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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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骗到这里来。”袁香儿问。

那个少年过脸来,颜色浅淡的睫毛眨了眨,一脸无辜和迷茫。

袁香儿脚下的地面却开始碎裂,眼前巨大的白篙树也随着四散崩塌,这个世界在一片漆黑之后又重新明亮起来。

没有巨大的白篙树,没有华丽壮观的郡守府,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m黄土整平的院子,院子的围墙低矮,有鸡窝有水井,内里三两间茅屋,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

一位肌肤黝黑的男人正举着锄头在庭院中挖土,把一棵小小的树苗种进了院子中。

他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树苗的根部精心浇水了点定根水,看了看端端正正种在地里那棵小苗,高兴地裂开嘴笑了。

“加油长出根来,小家伙,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啦。”男人跑进屋子里,很快从屋内抱出一个皱巴巴的新生婴儿,小心抱着到那棵半人高的小树苗边上,“看吧,媳妇给我生了娃,我把你种在院子里,以后你们俩就一起好好长大。成不?”

襁褓里的婴儿瘪一瘪嘴,发出一声充满生命力的嘹亮哭声,立在院子里的小树苗在风中摇了摇仅有的两片小叶子。

袁香儿此刻就站在院子中,仿佛差了时空一般,院中的人对她的存在毫无所觉。那位树灵所化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露出一脸幸福的神色幸福看着眼前的一幕。

眨眨眼的功夫,小小的婴儿就变成了蹒跚学步的小娃娃,他从屋子里一摇一晃地走出来,摸到了小树的枝干上,呼呼直喘气。

“根儿要多吃点饭饭,好好长个子,你和小树比一比谁长得更快。”男人摸着孩子的脑袋说。

“根……根儿长得快。”牙牙学语的孩子结结巴巴道。

“哼,他说错了,他从来没长过我。”树灵少年拉着袁香儿笑吟吟地说。

袁香儿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但这个梦似乎过于细致真实了些,仿佛身在另一个人的记忆中一般。

名叫根儿的小娃娃抽条一般地长大了,小树苗也越长越高,拥有了结实的身躯和伞盖一般的树冠。

每天从外面滚了一身泥回来的男孩会麻溜地爬上树杈,赖在小树的身躯上,

“小白小白,今天我们打架打赢了,可把隔壁村的几个小崽子胖揍了一顿。”

他给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白。

“小白,隔壁村的柳儿长得可真水灵,今天我揪她的辫子把她给欺负哭了。”

“小白你怎么长得这么快,我希望自己也能长得再快点,爹老了,前些日子咳得下不了地。”

于是全家人都开始慢慢叫这棵小树小白。

小白呀,小白。

“小白长得可真快,记得是根儿出生的那年一起把他种在院子里的吧?”家里的母亲在他的身上挂上晒衣服的绳子,

“小白也是家里的一员呢,真好,都可以在他的树荫下乘凉了,今年的天气可真热啊。”作为父亲的男人在树下摆了一把摇椅。

小男孩阿根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强壮而有力的男人,他扛着锄头推开院门进来,先在井边喝了口水,又在树下的摇椅上躺下,用肩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

“小白,爹说要给我娶一个媳妇,”他有些烦恼地看着头顶绿荫荫的树冠,

“可是这些年的年景似乎不太好,土地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干,粮食打不上来,还时常有妖魔出现,家里只怕拿不出娶媳妇的钱。”

一阵风吹过,翡翠一般的树叶在风中莎莎做响,似乎在回答自己朋友的话一般。

“倒是小白你,似乎没有受影响呢,长得越来越漂亮了。”躺在摇椅上的年轻男子笑了。

袁香儿握着树灵少年的手,她能够感受到树灵所感知的一切,于是她知道了土地为什么干涸的原因。

大量的灵气在地底流淌,像是潮水一般涌过这片土地,普通的植物不能承受过于强大的灵力,正在燥热中渐渐死去,但也有部分天资独厚的生灵开始学会从土地中汲取灵力,生长得更加蓬勃旺盛。

灵界正在慢慢从人间脱离,而这里即将成为灵界的一部分。

干旱,饥荒,巨大而恐怖的妖魔频繁出没,使得这里脆弱的人类社会结构很快失去了往日的悠然自得。

袁香儿觉得手掌被攥紧了,牵着她的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变得慌张了起来。

安静而温和的村子转瞬间就乱哄哄起来,不断有令人心惊的哭泣声在某处响起,随后人们开始进进出出,将一具又一具死去的尸体匆匆抬走。

树灵少年一脸惊慌,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又是为了什么发生,平静而安宁的日子不复存在,他一直十分喜欢的那些生灵在迅速地一个个减少。

