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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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俞行知向来是京中公认的美男子,便是皇帝也曾亲口赞过俞家五郎美丰姿。自小起不论到哪里他都会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容姿过盛,一度成为他的一种负担。然而方才在车内整顿好衣冠之时,掀开车帘之前,他顿住了一刻,他初次地感到了一点不够自信和忐忑。

他勉强掀开车帘,抬头看去。

蒹葭苍苍处,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看着自己,那人微微张嘴,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惊叹之意。

俞行知方才轻轻放下心来,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有些感谢上天给了他一副好容貌。

周晓晓虽不像早先装疯卖傻时那样邋里邋遢,但她本就不是一个艳丽的容貌。

她身姿修长,性情洒脱,穿着男装,倒显得有些英气勃勃。只有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特别灵动有神,一笑起来,好像有点点星光碎散在里面,晃得人心神动荡。

俞行知看着这双眼睛慢慢向着自己越靠越近,感到方寸大乱,恪守了二十年的礼仪教化一朝破功。

眼前那微微勾着嘴角的双唇,近在咫尺,轻轻开合说着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清了,一股最为原始的欲望驱使着他,他的心跳如鼓一声声响起。

只要我低一下头,低一下就可以亲到她。他的目光有如实质地凝固在眼前淡淡的薄唇之上。

然而最后一刻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握紧了拳头,他闭了一下眼睛,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荒唐!”

然而当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阵柔软的触感碰上了自己的双唇。

俞行知只觉脑内一声轰鸣,顿时九天齐坠,万物失色,他深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涡旋之中,遵循着本心,回应,再回应,索求,再索求,不断加深这个吻。

许久二人才气息不稳地分开,看着对方面红耳赤,听着对方心跳如鼓。

我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他好像没经验,周晓晓舔了舔嘴唇,想到,太冲动了点,不过这感觉真是太好。

男孩子闭上眼睛,就是要你亲他。

虽然这位可能可能不懂这个道理,但那是因为代沟,不是我的错吧。周晓晓暗搓搓地想。

俞行知收拢了一下紊乱的气息,低低地说:“皆是我的不是,唐突了你。”

不不不,你道啥歉,周晓晓在心里说,是我唐突了你,我占了你便宜。但她不开口,她有点坏心地想看着眼前这手足无措的男人要说什么。

“然我真心悦汝,此情天地可鉴。”俞行知握住她的手,用低沉的声音斟字酌句道来:“待回到京城,我便禀知高堂,三媒六聘,聘汝为妻,永结秦晋之好。你可愿意,你……你可明白。”

这……这就求婚了?周晓晓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所以说这是一个多么保守迂腐的年代。但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甜,她想到,他真的很好,我也真的喜欢他,虽然背景年代奇葩了点。如果他能主动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了。

她闭上了眼睛。

她感到一个吻温柔地慎重地落在她的唇上,像是一个保证,又像要恪守某种约定。一触而止,不再逾越。

好吧,那我就答应了。她在心中叹息。

两人离了玉阳县,取路陕西,徐徐望凤翔府路上来。

一路穷山峻岭,寂静孤村,免不了披云带月夜宿荒林。①

某日行至一繁华之地,名曰汉中,因打听得城内有位知名的骨科圣手,二人进城寻医问药,诊治一番。又抽空去骡马市场将牛车卖了,换置一辆更为便捷的马车。

及至出城时已是漫天红霞。

出得城外十来里地,周晓晓埋锅做饭,暮色苍苍,背后是巍巍古城,前方是漫漫荒野,眼前这个冒着袅袅炊烟瓮型大罐显然更能让人感到温暖,甚至带了几分野趣。

火光照亮周晓晓的眼睛,她看着这个被沙土闷得严严实实的大罐,想着翻滚在其中的竹笙鸡汤和埋在柴禾下的几个地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周晓晓其人,前世便是资深吃货一枚,她除了好吃还好亲自上手DIY。以至于毕业后没多久,正经的工作辞职了,在微信上开了个专门卖各类古法小吃的微店。

