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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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今天没下雨,多劈一些,晒干了好收进柴房里。”袁香儿把小脸伸过去,让师娘帮着自己把满脸的汗都擦了。

师娘的帕子是天青色的,角落里绣着一副鱼戏莲叶图,一条蓝色的小鱼活灵活现,游戏花间,十分雅致。

“香儿,小南去哪里了?我做了酱大骨,正想叫它来尝尝,到处找不见它。”云娘问。

袁香儿顿了顿,捡起一截木柴摆在柴墩上,“他跑了,回山里去了。”

斧子啪嗒将柴劈成两半,她又捡起一根摆了上去。

“哎呀,这就跑了吗?我还以为会一直留在我们家呢。”云娘站在边上看了一会,想起小姑娘进进出出都带着那只小狗子,知道她心里舍不得,

“香儿,你要是喜欢白色的狗子,师娘再去集市上给你买一只好了。也正好和家里的小黑凑成一对。”

小黑听见有人提它的名字,撒着腿跑过来,欢快地拼命摇尾巴。小黑这几天很开心,自从那只狼崽子不见了,院子又成了它的天下。

“不用的,谢谢师娘。”袁香儿勉强冲着师娘笑了笑,一脸的委屈就差没崛起小嘴了。

浑身银白,没有一丝杂色。毛发又浓又密,摸在手里柔柔顺顺的。银丝溜溜指缝间滑走,脖颈处短短的绒毛却又有一丝扎人,留给指腹刺刺痒痒的感受,这样美貌好吸的狗子去哪里买?

当初放手放得有多爽快,如今心里就有多憋屈。

“要是舍不得呢,你就多去山里找一找,没准还能找回来。”云娘在她身边找了个木桩坐了下来,“师娘小的时候,也养过一只小鱼。他搁浅在了海滩上,被我发现了,带回家里养在我院子中的水缸里。”

“我特别喜欢他,每天进学之前,我都要先趴在水缸边上和他说一会话,那只小鱼好像特别有灵气,每次我去看他,他就会顶开水面上的浮萍,露出他那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来。有时候,我趁他不注意,就偷偷在他那个脑袋上亲一下。把他吓得溜回水底去,甩我一脸子的水。”

云娘白皙的手指支着下颌,回忆起童年往事,岁月似乎特别眷顾她,几乎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苍老的痕迹。

袁香儿放下斧子,揉着手臂听住了。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不见了,院子就那么小,我找了许多地方,问了所有家里的下人,都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云娘把视线投向天边,青山之外还有缥缈云霞,

“那后来呢?就找不到了吗?”袁香儿忍不住问道。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跑了。”云娘笑了,“师娘我那时候还年轻,脾气很大。找不到他我就去海边找。在他当初搁浅的地方,天天冲着大海数落他忘恩负义,不告而别,毫无礼数,无情无义。终于有一天,海面上又出现了那个圆圆的小脑袋,灰溜溜地看着我。”

“于是我哈哈大笑地把他装在盆子里,抱回家去了。”云娘站起身,捻着帕子搓了搓袁香儿的脑袋,转身进屋去了。

“还能这样的吗?”袁香儿听了故事,心情好了一些。云娘养的那只小鱼显然是只妖精,或许因为喜欢云娘,最后又回到她的身边。

云娘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自己应该也有机会,遇到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的小妖精,而不用喊打喊杀地把他们强制软禁在身旁。

袁香儿拾起散落一地劈好的柴,整齐地交错垒在空地上,等着它们在太阳下晒得干透了,再收进角落里的柴房里去。

正弯腰捡着,突然看见劈柴的墩子上趴着一只穿着衣服的长脖子鸡。小小的身体,穿着一件小小的长袍,脚下是一双小巧的登云靴,衣领的上方却是一条长长的鸡脖子,正死乞白赖地贴上木桩上等砍头。

这不是自己小时候,经常出现在家里的那只砍头鸡吗?