“小白啊,我活不了多久啦。”曾经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将它种在院子里的男人出现在他身边。这个家中的顶梁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老得这样厉害,他满面沟壑,脊背弯曲,粗糙的手指摸着树干,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

“以后我不在了,你可要好好陪着根儿,替我照顾好他。”

那天夜里,屋子里爆发出了让少年害怕的哭泣声,许久之后阿根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低着头来到树下,伸手环住了树干,湿润的感觉透过树木的皮肤传了进来。

阿根在哭,抱着他在哭,

“爹走了,娘也快不行了,地里一点吃的都种不出来,外面还闹着妖魔,小白,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小白,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

小白哗哗摇晃着绿莹莹的叶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要告诉他的朋友,就在他们脚下的土地,明明流淌着一股异常美味的东西,自己的树根每天都能从中汲取无穷无尽的美味和营养,可是他所爱的朋友们却为什么得不到这样美食而在一个个离开。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生长树根,凭借着本能努力将那些流淌着的美味汲取出来,希望能够把它们传递阿根。

可是不论他如何疯狂地努力,往日喧哗热闹的村子很快慢慢安静下来。

人类一个个的不见了,小白觉得越来越害怕,害怕着他的同伴家人就这样消失,害怕某一天阿根也像其他人一样,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阿根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曾经健硕的男人如今瘦得只剩一副骨架,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上美丽得像是宝石一般的枝叶,

“小白,我也到最后了,幸好还有你在,我出生的时候是你陪着我,走的时候,也麻烦你送我一程罢。”

他的眼睛开始慢慢合上,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往日熟悉的树叶声在耳边哗哗响着,

这些声音实在太吵闹了。几乎让他无法安睡,他努力睁开一线眼睛。

眼前碧绿的树冠似乎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一种奇怪的白色枝条在视线里垂挂下来,垂到了他的嘴边,甜美的汁液一滴滴落进他干涸的口腔中,流进他饥肠辘辘的肠胃。

濒死的阿根在最后一刻被突然灵体化的白篙树救活了!

白篙书分泌出了让人食之能够食之饱腹的美味汁液。村子里仅存下来的人类,都依靠着这一棵神奇的白篙树撑过了严重的荒年。

人们开始重新聚集,在树下膜拜,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他们为这棵神奇的树木披上美丽的幡条,恭敬地称呼他为树神。

村里慢慢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令人安心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

从新健康起来的阿根娶了隔壁村的柳儿为妻,他像是他父亲当年那样,怀里抱着自己新生的孩子来到树下,

“小白,你看,这是我的儿子呢。”

画面在眼前再度变化,围墙,茅屋,村落不见了。

树上挂着的幡条精美秀丽。破旧的庭院成为了奢华壮阔的府邸,坑洼不平的泥土路和村里慢悠悠的黄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飞檐叠翠寻欢楼,火树银花不夜天。

白篙树灵站立在存活了数百年的大树上,冰凉的手紧紧拉着袁香儿。

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袁香儿透过他的视野看下去,华美异常的楼阁集市在树灵的眼中灰黑一片,寂静无声,他看不见那些混杂着浓郁妖魔血统的人类,也很少能听得见他们的声音。

“没有了,大家都去哪儿了呢?”他不解地转过头看着袁香儿。

“你……看不见他们吗?”袁香儿问。

“没有了,大家都不见了。”少年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和人类不同,他似乎只能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东西。

“所以你才把我拉了过来吗?”袁香儿叹了口气,拉着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灵在树枝上坐下。

少年低头想了想,说到,“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喜欢的朋友回来了,我很高兴。”

几百年时间过去了,失去了原身,完全变为灵体的树灵已经忘记了许多事。

唯独扎在心中根深蒂固的一股执念久久不能散去。

“我不能留在这里。”袁香儿尽量温和地说,“这里已经没有人类了,你知道,有很多的人类生活在没有灵气的浮世,如果你还想要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回去?”

