止,频频干呕。再过半刻钟,他们可能会肺腑破裂、呕血而死。

段无痕再次出声:“父亲!”

这一回,他拔剑了。

段永玄抬起手,琴声戛然而止。

月光明澈,穿透雾色。

江上行来十几艘木船,船上火把高举,满载着魔教高手。

常夜琴左手持剑,右手抱琴,风姿傲然立在船头。

常夜琴手上的古琴,乃是东岚派的传世之宝“七杀琴”。

“七杀琴”本该属于东岚派的历任掌门。

想当年,常夜琴的爹娘偷走了“七杀琴”,投奔魔教。那一任的东岚派掌门暴跳如雷,却无计可施,多次追杀未果,最终只能自裁谢罪。

六年前,八大派围攻魔教老巢时,东岚派的弟子没见到常夜琴本人,更没找到他们心心念念的“七杀琴”。

如今,东岚派卷土重来,誓要夺回本门宝物,一雪前耻!

常夜琴横琴在前,喊话道:“段老头!我没去杀你,你自己来送命,今夜我便大发慈悲,让你葬在苗岭!”

东岚派的掌门第一个回骂道:“无耻小儿!盗徒之子!”

伽蓝派也骂道:“杀人放火夜,断子绝孙琴,今日我们武林同道就要让你小子真真正正断子绝孙!”

常夜琴手指一挑,挑出雄浑琴音。

音色如针,绵绵密密扎入耳中,刺得众多高手面目麻痹,浑身作痛。

这时,东岚派掌门对段永玄说:“段家主,每死一个渔夫,琴阵都会更强。这个阵法,叫做‘祭命安魂阵’,能够压制七杀琴。”

段永玄道:“有劳贵派的琴师。”

东岚派的掌门笑容满面:“段家主客气了。红移派的弟子带来了斧头和麻袋,专门来砍那座岛上的黄金台阶。他们要把黄金背走,这可比我们辛苦。”

段永玄望向前方,淡淡道:“你我不该看着常夜琴作恶。”

红移派掌门却说:“段家主菩萨心肠,见不得杀生。依我之见,这些渔夫住在觅江边上的渔村,恐怕是为魔教通风报信的一伙儿人,算不上平头百姓,对吧?”

东岚派掌门沉默不语。

魔教的木船逐渐靠岸。

琴声不绝。

控琴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难免有所波及。常夜琴内力太强,收不住余波,误杀了一位渔民。那人立刻化作血水,融进东岚派的琴阵之中。

段无痕原本要出手救人,但他被段永玄拦住了。

他的内力和剑术都不如父亲。

他绝非父亲的对手。

段无痕紧握着剑柄,拳骨向外凸出,青筋暴起。他在剑柄上留下指印,低声唤道:“父亲?”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像淋雨的幼兽在寻求庇护。

段永玄并未回头。他想起儿子年幼时剑术不精,被他罚跪在祖宗祠堂,跪了一整晚之后,也这样喊过他。

他对这个儿子,可谓尽心教导,倾囊相授。

生养之恩,重于泰山。

他是慈父,对孩子的关心多年如一日。

他也是剑术宗师,世间万物皆可为剑——段无痕也是他的剑。

段永玄对段无痕内功传音:我年轻时,一心向武,练过魔教的武功。这些功夫,正在化解我的内力。无痕,你是为父的儿子,段家以你为荣,父亲以你为傲。今晚,你要引蛇出洞,活捉云棠……她的内力,能救你父亲的命。

她的内力,能救你父亲的命。

这句话,让段无痕心头大震。

段永玄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活捉云棠,抽干她的内力,填补自己的亏空。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阴阳合和,物极必反。段永玄的剑法在江湖上排名第一,被称为“当世剑仙”,亦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宗师”。

段永玄境界至高,一旦跌落,必将气脉大损,乃至当场殒命。

他和云棠,只有一个人能活。

江上水色连天,火把照亮四野,段无痕挥剑,铸就一层屏障,挡在众多平民的身前,也挡住了常夜琴的音波功。

随后,段无痕略显迟疑:“你会死?”

