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寐语者作品上阳赋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我侧过身,“眼下还需劳烦你先送这位顾家妹妹回府。”

哥哥这才注意到我身后的顾采薇,不由一怔。

顾采薇满面羞红,垂首不语。

望着他二人远去身影,我无奈一笑,这世上伤心人已经够多,能少一个是一个罢。

左右侍从远远退了出去。

我就站在子澹面前,他却浑若无视,自顾斟酒举杯,那苍白修长的手,握着杯子,分明已经微微颤抖。我劈手夺了他酒壶,仰头张口,就壶而饮。如瀑浇下的酒,溅洒了我一脸一身,入口冷冽辛辣,逼呛得我泪水夺眶。他勉力探身,拉住我袖口。呛啷一声脆响,我扬手将那酒壶抛出,跌作粉碎。

“你想喝酒,我陪你喝。”我回眸冷冷看他,这一句话,似曾相识,如今说来却是心如刀割。子澹一向是不善饮酒的,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喝这样凛烈的酒。他醉眼迷朦地望向我,隔了氤氲水雾,眼眸深处却有莹然水光闪动。

“你到底是谁?阿妩不会这个样子,你……你不是她。”子澹直直看我,已经苍白如纸的脸色,越发煞白得怕人,

我心中惨然,却不得不笑,“对,我已不是从前的阿妩,你也不再是从前的子澹。”

“你……”子澹目光恍惚,“很像母后。”

他忽而一笑,跌坐回椅上,鬓发散乱,神色凄迷,“阿妩怎会变成母后呢,我真是醉了……阿妩不会变,她说要等我回来,便一定会在摇光殿上等着我!”

我不能再容他说下去,再禁不起这声声凌迟。我狠狠一咬唇,端起桌上半杯残酒,泼上他的脸,“子澹,你看清楚,阿妩已经变了,全天下的人都变了,只是你一个人不肯变而已!”酒从他眉梢脸庞滴下,他仰起脸,闭目而笑,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我强抑心底悲酸,涩然笑道,“从前是谁对我说过,世间最贵重的莫过于生命!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就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可你……你怎能这样伤害自己?”我再说不下去,颓然后退,只觉心灰意冷,“如果你以为一再伤害自己,我便会后悔难过……那你是想错了!”

我决然转身,再不愿看到他自曝自弃的样子,哪怕多看一眼,都是令我无法承受的痛。

“阿妩!”身后传来他低低的一声呼唤,听在耳中,哀极伤极。我心中窒住,脚下不由一顿,骤然被他从身后紧紧拥住。他冰凉双唇落到我颈间,温热的泪,冰凉的唇,纠缠于我鬓发肌肤,绝望、炽热而缠绵……这个怀抱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人眷恋,眷恋得让人沉沦。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的手紧紧环扣在我腰间,将我箍得不能动弹,仿佛用尽他全部的力量来抓住最后的浮木。

“一切都变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闭上眼,泪流满面,“子澹,求你清醒过来,求你好好活下去!”

他身子颤抖,抱着我不肯松手。我亦不再挣扎,任由他静静的抱着我,一动不动。

良久,良久,我终于咬牙挣开他的怀抱,决然奔出殿门,再不回头。

姻约

受俘入京的江南宗室,谋反罪证确凿者,立即赐死,家眷或流放边荒,或贬入教坊;罪证不足者及一干从犯,押入天牢,严刑拷打,或畏刑招供,或含恨自尽。不出两月,昔日金枝玉叶尽皆零落尘泥,凋敝殆尽。

越郡最早奏报天降祥瑞,称北面有龙云升腾,霞光蔽日;随即天下州郡纷纷上表,或说天现异象,双日同悬中天;或说白虎出南山,化为紫芒冲宵而去;更有称神龟出洛水,衔书报天机……京城街坊市井间,不知何时开始流传一首民谣,最脍炙人口的一句是,“酟酌尽,双烛倾”。看似一句普通的宴饮谣,却有人附会说,酟酌二字,谐音天祚,而双即是二,烛谐音主,这一句暗含的寓义,便是“天祚尽,历二主而倾”。此言一出,街头巷尾皆争相传诵此句,连宫中也有人私下议论。