“没有灵气的浮世?”少年摇摇头,“我走不了,没有了灵气我很快就会枯萎。”

“你留下来陪我。”

他漂亮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天空巨大的明月,并没有和袁香儿讲道理的打算。

袁香儿在那一瞬间退出梦境醒来,

她从床上爬起身,推开窗户,窗外月华如水,巨大而美丽的白色灵木静静沐浴着月光。发出愉悦而细碎的枝条碰撞声。

他是强大而无法沟通的生灵。

看来也只能想办法悄悄地走了。

……

吕役在屋子里,问着府邸的侍从,

“那位在忙些什么?”

“一直很安静呢,”侍从高高兴兴地回答,“小娘子早起后进食了一碗桂圆粥,半笼蒸饺,半笼金银酥,直夸咱们这的伙食好。用饭之后要了针线,捻着两块布头埋头不知道在缝些什么。”

吕役站起身,在书架上翻找了半天,找出一本珍藏了数百年的古籍,看见图册上一位女子坐在窗前娴熟地穿针引线,点点头道,“不妨事的,听说浮世的女子就喜欢这些针线活,只要她不往外跑,她想要些什么尽量服侍周全了。”

袁香儿在屋中剪了两块锦缎,塞进棉花,胡乱缝成了一个女子模样的小人。

瞧着左右无人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塞进娃娃中,敛气静心,指空书符,在小人的后背仔细绘制了一个替身符咒,轻轻吹了口气。那小人便变成了一个和她容貌衣着一模一样的女子。

袁香儿正经法术修习得并不勤快,却对这些杂七杂八的旁门左道十分感兴趣,涉猎甚广,眼下的这个替身术便是她觉得十分有趣的法术之一,小时候时常倒腾来玩。

此术所化的替身看起来和真人一般无二,但却呆滞无神,不能发声走动。远看可以蒙骗一二,只要走进一看,说说话,推一推,便会立刻露馅。

袁香儿走到门边,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吕役对她还是很不放心的,门外整个院子里安排了无数防备她逃跑的侍卫。

不过这些人虽然是侍卫身份,也都在里世生活惯了,从来没吃过苦受过累,当然不会像是真正的军人那样板正直立,全神戒备。

而是左两三个一群,又四五个一堆,歪歪斜斜凑在一起闲谈聊天。

最靠近门口的两位侍从,袁香儿还特别有印象,这两人一个会生蛋,一个能怀孕,想来是吕役刻意安排着优先接近袁香儿的候选人。

袁香儿便冲着他们笑了笑,

“我想安静看一会书,你们有一些吵到我了,能不能请你们……”她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你们稍微离得远一点呀。”

“可以,可以,当然的,没有问题。”

两个男子连连点头,退开一段距离,因为和袁香儿说上了话而高兴。

毕竟院子里这么多人盯着这间屋子,她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你看她的动作,真好看。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浮世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还会看书呢,我连我的名字都认不得。”

“就是,就是,希望她第一个看上的是我。”

“凭什么是你啊,你那一点龙族的血脉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代,早就混杂了,我们水马族的男人才是最能够体贴照顾女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你这是想打架吗?”

屋外的两人远远地争吵起来,再无心思监测袁香儿在屋内的行动。

袁香儿迅速将那个替身人偶扶到桌边坐好,背靠着窗户,手上塞进一本书籍,摆出一副专心致志读书的模样,自己悄悄站在窗口,伸手推开窗户,好让外面的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她坐在桌边的背影。

随后,她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箓,这张符箓上什么符文都没有书写,只画了个符头符尾,中间却踩满了无数三叉状的小脚印,就像是某只小鸡踩翻了朱砂盘,然后再到上面随意踩踏一遍的模样。

袁香儿躲在窗后,捻着那张鸡爪符,放在手中祈祷,“锦羽,锦羽,这次就全靠你了,一定要给力一点啊,咱们一次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吕役的名字,来源于变色龙的别称“避役”,名字的意思大概是想要不劳而获的人。

蜥蜴的种族中有一种是可以孤雌繁殖的,就是只要两位女士挨挨碰碰亲热一点,就可以怀孕,真是很神奇的生物。

海马家族是由妈妈把卵生到爸爸育儿袋里,再由爸爸大着肚子生出来。

第75章

袁香儿回想起锦羽呆头呆脑, 举着一双小手要东西吃的模样,脸上不由就露出了笑容。

已经出来好长一段时间了, 真希望能够快点办完事, 早一点回到师娘、锦羽和三郎他们的身边。

锦羽的天赋能力是隐身,乌圆的天赋能力之一是火焰。之前她闹着玩的时候,用他们俩的爪印做了好多符箓,虽然发动起来不太靠谱,但这次来的时候她还是挑选了几张收在荷包里。

数量不多, 希望能成功。

袁香儿心中默默祈祷,发动符咒, 随着小小一通烟雾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双腿看不见了,只剩下上半个身体悬在半空中。

