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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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若是在现代,是多么遭人妒忌的体质啊,胖瘦随心。可在这里。春青阳一直很发愁。

“想是从前没被认回国公府时,生活艰难过,身子便瘦弱。”一个身形微丰的美丽少女笑道,“皇后娘娘最是疼人了,不如多赏赐些,这位白六妹妹很快就能养回来。”语气中有些撒娇的感觉,想必是跟皇后很熟悉的。

“玉儿讨打。”大公主笑道,“国公府是什么人家。还能慢待了自家孙女不成?你是想着母后赏赐了别人,就不好意思让你也落了空吧?呸,打从我这儿,就断了你的念想。再说了,人家并没有改姓,你应该叫春六妹妹才是。”

春荼蘼脑海中急转,搜寻提前储存的资料,估计这个“玉儿”是杜家的嫡孙女,名叫杜含玉。当今皇后就姓杜,她是皇后的亲侄女。怪不得借机卖乖弄娇,但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也许只是心直口快。也许就是包藏祸心。

“这孩子不忘养恩,这才不肯改姓,是个不错的。”皇后适时插了一句,免得春荼蘼难堪。但皇后并不知道,春荼蘼从来不为那段在范阳的日子而羞愧。相反,她太想回到那时候了。

因此,她虽然不说话。但态度中自然展现出一股子不卑不亢来,比受过最严格教育的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这模样。别人倒罢了,偏九公主觉得碍眼,冷声道,“春六,你怎么说?要不要母后多给些赏赐啊?”这话,非常无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该如此的。

春荼蘼挺直脊背。

若韩无畏或者康正源等人在场,就该明白她这身体信号是要反击了。虽然,她并不敢真正得罪皇权,但在某些范围内,也不会卑躬屈膝。

“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是国母、又是长者。所谓长者赐,不敢辞,但身为臣女,却也不会主动索要。毕竟能见到皇后娘娘,已经是臣女很大的福气了。有这样的恩典,臣女这一年都会被顺顺利利。”她恭敬的道,但因为语速有些慢,却透着坚定,“至于说从前过的苦日子,或者身形的胖瘦,臣女却以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健康才是第一位的。只有身子好,才能少生病,免父母长辈心疼忧虑。只有身子好,才能长寿,也才能有机会多孝顺父母。臣女从前微末,却被祖父和父亲宠爱,身体倒一向结实。”想了想又说,“其实,若吃得胖胖的,却只会给家里惹祸,让家长操心,还不如养头小猪,杀了吃肉更好。”明明是反驳,却说得诙谐,而且正中了贵妇们心中为儿女担忧的那根弦,倒引来一阵笑意。

“那你说,是丰腴美呢?还是苗条美?”九公主又问,神情间颇为不屑,似乎对刚才春荼蘼讨巧的说法不满,定要她打不得圆场。

放眼望去,大殿里的女人各形各状。皇后倒是福态,几位貌似得宠的妃子却胖瘦都有,何况还有那么多贵妇贵女呢,不管春荼蘼说哪一种美,都会得罪另一半人。

女人,不管在哪个年代,不管什么年龄和阶层,都不喜欢被人说成不美。

春荼蘼一脸认真,但心中冷笑。

切,跟她拼讲话的技巧?那真是撞枪口上了,她这儿有现代现成的理论啊。

第四十八章 父母之命

“不知公主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春荼蘼问,见一屋子女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突然有点现代人的优越感。她们怎么会听说过啊,真是。

“其实,也不是说懒,是说懒得打扮,疏于修饰。”她继续说,“女人就像这世上的花,少年时含苞待放、嫁人后有如盛开,有了年纪就是果实丰盈,每一个时期都有独特的美丽。对于自身而言,高矮胖瘦、皮肤黑白、声音性情,也各有风姿。就比如鲜花,能说哪种花木是不漂亮的吗?养在富贵之地的牡丹国色天香,但长在路边的野菊自有清新自然之姿。只是,各花入各眼罢了。”

她深吸口气,“所以恕臣女无法回答公主的问题。因为但凡是女子,只要爱自己,心疼自己,愿意好好打扮,就一定是美的。尽管,可能美得不同。”

