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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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尽心服侍侯爷,然后再姊妹和睦相处…

十一娘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和侯爷还要去给太夫人请安。我早已嘱咐厨房整了席面,乔太太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乔太太感激地道了谢,恭身送徐令宜和十一娘出门。

外面的玉宇琼楼,大雪纷飞。

好在到太夫人那里一路都是抄手游廊,不用打伞,也不用穿木履,十一娘脚步轻盈地跟在徐令宜身后。

转拐时,徐令宜突然回头:“小心地滑。”

十一娘愕然地低下头。

青石砖琢成一条一条的细纹,就是为了防滑的。抄手游廊有半丈来宽。就是为了防止风雪飘进来打湿了地──怎么突然提起地滑不滑来?

她再抬头,徐令宜已大步朝前走。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十一娘不敢迟疑,急步跟了上去。

屋里已点了地火,温暖如春。小小银鎏香百花香炉里清新的松柏香若有若无地飘荡在屋子里,给屋子平添了几份温馨的味道。

太夫人依在临窗大炕上的姜黄色锦缎大迎枕上,正笑眯眯地望着炕前穿着大红刻丝葫芦纹鹤氅的谆哥摇头晃脑地背着《幼学琼林》:“…履端是初一元旦,人日是初七灵辰。元日献君以椒花颂,为祝遐龄;元日饮人以屠苏酒,可除疠疫。”

徐令宽坐在太夫人的下首,徐令宁坐在徐令宽的对面,五夫人穿着件大红色刻丝牡丹花开通袖袄,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气色极好,满脸红光地挨着丈夫坐着,三夫人则立在徐令宁的身后,旁边锦杌上坐着大儿子徐嗣勤和小儿子徐嗣俭,徐嗣谕则坐在徐嗣俭的身边,两人隔着两尺来宽的距离。

他第一个看见父亲和继母走进来,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父亲”、“母亲”。

谆哥的背诵被打断了,他回头望了徐令宜一眼,立刻小跑到了太夫人身边,抓住太夫人的衣襟,紧张地望着徐令宜。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起身给徐令宜行礼。

徐令宜朝着长子点了点头,然后拱手还了兄弟们的礼,坐到了太夫人对面。

十一娘则立在了五夫人身边。

“会背《幼学琼林了》?”他笑望着被祖母抱在怀里谆哥,“跟谁学的?”

谆哥眼中流露出迷茫,太夫人轻轻推了他一下“你爹在问你话呢”。他这才回过神来,低声道:“是祖母教的!”然后抬头偷偷打量徐令宜的神色,见他一直面带笑容,没有丝毫的不耐之处,有些讨好地补充,“是祖母教的。说要过年了,要知道过年的规矩…”

听着谆哥奶声奶气的回答,徐令宜没有像平常那样露出不悦的表情来,反而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跟着祖母,果然学了些规矩。”

谆哥听了就朝着坐在太夫人身旁的贞姐儿抿着嘴笑,眉眼间透着几分得意。

徐令宜见儿子一点也沉不住气,眉头微蹙,太夫人看着不好,忙笑道:“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可都等着你们开饭。别人好说,你五弟妹可是怀着身子的人,等会还要回后花园。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碰到哪里了,我就绑着你去给小五陪罪。”

五夫人听了掩着袖儿笑。

徐令宽却有些惶恐地站了起来:“没有,没有。”又觉得这话不妥,改口道,“不会的,我会照顾好丹阳。不会让她碰着的…四哥不用去给我陪不是。”

太夫人听着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徐令宜,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其他人自然不用忍着,都笑起来了。

十一娘却趁机打量着对面的三个孩子。

最小的徐嗣俭咧了嘴傻笑,从里到外透着高兴。

徐嗣谕也在笑,一双眼睛却透着冷漠与疏离。

望着徐嗣谕的徐嗣勤,笑容里有几份苦涩的味道。

这是她第二次发现徐嗣勤对着徐嗣谕苦笑了…嗣字辈的孩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外院单独设了院子,听说,两人的院子紧挨着。徐嗣谕今年才十一岁。自己前世在他这个年纪常被人称为少年老成,可就那样,也和隔壁的小保姆玩得很好,告诉她弹钢琴多么的枯燥,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徐嗣谕和徐嗣勤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关系呢?