她再接再厉,祭出第二张符咒, 这下身体也隐形了,剩下一个脑袋悬在空中,反而显得更加惊悚。袁香儿无奈地祭出第三张符咒, 幸好这一回终于锦羽附体,成功让自己整个人隐去身形。

她轻手轻脚从窗户爬出去,轻轻跳下窗台, 小心看了一眼还在争执中的两个守卫, 那两个男人对她明晃晃的行为一无所觉,依旧争执不休,袁香儿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穿过他们身边, 向院子外摸去。

院子里负责守卫的人很多,袁香儿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某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能够看透她的行踪。

她也只能提着一颗心从那些人身边谨慎穿过,总算上天保佑,一路平安走过了庭院,连院子中心的那棵白篙树,都对她的出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刚刚穿出院门转过抄手游廊,迎面就遇着吕役带着一队随匆匆而来,袁香儿急忙贴着柱子避在墙角。

“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吕役边走边问,此刻的他没有了在袁香儿面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显得冷漠而倨傲,步履匆匆,行事带风。

“大人放心,用品器物都备好了,酒宴也没有问题,随时可以举办婚宴,只有喜袍还在赶制中。”一位侍从紧着在他的身后低头回话。

“速度要快,东西要准备最好的,再挑选镇上俊美的男子,逐一到她的身边去,一定要让香儿觉得我们重视她,围着她转,使得她打心里喜欢这里,舍不得离开。”吕役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另外备一点药物,加派人手看好她,做多手准备。我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总之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让她留在我们赤石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袁香儿就在他身边两三步的距离,把他那张漂亮面孔上细微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吕役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单纯和好糊弄也都是假象,自己在计划着逃跑,他也同样在防备和算计着自己,袁香儿不由庆幸自己已经溜了出来。她屏着呼吸等这一行人从身边经过,拔腿向着角门的位置飞奔而去。

跟在从角门进出运送食物的仆妇身后,袁香儿成功钻出门外。身上的符咒已经开始失去效应,指尖最先慢慢在空气中显现出来。

锦羽毕竟还小,用他的天赋能力所制作的符箓失败率高,有效时间也短。但即便如此,短短的这一会儿隐身时间还是帮了袁香儿的大忙。

紧靠着郡守府的一家沽衣行内今日没什么客人。

店伙计刚刚趴在柜台上打了个盹,睁开后眼隐约觉得角落里挂在墙上的衣物不太对劲,他一抬眼看见了让他惊悚万分的一幕,

在铺子的一角,一只白皙的手正在取下架子上一件不起眼的长袍,那玉手纤纤,骨节均匀,本该十分养眼,可是那只是一只孤零零的手!

手腕之下什么都没有,那动作灵巧的手掌悬在空中,不仅能悄悄将衣物摘下,甚至还能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停下动作,向他转了过来!

店伙计还来不及叫喊出声,那柔软的手指左右缠绕拧成了一个奇怪的手诀,冲着他一点,受到惊吓的小伙计不知怎么地就失去了意识,软软地趴上柜台,继续打他的盹去了。

袁香儿脱下一身华服,换上从沽衣行得到的衣袍,依靠着昨天逛了一整天的记忆,混杂在人群中,穿行在一些相对昏暗的巷子里,向着峡谷的出口跑去。

白日街道上人流很大,她衣着朴素,带着帷帽,穿行在人流中,并不起眼。但麻烦的是整座镇子内有着不少高矮不同的小白篙树,她必须避开这些树木所在的范围,以免被那位少年模样的树神所察觉。

袁香儿用尽可能快地速度前进,如今她只希望留在屋内的替身人偶能够撑得久一点,让那些人再晚一些发现她,留给自己多一些逃亡的时间。

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那条出谷的道路了,

后面的街道却传来嘈杂地吆喝声,手持武器的侍卫呼啦啦地分开人群,呼喝着四处搜寻。

袁香儿看着已经近在不远处的窄窄出口,恨恨地咬咬牙,不得不转身躲进了附近巷子中。

很快,不止是那些侍卫,整个街道上的镇民都开始加入到搜寻她的队伍中。这座慢悠悠的镇子仿佛被投入了凉水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不管是卫队还是百姓,都忙着寻找她这位从里世来到这里的,可以提供“纯血”的人类。

无数的人在穿街走巷子地翻找。

“快,必须找到那个从浮世来的小娘子。”

“数百年了吧,就只来了这么一位,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急切的说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不停在附近响起。

袁香儿四处躲避,不慎退进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她不得不靠着潮湿的石墙在墙角的阴暗处蹲下身,可惜的是地面上低矮的植物根本不够遮蔽她的身形。

如果这一次失败了,被抓了回去,让他们有了戒备心,以后只怕更难出去。

难道只能硬闯吗?