“当然,”段永玄回答,“我是一介凡人,当然会死。”

段无痕思索道:“我会为父亲活捉云棠。”

段无痕的轻功早已登峰造极。他踏波而行,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魔教的高手们正在下船。段无痕反转剑柄,还未出招,程雪落已向他走来——今夜的程雪落也穿了一身白衣。

程雪落一言不发,剑罡如天煞。他凌波跃起,剑刃直劈段无痕。他和段无痕交战,两剑相撞的暴烈火花落入江水,掀起一阵滔天猛浪。

江浪四溅,潮水翻涌,伽蓝派的掌门定睛一看,大惊失色道:“这名武功盖世的魔教男子,长得和段少侠一模一样?”

“说来话长,”段永玄在众人面前承认,“多年前,我有一个儿子被魔教掳走。他认贼作父,还要手足相残。今夜,我必当清理门户。”

最后四个字“清理门户”,段永玄说得格外隆重,尾音洪亮,响彻四野。

直到这一刻,段家的长老们才加入战局。

江湖七大派的顶尖高手倾巢出动,再加上郑家、段家的诸位长老,杀手宗门的神武勇者,还有段永玄这位“武林第一宗师”……逐渐让魔教众人落了下风。

*

柳青青急得要死。

她没有渡江,只能站在岸边,遥望远方的战况。

她还听见云棠说:“副教主被二十七位长老围攻,左护法难敌段永玄,东岚派的琴音越来越强。兄长还在疗毒养伤……谁能做首领呢?”

柳青青猛然回头,呆呆望着云棠:“教主。”

云棠轻声说:“假如首领死了,军心涣散,我们就要不战而败了。”

柳青青听出云棠的言外之意,连忙说:“教主,你不能渡江 。”她紧紧抓着云棠的袖子:“教主,你正在服药。大夫们千叮咛万嘱咐,你必须静养,绝对不能再动武。”

她离云棠很近,能闻到清淡花香。

湖畔水风连绵,她浑身发抖。

云棠望向江面:“我不能看着他们送命。”她平静地诉说:“六年前,我躲在后山,父母舅舅一个接一个地死了……我很后悔。”

柳青青双眼含泪:“可是今天、今天……”

“段永玄好像筹划了很久,”云棠感叹道,“他老奸巨猾。”

大约一个月之前,云棠收到风声——江湖七大派即将联手讨伐魔教。云棠在苗岭四周布置了埋伏,也在江畔竖起了五行八卦阵。

然而段永玄算无遗漏,因地制宜,总有万全之策。

段永玄天赋卓绝,智多近妖,融会贯通百家之长,武功高到世所罕见。

他好像没有弱点。

云棠打了个指诀,右护法立刻倾身:“教主?”

云棠问他:“段夫人呢?怎么还没来?”

右护法恭敬道:“教主稍等。段夫人快来了。”

云棠又问:“锦瑟呢?”

右护法如实说:“还在路上。”

云棠握着一把剑,赤足踏上江面:“走吧。”

水花濡湿了她的雪纱裙摆,露出她的纤细脚踝。十几位堂主跟随她上船,柳青青淌过江水,扶住船舷:“教主!”

云棠回头看她:“别急,哪怕我死了,你也不会死。我从没给你下过蛊……先前我说的生死蛊,只是逗你玩的。”

彼时柳青青才刚入教。为了证明自己的一番衷心,她向云棠讨来“生死蛊”——据说,蛊虫的药引,是云棠的血。如果云棠死了,柳青青就活不成。

那个“生死蛊”长得像黑豆,吃起来也像是黑豆。于是,听完云棠的话,柳青青愣住了,四肢僵硬得宛如木头。

云棠对她一笑:“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兄长。”

柳青青从她手中接过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只有教主才能佩戴。

江水泛开涟漪,碧波荡漾,船也飘远了。

黑夜中凉风刺骨,柳青青神色恍惚,浑似没了知觉。江水倒灌进衣袖,她仍未上岸。原来六神无主、失魂落魄是这般滋味,她饱尝煎熬之苦。

她的背后,有人叫她:“青青?”

