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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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琅死在小倌楼里。”他凝望着十一娘,直言道,“行凶者估计是任昆。”

十一娘跳起来。

她早就应该想到。顺天府是什么地方?总管燕京的治安。哪些人能喝斥,哪些人必须小心翼翼,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急巴巴地跑来给徐令宜报信,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难怪徐令宜当时话说的那么含糊了。

要是让太夫人知道王琅死在小倌楼里了,杀人者是任昆,自己面子上总是不好看。

一边是皇上最敬重姐姐的独生子,一边是虽然失势却是皇后娘家连襟的茂国公府世子。此刻的顺天府尹只怕睡都睡不着吧?

“什么叫行凶者估计是任昆?”

徐令宜望着十一娘苦笑:“听顺天府尹说。王琅前一日和几个朋友在小倌楼里吃酒,喝得有点多,就宿在那里。末初吃了午膳正准备离开,任昆来了。他看见服侍王琅的那个小倌,笑着点了点头,提出要和王琅单独说几句话。

王琅不以为然地笑,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

结果任昆听了脸色铁青。先是一脚把那小倌踹了出去,然后转身‘啪’地关了门。

一开始屋里只听到低低的说话声,过了一会,王琅开始高声叫骂起来。

因屋外在王琅和任昆的小厮守着,那龟公不敢靠近。

到了酉初,龟公看着时候不早了,备了酒菜过去。

谁知道原来立在院子中央的小厮都不见了。大门洞开,王琅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任家一个小厮手里拿着把沾满了血迹的匕首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他见了那龟公就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说,王琅欠我们家公子的钱不还,我家公子来讨债他赖着不还,还出言羞辱。公子气走,他出于义愤和王琅争执起来。王琅恼羞成怒打骂他,他混乱之中失手杀了人。此事与我家公子无关。我跟你去顺天府尹投案。”

十一娘目瞪口呆。

当初王琅污辱那位给事中儿子的时候,说别人负债不还。如今他被杀,用的也是“欠债不还”这个借口。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神灵呢!

“龟公惊恐万状地报了案。那小厮就在那里等着顺天府尹的人来。”徐令宜无奈地道,“连板子都没有打,什么都招认了。甚至还出具了王琅向任昆借钱的借据。”

“那跟王琅去的那些小厮呢?”

“说,平日王琅和任昆常在一起玩耍。听见王琅辱骂任昆,都有些不自在。任昆贴身的一个小厮就请他们到旁边的院子喝酒。他们就跟着去了。待听说出了人命案,顺天府来捉人的时候才知道是王琅出了事。

也问了任昆身边的小厮。说王琅叫骂声不堪入耳,为了他们家公子的颜面,所以支了王家的小厮到一旁的院子里喝酒。

顺天府还问了小倌楼里的人。有人看见任昆走。时间在申末、酉初之间。轻裘缓带,看不出什么异样。”

“唯一值得怀疑的是行凶的人──他是任昆的小厮。纵是如此,也只能怀疑怀疑罢了!”

徐令宜犹豫了一下:“也不全是。顺天府尹查查那匕首。既然是临时起意,又失手杀人,用凳子砸或是花瓶扔都是很正常的。用匕首,就有些不常见了。何况王琅身上被刺了三十七刀。其中有二十一刀刺在要害处。说是失手了,就让人有些费解了。”

十一娘忍不住摸了摸额头。

“如果不是这些刀伤,那小厮的话还真没有什么破绽。”徐令宜沉思道,“顺天府给我报信的时候,也派人去茂国公府报信了。我们毕竟不是苦主,有些事不好出头。只能看王家是什么意思了!”

徐令宜一向不待见王琅,可现在听这口气,却是有些想为王琅出头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改变主意是为什么,但在十一娘看来,王琅这种人死不足惜。根本不值谁为他喊冤。顺天府尹如果能找到凶手,那是王琅的运气好。如果找不到凶手,也是他的报应。

“侯爷,妾身现在只是担心十姐。”她暗示徐令宜,“十姐嫁过去的日子短,也没有给十姐夫留下一儿半女的。现在十姐夫又死于非命。不知道王家人对十姐有什么打算和安排?”