她这番话,若放在程朱理学会的时代说,就太惊世骇俗了点,但此时是大唐,社会风气开放,女子性格本就比其他古时朝代张扬,所以不仅容易接受,还深以为然。

九公主韩谨佳本想刁难刁难春荼蘼,可结果,却让那些名门贵妇贵女们都心道:民间长大的国公府六小姐,到底也是个有见识的,没有想象中粗鄙。

而春荼蘼不是一味清高冷傲的人,虽然不想巴结权贵,但人是社会动物,不可能失去社会关系生存,她即不打算做孤胆英雄,还是争取更多支持的好。这样以后行事也方便,又免了为春氏父子树敌。所以,小白花和美少女战士她都不当,混得如鱼得水没什么不好。

前提是,不触及她的底限。

“六妹妹真会说话。”下午好不容易出了皇宫,回到家,也不知哪个耳报神向白敬远说起拜见皇后的事。白老爷子又把春荼蘼提溜儿去问话。

全国公府除了白世林,正经的主子都在,就像听笑话似的,坐了满满一屋子。白毓秀倒是个记吃记打的,上回白敬远数落过他以后,他倒是不出头了,几不可见地丢了个眼色给二房他庶出的二弟白毓涛,后者自愿冒出来当他的试金石。

“我说得是事实呀。”春荼蘼眨眨眼。“难不成二哥以为我拿谎话哄皇后公主和各位夫人小姐们听吗?我说即我思,全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

白毓涛就嗤笑道,“那我倒不明白了,难道乡间那些无知粗鄙的肥蠢老妪,也是美的吗?”

他这样说,白毓燕等其他小辈就跟着笑起来。可却非善意,是轻蔑的耻笑,看不起她乱拍马屁。在他们心里,穷人平民就当不得一声行赞吧?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自打她成为国公府的六小姐。或者更早些,自从她成为大唐第一女状师。就太多人针对她,明枪暗箭没少过。可没关系,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嘛。

“那是二哥不会欣赏。”春荼蘼淡定地说,很有些不客气,“凡事都有其之美,你只见她无知粗鄙。岂不知她家境贫寒,努力生存才会变得如此。你只见她身材肥壮,岂不知她是养活儿女。侍奉公婆丈夫,操劳所致。你只见她鸡皮鹤发,牙齿摇动,岂不知她看遍世情,说不定行事练达。花有花的美,可谁说遍地野草,草中碎石就是不美的?全因为人的欣赏角度不同。二哥,我是觉得,人生在世,应当以感恩的心去看天下,那样,无处不美好。”

切,姑娘我在现代时经常上微博看名人发心灵鸡汤式的议论,也能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但这也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谁说底层的人就丑陋,上流社会的人就高贵来着?

白敬远看到这个实际上的外孙女站在屋子中间侃侃而谈,坦然大方,神情间没有丝毫的惧意或者急切,不禁露出微笑,轻轻点头。同时,又有遗憾:她怎么不是自个儿的孙子呢?老天不公啊,为什么她就不能是他的亲孙子呢?哪怕是庶出也行啊。

“说得好!”他招手叫春荼蘼近前,把自己还没沾唇的茶亲手递给外孙女,“你才被认回白府,以后就多交些同龄的朋友,反正正月里到处轻闲,没什么大事做。再者说,很快就又立春了,长安的春天来得特别早,你也跟着哥哥姐姐们四处踏青游玩,别总在屋里抱着唐律啃,回头脸上长出刑部尚书那样的横纹来,就无论如何也不能美了。”

他亲自端茶,还说了笑话,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白相一向端庄而素淡,同时除了龙位上的那位,傲气得不会对任何人假以辞色,何况类似于讨好的举动,还是对一个晚辈?

于是,春荼蘼在收获了一阵阵假笑和附和后,又外加上一大堆妒忌的毒箭。她没觉得沾沾自喜,反而有些警惕。因为她总觉得白敬远是故意,甚至皇上也是故意。让她出风头,拿她当靶子,用她做挡箭牌,以达到他们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她能反抗吗?现在这个时候,还真不行,只能随波逐流,努力不让自己在怒海中被颠覆。其实她倒并不抱怨,人生在世,除非为世界制订规则的人,谁不是挣扎求生。做一个对别人有利用价值的人,没什么不好。

在古代生存,并不比在现代更困难。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白敬远对她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宠爱时,皇上韩谋也正和皇后杜氏提起名门女眷初一朝拜的事。

“约束一下九儿,她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何必处处让人下不来台?”韩谋享受着皇后亲自的肩膀按摩,舒服得闭着眼睛,似无意地说。

皇后的手一顿,但很快露出端庄到无懈可击的微笑道,“九儿那孩子,您是知道的,就是口无遮拦,其实完全无心。”

“真无心才好。”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事关自个儿的心肝宝贝,皇上停了手,问道。

“大年初一。总该和和乐乐的过去,为难于人,是给朕看呢,还是给白相看?”

