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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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脑很清醒,可内心却是矛盾无比。这感觉叫人很矛盾,他一方面唾弃着自己的多疑,认为这种猜疑是对她的侮辱。可另一方面,却又害怕着,怕她之前的种种表现都欺骗,害怕他已经爱上了她,而她却无动于衷,甚至,她还一如既往地恨着他,恨不能他死。

何妍在低声地啜泣,他迟疑了一下,上前从后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别哭了,我已经派人联系世界上最好的脑科专家,你父亲不会有事的。”

她没说话,却转过身搂住了他,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哭了起来。

傅慎行陪着何妍在医院里守了一夜,第二天,梁远泽才送何母过来。何妍在飞机上就未曾合眼,到医院后又一直守到现在,脸色已是极为难看,何母见女儿这样自然心疼,忙又叫梁远泽送何妍去酒店休息。梁远泽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上前,只是冷冷地看向何妍身后的傅慎行。

而傅慎行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也在看他。

何母这才注意到傅慎行这个人,诧异地看了两眼,模糊记得昨天是他陪着女儿一起过来的,心中便就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果然,就听得女儿给自己介绍道:“妈,他就是傅慎行。”

傅慎行也随声上前,换了一副嘴脸,客气地招呼:“伯母你好,我是傅慎行,阿妍的男友。”

想到是女儿婚内出轨,这才和梁远泽离了婚,而如今梁远泽就在身边,还为着何父的事情跑前跑后,何母既觉羞愧又觉尴尬,勉强地冲着傅慎行点了下头,连话也没和他说,只又催何妍回酒店休息神道飞仙。

何妍还没说话,傅慎行却是伸手揽住了她,替她答道:“伯母,我带她回去休息。”

何母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那我先回去,下午再过来。妈,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何妍拍了拍妈妈手臂,又抬眼看向梁远泽,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低声说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远泽。”

梁远泽自嘲地笑笑,笑容里有几分无奈,更有几分苦涩,“有什么好谢的,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去休息一下吧,好好睡一觉,这里有我在。”他掏了一张房卡出来,何妍正欲伸手去接,不料斜刺里却伸过一只手来,拦下了她。

“不用了,我定的有酒店。”傅慎行语气平淡,可目光中却透着不善。

梁远泽微微愣愕,脸上随即露出了愤怒。

“远泽,那就麻烦你在这里照顾着吧。”

何妍突然说了一句,然后看也不看傅慎行一眼,只独自往外走。傅慎行瞧她这般,心里隐生怒意,可又怕何母起疑,不敢显出丝毫异样,紧跟在何妍身后出去了。直到走到室外,他这才一把拉住了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了!我也不敢怎么了!”她愤怒地甩开他的手,不顾及路人异样的目光,只向着他吼道:“傅慎行,我知道你霸王,你恨不能在身上撒泡尿以宣告所有权。可是,我请你能不能看一看情况?我爸爸还在昏迷着,我妈憔悴得一下子老了十岁。是梁远泽一直在这里忙前忙后,是他一直照顾着我爸妈,你有什么资格那样对他?你抢了他老婆,你叫人剁了他一根手指,他见了你没有扑上来动刀子,就已经是他客气了,他已经忍得要吐血了,你还想他怎样?”

傅慎行抿紧了唇瓣,皱眉不语。直等何妍喊得声嘶力竭,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他这才淡淡问道:“那你想要我怎样做?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你们相互拥抱,彼此安慰?没错,我就是霸王,我就是不讲理。瞧他看你的眼神,我没剜了他两只眼睛出来就已经算是客气了。所以,别光说只有他客气。”

第89章

何妍愣愕地看他,张开了嘴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悲愤地笑了笑,道:“傅慎行,你简直不可理喻!”她再不理会他。扭头就走,走得两步却又忽地转身往回走,瞧他拦在那里,只冷声说道:“让开,我要回去拿房卡!”