袁香儿夹紧了手中的符箓,凝神戒备。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从巷子口穿出来,他的目光正正对上了袁香儿。二人彼此都吃了一惊。

那人眼睑上留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是在斗兽场见过的时复。

袁香儿认出了他,也确定他看见了自己。

“怎么样,有发现没有?”时复身后传来问询声。

就在袁香儿几乎都要祭出符箓的时候,那位面像凶恶的年轻人却转过头,向着身后说到,“没有,只是个死胡同。”

时复转身离去,背在身后的手指在离开前动了动。

巷子里那些低矮的植被飞快地疯长起来,柔软的枝蔓抽条,宽阔的绿叶展开,十分有效地将袁香儿的身形遮蔽。

巷子口的搜查小队转身离去,脚步和说话声渐渐远离。

袁香儿在那些繁密的枝叶间蹲下身,将自己藏得更隐秘一些。

天色渐渐变化,出现在附近的搜索队越来越频繁。天空中甚至有骑着飞禽的骑士在空中来回飞行。

袁香儿觉得自己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然而她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躲避。

前方传来一道细细的脚步声,一只小手分开了草叶,顶着魔物骷髅头的小男孩探出他半张小脸,是时复的弟弟,那个偷过她荷包的小男孩时骏。

“啊,哥哥说得没错,你果然在这里。”时骏笑着说,他把那顶带着厚厚魔物皮毛的骷髅摘下来,递给袁香儿,“姐姐,你带上这个跟我来吧,躲在这里是不行的。”

袁香儿思索了片刻,接过他手中的面具。带着遮蔽面目的骷髅头,染上了一身妖气,跟着时骏顺着街边向前走。

一队沿途搜寻的队员迎面而来,领队的队长已经向着袁香儿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时骏不慌不忙地拉着袁香儿的手,一派轻松地边走还边蹦上两步。

那队持着尖锐武器的男人穿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甚至比袁香儿还要镇定安稳,像是一个真正的弟弟一样,摇着姐姐的胳膊撒娇,

“阿姐午食做小炒肉给我吃吧,我好些日子没吃,可想了。”

袁香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搜索队接到的任务是寻找单独行走,气息纯正的人类少女,于是小队长便不再留意这一对妖气明显的原住居民,匆匆忙忙向着前方寻找过去。

时骏的家离得很近,土院瓦房有了不少年头,显得破旧而沧桑,

在屋门外左右看看,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人,时骏方才打开屋门,和袁香儿迅速躲进院子中。

“谢谢你,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要帮我?”袁香儿摘下头盔,向时骏道谢。

“嘿嘿,这也没什么,”时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每一次偷东西,只要被发现了,对方总要把我揍个半死,从没有轻易放过的。只有姐姐你说算了。”

“姐姐你是个好人。”小小的男孩终于露出了点和年纪有些接近的笑容,“哥哥也说你是个好人,他说在斗兽场的时候是你出手相助的,他喊我来帮你一把。”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们。”袁香儿在他的面前蹲下身,“这里就住着你们兄弟俩吗?”

“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哥了。之前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家里比较热闹一些。”小小的男孩似乎有些沮丧,随后他马上又抬起头来,“不过,我们还有母亲。虽然目前还找不到母亲,但父亲生前说过,母亲是一位美丽又强大的女子,她总有一天会来看我们的。”

这里说着话,院子的门打开了,时复从外面进来,反手合上了门扉。

他凌乱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眼睑上带着刀疤,看向袁香儿的目光非常冷淡,一点没有时骏口中描述地那般热情。

他冲着袁香儿点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径直穿过庭院,摘下挂在屋檐下的一挂熏肉,钻进了厨房中去。