“怎么会是你?”袁香儿又惊又喜,把那只鸡从墩子上抱起来。惹得他发出一连串咕咕咕的叫声。

袁香儿装了一碟炒香了松子,摆在那只远道而来的小妖精面前,又给他端了一杯茶水。

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树墩前,从袖子里伸出人类模样的小手,端起茶杯喝水,捡着碟子里的松子吃。

“谢,谢谢……咕咕咕。”

这还是袁香儿第一次听见他说话。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袁香儿笑眯眯地问他。

“他……他们都说,你在这里。”

这是一只灵智还没有完全开化的妖精,他还不擅长顺畅地用人类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却走了这么远的路来找自己玩耍。袁香儿到了阙丘这么久,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曾来看望过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家里的人呢。

“那你就住在我这里,做我的使徒好不好?”她带着期待问道。

那只正双手捧着热乎乎茶杯喝茶的鸡呆住了,眼珠子朝不同方向来回转了转,突然咻地一声消失不见,茶杯从空中掉落下来,在草地上滚了一滚。

袁香儿看着那个掉落在地上的茶杯,不甘心地捡了起来,重新倒了一杯子水,就着水面看了看自己的倒影,是因为自己长得没有师娘那样美貌,所以不但小狼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连小鸡都不愿意的吗?

视线的余光里,那只砍头鸡又悄悄摸回了树墩边上,伸两只小手将碟子里的松子扒拉进自己怀里,然后捂着衣服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冬季的田野是黑褐色的,看不见什么新鲜的绿色。

袁香儿蹲在田埂边上,用一只胡萝卜勾搭荒草丛中的一只野兔子,

“喂喂,你愿意做我的使徒吗?”她提着胡萝卜绿色的枝叶,摇晃着那只橙红色的萝卜。

不出意外地,那只野兔惊慌失措蹬着后腿逃走了。

那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野兔而已。

“连普通的兔子都诱惑不了。估计是这根萝卜不好。”

袁香儿拍拍屁股站起来,自己啃了口胡萝卜,嘴里咔呲咔呲的,明明挺脆也挺甜的嘛。

“我以为只有兔子吃萝卜,原来你们人类也吃萝卜的吗?”一个细声细气地声音从头顶上的树冠中响起。

树枝上轻轻巧巧地坐着一位少年,锦绣罗衫拥轻裘,脚蹬金缕靴,一头黑褐色的长发,用红绳细细编了,总束在头顶,垂落下一根油亮的长长发辫来,像是那个富贵人家中被照顾得十分精致的少爷。他的头顶两侧顶着一对棕褐色的猫耳朵,和袁香儿说话的语气十分娴熟。

“你是?”袁香儿想不起来有认识这样的小少年。

那位少年按了一下树枝,灵巧地从数米高的树枝上翻身下来,轻轻落在地上的时候化为了一只小小的山猫。

“刚刚才见过面,你居然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人类的记性都是这么差的吗?”那只小猫开口指责。

袁香儿终于想了起来,七年前,自己“刚刚”见过这只小山猫。还差点死在他父亲的利爪下,幸好师父及时赶到,施展双鱼阵救下了自己。

“原来是你啊,这么这么多年一点都没长大呢,还这么小小的一只?”

“胡说,我今年三百岁,比你大多了,什么叫小小的一只?”

第19章

“你这样就三百岁了?”袁香儿稀罕地在小猫的面前蹲下身,双手搭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他。

明明乳毛都还没有褪干净,这样小小的一只,居然就三百岁了。妖精的世界还真是神奇。

小奶猫冲她喵喵叫了两声,表示抗议。

奶声奶气的,怪可爱的。

“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又到这里来玩了,小心别再被陷阱抓住了。”袁香儿问他。

“我叫乌圆,上次那只是个意外。”

袁香儿在心里噗呲笑了一声,乌圆,这么圆滚滚的名字确定不是小名吗?

“我听见了,你在找使徒。如果你愿意……咳……我可以勉强当你的使徒。”小猫挺直了胸膛,表示自己已经很成熟,可堪大任。

袁香儿想要使徒许久,一直没能成功,这会突然从天上掉下一块馅饼直接砸到脑袋上,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对方只是一只连猎人的陷阱都无法自己挣脱的小奶猫,但毕竟是第一个愿意成为自己使徒的小妖精,不免令袁香儿又惊又喜。

“你?你是说,愿意做我的使徒?”