这话说得有点重,皇后立即换成娇嗔的语气道,“这话,皇上可说不得臣妾,到底是谁把九儿宠得这么无法无天的。而且。春丫头好歹也是九儿的表亲,表姐妹之间开个玩笑,也没什么吧?依臣妾看,荼蘼名声太盛,头一回见面儿,九儿是起了争胜之心。这,无伤大雅吧?”

韩谋终于睁开眼睛,澄明的眼色令皇后的小心思立即有无所遁形之感,只得错开目光。

然而,韩谋叹了口气道。“九儿是大唐公主,当着这么多臣妇臣女的面。不管平时多么娇纵,风度还是要有的。你知道她不过咄咄逼人的问朕那表侄女几句话,底下的人能揣测出多少层不同的意思出来?又要多少会反馈到白相那里?身为公主,在公众场合中,一言一行都得注意,难道这些还用朕来教?”

五大家族,他惟一最信任的就是白家。哪怕,年前出了白世玉那档子事。大唐立朝已经两代,那些大家族虽然被他张弹压得老老实实。但其羽翼也是该剪剪的时候了。而春荼蘼事实上是白蔓君之女,是他的表外甥女这件事,知情者只有春家父子、白家父子、他和影子而已。

“皇上说得太严重了,就算九儿有什么,也不过是小姑娘置气罢了。她心高气傲惯了,最近皇上倒似喜欢您那表侄女,她气不过……”知道在皇上面前隐瞒不用,干脆明言。

“她是为了朕倒好了。”韩谋盯紧皇后,神色平静,却透着一股子不容质疑,“她到了选驸马的年岁,有些不实际的想法,趁早扔了。朕知道你疼她,朕也疼,但不可能的事,早舍弃了早解脱,免得最后作茧自缚。”

“怎么就不可能?”为了女儿,一向柔顺的皇后难得反驳道,“小正无论家世品貌都是上上之选,性格又好。难得的是,从来眼高的九儿喜欢……”

“朕也想朕的女儿嫁给朕的外甥,但小正看似随和,心志却艰。他无意于九儿,朕赐婚就属于强迫。没听民间说吗?强捏的瓜不甜。”

“婚姻事,父母之命。皇上是君,又是长辈……再不济,我去和大长公主说说。皇上,您这位妹妹很喜欢九儿呢,说就喜欢她这份率真大方。”

“正是朕不同意。”韩谋突然说,在皇后震惊的目光中,无奈解释,“小正有长才,是未来国之栋梁,若尚了公主,就不能做实事占高位,于国有损。在你心里,到底是大唐江山重,还是九儿重?我大唐这么多青年才俊,难道九儿就选不出别人?”

“皇上不是想把春丫头配给小正吧?”事关女儿,皇后装不下去贤良,“臣妾可听说,无畏那小子也惦记着那丫头。出身微贱没什么,上公堂从事贱业就够可以了,还要招蜂引蝶!”

韩谋正端起茶,送到唇边。闻言,又放下茶盏,动作柔和,只发出一声轻响。但皇后与他是结发夫妻,共同生活了二十来年,深知他的脾性,所以意识到皇上生气了,立即噤声。

第四十九章 三六九等

“皇后……”韩谋缓缓开口,“你身居凤位,母仪天下,就算不能明辨是非,也不能听信谣言。荼蘼,朕见过不是一次两次,非那类轻浮女子。”

“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臣妾瞧着,小正和无畏,都似对她有心。”皇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重的,“皇上就不怕未来的两大国之栋梁,为个女子,将相不和?”

韩谋目光闪烁,似笑非笑地说,“荼蘼长得不差,特立独行,胸有珠玑,堪比男子,无论小正和无畏,对她生出些别样心思,知好色则慕少艾,不是很正常吗?但皇后也说了,婚姻事用父母之命,朕这君父不点头,小小绮思,随时时间推移就会过去的,担心什么?”