依靠着从小跟在做点心师傅的太爷爷身边学来的手艺,加上长大后四处溜达倒腾来的食谱。做些酒糟鸭,三黄鸡,醉蟹,嫩姜,酥皮点心,古法月饼等等古早类食品。

因为家庭富裕,从小对她惯着养,周晓晓开起店来十分任性,产品价格贵数量少,每天卖什么看心情,只做当季食材。唯一达标的是选材和工艺上确实算得上精挑细选良心制作。

可能某些地方正好迎合了现代人猎奇的心理,每日做出来的那些少少一点食品倒是供不应求,慢慢也发展成了一个小网红店。如果不是作为店主的她人太懒,死得又太早,说不定也是个未来可期,大有所为的红牌子呢。

穿越以后,虽然少了很多现代的设备和配料。但随处可见的纯天然有机食材却极大的满足了她饕餮一般的胃口。这一路来在吃食上她基本没亏待过自己和俞行知,每日专注于将各种能到手的野味折腾出花样来。

锅里渐渐溢出一股浓厚的香气来,周晓晓吸了吸鼻子,满足地想,即使不嫁人,我应该也能开个小吃店为生,在这个信息闭塞,各家手艺都敝帚自珍的时代,我这种八大菜系点亮大半的选手应该还是很好混的吧。

此时俞行知开口:“这一路日夜攒行,着实辛苦。如今已出蜀地,离我兄长所在的凤翔府不远,可不必如此日夜兼程。便是歇在城中客栈,应也不妨事。”

“不妨事是不妨事,”周晓晓慢慢拨弄着火堆,“可我总觉得我们这一路有些太过顺遂,一个追兵也没见到。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他们行此卑劣之事,当只能在暗处,如今你我出蜀地入汉中,远离林家的势力范围,想来林贼也不敢明目张胆抓捕于我。不过你说得也对,谨慎些不曾有错。”俞行知接过柴火,“只是委屈你一姑娘家,受我带累,却要吃这一路风餐露宿之苦。我来吧,你歇息一会。”

周晓晓笑盈盈地把煮饭的活让给俞行知,既然有人心疼,那就好好的接着。周晓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歪着,随手捡了根烧黑的树枝在脚边的石面上画了一只杜鹃鸟。

寥寥几笔,一只灵动可爱的小鸟跃然而出。

可惜当年学得是素描,早知道会穿越就该学的国画。周晓晓一面自恋的欣赏,一面想着。

“画得真好。似幻还真。”俞行知从旁赞道。他另持一枝,挥手提就一行字,笔力韵魅遒劲,风骨天成。

写得是《锦瑟》中的一句小诗:望帝春心托杜鹃。

“字写得真好。”

“相传,望帝字子归。”

“恩?”

“我也字子规。”

“啊?”

这是在和我说土味情话么?

古代人表达浪漫方式的方式真含蓄,周晓晓表示很喜欢。

两人肩靠肩欣赏着这幅涂鸦。

“我看你行动这几日越发自如了,今日的大夫也说,只要好好将息,已无甚大碍。真的不疼了吗?”

“倒也,还是有些……不适。”俞行知耳尖微微有些泛红。

俞行知素来内敛克己,便是重伤之下也不轻易开口。是以这一句让周晓晓愣神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

“诶,学坏了啊你。”周晓晓推了他一把,“想听故事你直说啊,可不带这样忽悠我。”

那位想听故事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端方君子只是低眉浅笑。

“好吧,上回说到哪了?好像说到桃花岛上,岛主择婿……”

荒野处寒霜渐起,篝火狐鸣,两人就着浓香的鸡汤,吃着烤番薯。

依偎在漫天星斗之下,听周晓晓说起试剑亭中,一曲碧海潮生。

夜色渐浓声渐歇,周晓晓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听有人轻轻叹了一句:“只不知那黄岛主却是因何如此不喜郭靖。”

“门不当户不对。本就不算是良配。”周晓晓眼皮打架,回答得含含糊糊,“他是文人雅士,名门望族,当然看不上在蛮荒之地长大的浑人……”