她向那只小猫伸出手掌,乌圆迟疑了一下,伸出小脚踩上她的掌心。

袁香儿把那只小猫捧在眼前,和自己的视线平行。

“乌圆,你确定知道使徒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啊,父亲说过,就是有些妖族无聊的时候,陪人类玩几十年的小游戏。”

“……”

只是玩几十年的小游戏么?

袁香儿托着小猫走在回家的路上。

“父亲说人类既凶恶,又狡猾,十分恐怖,一直不让我到人间来玩耍。其实我觉得也还好,人类看多了也没有那么可怕。”这只从家里溜出来的小山猫三句不离父亲。

“你父亲知道你又溜出来了吗?他同意你来人间界了?”

“父亲当然不知道,他在睡觉,否则我也溜不出来。”

袁香儿开始担心如果自己契了这位使徒,家里可能随时会扑进来一位愤怒的父亲。她还深刻地记得七年前那位一言不发,就扑出来想将自己吞进肚子里的大妖。

“不过没事的,父亲大人平时不睡觉,一睡就要睡上一甲子,等他醒来的时候,我早就玩回去了。不会被发现的。”

乌圆急忙打消了她的顾虑。他喜欢来人间玩耍,又有点害怕,想在一个能让自己信赖的人身边落脚。

“哈哈,这样啊,你还是先跟我回家看看吧。”

一人一猫边说着话边回到了家。

云娘恰巧回来,正站在院门外,低头看着门前。

“香儿,香儿,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院门前的地面上铺着一张树叶,树叶上放着一对黑乎乎的毛爪子,以及一小堆乱七八糟的各种蘑菇。

“这个是?是熊掌呀。”云娘吃惊地掩着嘴,“倒是精贵的东西,只是到底是谁这样送来,也不说一声。”

熊掌还带血,十分新鲜,蘑菇却不是每一种都能吃。袁香儿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

“有狼的味道。”乌圆跳上她的肩头,在她耳边悄悄说。

袁香儿拨开那一处草丛,发现了一个沾着血的爪印。她抬起头向着爪印所朝着的方向望去,那里只有巍巍青山,羊肠小道,山腰间云雾缭绕,没有看见心中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哪来的小猫呀,香儿你又找了只小猫回来。”云娘和袁香儿并肩走进院子,边走边逗她肩上停着的乌圆,“小猫,要喝牛乳吗?一会给你新鲜的牛乳。”

乌圆喵喵喵了几声,表示很喜欢。

“他的名字叫乌圆。”袁香儿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后背。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云娘也伸手过去摸摸,小猫还算乖巧,并不怎么怕生,“中午煮小鱼干闷豆腐给你吃,庆祝乌圆来我们家。”

午饭过后,肚皮吃得圆滚滚的小山猫,摸着肚子瘫在袁香儿房间的炕桌上,

“人类的食物真是太好吃了,人类也很亲切,并不像父亲说的那样凶狠残酷。”

袁香儿用一根狗尾巴草逗他,看他伸出小毛爪子四处扑腾觉得十分好玩。

“你见过几个人类了?就觉得人类很亲切?”

“见过你呀,你把我从夹子里放出来,所以是好人。刚刚那位娘子,会煮好吃的小鱼干,肯定也是好人。之前路上有一个小胖子拿石头砸我,被我挠花了脸,就哭着跑了。所以人类不是好人就是哭包,没什么好怕的。”

乌圆忙着扑草,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袁香儿哈哈大笑,原来这只小猫从山里出来,一共就接触过自己和云娘两三个人类。难怪他如今不怎么害怕人。

“这是什么?”乌圆从炕上窜到炕头边的案桌上,那里摆着一个软软的垫子,“看起来好像很软,我睡这里吗?”