他不肯让步,淡淡说道:“我定好了酒店。”

“那又怎样?”她也针锋相对,恨恨地瞪着他,怒声质问:“傅慎行,这是什么时候?我为什么要和我妈分别住进两个酒店里,只为了满足你那变态的控制欲吗?我告诉你。我不想去!我就是不去!”

她绕过了他,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也是凑巧,就刚一拐过走廊,正好叫她看到一个东方面孔的男子靠在墙角,向着何父所在的病室巴头探脑儿。

何妍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这男人在做什么,心中的火顿时就炸了。她没说话,咬着牙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服,扯着他往外走,直等转过走廊,确定母亲那边看不到了,这才用力往外推搡着他,愤怒骂道:“滚!滚开这里,离我爸妈远一点!”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敢与何妍动手,只尴尬地看向走廊另一侧。何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跟在后面过来的傅慎行。她僵了下,立在那里竭力控制情绪,好一会儿,这才叫自己渐渐冷静下来,冷声向傅慎行说道:“请叫你的狗走开,可以吗?我妈压力已经够大了,我不想再叫她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傅慎行没有说话,只略略点头示意那男人离开,那男人如遭大赦,向他哈了哈腰,忙就跑掉了。傅慎行又神色冷然地看向何妍,淡淡问道:“够了吗?”

何妍默默看他片刻,突然问他:“傅慎行。你是说过爱我,是吗?”

他不知她为何突然会问这个,微微皱眉,可还是回答她道:“是。”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何妍又问,见傅慎行抿唇不答,便就继续说了下去:“爱不是占有,不是控制,不是像对待宠物一样的居高临下,呼来喝去。爱是尊重,是珍惜,是呵护,是信任!”她说着说着,忽地停下来,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废话,你这种人,又懂得什么叫信任?”

他两人正对峙着,梁远泽却从病室那边过来了,瞧见何妍仍在这里,不觉有些意外,“妍妍?你怎么还在这里?”

何妍闻声回身,掩饰地低了低头,这才淡淡答他道:“我回来找你拿房卡,爸爸这个样子,我还是离得近一些比较踏实。”

梁远泽定的酒店就在医院附近,几乎是步行可到,的确是更便利一些。梁远泽不疑有他,把房卡交给了她,“到酒店给我来个电话,我好放心。”他说着,深深看她一眼,又温声嘱咐:“回去多喝点水,你看看你嘴唇干的,别上火。”

何妍点点头,没有和他多说,也未理会傅慎行,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到街边时,已有车子在等着傅慎行,瞧见何妍与傅慎行一前一后地从医院里出来,司机立刻把车子开了过来。可何妍却视而不见,只转向了右侧人行道,快步往酒店走。她还从未这般使过小性子,傅慎行心里多少有些恼怒,可又体谅她此刻心境,便就不愿与她计较,只落后了她十多步,默默跟在后面。

就这样一直跟到酒店里,她进入房间,回身关门的时候,他这才上前用手撑住了门,淡淡问她:“闹够了没有?”

她没回答,冷冷看他一眼,却也没和他继续较劲,只松了手转身往屋内走。他跟在她后面进来,默默打量着这房间。这是个不小的套间,客厅沙发旁摆放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茶几上放着水杯、小药瓶等个人物品,旁侧卧室的门打开着,从外面能够看到半边床铺,虽然一眼看去还算整洁,可也明显能看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似乎,这里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何妍脱了大衣胡乱一丢,先去了卫生间洗漱,过不一会儿却又出来,冷着脸和傅慎行说道:“我的行李箱还在车上。”

他刚在沙发上坐下,闻言看她一眼,回答她:“我叫人送过来。”

许是他的隐忍终于消磨掉了她的火气,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不再像之前那样暴躁易怒,她垂了垂眼帘,甚至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他给手下打电话,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年轻男人便就将他们两人的行李都送了过来。

何妍开了自己的行李箱,取了换洗的衣物出来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后虽然还是沉着脸,可却一面擦着头发一面问他道:“你是在这里将就着休息一下,还是去你定的酒店?”