“魏紫,”太夫人笑容满面地吩咐,“摆饭吧!今天老三送了野鸭,我让厨房做了野鸭火锅。大家都尝尝。”

徐令宜扶着太夫人,其他人簇拥着两人一道去了东次间的宴息处。

宴息处早已摆了三张桌子,太夫人和儿子们一桌,儿媳妇们一桌,徐嗣勤几个小字辈的一桌。

太夫人和徐令宜围着坐下,几个小字辈也由各自身边乳娘服侍着坐了,五夫人是特殊情况,告罪一声,也由石妈妈服侍着坐下,三夫人和十一娘则在一旁帮着魏紫和姚黄布箸,太夫人就笑着喝斥两人:“…这个时候献什么殷勤,都给我坐下好好吃饭。”

两人还是把太夫人和一桌小字辈碗碟摆好了,这才坐了下来。

丫鬟、婆子开始上菜。

太夫人和儿子们聊着天:“今天的雪下得可真早,这才十一月头呢!”

徐令宜笑道:“谁说不是。山东、陕西、河北、河南全都有雪灾的折子呈上来,皇上这几天正忙着和内阁商量各地的灾情呢!”

太夫人是信佛的人,听了不免担心:“这雪要是不停,只怕今年要冻死人的。”

“娘,那我们要不要设粥棚?”徐令宽问。

太夫人和徐令宁都望着徐令宜。

徐令宜笑道:“往年怎么行事,今年还是怎样行事。”

太夫人却有几份犹豫:“要不要和皇后娘娘商量商量…”

屋里的人都不约而同静了下来。

徐令宜笑道:“我们矫枉过正,反而让人觉得怪异。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到时候恐怕要烦请娘帮着操持一番了。”

太夫人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大家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徐令宁就笑道:“那我先备点米。既开粥棚,总不能米汤能照着人影吧?”

太夫人笑着点头,很满意徐令宁的说法:“早点准备。要是这雪再这么下下去,路上冻得厉害,只怕到时候路上不好走。”

“娘放心,我知道深浅。”徐令宁恭敬地应着。

太夫人微微颌首,十一娘却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三夫人眼睛珠子溜溜直转。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徐令宁忙着从徐家在通州的米仓里调米。十一娘则在听江秉正的回信:“…满燕京只有两间香露铺子。东大街一间是专卖给妇人们擦在身上用的,西大街一间是专卖给果子铺做果露的。”他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东大街那边,用小小的琉璃瓶子装了,贵的可以买到三两银子,便宜的也能卖到八分银子。至于西大街那边,三、四两银子能买一瓷罐,很便宜。夫人是想开个香露铺子吧?我看这主意能行。”说着,他的笑容变得极为得意,“您肯定猜不到,东大街那个铺子是谁的?”也不待十一娘回答,他狡猾地笑道,“是我们府上五夫人的。”

十一娘吃了一惊。

没想到事情这样的巧。

“我们到时候跟五夫人一说,五夫人肯定会把铺子收回来。到时候再出高钱把铺子里的伙计、小厮、做花露的工匠留下来,换个名字,就是我们自己的生意了!”江秉正得意洋洋地望着十一娘,“根本不用花什么功夫。”

难怪被陶总管给踢了出去,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那你可打听清楚了,他们家的最贵的花露一天给卖多少瓶?最便宜的花露一天给卖多少瓶?每天一共卖多少瓶?买最贵花露的是些什么人?买最便宜花露的又是些什么?你可一一打听清楚了?”

十一娘一句接着一句,一改平常的温和,咄咄逼人。问得江秉正脸色通红,吱唔道:“这,这都是各家的经营决窍,怎么会随便示人?”

“那好。我来告诉你。”十一娘笑道,“你给我蹲在花露铺子门前,从早到晚的盯着,看看进出的都是些什么人?买的是些什么东西?不就成了!”