“抱歉,这是别人的,不能给你睡。”袁香儿把那个垫子拿起来,在手里轻轻摸一下,“我另外给你做一个新的。”

“好吧。”乌圆伸有些嫌弃地看了眼那个别的妖精睡过的垫子,“要比这个还软,我还要一个磨爪子的架子。”

“行啊。给你盖个猫别墅,有剑麻柱,猫爬架,秋千吊子,再加上四五个猫洞,茅厕单独设置,床保证柔软舒适。”袁香儿一口承诺,搭猫窝她很拿手,“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使徒,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袁香儿觉得自己有些像是诱拐小朋友的怪阿姨。

不过如今在古代,地价便宜,自己住得有天有地有庭院,手头又宽裕,满足个把小妖精的需求,她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人家很给面子地愿意和自己签订长达几十年的劳动合约。

“我还可以给你做各种玩具,保证三餐吃好的,经常带你出门溜达。你看怎么样?”

她又加了一串的福利,小猫从案桌上跳下来,圆溜溜的眼睛里都有光了。

晌午过后,天空中丹云密布,朔风渐起,飘飘荡荡下起了雪花来。

袁香儿跑进院子里,把小鸡仔和母鸡都赶进鸡窝,又匆忙从柴房里抱出新晒的稻草,将院子里的鸡窝,鹅棚都厚厚实实地垫暖和。

梧桐树下,有一个新搭的高脚小木屋,明明看上去空无一物,里面却传来小小的咕咕咕声。

袁香儿冒着雪跑过去,把一条厚厚的小毛毯子摆在了小屋门口。

过了片刻,只见门内伸出一双小小的手,青色的衣袖一闪而过,把那条毛毯捧进去了。

“来了来了,抱歉,让你久等。”袁香儿跑回檐栏,拍掉肩头上的落雪,对蹲在屋檐下看雪的小山猫道歉。

开阔的木地板上,已经绘制好了一个小小的圆阵,阵法按八卦方位各点着一盏明灯,在乾、震、坎、艮、四个方位下压着袁香儿绘制的镇妖通灵,结契法咒等符箓,坤、巽、离、兑四个方位下封着红袋,里面装着一点点乌圆身上的毛发,指甲等物。

“你真的想好了,愿意做我的使徒吗?”袁香儿搓搓手,呵出一口白气,第一次签订妖兽契约,她心里有点紧张。

成功结契之后,她和使徒能够心意相通,不管在多远的地方,只要她召唤,使徒都可以感受得到。彼此不论谁发生危险,对方都能够知晓,配合起来异常方便。所以她一直期待能拥有一个自己的使徒。但她毕竟没有实际操作过,也没有旁观过他人结契的过程,对这个仅限于书本上描绘的神奇法术十分没底。特别是结契的对象,还是这么一只柔弱幼小的山猫。

乌圆后肢端坐,前肢并拢,坐得直直的,抬高了下巴,露出脖子底下一小片细细的绒毛。似乎努力想表现出一种稳重的模样,只是因为体型太过娇小,反而显得呆萌可爱。

“在我施咒的过程中,即使有一点不舒服,你也要忍耐着,不能乱动或者生出反抗的心思。若是你抗拒,一个不慎,就会使你重伤,也会反噬给我。一定要注意了。”袁香儿再三交代,“如果你后悔了,结契以后过一段时间,咱们还可以解开契约。什么都好说,只要你不冲动就好。”

乌圆连连点头,“你放心,我都记着了。父亲都说我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

特别听话你能一再溜到人间界来玩吗?袁香儿听见他后面那句更不放心了。再检查了一遍阵法,又确认自己做好的各种应急措施都摆放在自己手边。院子门也锁好了,师娘也交代过了暂时别靠近,檐栏四周设下结界,普通人完全靠不过来……