各州郡奏报祥瑞的折子,萧綦一概不置可否,对于市井谚谣也只作不知,越发令朝臣们摸不透他的心思,暗自揣测,不敢轻言妄议。

世人皆知,如今幼帝病弱,常年幽居深宫,皇室根脉殆尽,仅剩贤王一人堪继帝位。

抚云轩里,落叶洒金。

我与哥哥正对弈博杀得不亦乐乎,萧綦虽不擅此道,也含笑立于一旁,观棋不语。

此局由哥哥执黑错小目开局,初时哥哥四下抢占实地,此后频频长考。我则步步为营,似退实进,至中盘时故意卖个破绽,引哥哥一路快攻,贸然出动中腹几枚孤子,结果越陷越多,中腹大龙苦活之后,上面小龙反被我斩杀。

“好手段,杀得好!”萧綦抚掌大笑。

哥哥苦思半晌,执了子正待落下,听得萧綦此语,复又缩手,闷哼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笑着反诘,“落子有悔是小人。”

哥哥缩到一半地手僵在那里,瞪我一眼,只得原处落子。

以萧綦的棋道,也看出哥哥这一步是自寻死路,他笑声一顿,与我对视,双双大笑。

一片落叶轻旋着扑入轩内,恰恰飘落在榧木棋盘上,金黄落叶、玛瑙棋子与古木纹理相映,端的古雅好看。

“罢了,罢了!”哥哥索性推盘认输,大叹一声,“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如今敢这样与萧綦说笑的人,只怕除了我,就只有哥哥了。他二人,论性情出身,都有天壤之别,原本各抱了成见,哥哥以萧綦为草莽,萧綦视哥哥为纨绔。如今放下成见,走到一处,才知彼此都是性情中人。在朝在私,一番相处下来,居然颇为投缘,大有知己之意。难得今日他二人都有闲暇,正笑谑间,一名内侍躬身而入,“启禀王爷,武卫侯在殿外求见。”

萧綦敛去笑意,略一皱眉,眉宇间不怒自威。

“这胡光烈还在吵闹不休么?”我笑着摇头。

“你们且消遣着,我去瞧瞧胡疯子又发什么疯。”萧綦亦笑,朝哥哥略一点头,转身离去。

哥哥把玩着一枚玛瑙棋子,敛了笑容,淡淡问我,“为何偏偏是这胡家的女子?”

“胡氏有何不妥?”我抬眸看向哥哥。

“将门之中,也不是挑不出娟雅淑女,这个胡氏年纪轻轻,听说性情十分泼辣,如何能与子澹匹配,你这不是乱点鸳鸯么?”哥哥蹙起秀扬的眉梢,侧面看去十足俊雅,更令我想起了子澹郁郁蹙眉的模样,心中不由泛起刺痛。自从那夜之后,他以养病为名,既不上朝也不入宫,终日在贤王府闭门不出。

我也再未踏入贤王府一步,倒是萧綦亲自去贤王府探望过他,我称病不肯同去,萧綦也并未坚持,回来只淡淡说,子澹气色已见大好。哥哥却时常出入贤王府,不时给送去子澹喜欢的诗书古画和滋补珍品。听哥哥说,子澹如今十分淡泊,虽少言寡欢,却已不再酗酒,也肯用医服药了。只是哥哥身为宰辅,公务日渐繁忙,也不能时常陪伴子澹。

与此同时,萧綦催促我为子澹择妃,也一日紧过一日。

靖儿渐已长大,终不能长久称病,幽居深宫。萧綦已起了废立之念,子澹迟早会继位为帝。他的王妃便是未来的皇后人选,也是名义上的六宫之主。萧綦对此格外看重,一心要选个军中权臣的女儿安插在子澹身边,我无法直接违逆他的意愿,只能在选秀之时,尽力挑选个忠贞善良的好女子。

原本我对待选的将门之女并未存过多少指望,只随意点了几名少女入宫待选,未曾想到,其中一名女子竟让我刮目相看。

“你并未见过胡氏,怎知她就一定不好,泼辣也未见得就是坏处。”我拈起那片枯叶信手把玩,微微一笑,“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

哥哥神色一动,似有所了悟,“你说子澹是丝萝?”