话未说完,她便靠在俞行知身上,沉沉睡去。

沉睡中不知俞行知轻轻为她盖上毛毯,将她的头揽在自己膝上,独自在火边端坐了许久。

你不必如此通透,这些事无需你来考虑。

第10章 第 10 章

二人一路徐徐行之,终于抵达凤阳城之外,远远处是巍峨古城墙,大道两侧是一片水乡,好大一片白茫茫的芦苇丛沿途摇曳。两人都觉得心情松快起来。

皆因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便驻守在此间,任从三品卫所指挥同知,受定远将军衔。

俞行知家世显赫,其父俞敦素因武勋封卫国公,长兄俞行勇乃国公府世子,俞家共有五个兄弟俞行知行五排在最末,上有四个兄长,两位姐姐。

沿途中细碎聊起,周晓晓方知俞行知此番遇此劫,皆因一人而起。

便是他从小一起伴读长大的皇六子程时照。

六皇子之母妃郭达妃同俞母乃同胞姐妹,郭达妃英年早逝,撇下唯一的幼子。

程时照自小失恃,母族不显赫且本人也不得圣心,小小年纪在宫中过得很是艰难。

俞母念及姐妹亲情,极尽所能对幼年时期的程时照多有看顾,更是将自己幼子送入宫成为六皇子的伴读。两表兄弟一同拜在当今大儒宋子文名下读书,故而分外亲近。

程时照和表弟俞五郎年纪相仿,性情互补,少时几乎焦孟不离。兼二人皆容貌出众,行止风流,曾被誉为京城双璧。

程时照自小失恃,初时在众皇子中并不起眼,还颇有些玩世不恭之态,除了喜好沾花惹草以及和三教九流之人厮混之外并无所长。

谁知年岁渐长后却开始展露头角。

晋元十一年年方十九的程时照随长兄吴王程时珏一道远征匈奴,三战三捷,初显其不凡的军事才能。

晋元十三年又受命同卫国公率河南、山西诸卫军出塞筑城屯田,巩固边防。

晋元十五年因其屡立殊功上封其为燕王,从碌碌无为的闲散皇子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实权亲王。

燕王此人修眉俊眼,顾盼威严,朝堂上和体丰有福的东宫太子几成鲜明的对比。这几年燕王为东宫所忌,双方渐成水火之势。

武英殿大学士林远貌正是东宫太子麾下第一得力之人,其子林秉仁素来阴毒狠辣,便使出一招釜底抽薪之计,暗中布置绑票了国公府最为年幼,也是和燕王最为亲近的五公子,一路胁至川蜀,秘密囚禁,酷刑加身,企图逼迫他写出通敌卖国的书信,用以污蔑构陷燕王。

“树欲静而风不止,此次回去,京中必再起狂风骤雨,时照哥哥就是想退只怕也再无退路。”俞行知在车厢内轻轻叹息。

“进了凤翔城,找到你二哥定远将军,我们的安全至少无虞了。我这脑子中绷紧了一路的弦也终于可以松一松啦。”

周晓晓坐在车头驾着马车漫不经心地搭话。

她的心情很放松,这种上层建筑间的战斗对她来说就像是历史教科书中的一页纸,既遥远又不切实际。

她觉得把俞行知送进城以后大概就没自己什么事了,顶天也就悲春伤秋一下两人之间跨阶层的爱情故事。

正昏昏欲睡地打着马,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凌厉破空声响。

周晓晓感到身体像是被重锤狠击了一下。

随即一股剧痛传来,她眼前一黑险些掉下马去。

一只利箭射中她的后背,透肩而过。

我中箭了!她猛然意识到。

几乎同时数支利箭破空而来,哒哒钉在马车之上。

道路两侧传来一片杀声。

原来一路的安全都是假象,追捕他们的人正是埋伏在他们必经之处,守株待兔。

周晓晓勉强咬紧牙关拨转马头,冲下大路,向着路边的成片芦苇滩冲去。

只有冲进芦苇丛中,从水路潜行,尚有一线生机!