袁香儿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各结一指诀,屏气凝神,低眉垂目,开始念诵法咒。

庭院里白雪飘飘,祥瑞纷降,檐栏上法阵灵光流转,灯火灼目。

郎朗念诵之声盘桓而上,银装素裹的乾坤世界内隐隐现出一个灵力运转的旋涡。

……

天狼山深处,一棵存活了不知几千年的参天古树,交错虬结的粗大树干直入云霄,在树干中部有一个隐蔽的树洞。

洞口处一只毛发银白的天狼叼着一只死去多时的棕熊,将他庞大的身躯拖进洞口。

这是一只修炼多年的妖兽,灵力强大,凶猛异常,和他战斗几乎耗尽了南河所有的力气。当然他的妖丹也能给南河带来大量的灵力。

不知道为什么,南河心底总是隐隐急切,想要快一点让自己强大起来,急着想渡过这个漫长的离骸期。

把那只棕熊妖的尸体从洞口丢进去,再小心地清理掉一路的痕迹和气味。做完这一切,南河趴在洞口,累得一步也不想动了。

洞口外下起了雪。

这里真冷啊,还很安静,不再会有热乎乎的食物,也没有那些吵人的小鸡。

南河抬起头,看着天上不断往下断落的雪花。他舔了舔自己受伤的伤口,伤口很疼,不过已经不会再有人在乎了。

那些雪花掉落在树叶上,发出细细的声响。好像自己走得那个夜晚,在温暖的垫子上里听见屋外的那种雨声。

那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找到她喜欢的使徒,把床头那个柔软的垫子让给了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北冥有“余”,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两个烧烤架……鹏之徙于南冥也,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那位先生看着袁香儿,缓缓介绍家门:“我姓余,名遥。字自然,别号鲲鹏。”

余摇,鱼妖,鱼自然,鱼逍遥,鱼鲲鹏。一盆子被师娘端回家。

第20章

皑皑冬雪,凛凛寒气。古道之上一队旅人行色匆匆,打着马急行。队列中一位身着水合服,腰束丝绦的年轻术士停下脚步,转过脸向着不远处的阙丘镇方向看去。

“真人,怎么了?”身边的随从赶上来问道。

“有人在使契约之术,”那人开口,“真是难得,如今在人世间还能看见这样的结契法阵。看来人间依旧卧虎藏龙,非我辈所尽知啊。”

京都繁华盛景之地,国教洞玄教所在之神乐宫气派恢宏,镶金饰彩。

漫天飘洒的祥瑞,将此地装点成一派银世界,玉乾坤,期间隐有仙乐传来,令过往信众禁不住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宫宇深处,一男子身披山水袖帔,头戴法冠,静坐观想。他的面上束着一条印有密宗符文的青缎,遮蔽了眉目。

室内一派寂静,在他身侧的弟子焚香捧茶,无不轻手轻脚,生怕弄出一点不该有的杂音,搅扰了师尊的修行。

那男子突然抬起头,不能视物的面孔朝向白雪纷飞的窗外,开口说道,“咦,西南方有人在使结契之术。”

“师尊,结契之术,观中多有师兄能行,如何惊动了师尊。”

“你却是不知,”

那人红唇浅笑,从袖中伸出手,微微抬手示意。便有两位弟子匆匆捧来一个白玉圆盘,托举在他的面前,只见那白玉盘中自生烟雾,盘中云山雾罩,似另有一乾坤小世界。

那位法师伸出手掌,掐了一个法决,在那白玉盘上一拂,那些烟雾轻轻散开,现出漫天星斗,星斗之下,隐约有着细小的山川河流,村野人家。在那群山脚下,细细的雪花形成一个小小的涡旋,正在缓缓流转。

几位弟子伸头围在师尊的法器周围看半天,不得所以,

“弟子愚钝,怎么看这都是普通的结契之术,法力似乎也未见如何精纯。”徒弟们小心翼翼地说话。

“结契之术,乃御妖魔为使徒,妖魔本性凶残,多疑善变,桀骜难驯。想将它们契为仆从,必先施大神通将其折服。因而结契的过程,多半血腥弥撒,怨气冲天,”那位法师的面朝向玉盘,仿佛隔着厚实的青缎也能看见其中景象一般。

“如此祥瑞平和的结契法阵,为师也是多年不曾见过了。倒有几分当年那位自然先生的风采。”