“皇上无心,白相呢?”

韩谋笑起来,似乎觉得皇后问了蠢话,“白相一向机敏,早向朕表明了心意。他把荼蘼的养父送到贤王府做府卫队正是什么意思?那是表明无意将孙女许配给无畏。哪有世子与队正之养女成亲的?那不成了奴婢嫁给主子?白相知道朕对无畏另有安排,所以表示了态度,这是忠心懂不懂?”说着叹口气,眼神中的怜悯一闪而过,“白世玉文武全才,为了表明白家无意再攀权势高峰,他都舍得长子尚公主而远离朝政,何况现在的荼蘼?”可惜,有的天才就是生不逢时。如此,还不若蠢笨些的好。

由此又想到春荼蘼,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因为她遇到了英明如他的皇上,想要以律法规范百官与万民行为的皇上。

“皇后也想偏了春家丫头。”韩谋又道,“她虽已经及笄,但脑子里却还没有动姻缘的那根弦,跟小正和无畏都只是论朋友交情。哈,长安双骏,我大唐最高贵的两个年轻男子。长安的贵女们眼光不坏嘛,只可惜用力用错了地方。”要男人的心,自己去抢啊,打击别的女子有什么意思。

“难道一个国公府庶出的丫头,还看不上天潢贵胄?”皇后反过来又为康正源和韩无畏鸣不平。说到底,是看不惯春荼蘼罢了。

“反正朕没看出荼蘼对他们两个有别样心思。”韩谋又好气又好笑,“真没出息,还有皇家血脉的。结果是一对单相思的笨蛋家伙。”

“皇上!”

“依我说,荼蘼在长安贵女中这样遭恨,全是这两个祸水闹的。”说到这儿,韩谋笑起来。

韩谋一针见血,但其实令春荼蘼悲催的不只是那两个年轻的帅哥,一中年(皇上)一老年(白相)帅哥也没起好作用。她仿佛成为一股闯入旧秩序的新力量,不管是对男人们的朝堂来说,还是对女人们的社交圈子来说,都成为了威胁。

不过外祖父有命,让她多和京中贵女及贵公子联络感情。彼此熟悉,她则完全照做了。令白敬远很欣慰,哪知她其实另有目的。

此大唐也有那个习俗:正月里不说媒。

春大山于法定的开衙日去了贤王府报到,工作上算是稳定了,春青阳就开始积极考虑儿子娶个填房的问题。若是从前,倒也简单,找个身家清白的普通女子就成了,相貌家世还都在其次。关键性情要好,宽容大方,能够持家。免得娶妻不慎。殃及三代。

但现在不同了,春家成了白相家的干亲,春大山自己还是从八品的武官,重要的是春荼蘼名声大噪,于是春大山的填房就要精挑细选。倒不是春家父子自抬身份,他们都厚道正派,不是攀龙附凤之辈,怕只怕给春家的心肝宝贝带来麻烦。

万一是借婚事另有企图的呢?万一是想借机从外围搭上国公府的呢?万一出身不好,导致言行不好的女子进门,未来拖了荼蘼的后腿呢?万一家世不清白,上不得台面,令别人再度嘲笑荼蘼呢?

可春家到底门弟不够,在京师长安,两三品的大员都有好多,五品以下根本算不入流。

于是春大山就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典型,好在这时候他的美貌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几次公开的露面后,其实是春荼蘼拉着自家老爹逛长安,吃吃玩玩,春大山“艳名远播”,除了长安双骏外,大唐国都又出了个佳婿的好人选 。

所以说,长得好看,无论古今中外都很吃香的。只是春大山面对的女性对象是出身略差些的、望族不怎么显赫的分支、或者过了花信之期的,再或者守寡的名门贵女什么的。

目前为止,虽然没有人正式提亲,但好多人家表达了隐晦的意思。春青阳对长安算是两眼睛一摸黑,春大山又对续弦一事表现淡漠,不怎么上心,只能是春荼蘼承担起相看和侧面打听情况的重要任务。

这很不像话,女儿插手亲爹的婚事。可怎么办呢?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反正她惊世骇俗的事也做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两条。