柳青青转身,见到了沈尧。

卫凌风、钱行之和澹台彻都站在沈尧的背后。沈尧急不可耐,已经拔剑出鞘了,他说:“云棠让我们搬去另一座岛上,我就觉得不对劲,一定有事发生!七大派和段家都打到门口了,真是欺人太甚!”

钱行之道:“哎,今晚要死多少人啊……”

“江上浮尸,血流遍地,”澹台彻牵来一艘船的绳子,“就像六年前一样。”

卫凌风立刻踏入船内,沈尧和澹台彻紧随其后。钱行之也想上船,却被沈尧一把推开:“九师兄,你不会武功,你留在这里。”

钱行之发出怒吼:“我会用毒!”

沈尧托腮看他:“真的吗?”

没想到……竟然被小师弟看扁了!

钱行之无法接受自己被小师弟蔑视。他猛然敞开衣袍,两襟挂满了草药包,随着他摇晃的身躯而簌簌抖动:“全是毒药!有备无患!如何,佩不佩服你的九师兄!九师兄今天就是苗岭第一猛男!”

沈尧怔住。

澹台彻笑说:“上船。”

钱行之和柳青青同时上船。

船头驶向对岸,柳青青才说:“教主让我守在江畔,防止他们多面突袭。所有城主和岛主都自备了护卫……”

沈尧只问:“段永玄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无人回答。

沈尧舀起一捧江水,凶残地撒开水花:“我们所有人一起包围段永玄,狠狠地群殴他,有胜算吗?”

卫凌风道:“恐怕不是我们包围了他,是他一个人包围了我们。”

“什么?”沈尧震惊,“他这么强?”

钱行之狐疑道:“大师兄!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沈尧思忖道:“大师兄,我听师叔说,你体内毒性解了一半,脚伤也养好了。澹台先生,你恢复了三成功力……我多少也算是个有武功的人。我们几个,加上程雪落、所有堂主、副教主、十八连骑一起对抗段永玄,能撑到什么时候?”

“段永玄从不佩剑,”卫凌风忽然说,“因为他心中有剑,能化万物为剑。”

澹台彻补充一句:“三十年前,我们还没出生,段永玄已经修炼到化境。”

卫凌风道:“我的天资不如他。”

澹台彻点头:“我亦不如。”随即笑说:“但我比他年轻许多。”

“年轻有用吗?”沈尧质问道,“年轻就能打得过老头子?”

“打不过。”卫凌风坦然承认。

沈尧沉沉叹气:“他武功那么强,我在他面前像一只刚出壳的鸡。”

卫凌风摸了摸沈尧的头:“阿尧,不可自称为鸡。”

沈尧问:“为什么?”

卫凌风讳莫如深:“人是人,鸡是鸡,不便混为一谈。”

沈尧勾住他的肩膀:“鸡这个字,不能说吗?”

钱行之爽朗地解释道:“嘿嘿,小师弟,是这样的,鸡,与‘妓’谐音。你多去几趟花街柳巷,你就懂了。”

沈尧表示受教:“九师兄懂得真多。”

“这还用说。”钱行之洋洋得意。

“诸位,”澹台彻忽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不怕死吗?事到如今,尚有闲情逸致。”

崇山峻岭逐渐向后退,船艄曳开的白浪消失在渺茫夜色中。刀剑争斗声,痛呼怒骂声,几乎近在眼前。

沈尧跳下船头,冲往江岸:“澹台先生,六年前你对他们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今天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凌风正要跟上沈尧,柳青青喊住了他:“公子。”她把戒指交到了卫凌风的手中:“教主给你的东西。”

“云棠?”卫凌风惊疑道。

江畔沿岸,两方正在混战。

沈尧提着长剑,冲进伽蓝派弟子聚集的地方,喊道:“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牲,究竟在搞什么,连渔村的小孩子都抓?你们跟药王谷有什么区别!你们伽蓝派也配谈命理,一天到晚不是杀人放火 ,就是在偷东西 ,不如改名叫瞎烂派!从上到下又瞎又烂!”