雪后初晴。

袁香儿坐在庭院里扎猫爬架。这些东西外面的木工也只能给她做个框架,细节上还得自己来。

因为要干活,她穿了一身皂色的衣服,头发随便在头顶抓了个锥髻,把袖子卷在胳膊肘处,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套着一双麻布手套,正踩着一根木棍一圈圈往上捆麻绳。

“乌圆,来。试一试。”

一只小奶猫咻一声窜过来,四肢并用在捆好麻绳的柱子上抓挠。

这种剑麻绳的软硬度刚刚好,还耐磨,手感独特,让小猫禁不住想使劲抓多上几把。顺着这个爬高窜低非常轻松,比爬家里那些硬邦邦还不好抓手的大树舒服多了。

怎么这么舒服,小猫崽抓得高兴了,抱着整根柱子滚倒在地上撒欢。

袁香儿把那根捆好麻绳的棍子提起来,将挂在上面舍不得下来的小猫扒拉到地上。

“还没安装好呢,你先玩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带着铃铛的藤球,丢了出去。铃声叮铃铃响了一路,乌圆一下就追了出去,勾着前爪去拨动那个碰一碰就会响的玩具。

趴在榕树下的大黑狗心有不甘地呜呜了两声。它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这个院子里最强壮的生物,为什么主人当初带回来一只小狼会令它感到害怕,如今带回家一只这样小的奶猫也让它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避让。

袁香儿看着那只围着藤球左右扑腾的小家伙,突然想起也曾经和自己玩过球南河,当时他抬起雪白的前爪,轻轻踩住自己丢过去的藤球,不屑一顾地别过脸去,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难道真的是越傲娇越勾人吗?明明已经有猫了,自己却还是总对那只白色的小团子念念不忘。

没情没意的家伙,也不知道回来看我一眼。袁香儿愤愤不平地给一块木板绷上兽皮。

冬季的时光很清闲,白日无聊,她可以细细地给乌圆搭一个暖和的猫别墅,每一根柱子都紧紧缠上麻绳,每一块行走的木板都包上柔软的皮毛,让这个刚刚离开家乡的小东西住得暖和一点。

明天把南河的垫子拿出来,加点羽绒再晒一晒,万一他回来了也有地方睡。顺便也给他做一个新的玩具球吧,做成彩色的,挂两根羽毛在里面,他可能就会喜欢一点。

袁香儿一边搭着猫窝,一边三心二意地想着那只傲娇又不太亲切的小狼。

藤球叮叮当当滚到榕树边,一双小手从树后伸出来,想要捡那个球。

乌圆一下冲了过去,叼起属于他的球,弓着背冲着那只躲在树干后穿衣服的鸡发出示威的低吼声。

“别这样,乌圆。玩具要有伙伴一起玩才有意思哦。”

袁香儿搬了一块抛光好的木板来到树下,用铲子在泥土地上挖了一个坑,埋进去一个支架,然后将木板的中心点固定在支架上。

“来,这个跷跷板需要两个人玩,你们试一试。”

袁香儿退后了几步,乌圆一下就蹲在了木板的一端,占据了属于他的位置。

过了片刻,穿着青色衣服的长脖子鸡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后探出身子来,他双手兜在袖子里,慢慢挪动到木板的一端,两只眼睛转了转,突然挥动袖子跳起来,吧嗒一下跳上木板。他比小猫要重上许多,这样突然一下直接把另一头的小猫弹上了天。

乌圆吓了一跳,喵一声,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变成一位发辫上编着红绳,长马尾在空中飞扬的小小少年。那少年从空中落下,狠狠蹲上木板的一端,将对面的长脖子鸡同样弹上天空。

看着那只鸡咕咕咕地在空中扑腾着手臂,猫耳朵少年发出解气地嘲笑声。

“哈哈哈,看你那怂样,还敢构陷小爷。”

“把身形藏起来,你还露着耳朵和尾巴呢,别吓到了我师娘。”袁香儿打发了两只捣蛋鬼自己玩,专心搭别墅。

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云娘一路小跑着穿过院子出来应门,顺道向袁香儿忙活着的角落看了一眼。

一个空无一人的跷跷板正自顾自地一上一下来回跷动着。

“什么时候搭了这么个玩具。还会自己动呢,真是有趣。”云娘笑眯眯说了一句。

袁香儿时常有一些古怪的行为,身边也经常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但云娘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从来不过问也不干涉。随意地让袁香儿在这个家里胡闹折腾着长大。

“哎呀,是你呀,快请进。香儿今天有在。”云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袁香儿听见这话,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又惊又喜地跳了起来,“阿滕,你怎么来了?”