他瞧出她这是有意求和,没有回答她这问题,而是拍了拍身侧的沙发,和她说道:“过来,阿妍,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她似是又有些烦躁起来,强自忍耐着,说道:“傅慎行,我现在很累,也很焦躁,我不想和你在这个时候吵架。不管你有什么话要说,我们都换个时间再说,好吗?”

他抬头静静看她,良久之后,却是缓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不知道爱是什么,因为从小就没有人教过我。没人告诉我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珍惜,什么是呵护,什么是信任。我学到的只有争夺,利用,欺骗和背叛。”

她听得怔住,默然看他。

他浅浅一笑,又道:“你教给我,阿妍,你教给我什么是爱,我慢慢学起来。”

许是她从未想过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神色一时有些复杂,垂睫默默站了片刻,这才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柔声说道:“去洗个澡,我叫客房服务送些吃的过来。我们都吃一点,然后睡一会儿,晚上还要去医院换妈妈回来休息。”

他抬臂环住了她的腰身,用力地搂了搂,这才松开了,站起身来去了浴室。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何妍已经在为他整理行李箱,递了干净的衬衣长裤出来,道:“既然留在这里,还是穿这个吧,我怕妈妈万一回来撞到了,还是穿整齐点比较好。”

傅慎行没有异议,接过来换上了。何妍大力合上了行李箱,起身拿起瓶纯净水来喝了两口,回头看到他,又顺手拧开了一瓶递给他,问:“我刚才叫了披萨,没问题吧?”

或许因为那瓶水是她当着他的面打开的。又或许是因为他才刚把一颗心都拿出来,卑微地擎到她的面前,给她看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又或许,仅仅是因为洗澡出来,他感到了口渴。傅慎行一时失了戒备,仰头一口气灌了半瓶水进去,这才回答她的问题,“随便。”

她从容自若地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掏了手机出来看一眼,又神色自然地向他伸手,道:“我手机没电了,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他知道她是要给梁远泽电话,心里有些不悦,可转念一想她用自己的手机给梁远泽打电话,便又觉得平衡了,于是掏出手机来扬手扔给了她。她似是没有察觉他的小心思,只低下头拨梁远泽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她刚才说了一个“喂”字出来,忽地就失了声。

“妍妍?”梁远泽在电话里叫她。

可何妍已经没法回答,那是一种特制的神经毒素,发作之前叫人丝毫感觉不到异样,可一旦药效发作,从开始感到麻痹到整个身体失去控制,不过才是三五秒的时间。她面色依旧镇定如初,用仅存的力气抬头去看对面的傅慎行,他神色却是忽地大变,试图挣扎着起身,不料还未站起,就又跌坐到了沙发上。

他也抬眼向她看过来,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与愤怒。

得不到何妍的回应,梁远泽很快就掐掉了电话,几分钟过后,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梁远泽从外面飞快地进来,瞧了一眼屋内的情形,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何妍,从手上的皮包中拿出解毒针剂来,给她手臂上注射了进去。

傅慎行意识一直都在,在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他似是已经恢复了冷静与镇定,仰坐在沙发上,只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看梁远泽给何妍注射解毒剂后,又给她按摩麻痹的肢体,轻声唤她的名字,“妍妍?感觉怎么样?有知觉了吗?”

药效很快起作用,几分钟之后,何妍就恢复了行动能力,她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来,踉跄着去找水果刀,用尚还嘶哑的声音急促地说道:“杀了他,远泽,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真正逃脱。”

倒是梁远泽一把抱住了她,阻止道:“不行!有了命案我们会被警方通缉,得不偿失!”