江秉正瞪大了眼睛。

十一娘说的完全是行家话。可这是谁告诉她的呢?陶妈妈?不对,陶妈妈应该不懂这些?难道是杨辉祖告诉她的?也不对啊,杨辉祖虽然精明,可也没有盘过铺子…一时间,他喃喃不知所措。

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十一娘前世的母亲是做生意的,耳濡目染,有段时间还想让她女承母业,多多少少有些知道。

她看江秉正的样子,不是不知道做生意前要做些这样的基本准备工作,完全就是糊弄自己是小姑娘不懂,懒得做罢了。

“既然你还没有完全打听清楚,那就打听清楚了再来给我回话吧!”十一娘说着,端起了茶盅。

江秉正有些狼狈地退了出去。

十一娘望着他的背影嘱咐琥珀:“你去给杨辉祖带个信,让他盯着这个江秉正一些。免得他打着永平侯府的招牌做出些欺蒙拐骗的事来。”

“不会吧!”琥珀小声道,“他有那个胆吗?”

“这种人我最了解。”十一娘冷笑,“准备跟着我到燕京来捞一笔。你直管让杨辉祖去盯着他。正好,可以看看杨辉祖这人到底怎样!”

琥珀应声而去,被十一娘叫住:“去把万义宗给我找来!”

“嗯!”琥珀忙去安排人叫了万义宗来。

万义宗怀里揣着几张纸,拿出来回十一娘的话:“甜瓜刚上市的时候可以卖到四文钱一个,待到了旺季。就只能卖两文钱一个了。苹果八分银子一斤,李子五分银子一斤,梨子两文钱一个,核桃九分银子一斤…”

“好了,好了,你拿过来给我看吧!”十一娘见他说的磕磕巴巴的费劲。

万义宗涨红了脸,把手中的纸片递了过去。

绿云接了递给十一娘,倒把十一娘看傻了眼。

上面像鬼画符似的画着些叉叉点点,堪比火星文。

万义宗喃喃地道:“我,我不识字…”

十一娘把纸片递给他,问道:“你说,这果树种不种得?”

万义宗连连点头,道:“我问过周围一家种果树的了,他们家只有十二亩地,全种的是梨子和李子,一年却有十六两银子的收入。”

十一娘“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万义宗道:“我在他们家门口蹲了好几天,差点被他们家的人当成叫花子──我每天数他们家卖多少筐梨子和李子出去。方法是慢了些,却很管用。”

十一娘不由暗暗颌首。

这个万义宗是个干实事的人!

她微一思忖,道:“昨天白总管把五百亩坡地的租约和银子都拿过来了,这件事你想必知道了。如果我让你去陈大人那里管着坡地。你可有把握十年之后完全接手。”

万义宗怔住:“夫人,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语气很是惶恐。

十一娘忙道:“正因为你很能干,所以我才想让你去管坡地。要知道,这种果树,可是一门技术活,你虽然年纪大一些了,可还有三个儿子。要是把陈大人这手学会了,以后受用无穷。虽说十年是长了些,可心急哪能吃得热汤圆。”

万义宗立刻明白过来,跪在地上道:“夫人放心。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就白白从江南迁过来了。”

十一娘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问过了,像你这样的长工,每个月的工钱不过七分银子,大显可能高一点,五分银子,加上二显和三显,不过三、两分银子,一年下来也就十五、六两银子,家里还有婆娘,过得太清苦。你过去后,也不用和陈大人在这上面多讲什么。我每年贴你十两银子就是。”

万义宗大喜过望,连连给十一娘磕头。

十一娘让绿云扶他起来,问他三个儿子:“…可曾定了亲事?”

万义宗眼神一暗,道:“家里苦,还顾不上这些!”

十一娘微微点头,道:“白总管和陈大人说好了十一月十六日就交地,你们到时候就要过去了。只是我这边还有些事要个人帮着打打下手,你把大显留下来给我帮帮忙。到了十二月二十日再随你去坡地去。”

万义宗自然点头称“是”。十一娘又和他说了几句,打发他退下,叫了常九河来。

这段时间把他们晾在金鱼巷的宅子里,他早就心里打鼓了,此刻被十一娘叫来,他显得很是忐忑不安。给十一娘行过礼,他畏畏缩缩地立在屋门口。

十一就问他:“我在燕京有宅子也有田庄,你是愿意去田庄呢?还是愿意帮我看宅子?”