徐令宜愿意出头,全因为十一娘。

她既然是自己的妻子,能帮得上忙他一定会尽力去帮。只是这不比其他的事,涉及到家族宗祠,他一个外姓人,怎好插手。

徐令宜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我们毕竟是连襟…具体的事,只怕还得托付振兴。有什么需要,我在一旁帮着说说倒是没问题的。”

十一娘何尝不知。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听徐令宜这么一说,立刻道:“我是想回趟娘家。给大哥报个信,商量一下该如何行事!”

十娘是高攀嫁入王家的,王家的人到底是如何想的还不好说。罗家有人去看十娘,王家的人纵是看十娘不顺眼,也要在心里掂量掂量。

“这你到不用担心。”徐令宜道,“我从顺天府出来就派人去报了振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十一娘放下心来,见自己只顾着和徐令宜说话,忘记了给他加热水,就起身往洗脚盆里添了热水。

徐令宜嘱咐她:“王琅的案子暂时还没个说法。只怕还有脑筋要伤。你暂时也别说什么。免得人多口杂的,让人觉得我们徐家在搬弄是非。”

十一娘点头:“侯爷放心。多的话我一句也不会说。”

两人又商量了去王家慰问的事才歇下。

第二天早上,大家对王琅的事感慨了一番,到也算得上风平波静。

中午时分,罗振兴来了。

他神色有些疲惫,和徐令宜在内书房里说话。

“我听说皇上宣了王九保进京议开海禁的事。侯爷在这个时候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

徐令宜暗自点头。

罗振兴到是个明白人。

“你能这样想就好。”他笑道,“我还怕你卷进去呢?”话说到这里,思忖片刻,道,“这事涉及到福建那边人事比较多,岳父那里,你要多看着点才是。免得有心人怂恿。”

罗振兴一怔。

他还没有想到这一茬。

这毕竟是长辈们的事,徐令宜也不好多说。点到为止。立刻转移了话题:“我看你面带倦色,可是王家那边有什么为难的事?”

“我今天一大早去看了十妹。”罗振兴来就是为了王家的事,现在徐令宜被免了职,又不想多话朝中之事,他自然不会焚琴煮鹤,非和徐令宜讨论这些。就顺了徐令宜的话答道,“见到了姜夫人。姜夫人身边的一位管事刚从顺天府尹回来。听那口气,十妹夫死的颇有些蹊跷。姜夫人已差人去太原请姜大人派个熟悉刑名的师爷过来。还让我给侯爷带个口讯。能不能安排和十一妹见上一面。”说着,目带犹豫地望着徐令宜。

要知道,这其中涉及到常宁公主。

十娘是妹妹,十一娘何况不是妹妹。为了十娘让十一娘为难,他一样于心不忍。何况那王琅还行事不端,让十娘受了很多苦。可考虑到如今十娘的处境,娘家人要是完全不说话,只怕以后难以在王家立足。

徐令宜到没有犹豫:“那你和十一娘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合适。请姜夫人到家里坐一坐。”

任昆他很熟。

常宁和他的关系也很好。

皇上在潜抵的时候,常宁公主常常过去串门。

现在王家的人想见他,多半是要来探他的口气。他也很想知道王家有什么打算。如果能做个“和事佬”,总比两家人对簿公堂的被满燕京的人当成笑话看好──王琅和任昆的关系毕竟不是那么光彩的。

见他答应的这样干脆,罗振兴反而有些不安起来:“要不,我先探探姜夫人的意思。要是太为难,就让十一娘回了。说侯爷这段时间心情不佳,闭门谢客。想来姜夫人也能理解。”

“还是见一见吧!”如果姜夫人提得要求太过份,徐令宜相信十一娘会斟酌着办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十一娘换了件素净的衣裳和罗振兴辞了太夫人,去了弓弦胡同。