周杜鹃的体质原本及其强健,加上神经粗大,如果是原来的周杜鹃,即使中了一箭,也可支撑一段时间。

可惜瓤子换成了周晓晓的灵魂,那是个娇生惯养,啥苦没吃过的主,这一箭从后背射穿肩膀,疼得她三魂七魄直散了一半,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幸好很快俞行知探出车外,从身后一把撑住了她并及时接过缰绳。

待到周晓晓勉强从痛苦中聚拢神志,她发现自己和俞行知半泡在冷冽的江水里,藏身在江边一丛茂密的芦苇丛之中,俞行知抱着她,将她上半部身体托出水面。

周围一片嘈杂之声,显然大量的追捕人员就在咫尺之地搜寻着两人,情况极端危急。

原来林秉仁来了这么一手,想必他在凤翔和京都等几处他们必经要道上埋伏人手,就等着二人上钩。

周晓晓和俞行知一个现代女性,一个公府少爷,毕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这一下一头撞进网里,毫无准备。

好疼,肩膀传来剧烈的痛楚。

太疼了。周晓晓痛苦地想。

上辈子死于兵刃,现在居然要还要受一遍这种罪,看来我又命不久矣了。

我转世到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为了让我来搭救一把帅哥吗?

从她的角度,整好看见俞行知皱着眉,侧耳倾听动静,他下颚的咬肌紧紧绷着,汗水顺着脸颊汇集到下巴处,正一滴滴往下掉。

周晓晓抬起手摸了摸俞行知那满是汗水的脸。

正凝神戒备的俞行知马上回过头看下来。

他的眼睛真好看,撩人的形状,浓密的睫毛,眼眸里好像盛着星辰大海,凝望着自己的眼神显得那么温柔,混合着安抚、鼓励、愤怒和痛惜林林总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唉。算了,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一起死。既然都特意穿越过来了,总不能连一件事都没做好就回去报到了。

周晓晓被美色折服,准备好像书里描写的那样伟大地牺牲一次自己。

她想喊一声,你先走这里我顶着。

当然她知道这样说可能没什么用。俞行知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说服的人。即使自己想先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放我下来,你自己逃吧。”她伸手堵住俞行知急欲述说的嘴,“别急,你先听我说完。”

她吸了一口气,忍住疼痛,力求让自己说得清晰明了,又不至于太大声。

“我想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我……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此话一出,俞行知眼神瞬间一凝,他用沙哑的声音痛苦地低声道:“别说了。”

“不,你认真听。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死,应该说我虽然会死,但还能在别的地方活过来。就……有点像你们这传说的借尸还魂。”

“你听懂了吗?你只要保证自己活着,只要你能不死,我们就还有机会见面的。”

周晓晓觉得自己就像是神鬼异志中的狐狸精,在这寒潭野地中屏蔽开近在咫尺的危机,抚摸着书生的脸,轻声细语勾搭着书生放下圣贤书,相信她那一套死能复生,再约来世的鬼话。

她拿出了毕生最牛的演技,看似云淡风轻,实着憋足了全身解数,巧舌如簧一心要骗过要说服这个聪明又固执的男人。

对不起,其实是骗你的,也许这次死亡就是结束,也许即便再次穿越也不能回到你身边。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活着。

求你,就放下我自己逃命去吧。

突然一点水滴打到周晓晓脸上。

她愣了一下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空中落下透明的泪滴,在阳光中闪烁了一下,碎在她的脸上。

一下,又一下。

怎么把他说哭了,我自己都还没哭呢。

俞行知脸上露出一种心酸又痛苦的神色:“既然你说你不会死,那就试试一起走。”

不待她反应过来,俞行知把准备好的中空芦苇杆分别放进两人口中,双臂用力抱紧了她,一起沉入水中。

刺骨冰冷的湖水浸没自己之前,周晓晓听见男人带着微微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求求你,忍耐一会。一定撑着,为了我。别死。”

昏暗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身体,淹没了她的感官。

她想说,

要潜水游出这里,一身伤还带着我,如何能做得到

太傻了……

可是咕咚咕咚的湖水让她开不了口。

背部传来巨大的痛苦让她彻底地陷入昏迷的深渊。

混混沌沌中只间歇的能感受到那双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好像一条箍住风筝的线,当她的魂魄在世间浮浮沉沉的时候,总及时扯一扯她,让她回归地面,不至于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第11章 第 11 章

周晓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花纹繁复的垂花柱式大床上。

床上挂着淡雅的水墨帐子,铺着锦被缎褥。她张开眼,便有两个年轻的丫鬟打起帘子,柔声问询。更有一位年长的大婶,轻手轻脚地上前为她检查伤势。

这位大婶身材不高,梳着个光溜溜的圆髻,着一身素净朴实的衣物,眉目慈和,她用干燥温暖的手掌摸了摸周晓晓的额头。方才回头吩咐:“速去支会将军和夫人一声,姑娘醒了。”