常九河知道万义宗一直在帮十一娘的忙。既然坡地租了出去,只有沙田在手里了,十一娘肯定是想把沙田给万义宗管,毕竟沙田是自己产业,那坡地是租给别人的。他早就不抱什么希望,回答起来也就很顺从:“都可以,都可以。夫人尽管吩咐就是。”

“那就帮我管那片沙地吧!”十一娘笑道,“到时候种些花生、甜瓜什么的,你有两个儿子相帮,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常九河惊愕地望着十一娘。

他自然愿意去田庄,不说是别的,养两只鸡,收些鸡蛋,孩子们也有打牙祭的时候,不比管宅子,虽然是轻松。可除了工钱,什么外来的收入也没有。

常九河生怕这差事他一迟疑就飞了,忙跪下去给十一娘磕头。

十一娘让他去找白总管,问问沙地该怎么个种法──常九河也是种稻田的好手,对这方面不太在行。

他满脸是笑,恭声而去。

十一娘又叫了刘元瑞来:“你帮我看金鱼巷的宅子吧?”

掩饰不住的惊喜从他的眼角眉梢溢出来。

来之前老婆就嘱咐她,一定要争到管宅子的差事。宰相的门房八品官,说的就是近身服侍的好处。要是到了田庄,山高皇帝远,夫人连个脸都认不清楚,何况前头的侯爷夫人还留了很多在内宅当差的人。要是哪个被夫人看中了,瞧上了自己的差事,换了他们也是有可能。到了宅子虽然不比在田庄里自由,可这里是燕京,他老婆常出去逛,一张普普通通的绣花鞋垫也能卖上一文钱,他们可以在宅子后面开一小块地种菜,绣些花拿出去卖,贴补家用,如果和左邻右舍混熟了,还可以帮着别人做红白喜事,一年下来收入也很可观…

他连声应“是”。

十一娘笑道:“那你给你老婆带句话去。要是你老婆同意了,明天开始你就和万家大小子一起把宅子整理出来。要是不同意,我再给你换个差事。”

刘元瑞呆住。

谁家的主子派差事还问这样的话?

可他不敢说什么,只知道低着头道:“夫人直管吩咐,我们家婆娘一定会答应的。”

那样精明的一个婆娘,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十一娘笑道:“她想在我宅子里种菜也好,种果子树也好,可不能破坏了现在的景致,把我现在种的花花草草都拔了,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大粪的味道。至于到外面去接做红白喜事,则不可打着永平侯府的名号。”

刘元瑞吓出一身冷汗。觉得十一娘好像听到了他和老婆的私房话似的…却又是句句属实,他本就老实,现在更是惶惶不安,只会应“是”。

十一娘莞尔,让他退了下去。

过两天喊了几人到跟前,把各人的分工都说了一遍。

其他三人早就得了信,也和家里人商量好了,都得偿所愿,不仅没有异议,还怕十一娘反悔。只有江秉山,被分到了十一娘另一处更荒凉的宅子里,很是不服气,当着十一娘的面不敢说什么,私下撺着其他三人找十一娘重新分配,三人没一个理他的,都按照十一娘的吩咐各搬到了各自的地方。整宅子的开始整宅子,整田庄的开始整田庄,江秉山一人翻不出浪来,也就暂时消停下来。一心一意打起香露铺子的主意来,每天在铺子周围转悠。

十一娘倒是不怕这些人不服自己的管,可能让大家都有个满意的结局,做起事比勉强他们更有动力,做得更好。

琥珀不免担心:“…难道还真的和五夫人开口要她那间铺子不成?”