话音未落,缭乱的剑光袭来。

剑光细如银丝,凌厉如箭,正是流光派的流光飞舞剑法。

沈尧挥剑挡开,侧翻一个跟头,又冲流光派大喊:“谭百清已经被处斩了,你们还要步他的后尘,在苗岭屠杀村民吗?难道屠杀村民,就是你们流光派的家学渊源?流光派的剑术不怎么样,残害老弱妇孺,倒是武林第一!干脆改名叫瘤光派,全称就是‘武林毒瘤不光不要脸也不要脑子门派’!”

因为有了内功,沈尧喊声震天。

流光派弟子听了,纷纷震怒,从四面八方赶来追杀他。

沈尧飞快逃窜。

他逃到了东岚派交战的区域。在这里,常夜琴不幸被郑家的十几位长老围攻,沈尧听见混乱的琴声,头痛欲裂,仍然坚持嘲讽:“东岚派的武功,一向敌我不分,你们练音波功真的有用?”

还没说完,沈尧瞥眼看见一位郑家武士挥刀戳向钱行之。沈尧纵身一跃,翻过手腕一剑挡住刀锋,救下了钱行之。

这位武士打不过沈尧,竟然跑了。

钱行之捋顺袖子,抓好一包毒药,才说:“小师弟,你为什么到处骂人?”

沈尧抬头,望着远处的段永玄:“没人打得过段永玄,我迟早会被杀。反正我快死了,还不如骂个痛快。日他娘的,真解气。”

钱行之也说:“日他娘的,你真会骂,好几个掌门都被你气得脸发紫。”

沈尧没作声。

他看到了程雪落和段无痕。

程雪落和段无痕缠斗已久,难分高下。

这时,段永玄出手了。

江浪拍打在岸边,段永玄凝水为剑——足有成千上万把长剑,剑尖晶莹似冰,寒气针砭入骨。而他在虚空中踏行,手指朝下略略一划,就已催动磅礴之势。

他顺移丈许,避开段无痕,直冲程雪落。

“完了,”沈尧喃喃自语,“程雪落死定了。”

钱行之捂紧双眼:“左护法死后,我会给他烧香、烧纸钱的。哎,段永玄这老头,太狠了吧,自己儿子都下得去手……”

话没说完,卫凌风来了。

沈尧想救程雪落,根本跑不了那么快。但是卫凌风可以。卫凌风休养数月,在两位师叔的悉心照料下,腿伤几乎好全了,轻功施展得十分纯熟,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疾风,从江面上飞快地掠过。

卫凌风手握广冰剑,剑锋自左向右横斩段永玄的腰腹。因他站定于江面,水浪就从他脚底向上攀升,再陡然倾泻,声势浩大如山巅雪崩,尽数砸在段永玄的身上,也挡住了段永玄刺向程雪落的万剑之锋。

“日他娘的,大师兄好强啊!”钱行之击掌赞叹道,“大师兄一边用长剑腰斩,一边用大浪打头!段永玄一定已经死透了吧?”

然而,段永玄的声音穿透水幕,震颤了所有人的耳朵。他说:“无量神功,不过尔尔。”

明月正圆,段永玄踏波而立,毫发无伤,反观卫凌风——他的发丝散乱,衣袖染血,手上的广冰剑被折成了两段,剑身只剩下迟钝的豁口 。

广冰剑乃是当世第一邪剑,无坚不摧,邪气充溢,锻造剑身的材料来源于陨落的星石。而段永玄仅用一招就把广冰剑给弄断了,江湖七大派的高手们无不啧啧称奇,对段永玄的功力之强叹为观止。

沈尧呼吸凝滞:“段永玄是人吗?”