周晓晓想要开口说话,才发现咽喉像被烟熏过似的干涩疼痛,全身虚脱一般无力。

那大婶按住周晓晓,口中道:“姑娘休要性急,且好生躺着,可知你刚在鬼门关转过一回,才从阎罗手中挣得一命。这才将将还转,如何敢还胡乱动弹?”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碗薄薄的米汤,缓缓喂周晓晓吃了几勺。

周晓晓方才喘过一口气,觉得自己多了几分烟火味儿。

周晓晓冲她微微点头,露出个询问的表情。

“姑娘此刻已在定远将军府中。老生夫家姓吴,是个专治外伤的郎中,老婆子几十年来也跟着略学习了些皮毛。姑娘伤在肩膀,寻常大夫不便诊治。此地一时寻也不得女医,便由我入府贴身照料姑娘伤势。您叫我吴婶就好。”

周晓晓用口型问出俞行知三个字。

那位吴婶便答道:“姑娘可是想问俞五爷的状况,好叫姑娘放心,五爷和你都是福大命大之人。听得那日俞五爷带着你一头撞进将军府,你二人浑身是血,堪堪命悬一线,唬得众人都慌了手脚。五爷伤势复杂,争耐凤翔这偏僻之地医治不便,将军安排人手车马一路将他护送回京去了。姑娘昏迷了足半月有余,前些日东京早已来信,告知五爷伤情,想那京都杏林圣手林立,应是无虞。倒是姑娘乃外伤,不宜挪动,是以留在此间将养更为稳妥。将军和夫人,遍请了此地外科圣手,又特意将老生接来贴身照料。天可怜见的,总算老天庇佑,可算是盼得您醒了。”

周晓晓听到俞行知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她甚至有闲心冲这位面善的吴家婶婶咧嘴笑一笑。

倒是个开朗又坚强的孩子,吴婶心中想到。

她的丈夫本是国公爷麾下一名军医,追随老国公多年,年老退伍之后,放不下袍泽之情,加之膝下孤独,无后人也无什么亲眷,便带上老妻在凤翔此地扎根,开了一家专治跌损伤的医馆。

军中将士但凡有个山高水低都常寻来他家。俞家二爷接管此地驻军以后,也时有来往。

他家同俞家有这份渊源,是以此次托请到她头上是,便毫不推脱,对周晓晓也分外用心照料。

这里正说着,听得屋外有人道:“夫人来了。”

随即有小丫头打起帘子,只见数个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人进门,这人衣着也不见多少奢华,却是自有一股芝兰玉树般的气度。

周晓晓知道这位就是定远将军夫人,俞行知的二嫂夏清莲了。

但见她面如满月,肤若凝脂,眉目温和,观之可亲。

虽说疾步走来,裙摆却丝毫不乱,宛如莲步轻移。她在床沿坐下,殷殷问询。举手抬足,一坐一动之间无不透出一股诗书世家出身的知书达理来。

这就是古代大家士族出来的小姐,传说中大家闺秀的风范可算是亲眼见到了,周晓晓表示很服气。

然而她起不了身,只能轻轻笑一笑表示感谢。

片刻间又有两个婆子抬来一架屏风,摆放稳妥,方请进一位大夫来。

那大夫隔着屏风细细问询,吴家婶子这边揭开伤处包裹查看了再一一回禀。

复又有丫鬟放下花帐,捧来迎枕,只让周晓晓伸出一条胳膊,还用帕子盖了手掌,露出手脉来。

那位先生才转过屏风,凝神细诊了片刻,方才起身和夏清莲相互道礼。

夏清莲道:“先生还请外间说话,将军在外相候。”那大夫道声不敢,退出屋去。

屋外有男子低沉声音响起:“有劳先生,这边请茶。”却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守在外间了。

这一套繁琐的流程走下来,周晓晓欲哭无泪。

我这是外伤啊,箭伤,贯穿伤。

哥哥姐姐们,这隔着几层衣服帐子的,医生只能摸摸手腕,能看好了那真是奇迹,难怪我这一昏迷就是半个月。

周晓晓在心中来回吐槽了好几遍,安慰自己既然穿越了,只能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习惯了就好。