“自然是不能开口的。”十一娘皱了眉,“我最不喜欢仗势欺人,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把别人挤走。再说了,就算是有这样的手段,你想想,燕京藏龙卧虎,却只有两间香露铺子,只怕这后面也不简单。我们何必为了几个银两惹出大是非来。这件事还是等二夫人回来了,看有没有其他变通的法子再说。”

实际上,十一娘怀疑这香露铺子和二夫人有关。

做香露虽然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事,但想批量生产,有个保质期的难题,可不是一般人能攻克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十一娘把陪房安排好了。冬至到了。

这个时代的冬至可和以前不同,不仅仅是天气的变化,官府、民间各相庆贺,有“亚岁”之称,大家或舂年糕,或弄偏食用来祭祀祖先,女眷还要为尊长献上鞋袜,称为“履长”。徐府又与别人不同,不仅司礼监送了“九九消寒诗图”来,皇上还赏了徐氏兄弟玄狐皮的暖耳,皇后赏了徐氏内眷各种应景的衣料,徐家早饭也多了一道辣汤。

十一娘兴致勃勃地把九九消寒诗图挂在东次间的粉墙上。

徐令宜靠在临窗的大炕上看书,听她和琥珀低声说着话,语气十分的欢快,抬头望去,见十一娘戴着太夫人赏的一顶白狐皮卧兔儿,衬着精致一张粉脸,像个小兔子似的,觉得有趣,笑道:“你以前没有见过吗?”

“见过。”十一娘笑道,“以前父亲在家的时候。也曾亲手画了有九九八十一瓣的梅花图贴在墙上,每天用笔涂一朵花瓣,等梅花图完成了,春天也就要来了。”

徐令宜笑道:“那还是梅花图好一些。司礼监的东西就是一本正经的。”

十一娘听着徐令宜提一本正经,觉得十分有趣,笑得璨然:“要不把这个贴到您书房去,我们屋里贴梅花图?”

这段时间她常常去徐令宜位于西厢房的书房里去借书。

说实在的,乏善可陈。

虽然一看就是他惯用的东西,但兵法为多,其他是些人物传记,小说、诗词没几本。那些兵书的留白处还有他的笔迹,从稚嫩到刚健,记录着一个人的成长。十一娘看着很亲切,却没有办法感兴趣,也就只是去看看,书是一本也没有动的。

徐令宜知道十一娘这段时间去自己书房里挑书,却是一本合意的也没有,觉得她是在打趣自己,他也并不是个小肚鸡肠开不起玩笑的,索性和她耍花枪:“也是,司礼监的东西和我书房到是极相配的。”

十一娘笑起来,眉目间光华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徐令宜只觉得赏心悦目,心情很好。

有小厮进来禀道:“侯爷,粥棚搭好了。三爷来差小的问您,您去不去看看!”

自进入十一月,这雪就没有停过。早前就有饥民结伴到燕京乞讨,都被拦在了城门外,据说还出现了冻死人的事。永昌侯黄老侯爷出面联络燕京各公卿之家在城西阜城门外设粥棚,徐家虽然不是头一个,也没落尾,把自家的粥棚摆在了威北侯林家的旁边。

徐令宜听了就丢了书:“我这就去。”

小厮应声去回禀,十一娘忙和绿云找了徐令宜的那件水獭皮斗篷出来给他披上:“侯爷路上小心点,天寒地冻路又滑。要不改坐轿子吧?”

“这算什么?”徐令宜任十一娘帮他披了披风,“我在西北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比这还要恶劣的天气。你不用担心。”

十一娘点头,送徐令宜出了门,还没折回去,有小丫鬟跑来:“夫人,大奶奶来了。”

从西大街路口分手已经有几天,一直没有听到大奶奶的消息,又不好差人去问,正等的心急,听这话,立刻跟着小丫鬟去迎大奶奶。

大奶奶披着青莲绒的灰鼠斗篷,脸色有些颓废。

十一娘看着心里暗暗不妙。

大奶奶见十一娘迎过来,立刻伸手携了十一娘的手,冰冷的指尖让十一娘微微一颤。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进了屋,丫鬟帮大奶奶脱了斗篷,十一娘和她坐到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上了茶,十一娘遣了屋里服侍的,还没有开口,大奶奶眼圈一红:“…是十姑爷,把孩子给打落了…偏偏十娘什么也不肯说。我就是想给她做主也没处下手。”