她情绪却有些失控,死命地挣扎着,试图往沙发这般扑过来,见实在挣不脱梁远泽,泪流满面地回过头去他,颤声说道:“可我恨他,远泽,我恨他。他毁了我们的生活,毁了我们的一切,我恨,我恨啊。”

“不!我们的生活不会被他毁掉!”梁远泽出人意料的冷静,他用双手捧住何妍的脸庞,额头与她相抵,低声而坚定地说道:“我们都还在,你,我,爸妈,我们都还在。走!妍妍,我们快点走,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他不值得,不值得我们再浪费半点时间。”

他回身拿了她的包,手臂用力揽紧了她,半拖半抱地挟着她往外走。

何妍不甘心,可又知梁远泽说得对,傅慎行在国内势力再大,在这里也不好找到他们。可要是杀了他,发生了命案,警方介入进来,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临出门前,她又回过头去看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却不想他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撞那一瞬,她眼中恨意滔天,而他,双眸中却是死寂一片。

傅慎行忽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幕,她坐在车里,半脸的血,面目狰狞地开着车往他撞过来,那时她的眼神,便是如此吧。

他做了那么多,纠缠了这么久,原来和最初并无半点区别。她的哭,她的笑,她对他撒娇,她向他发火,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原来都是欺骗。唯独她对他的恨,才是真的。

偏他刚刚还和她说了那样的话。

多可笑啊!她听得时候,是不是一直在竭力忍着笑?傅慎行想弯唇微笑,可唇角没能抬起来,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湿润了。

是她演技太过高超,还是他太愚蠢太贪婪,妄图改变自己?

直到这一刻,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美梦,他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他学不来傅慎行,也抢不到何妍的爱情。他只是他,他是沈知节,那个从未被生父承认,于贫民窟生,在贫民窟中长,十三岁就刀口舔血的街头混混----沈知节。

身体明明没有半点知觉,他却感到了疼,无处不在的疼,痛彻心扉,深入骨髓。

千刀万剐,不过如此。

第90章

逃亡,绝不会是轻松之旅。

何妍随梁远泽从后门偷偷出了酒店,穿过一条小街,没走几步就到了梁远泽的车上。上车后。梁远泽先从车里拿了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递给她,道:“我提前准备了些东西,你看看有什么可以用上。”

她拉开背包拉链,最先看到的是两顶假发,再往下则是一个沉甸甸的化妆盒和几件样式普通的衣物。何妍没有问一句废话,干脆利落地换上了背包里的衣服,又给自己戴上那顶栗色的假发,这才问梁远泽道:“爸妈那边怎么样?”

形势依旧严峻,可有她在身边,梁远泽唇边却忍不住露出些笑意,他瞥她一眼。答道:“放心妍妍。我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就可以见到爸妈他们。”

他在接到何妍电话后就立刻通知了医院那边,不出意外,何父与何母应该比他们还要更早地到达接头地点。果然,待车子刚开出市区,他们就看到了何父何母所乘的那辆商务车正等在路边。

何父由于注射神经毒素时间过长,虽然已经注射了解毒剂,可身体还很不听使唤,甚至连话都说不大清楚,只在后座上安静地躺着。而何母则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此刻都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瞧见何妍拉开车门冲进来,忙就一把抓住了女儿,急声问道:“妍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妍红了眼圈,顾不上回答母亲,只急着去看消瘦了许多的父亲,上上下下打量着,问:“爸爸,你怎么样?”

何父未答,面色甚至有些严厉,看女儿好一会儿,这才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远泽不说,你是不是要瞒我们到死?”

何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一个劲地抹泪。

何父又道:“妍妍,我们是你的父母,而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的隐瞒和欺骗,是为了避免我和你妈妈担心,可你有没有想过,当我们得知这一切后的感觉?”

“爸爸,对不起。”何妍不觉哽咽,扑进父亲怀里哭了起来。何父的手缓缓抬起,好一会儿才落到了女儿头上,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地骂道:“你这个傻丫头,在你眼里,爸爸就这么没用,一点也护不住自己女儿,是吧?”

何母本就疑惑,这会儿听得更是糊里糊涂,忍不住有些急了,气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瞒着我,要活活急死我是吧?”

车外,梁远泽塞给司机厚厚一叠钱,把他打发走之后,自己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他先回头看了一眼何父,瞧他身体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又温声安抚了何母几句,最后才与何妍说道:“我们得抓紧点时间,赶在那混蛋恢复过来之前,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何妍与父亲都是冷静理智的人,闻言俱都看向梁远泽,何妍更是问道:“你下的是什么药?药效有多久?”