我垂眸叹息,“从前的子澹是弱柳,而今已成枯藤。唯有让他与茁壮的乔木相依,或许才能重获生机。”

哥哥默然片刻,扬眉问道,“莫非你选的胡氏,倒是他的乔木?”

我哑然一笑,却无法回答哥哥这个问题。谁是谁的良木,谁又可依托终生,只怕世上无人说得清楚。

这桩婚事,不仅哥哥置疑,连胡光烈也不肯将他幼妹嫁入皇家,为此不惜忤逆萧綦,三番五次地闹腾。这粗豪汉子倒是真心疼爱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正如当年哥哥疼惜我一般。若不是亲眼见了胡瑶,我绝想不到胡光烈会有这样一个光艳可人的妹妹。胡瑶年纪虽轻,却没有一般小女儿之态,更没有名门淑媛的骄矜,言行举止透出一派磊落率真,隐隐有英爽之气。那日见她红衫似火,素颜生晕,朝我绽开明媚笑容,我顿觉被初春阳光所照亮。有这样的女子陪在身边,再深浓的阴霾,都会退散吧。看着胡瑶,连我亦觉得自己黯淡下去。她有青春、有朝气,有着飞扬跳脱的活力,而我只有一颗被岁月磨砺得冷硬的心。或许只有她那样明净坚定的女子,才会是子澹的良伴。

贤王册妃大典择吉举行。

大婚场面盛况空前,京中万人空巷,争睹皇家风华。贤王府喜红灿金,一草一木都似染上了浓浓喜色。喜堂之上,萧綦主婚,百官临贺。入目喜红,刺得我双眼微微涩痛,远远的,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也或许,只是我不想看见。

子澹大婚后,很多琐事也随之尘埃落定,宫廷里似乎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天气一冷,我又时病时好,终日静养,越发懒于动弹,只偶尔入宫探视姑姑和靖儿。

靖儿四岁了,病情依然没有丝毫起色,终日痴痴傻傻如一个布偶。

这日天色晴好,我只携了随身侍女,牵着靖儿信步走在御苑之中,任阳光淡淡洒在身上。

“天祚尽,历二帝而倾”,民间市井流传的那首宴谣,不是没有深意的。朝堂上那么多眼睛在看着,那么多耳朵在听着,早晚会有人发现小皇帝痴呆的秘密,他不能永远躲在垂帘背后,做一个无声无息的木偶。随着萧綦一步步接近帝位,靖儿存在的价值,越来越小了,也该到了他退场的时候。

那首谚谣,是再明白不过的暗示。

从痴呆的小皇帝手上夺走帝位虽然易如反掌,却不是名正言顺,明面上还欠了一份冠冕堂皇,水到渠成。这就像我和哥哥的那盘棋,一味进逼反落了下乘,到了这份火候上,反而要欲扬反抑,以退为进。弄权之术与王霸之道,历来是缺一不可。靖儿只是当年不得已的傀儡,如今子澹已被削去了全部羽翼,也就成了最好的棋子。废黜靖儿,拥立子澹,萧綦依然大权独揽……他离帝位每近一步,就意味着又一次屠戮或倾覆。

只是靖儿实在是个可怜的孩子,或许离开这宫廷,对他也是一件幸事。

我抱了孩子,坐在苑中默默出神,初冬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这一刻宁静安恬,仿佛远离了帝王家的纷争苦难,俨然一对平凡人家的母子。

肩头忽暖,一领羽纱披风搭在身上,萧綦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浓眉微蹙,深深看我。

冬日的阳光斜斜照下来,给他冷峻如削的侧颜笼上淡淡光晕,玄黑锦袍上绣金纹龙张牙舞爪,似欲活过来一般。

他抚了抚靖儿头顶,淡然道,“过不多久,这孩子也该离开了。”

“废立之事,关系重大,你果真决定了么?”我抬眸看他,他却久久沉默,没有回答。

夕阳西沉,晚风带了微微寒意,掠起他广袖翻飞。

他忽而笑了笑,“当年我曾说过,陪你看江南的杏花烟雨,还记得么?”