虽然猜到一些,但这消息被证实,十一娘身子一滞,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我当时瞧着不对劲。这可是头胎的孩子,十姑爷竟然不声不吭的。”大奶奶气得脸色通红,“我天天去看她。要不是银瓶给我漏了点口风,我至今也不知道。”说着,脸色一沉,“你大哥不喜欢收丫鬟,我让金莲和银瓶跟着十娘嫁过去,也是想为她们谋个出身,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十姑爷倒好,招呼也不打一个,新婚第三天就把两个丫鬟给睡了。我们十娘是怎样的相貌,难道还配不上他不成?他这样,根本就是打我们罗家人的脸…”

大奶奶说的义愤填膺,十一娘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时给她续杯茶。

好不容易,大奶奶安静下来,十一道:“这事还有谁知道?”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冷静而理智,“她既然不愿意说。肯定还顾着王家的颜面,只怕我们也不好插手。可这男人打女人,一但开了头,只怕没个尾。得找人给她提个醒才是。能避着就避着,能顺着就顺着,以不惹他生气为好。”

大奶奶点头:“我何尝不知道。可十姑爷…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打十娘?”说着,眼中露出忿然之色来,“他看中了十娘陪房的媳妇子,十娘不答应,他就把十娘打了一顿…孩子落下来,竟然看也没看十娘一眼,转身去了翠花胡同。真不是个东西!”

十一娘默然。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大奶奶忙握了十一娘的手:“侯爷对你还好吗?”

十一娘点头:“侯爷很好!”

这是真心话。

徐令宜对她很尊重,这已是一切的基础。

而大奶奶看十一娘表情很认真,松了一口气。

她是在担心自己和五娘吧?

十一娘思忖着。

自己这边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昨天常九河还来找她支银子。雪下的太大,田庄里的屋子坍塌。他穿着件面子泛油的黑棉袄,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只支二两银子就行,我暂时搭个草棚子过了这冬再说。”

既然连房子都坍塌了,还有什么值得偷的。十一娘就让他带着老婆孩子回金鱼巷去住:“…等雪停了再说。免得把人给冻坏了。”

常九河十分感激,眼角都湿了,谢了又谢。

他的到来提醒了十一娘,她让琥珀去给万义宗带信,让他们一家也避到金鱼巷去。还让琥珀带了十两银子给刘元瑞家,让她安排好伙食。

如今听大奶奶这么一说。十一娘想起五娘刚刚开张的生意来:“…这样大的雪,生意只怕会受影响。”

“谁说不是。”大奶奶长叹一口气,“说是开张几天,每日不过几文钱的生意。”

“总要守段日子才能慢慢好起来。”

大奶奶点头,两人说了些闲话,看着天色不早,起身告辞。

十一娘送她出门,反复叮嘱她:“要差人去十姐那里说一声。她的脾气硬,免得吃眼前亏。”

“你放心,我会悄悄跟她说的。摊上这样的人,我们也没有办法。我看王家老夫人对十娘很是着紧。只希望她看在十娘这样懂事的份上,能怜悯她才好。毕竟这种事要是传出来,王家的体面也完了。”

这毕竟不是在她那个世界,只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处置。

但十一娘还是忍不住道:“要是万一不行,能不能抓个现行。再由大哥出面,让十娘到自己陪嫁的宅子里去住…”

大奶奶脑袋摇得像拔浪鼓:“不可。那就和王家完全撕破了脸。说不定王家还会想出什么点子来说十娘大逆不道,反而坏了十娘的名声。这种事,你想想就成了,可千万别乱说。”

十一娘只好保持沉默。

晚上徐令宜回来,见十一娘闷头做针线,笑道:“怎么没去娘那里打牌?”

十一娘忙迎上去给徐令宜解了披风:“今天大嫂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

“去看了十姐,过来我这边坐了坐。”

因是女人的事,徐令宜不便过问,坐到了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道:“东大街和西大街很多铺子都关了门,子纯那里只怕也会受些影响。”

“大嫂也是这么说的。”十一娘服侍徐令宜坐到了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接过丫鬟递的热茶端给他,“说是每天只有十几文的生意。”又道,“当初五姐一提,我就觉得这主意好。如今是遇到了年成不景气,又不是走错了路子,不过多守些日子罢了。”

徐令宜听着,茶就端在了手里,笑道:“照你这样说来,生意好坏不打紧,主要是路子有没有走对才是要紧的?”