院门外,眉目如画的女子,梳着整整齐齐的发鬓,亭亭玉立地同云娘说话。

“打扰您了,这家里自己种的。”她礼道周全地将手中的提着的礼物递给云娘,规规矩矩地向着袁香儿点头示意。

“真是太客气了,怎么好每次都拿你的东西。”云娘伸手接了过来,是一篮子尖尖的冬笋。

袁香儿将阿滕让进自己的屋子,沏茶端点心招待她。

“阿滕,你现在住在哪里?怎么有空来找我玩。”

“本来我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住在山上,不想再到人间这个伤心地。”阿滕捧着茶杯喝茶,一边优雅而不失速度地吃着点心,一点看不出她有什么伤心的模样。

“几日前,我在山里闲逛,偶然捡到了一个人类的幼崽。他看起来惨兮兮的十分可怜,我就把他拎回巢穴里去了。他好像病得有些厉害,所以我来找你求一道祛病符。”

“人类的幼崽?不会是走丢了的孩子吧?你应该把他送回来才对。”

“可是他说他父母都病死了,族里的亲戚为了抢占家产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丢进深山里。”阿滕一派纯真地伸出一根手指撑着下巴,“我觉得他的模样十分忍人怜爱,既然是没人要的幼崽,就决定把他养在身边当做宠物好了。”

袁香儿捂住了额头,“你怎么能养人类当宠物呢?”

“为什么不可以?”阿滕不太明白,“你都可以养天狼的幼崽。”

“那怎么能一样?”袁香儿瞠目结舌,半天倒是说不出不一样的理由,她想了想开口道,“你看看啊,人类的寿命那么短,你把他养在身边,一会儿萌萌的孩子,就变成了俊美的郎君,你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满脸皱纹,腐烂到泥土里去了。你花着心血养了半天,得了这么个结局,心里不难受吗?”

阿滕眨了眨眼,“说得也是,那等他好了,我还是把他放回去吧。对了,你那只小天狼呢?你怎么不养他,反而要了这只毛都没褪干净的小野猫做使徒?”

她有些嫌弃地看着耳朵和尾巴都还收不回去,凶巴巴坐在桌子边和她抢糕点的猫少年。

乌圆听得这话,一拍桌子猫起身,双目立成金色的竖瞳,冲着阿滕露出尖利的牙齿。

袁香儿还来不及阻拦,端庄娴静的阿滕,摇身一变,化为人面蛇身的妖魔,六只眼睛齐睁,张着血盆大口,作势向着乌圆一口咬去。

乌圆喵呜一声,吓得瞬间变回原形,窜到袁香儿身后瑟瑟发抖。

“行了,行了。别欺负他,他还是个孩子。”袁香儿一手拦住蛇妖,一手护住自己的小猫。把那只吓到了的小猫抱到屋外玩去了。

“真是的,你看吧,一点用都没有。”阿滕变回了原形,得意地伸手摸摸发鬓,整了整自己的衣物,“你说说看,是不是你被这只猫妖的美色迷惑,见异思迁,所以才把小南气走了?”

袁香儿啼笑皆非,“你胡说什么,小南是不愿意做我的使徒,自己走的。”

“害,你是不是傻的?”阿滕拍了一下手,伸出青葱般的玉指遥点她的脑袋,“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天狼族,乃是上古神兽,血脉高贵,一个两个都矜持得要死,怎么说可能主动留下。那只小天狼一直在你身边,磨磨唧唧不肯走,不就是想做你的使徒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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