幸好还有这位吴家婶婶,大概是因为年纪颇大,又长年跟在做过军医的夫君身边,耳濡目染得确实手脚麻利,包扎换药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夏清莲看周晓晓气色奄奄,还道她心中忧虑伤势,便拿话细细宽慰她,又说些在这里只管安心静养,若是丫头婆子不仔细尽管告诉她,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也只管开口说的话。

言语温和,心意赤诚,说得周晓晓心中感激不已。夏清莲劝慰了一阵,怕周晓晓神思倦怠,方才引众人散了。留下吴婶和几个丫鬟照料看护。

周晓晓至此便在将军府中安心养伤。

闲话休絮,转眼一月有余。

因府中照料精细,加之周晓晓本就筋骨强壮,不足月余,便恢复如初。

大约是各种滋补养品吃用得多了,且又不需风吹日晒地劳作,颜色倒比受伤前还更加白皙莹润,容光焕发起来。居于府中和将军夫人倒也相处得融洽,二人日常以姐妹相称。

一日,定远将军俞行毅营房中点卯结束,归得府邸,见夫人夏清莲坐于房中,手持一封书信,眉间若颦,似有烦忧。

便询问道:“夫人有何烦难之事,可说与为夫知晓。”

夏清莲递过书信:“今日母亲寄来家书一封,却叫奴家好生为难。”

俞行毅展信一阅,随即皱起眉头来。

夏清莲斟酌着说道:“五叔素来温和知礼,从未闻有过些微忤逆之事,不知因何却让母亲震怒至此?几乎不留余地。”

“朝中局势如此紧迫,恁得有心情考虑这些鸟事。他们倒也真是……”俞行毅闭上了嘴,一个是高堂,一个是幼弟,军营中惯用的那些粗话只好憋回去,“先不管母亲怎么想,你觉得这位周姑娘秉性如何?”

“若是单论人品,周妹妹倒是十分特别。”夏清莲想了想,“妾身所识之女子无一若她这般爽朗大气,却又不见粗俗无礼,相交月余我和她倒是有几分投契。”

“夫人秉性高洁,难得见你对他人有此夸赞。既是如此,我修书一封回复母亲,待五弟将来取妻之后,我们再送周姑娘入京,正经摆几桌酒,聘为良妾,也就是了。毕竟有救命之恩在前,省却落他人口舌。”

夏清莲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丈夫在这些方面有些迟钝:“若只是聘为良妾,何至于此。夫君莫非是没有仔细通读书信吧?”

“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弟乃是我国公府嫡子,兼有功名在身。如何能与庶民婚配,简直荒唐!他那些悖逆之言,休要再提。料想他只是一时年少轻狂,不谙世事而已。母亲莫是过度紧张,五弟自小懂事,待得时日长了慢慢教化也就是了。”

“妾身倒不这样认为,五叔也算妾身自小看着长大的,人人都道他温文尔雅,却不知他心中自有傲骨,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他认准的事,只怕不易改变。”夏清莲颦着眉头,“何况,这周姑娘只怕也不愿为妾。”

俞行毅不悦:“难不成她还一心指望做我国公府的正头少奶奶。”

夏清莲伸出手指点了点丈夫的额头,笑言道:“莫非你以为天下就只有国公府的男人可嫁吗?就不兴人家另寻良人,做个平头夫妻,正房娘子?”

“她能作此想?”

“据妾身这段时日的观察,周姑娘当是如此。”

“既然这般,便烦夫人作陪请她出来一见。撇开此事不谈,她毕竟舍命相救五弟,我需当面谢她一谢。”

周晓晓在将军府住了这些时日,却未曾亲眼见过定远将军俞行毅本人。

这一日将军夫人亲自相邀,道将军请见。

便整顿衣冠,随夏清莲一路走来,行至正房,进得正厅。

只见屋中立着一身长八尺的大官人,着一身银纹团花战袍,金冠束发,猿臂蜂腰,面容和俞行知有五分相似,却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周晓晓知道这就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了,正欲叉手行礼,却被夏清莲扶住,请至厅内居中坐了。

那俞行毅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翻身拜了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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