大奶奶穿着件月白色的褙子在垂花门前。她眼角微红,见了十一娘未语先落泪:“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又自觉不是说这话的地方,忙掏了帕子出来抹了抹眼角。

十一娘苦笑,由罗振兴领着,和大奶奶一起去了正房。

大老爷坐在大太太床边,钱明和五娘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罗振声和四奶奶立在大老爷的身后,大家都绷着脸,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见十一娘进来,大老爷抬睑打量了她一眼:“来了!”神色怏怏的。大太太却表情茫然,对十一娘视若无睹,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振兴和十一娘分别上前给大老爷和大太太行了礼。

五娘过来握了十一娘的手:“这可怎么是好?偏生膝下没个一儿半女的。”

四奶奶却端了个锦杌过来:“十一姑奶奶吃了饭没有?坐下来歇歇脚吧!”又给和十一娘一起进来的罗振兴搬了个太师椅过来。

五娘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讪然地笑道:“看我,只顾着为十妹着急了,倒忘了问十一妹吃没吃饭了…”

现在也不是讲这些客套的时候。

十一娘立刻道:“我想着大家都忙,吃了饭才过来的。”

五娘点头。

大老爷已道:“大家都到齐了。振兴,你去过顺天府了,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振兴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老爷越听脸色越差,到了最后,已连连冷笑:“…分明是那任昆杀了人要小厮顶罪。这种事我见得多了。”然后吩咐十一娘,“既然王家的姑奶奶要见你,你到时候和王家姑奶奶好好说叨说叨。怎么也不能让那任昆就这样逍遥法外。”

十一娘低声应“是”。

钱明却欲言又止。

大老爷没注意,一直神游太虚般的大太太却突然道:“听,听钱明的…”吐词虽然吃力,却很清楚。

大家俱是一怔,目光落在钱明的身上。

钱明很是意外,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大老爷想到钱明的急智,恍然道:“是啊,是啊。子纯,你一向机智,这件事,你怎么看?”

五娘听着眼睛微亮,与有荣焉地笑望着丈夫。

罗振兴把钱明请来就是想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只因大老爷没开口,他不好越俎代庖。现在大老爷和大太太都让钱明帮着出出主意,他自然乐见。道:“五妹夫,如今暂且不说十妹夫是怎样死的,就是十妹的处境,只怕也需要我们帮着出谋划策才能渡过这道关口。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管直说。爹和娘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

钱明毕竟是女婿,当然有所顾忌。但从内心讲,他却是很想管管这事的。要知道,这件事不仅涉及到茂国公府王家和余杭罗家,还涉及到乐安姜家、常宁公主、永平侯徐家,甚至还可以牵扯到东阳江家…对别人来说,这是件避之不及的事。可对他来说,却是一次机会──处置的好了,自己能在这几家人心目中留名。万一不好处置,不是还有永平侯在前面顶着吗?

虽然蠢蠢欲动,但他一直没做声,就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口。如今罗振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顺坡而下。佯装沉思了片刻才把早就在心里打算好了的话说出来:“我看这事挺复杂的。我想,做为十妹的娘家人,我们到底是要先追查凶手?还是先想办法为十妹撑撑腰…王琅死了,王家的人正是悲痛的时候。不免乱糟糟的。一旦冷静下来,恐怕就要考虑寡媳、子嗣的问题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

钱明的话说的很委婉,大家却都听明白了──他这是在劝大家,别管谁杀了王琅,先保住十娘再说。

“可王琅他…”大老爷还有些犹豫。

罗振兴却想到那王琅是为何而死的,心里不免有几份忿然。见父亲态度不明,又想到徐令宜劝他看着大老爷点,别让大老爷被人利用的话,就不顾尊卑地接了话茬:“王琅是怎么死的,那是顺天府和王家的事。我们做为十妹的娘家人,自然最关心的是十妹以后的生活。”

钱明要的就是这句话。

不管是茂国公府还是常宁公主,他们都惹不起,却又不能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如果没有目的地乱来,说不定把茂国公府和常宁公主都得罪了,还连累着十娘的事没有着落。死的已经死了,还不如顾着活人。想办法保住十娘再说。

“既然如此,我的意思,我们今天去吊唁,只尽礼数。”钱明不紧不慢地道,“给十妹一个定心丸。至于以后怎么办,就看王家的意思了。”

罗振兴就望向大老爷。

大老爷犹豫不决了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家悬在心上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那就准备准备,我们这就去王家。”罗振兴站了起来。

大家都跟着起身。

大奶奶却道:“五妹是有身孕的人,还是留在家里陪娘吧!”