“是剑仙,”钱行之呆愣道,“天下第一剑。”

沈尧骂道:“天下第一贱!十几年前,他就可以牺牲自己年幼的儿子……何况今天。”

正说话间,流光派弟子们扑了过来,沈尧凌空跃起,转剑成圆。

钱行之受到沈尧的启发,两手抓着药包,拼命地原地转圈,尽情地抛洒毒。药。等到他和沈尧双双停手,附近的流光派弟子已经倒地不起,哀叫连连。

钱行之叹道:“阳关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沈尧道:“九师兄,你这毒。药还挺强的……”

钱行之昂首挺胸,面露微笑:“那是自然。”

“只是,”沈尧撑剑而立,“你刚才,好像洒到我了。我好晕……”

钱行之大惊失色:“我有解药,快服,快服!”

沈尧生咽解药的时候,段永玄已经把卫凌风和程雪落逼到了绝境。而段无痕站在父亲的背后,静止不动,冷冷望着卫凌风。他没再出手,仅是一个旁观者。

山川如画,水色如烟,在这高远的苍穹之间,段永玄要做一场处决。他打算把卫凌风和程雪落当场斩首,重挫魔教的锐气。他抬起衣袖,指间蕴力,却听见段无痕说:“父亲,不必再与他们纠缠……云棠来了。”

终于来了。

段永玄侧目。

远处有一块高约三丈的山崖,云棠站立于锋锐的石尖,脚不沾地。她的眼中遍布血丝,好似索命的女鬼,但她笑得温柔:“段家主,别来无恙。”

段永玄藏在袖中的手指弯曲了几分。因为,此时此刻,段夫人和锦瑟都坐在云棠的身边——段夫人仪容端庄,面色惨白。而锦瑟姿态闲适,只是穿得衣不蔽体,双脚、双臂和肩膀都露在众人眼中。

云棠掌中悬剑。她朗声道:“段家主!你杀我教众,害我兄长,屠我满门,抢我秘籍,正所谓因果报应,血债血偿,今天当着各位的面,我就宰了你的两个老婆,给你冲喜!”

话没说完,她扯紧段夫人的头发,剑也抵在夫人颈间。

郑家主应道:“诸位小心!这妖女诡计多端!”

云棠大笑:“你以为,段永玄为什么急着来苗岭?因为段永玄要来我们这里抢夺内功,保住他天下第一宗师的位置!你们这些人,都是他的垫脚石!”

琴音稍静,东岚派的琴师们有些走神。趁此机会,常夜琴与教内老一辈的高手们绝地反杀,砍伤了郑家长老,斩获十几位琴师,并把他们的古琴都砸碎了。

山崖之上,云棠一把提起段夫人,贴在段夫人的耳边说:“段永玄差点亲手杀了他的儿子,看那招式,似乎是要砍头,不留全尸。你这夫君好狠毒,好没良心呀,你作为慧谷禅师的弟子,为何能忍这么多年?”

段夫人嫣然而笑:“云教主,你传信给我,我自愿来了。你何必羞辱我呢?”

“段夫人,你的骨气可不值钱,”锦瑟忽然接话道,“你当这里是凉州段家呢,谁都要捧着你?看你没胸没屁股的,也就这张脸长得还行。”

段夫人充耳不闻。

锦瑟自讨没趣,不再说话。

此时,段无痕已经冲向山崖,段永玄反而跟在儿子背后。

山石从高处崩落,落叶和流风化作刀光剑影。云棠的无量神功早已修炼至第七重。她残暴的杀招覆向段无痕,好比泰山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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