梁远泽答道:“那是从一种毒蜘蛛体内提取的神经毒素,如果没有解毒剂,症状要在七十二个小时后才能慢慢缓解。”

如果他们能有三天的时间,那么无论跑去哪里都够了。何妍心中略定,可何父却考虑更为周密一些,道:“那药物并不会叫人失去意识,一旦傅慎行被手下发现送去医院,有他的配合,也许用不了三天,医生就能找到解毒剂。”

还是何父预料得更准一些,傅慎行的确没有等到七十二个小时,就在第二天的夜里,他就被注射了解毒剂,从而恢复过来。这一方面得益于他原本为着何父请来的世界顶级的神经科专家,另一方面,他虽不能言,眼睛却能眨动,可以对医生的询问做出正确有效地回应。

待解毒剂注射进体内,傅慎行的身体一点点恢复知觉,待可以发声,他给刚刚赶到的阿江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寻找何妍,只简简单单十一个字,一个一个地从他嘴中慢慢吐出来,字字如冰,“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铿锵红颜之风行天下最新章节。”

可此刻距离何妍离开已近两天,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有意隐藏的大活人,谈何容易。傅慎行在美国停留了整整两周,动用了傅氏在当地明的暗的所有的关系,不只纽约,就连附近的城镇他俱都找遍,却仍是没有找见何妍的一丝线索。

何妍到底藏去了哪里,他找不到。

第十五天,傅随之从国内找来,奉傅老爷子之命寻傅慎行回去。他本就瞧不起这个堂兄,瞧他竟又为个女人发疯,心中的不屑更是挂到了脸上,讥道:“沈知节,你还能再没出息点吗?难怪当初大伯不肯认你,就你这样的,还真不配做我们傅家的子孙。”

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傅慎行整个人似是瘦了一圈,原就棱角分明的面庞更显深邃,神色却是愈加淡漠。他轻轻地倚靠在宽大的胡桃木桌前,指间把玩着一支香烟,闻言抬眼打量傅随之,淡淡问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傅随之被他那毫无温度的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吓住,一时倒真不敢再重复一遍,只嘿嘿冷笑两声,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是不是没玩过别的女人?我也纳了闷了,那女人就真有那么好,叫你这么舍不下?”

傅慎行不答,漠然看他片刻,站直身体一步步地往他面前走过去。傅随之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身,可还不等他付之行动,傅慎行手臂迅疾地往前一探,铁钳般的手掌已是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傅慎行脸上仍还是那样一副淡漠神情,口气也是淡淡,只道:“傅随之,你知道我不是傅慎行,我对你没那么多手足之情,所以,别再惹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最好记住了。否则,我不介意去给傅家做独苗。”

傅慎行脸已经憋得通红,连气都喘不上来,更别说发声。他试图用力挣扎,可脖颈就像是被一只铁钳扼住,无法撼动丝毫。甚至,那铁钳还在慢慢地扼紧,叫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眼看着就要失去意识。

就在傅随之觉得自己要被掐死的死时候,傅慎行却忽地松开了手,他往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弓下腰咳嗽喘息的傅随之,讥诮地扯了扯唇角,把那根已经折断的香烟丢到堂弟身上,吩咐道:“去定机票,我们的确是该回去了。”

第91章

今年节气早,待回到南昭,傅氏老宅廊外的灌木丛中已现新绿,抬头,檐下有燕子呢喃。傅慎行从傅氏老爷子的书房中出来。立在廊下默了片刻,这才提步往外而来。出院门时,正好遇到傅随之从外面回来,瞧见他立刻停下了步子,迟疑了下,叫道:“大哥。”

许是他也被傅老爷子教导过了,又或是真见识了傅慎行的狠厉,自从美国回来,傅随之对他的态度就恭敬了许多,再不敢用“沈知节”来称呼他,更不敢出言挑衅。

傅慎行淡漠瞥他一眼。道:“既然不想再回去。那就别整日里混醉今朝。到公司来上班。”

傅随之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这话意味着什么,低头应道:“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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