大老爷点头,突然对十一娘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姨娘吧!她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

十一娘眼睛不由睃向大太太。

就见大太太脸色铁青地闭上了眼睛。

她却不敢迟疑,低声应“是”,去了五姨娘那里。

五姨娘见到她自然是十分欢喜:“我好着。你不用挂念。六妹妹一直很细心地照顾我。珊瑚也常来看我。还有四奶奶,在帮我做小袄…”说着,露出几份伤感来,“没想到十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以后就是金山银山这日子也难熬。你们同在燕京,有事没事的时候多去看看她才是。”

“我知道的。”十一娘见她精神比上前来时好多了,放下心来。又想到十娘对自己的成见,含含糊糊地应着,“我们马上要去王家吊唁,父亲特意让我来看您。我不能久待。您有什么事或是缺什么东西,就让六姨娘给我带信。”

“那你快去。”五姨娘点头,送她到门口,“你是小的,别让人等。”

十一娘快步去了正屋,和大家一起到垂花门坐车。

罗家只有一辆马车,五娘是雇小轿来的。十一娘按徐家的规矩,随身带了丫鬟,因此坐了一辆大车,随了一辆小车。去王家的除了罗振兴、罗振声、钱明还有大奶奶、十一娘、四奶奶,如果按夫妻关系坐车,十一娘和钱明就撇了单,那就只能按男、女关系坐车。

四奶奶就笑道:“要不大哥和大嫂坐一辆,我和十一姑奶奶坐一辆,五姑爷和我们家四爷坐一辆?”

这样分就很合理了。

众人都没有异议,四奶奶就扶着十一娘上了车。罗家的马车在前面,十一娘大车在中间,小车随后,一行人往王家去。

路上,四奶奶和十一娘聊天。

“十姑奶奶难就难在嫁到了公聊之家!”

十一娘想到刚才四奶奶主动出面安排马车的坐次,又扶自己上车,心中一动,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她既然给自己面子在姨娘面前示好,自己也不能泼了她的面子才是。

十一娘笑望着四奶奶,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四奶奶一笑:“公卿之家,看重子嗣,更看重爵位。”她若有所指,“如今十妹夫不在了,又没留下子嗣。以后怎么办,只怕最后还是要求到侯爷面前来。十一娘姑奶奶也要早拿个主意才是。”

十一娘怔住。

她没有想到四奶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十一娘昨天仔细想了想。

不管什么时代,实力说话。罗家只有帮十娘争取到过继的权利,那十娘把谁过继到十娘的名下,怎么过继,罗家的人说了算。如果罗家的人不能把这个权利争取过来,那说什么也是白搭。十娘命运始终也只能由他人摆布。

钱明及时提醒大家,罗家要明确在这件事上的目的是什么,四奶奶明确地提出了怎样解决这件事。

真是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遇事冷静,考虑周祥。

十一娘不由抬头打量四奶奶。

四奶奶却眸带笑意地望着她。

和聪明人说话最好的办法是坦诚。

“问题是,侯爷昨天刚被皇上免了职。”在这件事上,十一娘也没有把握。

徐令宜重视他的家族更甚于其他。他现在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多半不会帮十娘去出这个头,何况中间还夹着徐家和王家的恩怨。

免职的事四奶奶还是第一次听到。她面露惊愕。

十一娘苦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再一次强调:“侯爷昨天被皇上免了职。”