我怎会不记得,在宁朔城外,他说要陪我看尽海天一色、大漠长风、杏花烟雨……年年仲春,看着宫墙内杏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都会想起他当日的话。

我望进他眸中,无尽怅然,却又甜蜜,“我以为你早已忘了。”

“等这个冬天过去,我们就去江南。”萧綦回头凝视我,薄削的唇边有一抹极淡的笑意掠过。

我心中蓦的一突,怔怔望了他,几疑自己听错,“去江南?”

他微微一笑,“到时,我还政给子澹,放下外物之羁,带着你离开京城,你我二人远游江南,从此逍遥四海可好?”

我僵住,分不清他是戏言,或是试探,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萧綦深深看我,明犀目光似不放过我脸上一分一毫的变化,唇边依然噙着莫测的笑意,“怎么,你不喜欢?”

我被他的目光迫得透不过气来,良久,缓缓抬眸看他,“抛下天地雄心,只求一身逍遥,那便不是你萧綦了。”

萧綦迫视我,目光深邃,眼中笑意更浓,“那要怎样才是我?”

抛开世间羁绊,双双远遁江湖,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也曾是我当年的梦想,假如我遇上的人不是萧綦,或可让这梦想成真。然而,当我遇着他,他亦遇着我,一路走来已再不能回头,也不屑回头!我们携手砍开了丛丛荆棘,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彼此都已血痕斑斑,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登上那至高的峰顶!

“想明白了么?”他迫近我,强烈的男子气息笼罩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阿妩,我要听见你的真心,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要在最后的关头摇摆犹疑!”

我仰头望着他,从未有任何时候如一刻的坚定明澈,一字一句缓缓道,“我要看着你,成就霸业,君临天下。”

废立国君,关系重大,自然非同寻常,这一废一立之间,绝容不得半点动荡。

靖儿年幼病弱,恐难保社稷稳固,以这个理由将他废黜,没有人敢持有异议。摄政王有意废君另立,这一风声迅速在朝野传开。贤王子澹从一个幽居闲人,变成众所瞩目的储君。扑朔迷雾中,谁也猜不到萧綦的心机,看不清未来变数究竟如何。

然而朝中微妙的权力布局,已经开始变动,每一枚棋子都在萧綦的操纵下,悄然移动,暗暗倾斜。

命运的轨迹在不经意间更改,一场翻覆天地的大变局,不知不觉展开。

这个冬天,过得格外悠长。

临近岁末的时候,南方两大豪族,沈氏和吴氏同时入京朝觐。

沈吴两家均是江南望族,世袭高爵,令名远达,在江南的声望实不亚于王氏。此番朝中大势变幻莫测,即便远在江南的两大豪族,也再按捺不住,名为觐见,实则专程为联姻而来。摄政王不纳姬妾,已是天下皆知之事,且萧綦出身孤寒,没有亲族兄弟,如今与他最亲厚的只有王氏。

簌玉别苑中,哥哥张口衔过一旁侍姬剥好喂来的新橙,只笑不语,一派悠然自得。

我揉了揉额头,望着哥哥苦笑,“你倒轻松,现在两大豪族的女儿争相要嫁你,你说如何是好?”