“那是自然。”十一娘笑道,“路子走对了,生意不好,不过是要看看自己哪里做错了,及时改正就是。可这要是路子都走错了,只会越走越远,越走越黑…白白浪费精力。”

实际上十一娘说的是个立项的问题。立项对了,符合社会的发展,就会有大潜力,纵然一时得不到发展,守住最艰难的那几年,也就拔开乌云见天日。可要是立项错了。本就是社会上面临着淘汰的生意,你守得时间越久,亏的越多,还没有什么机会翻身…就拿五娘开得这干果铺子来说,是燕京人家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家家户户过年过节都不能少,只要能打开局面,生意肯定能做起来。反之,如果五娘要去做花生意,她就会反对。因为现在燕京城郊的花农盖了暖房,专供富豪之家一年四季的鲜花,把最赚钱的市场占了。五娘如果想抢这些人家的生意,那肯定困难重重的。

两人毕竟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十一娘想和徐令宜好好沟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一骨碌地将自己的思想全摊在他的面前,被当成了怪物,只能和风细雨般的一点一点的浸入。

所以当十一娘见徐令宜听了自己的话后露出沉思的表情时,立刻笑着转移了话题:“外面的情况怎样?”

“挺好!”听见十一娘问起自己熟悉的事情,徐令宜回过神来,眼底有满意之色,“各家的粥棚都搭了起来,明天一大早就开始施粥了。我看了各家准备的粮食,支持一个月不是难事。”

十一娘点头:“那就好!只要能过了这个冬天,等明年开春就会好起来了。”

徐令宜点头,啜了一口茶,道:“我们屋里派了谁去帮着煮粥。”

既然要设粥棚做善事,徐家的众女眷又怎么能不参与其中。但让她们去施粥,那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就得想个变通的法子。各房派了最有脸面的妈妈去帮着施粥。而这些妈妈也不过是坐在粥棚里面的避风的小格间说说闲话,看着粗使的婆子、小厮在一旁做事罢了。

“我们屋里是陶妈妈!”十一娘笑道,“二嫂那边是项妈妈,三嫂是甘妈妈,五弟妹派了石妈妈。”

徐令宜“嗯”了一声,十一娘喊了春末进来给他更衣,自己用手炉暖床,服侍徐令宜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杜妈妈带着项妈妈等人去了粥棚,底下粗使的婆子、小厮眼皮子尖,早早把她们的轿子团团围住,下了轿,又迎到一旁歇脚的小棚子里。

甘妈妈就让人拿了叶子牌来:“…大家也别干坐着。”

大家都望着杜妈妈。

如今是三夫人当家,杜妈妈也不好泼了甘妈妈的面子,笑着应了。

这样冷的天气,谁不愿意躲着点。

大家看着松了口气,各自掏了碎银子斗起叶子牌来。

待以施粥的时候到了,大家丢了牌,到粥棚前面去督促婆子、小厮们施粥。衣衫褴缕的男人女人孩子们挤成一团涌了上来,孔武有力的衙役鞭子在空中甩得“啪啪”直响,震慑着蜂拥而至的难民,吆喝他们排成排。

自有领了热粥的人把站在粥棚旁穿金戴银的妈妈们当成徐氏的女眷磕头谢恩。

不管是谁在这样的气氛下都不免生出几份得意来。

晚上回到屋里,不免绘声绘色地讲给各自的夫人听。

十一娘笑道:“既是如此,妈妈这几天就多操劳些!”

“夫人放心。”陶妈妈笑道,“我自会和几位妈妈共同进退的。”

十一娘点头。

陶妈妈就问起徐令宜明天去秦姨娘那里过夜的事来:“…侯爷可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十一娘想到他昨天晚上一切如旧,“我还想问问妈妈,要不要给侯爷带几件衣裳过去!”

“那到不用。”陶妈妈笑道,“侯爷原在各屋都有衣裳的。”

十一娘听着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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