而这,才是她参加各种聚会的真正原因。要知道对春大山有意,且春青阳认为可以了解一下的人家,都或多或少都与京城的权贵圈子有点关系。

春青阳按照自家的原则,还给分了三六九等。

三等是年龄相仿的无子女寡妇。死了丈夫还肖想春大山的,多半家世豪华。另一方面,毕竟春大山都娶过两回妻,女儿都这么大了,不可能只想娶个大姑娘,失婚妇人也可以,但对其人品和性格要求高点,不能是跋扈的。

二等是家世出身略差,可是家风正派人家的姑娘。最好有父兄不是白丁,能和八品武官相匹配。这样,双方即不会低娶,也不会高嫁,说出来名声好听,日子也定能过得安稳。双方门当户对,以后麻烦事少。

一等比较稀罕,是游离于显贵之外,但有一两门拿得出手亲戚的人家,女儿知书达理,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婚事的高龄女子。春大山三十多了,又不是那些不正经的老男人,非要娶小姑娘不可。对他来说。同龄层的女子更容易接受。

而贵公子和豪门少女八卦起来,那信息量真的很大,张家长、李家短,全长安中层门户以上的人家,没有他们不议论、不好奇、不打听的,纯粹闲得难受,但对春荼蘼非常有用。所以她也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让她参加聚会,只要出于礼节邀请她。好二话不说,肯定点头。

一时之间,她忙碌极了,几乎天天出门。很多人猜测,春荼蘼这小门小户养大的姑娘,就是眼皮子浅。这不,才进入上流社会,立即就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铺路,说不定是想多认识贵公子好攀亲呢。事实也是如此啊,没见她听到别人的家事时。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长?其实这些人若知道她跟打了鸡血似的,是为了给父亲相看老婆。自个儿亲自找继母,下巴都得惊掉地上。

那些显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门前,父母都一再叮嘱,少和春荼蘼凑近乎,万一被赖上婚事可怎么办?皇上很向着她家,白相又不好应付,干脆别沾染。虽然吧。这姑娘现在是国公府的六小姐了,长得还不错,但毕竟不是嫡出。小时候还养在民间,长大了又在公堂混,绝非良配。

这就是春荼蘼的现状,表面上进入了贵族阶层,实际上仍然神憎鬼厌。她知道,甚至知道贵女们有意孤立她,可是她不在乎,因为她是有目的的。需要的时候,她的脸皮可以很厚。

当然,在当世几个最出色的顶尖男人眼里,她绝对是最美好的求之不得。

眼见正月就在这种气氛中过去了,接着是二月二,龙抬头。然后就是三月。正如白敬远所说,长安的春天来得早,正应了那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开没开,春荼蘼不知道,但远山确实染上新绿,空气中夹杂时暖时寒的气息,是踏青的好时节。

这么多日子来,长安贵族青年男女有各种聚会,但多半是窝在谁谁的家里,也大多男女分开。所以,春荼蘼极少见到康正源和韩无畏。听说,这二位都被派了差事,忙得脚不沾地。除了韩无畏经常让手下送点好吃的、好玩的给春荼蘼,三人间仅限打个招呼。

但今年的春游日不同,听说则九公主发起,去皇城以北的大兴苑游玩一整日。那是皇家的苑林,安全自不必担心,而且山林之色清幽丰美。关键是,听说长安双骏都参加,于是贵女们趋之若鹜。

“不,我不参加。除非,九妹妹邀请荼蘼。”皇宫内,韩无畏这样对九公主说,完全无视几乎暴走的公主堂妹。

“你为什么非她不可?”韩谨佳气急败坏。

“对,我就是非她不可。”好久没见了,今后也不知被皇上派去干什么,必须抓紧机会和时间见面。

“我会告诉父皇!”

“皇叔来了,我也是非她不可!”

“你们不成的,父皇不会答应!”说到这儿,九公主有一丝幸灾乐祸。

韩无畏毫不留情的反驳,“你和小正也不成的。要不,你别见小正了!”不容易成功就不见面了吗?切,正因为不成的机会大,才要努力争取。他这辈子,就对喜欢的东西没放过手。

最后,春荼蘼收到了邀请贴子。

贴子是公主亲笔写的,笔锋如刀,似乎要拿毛笔戳死她。

第五十章 好个俊俏郎君

三月初八,皇家春游活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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