随着她话音落地,四奶奶的神色已恢复了从容。

“三十年河西,四十年河东。姑奶奶不必神伤。”她立刻劝慰十一娘,“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侯爷年纪还轻,几位皇子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机会。”又道,“听说侯爷有足痹之症。正好趁着这时候好好休养一番,姑奶奶也不必受那更鼓即起的苦。也是件大好事。”

如果说以前十一娘觉得四奶奶周氏不简单,那现在她对周氏就是刮目相看了。

行事这样老练,说话这样妥贴。罗振声能娶到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十一娘想到罗振声的无能,又是可惜又是怜悯。

“多谢四嫂!”她真诚地向四奶奶道谢,“我也是这么想。让侯爷趁着这机会好好修养修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四奶奶立刻不再提帮十娘的事,笑着转移了话题,和十一娘说起五姨娘来。

“…以前接触的少,只听说五姨娘不太搭理人,还以为姨娘为人孤傲。现在接触多了才知道,五姨娘只是性情内敛,实际上待人却是十分的和善。”

“承蒙四奶奶夸奖。”十一娘温声软语地和她寒暄,“姨娘性子说是内敛,实际上有些绵和。如今能和四奶奶相投,也算是难得的缘份。”

四奶奶点头,笑道:“说起来,大家有误会,有时候就是少了些交往。有时候,还是要多多走动走动才好。”

“是啊…”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茂国公府。

王琅的尸体如今还摊在顺天府里,王家没有办法治丧,更没有办法发丧。虽然没有银装素裹,但那些大红的帷帐和陈设都换成了深蓝色,仆妇们也都换上了深色的衣裙。

罗振兴几个被管事们迎到了正厅,大奶奶和十一娘、四奶奶则被王家的一个管事妈妈领着去了王老夫人那里。

“…几位贵客莫怪。王老夫人听到这消息就倒下了。大奶奶也卧病在床。正好六夫人回京探望。不免心疼父母弟媳,帮着管些琐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几位多多包涵。”

那管事妈妈三十出头,相貌周正,穿了件靓蓝色绸布棉袄,打扮朴素干练。听口气,竟然不像王家的妇仆。十一娘不由打量她几眼。

那管事妈妈见十一娘打量她,也不回避,笑着朝十一娘福了福。

十一娘看着有些奇怪,觉得这管事妈妈对自己好像特别的和善似的。

大奶奶也听出来了。又见她说话、行事十分得体,因此不敢小瞧,客气地道:“这位妈妈贵姓?听这口气,竟然是姜夫人身边服侍的。”

“不敢称贵姓。”那妈妈答得十分恭敬,“我那当家的姓袁,贱名宝柱。舅奶奶称声宝柱家里的就是了。只因茂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六夫人让我来帮帮忙。”

这样说来,竟然是姜夫人身边的人了。难怪有这样的气度。

大奶奶恍然,道:“原来是袁妈妈。家里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谁也受不了。好在我们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袁妈妈笑容谦和,低头称“是”,轻手轻脚陪着她们进了太夫人正院。

刚走到屋檐下,那小丫鬟还没来得及撩帘,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冷笑。

“…大姑奶奶这话说的可真不中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来了是贵客。我们上宾以待。可家里的事,自有你的哥哥、弟弟们。怎么也轮不到大姑奶奶来指手划脚的。王家又不是没有儿子。”

话说的十分不客气。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反驳的女声高亢尖锐,“你可别忘了,这是茂国公府,茂国公是我爹。”

说话的人是姜夫人王琳。

三人寻思着这话里的意思,不由面面相觑,愣在了门口。

没想到,王琅的尸骨未寒,王家的矛盾已经表面化了。

那袁妈妈脸色一红,立刻高声禀道:“六夫人,罗家两位舅奶奶,姨奶奶永平侯夫人来了。”

那边屋子沉寂了一下,马上有人撩了帘子。

“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十一娘抬头一看,竟然是姜夫人亲自来撩了帘子。

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鱼尾纹纵生,面容非常的憔悴。露出一个强笑来。

大奶奶、四奶奶和十一娘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大奶奶低声说了一句“劳驾姜夫人了”,领着四奶奶和十一娘进了屋。