这里的院子不大,厨房和餐厅设在一起,时骏拉着袁香儿厨房一角的四方桌边坐下,让时复独自在锅台边忙碌。

雪刃在砧板上发出齐整而细密的声响,时复站在炤台边,熟练地炒菜做饭。

“虽然吃白篙树汁就能饱,但我还是喜欢我哥哥做得菜,哥哥做的菜可好吃了。”时骏把脑袋搁在桌面上,边说边咽口水,“如今的峡谷肯定堵满了抓你的人,是万万不能去的,我们知道有一条小路,翻过山能够出去。等吃过了午食,我们再送姐姐你出去呀。”

噔噔蹬垛菜的声音停住了,背对着他们切菜的时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从浮世来,还会再回去吗?”他侧过脸来问,

袁香儿:“当然,我来这里办点事,很快就会回去的。”

“如果,我们帮你逃出这里,你能不能带我们找到去浮世的道路?”

“你要去浮世?这里生活着不好吗?”袁香儿诧异了,

时复不说话了,埋头做好饭菜,端在桌上。一大盆白米饭,一碟子茹笋炒腊肉。

他做得饭菜很简单,但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只吃白篙汁液就可以饱腹,几乎从不在家开火做饭。年纪小小的时骏不熟练地拿着筷子,已经扒拉着米饭,吃得满嘴流油了。

“我们欠下的钱已经都还了,我不想像宠物一样被妖魔圈养在笼子里,也不愿意终日斗兽供人取乐。”时复举筷给弟弟夹菜,“听说浮世的人类可以依靠努力劳作生活,我想到那个世界去。”

“那……我们不等娘亲了吗?”时骏鼓着满嘴巴的饭菜,有些吃惊地抬起头说道。

“我们没有母亲。”时复放下筷子,“阿骏,忘了母亲吧,我们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可是,父亲他在世的时候常常说起的,他说母亲很漂亮又很温柔的。”时骏委屈巴巴。

“阿骏,你清醒一点,父亲他痴痴等了一辈子,可曾等来母亲?那条龙她子女众多,游戏人间,只怕根本不记得曾经还生育过我们两个。”

小小的时骏瘪着嘴,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们的母亲是龙?哪一条龙?”

时骏眼泪汪汪:“在这个地界上还有别的龙吗?”

“青龙?”袁香儿合了一下掌,“这么巧?我这一次进来里世,就是为了找到她。”

袁香儿试探地看了一下表情各异的两兄弟,“要……一起去吗?”

赤石镇是一个小小的盆地,四面环山,山顶上处处都生长着白色的白篙树。只有在赤色石壁的地方,有一道窄窄的道路出入口,只要有人守在路口,就无法离开这里,这也是吕役对袁香儿比较放心的缘故之一。

此时此刻,出谷的道路上想必众兵把守,就等着袁香儿自投罗网。

时家兄弟带着袁香儿避开人群,绕到石壁一处险要之处,沿着光滑的石壁慢慢地攀爬上去。

“早些年,这里四处长满了白篙树,不论你从哪里走,都逃不过树神的眼睛,是完全没有办法潜逃出去的。幸好这几年不知为什么,这些树变得越来越少了,这才被我发现这条完全没有白篙树生长的道路。”

时复在前头领路,不时动用天赋能力垂下藤蔓来协助袁香儿和弟弟爬上山壁,蹬上这一片滑溜溜的石壁,道路就变得和缓了不少。

突然消失了两日,南河和乌圆他们想必急死了吧。

想到很快就可以找到南河和伙伴们,袁香儿的胸腔里几乎都盛放不住那颗雀跃的心。

吕役给她的屋子再奢华舒适,也远远比不上那一团柔软的毛绒绒让她来得想念。

她越走越快,几乎就要小跑了起来。

路边的树丛中,站立着一个赤着双足的少年,半透明的身躯,眸色空洞,冷淡地看着袁香儿。

袁香儿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哪有什么赤足少年,丛林间只有一支小小的白篙树苗,那细细的树苗藏身在杂乱的草木间,十分地不显眼。

“哥,这里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树苗?”时骏胳膊颤抖地拉住了时复的手臂。

时复紧皱着双眉,看见了那棵柔韧的树苗,他的心也就随之沉了下去,这里的所有白篙树,都是郡守府中那棵树神的□□,他们共享着视觉和感知,被它看见了,也意味着他们泄露了行踪。

“跑,快跑。”他喊了一声,推了袁香儿一把,扯着弟弟就往前跑。

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从山岭间滑动过来,罩上了他们的头顶,那是一只翅膀宽大,飞行无声的巨鸟。

“想跑?跑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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