“要么一并娶了,要么一个都不娶!”哥哥笑谑道,身侧八美环绕,莺莺燕燕,一派旖旎情致。

“可惜我们只得一个江夏王,又不能拆作两半,若是拆得开,早就动手将他拆作八份了。”说话的是哥哥最宠爱的侍妾朱颜,一口吴侬软语,婉转娇嗔。

哥哥几乎给口中橙子噎住,瞪了她,啼笑皆非。我转眸一笑,“不如将你家王爷入赘过去,省得分来拆去的麻烦。”朱颜掩口轻笑,“如果真是如此,还请王妃开恩,将奴家也陪嫁了去,给王爷做伴。”另一名美姬笑道,“又娶又嫁,那岂不是太让人占了便宜?”

众姬妾笑闹做一团,我却心中陡然一动。

我几乎忘记了,叔父膝下还有两个女儿,当年随婶婶回归琅琊故里,已经多年不曾相见,如今算来也该有十五六岁了。

刚刚结束了战争的浩劫,江南人心浮动,朝野上下都在期待这一场联姻之喜,希望借此驱散杀戮留下的阴霾。

哥哥屏退了众姬,只余我们兄妹二人,我正色问他,是否真的愿与江南豪族联姻。

他却无所谓的笑笑,“人家闺阁千金不远千里嫁了来,我总不能拒之门外。”

我凝眸望向他,“哥哥,这么多女子当中,可有哪一个,在你心中胜过任何人,世间只有她是最好?”

哥哥不假思索地摇头笑道,“每个女子都很好,我待她们每一个都是真心,也都是相同的,分不出谁是最好。”

“嫂嫂呢?”我静静看着他,“连她,你也不曾真心相待过?”哥哥陡然沉默下去,脸上笑意敛尽。我从不曾刻意追问他的那段往事,只恐令他伤心,如今我却再不愿看他沉溺在往事里,从此将心扉封闭。

“故人已矣,如今说出来,想必她也不会怪我了。”哥哥叹息一声,缓缓开口,“你说得不错,我的确错待了她,直始至终都不曾对她真心相待。”

我怔住,却听哥哥徐徐道出那一段尘封往事,“当年我与桓宓的婚事,本是源于一场赌约。我初见桓宓时,并不觉得她如何貌美,只因她性子冷傲,对我不屑一顾,反倒激起我好胜之心。当时年少轻狂,便与子隆……先帝打赌,誓要打动那桓宓的芳心。先帝早已知道桓宓将被册立为子律的正妃,我却全然蒙在鼓中,被他大大地戏弄了。恰好那时父亲正在考虑我的婚事,我看上桓宓的事被他知道,原以为会招来他一顿痛斥,却不料他非但点头认可,更决意将桓宓聘为我的妻子!我啼笑皆非之下,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愿,且对桓宓也存了好胜征服之心,便一口答允下来……待我得知她与子律原有婚约,且自幼两情相悦,却已经为时晚矣!赐婚的旨意已颁下,一切无可挽回!”

一句戏言,一个赌约,毁了两段锦绣姻缘,更令嫂嫂与子律抱恨终生!我怔怔听来,只觉满心悲凉。

哥哥神色沉痛,“自此大错铸成,子律与我反目成仇,我亦无颜见他,无颜面对桓宓。我一气之下远游江南,却不料……”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哥哥再不愿娶妻,宁肯流连花丛,也不肯真心接纳一个女子,他是害怕再次伤害旁人,害怕有人成为第二个桓宓。

“你我的婚姻娶嫁,都由不得自己心意,与其作茧自缚,倒不如及时行乐。”哥哥勾起薄唇,又是慵懒如常的笑,语意中却有了几分怅然。

不经意间,我想起了那夜为他不辞风露立中宵的痴心女子,我握住哥哥的手,叹息道,“哥哥,你只是还未遇见那个人。或许有一天,当你遇上了才会明白,能够全心爱恋一个人,也令他全心爱恋你,那才是时间最深挚的情意。”

哥哥怔怔望了满庭木叶纷飞,半晌才回过头来,罕有的认真沉静,“我宁愿永远不会遇到那样一个人”

  如果觉得上阳赋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寐语者小说全集上阳赋帝王业回首已是百年身凤血千秋素光同明月照人来好久不见凰图在寂与寞的川流上衣香鬓影,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