王老夫人的正屋五间各带一个耳房,正中是厅堂。此刻坐满了人。有的穿戴华丽,有的很普通。年长的六十来岁的样子,年纪轻的二十来岁。个个表情凝重,目光冷漠,看不出刚才是谁在和姜夫人争辩。

屋子里气氛沉重。

见有人进来,有人眼睛里露出戒备,还有几个妇人缩了缩肩膀,一副惧怕的样子。

姜夫人随手指了指屋里的人:“听说琅弟出了事,来吊唁的。”说完,也不介绍,径直领着她们朝西边内室去,“母亲卧病在床,怠慢了诸位。”

三人忙跟着姜夫人进了内室。

内室和外面又不一样。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和一个五十来岁的妈妈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三个人都眼睛通红,面带戚容。

看见姜夫人进来,纷纷上前行礼,态度很恭敬。

姜夫人挥了挥手,低声道:“娘可好些了!”

那妈妈低声答道:“吃了药,刚刚歇下。”

姜夫人面露歉意。

大奶奶则没等姜夫人开口就低声道:“既是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待老夫人醒来,代我们问候一声。”

姜夫人微一思忖,道:“也好。我和你们去看看十娘。说起来,她这些日子也不好受。”说着,眼角微湿。

三人见姜夫人的态度,略略安心。随着姜夫人出了内室,往十娘那里去。

十娘那里与老夫人那里恰恰相反。三间正房冷冷清清,门口一个八、九岁的小丫鬟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看见姜夫人带人过来,她神色慌张地行了个礼,忙进去禀告。

待她们走近,银瓶已打了帘子。

“姑奶奶,大舅奶奶、四舅奶奶、姨夫人。”

“你们大奶奶…”姜夫人低声问。

银瓶眼睛一红,低声道:“坐在窗前发呆呢!”

姜夫人听着就长叹了口气,转身对大奶奶等人解释:“自从知道琅弟出事以后,弟媳就常常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发呆。要是等会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两位舅奶奶和姨夫人不要见怪。”

十娘会为王琅的死伤心?

十一娘听着有些狐惑。

而大奶奶却道:“她年纪轻,遇到了这样的事,心里自然如刀割般的难受。我们是她娘家人,哪有见怪的道理。”

两人客套几句,进了内室。

内室临窗的大炕上坐着个瘦嶙嶙的女子。她穿着件湖色的锦缎小袄,月白的综裙,静静地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沉静的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

眼睛红肿得如核桃般的金莲在一旁服侍着。

“大奶奶,大姑奶奶和大舅奶奶、四舅奶奶、姨夫人来看您了!”

银瓶小心翼翼地上前禀道。

炕上的人回过头来。

她的脸又瘦又苍白,鼻子尖尖的,一双带着黑眼晕的眼睛大得有些碜人。

十一娘有片刻的呆滞。

这,是十娘?那个像孔雀一样骄傲,像夏花一样绚丽的十娘?

“十姑奶奶…”大奶奶语带哽咽。

十娘却茫然地扫了她们一眼,又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望着窗外,好像窗外有什么难得一见的美景让她流连忘返般。

“大舅奶奶,”金莲上前给她们行礼,“这两天大奶奶心情不好。”又忙端了锦杌过来,“大舅奶奶、四舅奶奶、姨夫人,大姑奶奶,您们请坐。”

四人坐下,银瓶和金莲沏了茶过来。

大奶奶就问起银瓶、金莲十娘的起居来。

“…虽然依旧一日三餐,却比平日吃得少。更不爱说话了。常常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

能吃东西就不算很糟糕!

十一娘微微叹了口气。

一时间大家无语,默默地喝着茶。

姜夫人就苦笑一声,道:“让两位舅奶奶、姨夫人见笑了。家门不幸。我琅弟还未入殓,想分一杯羹的人都坐不住了。”一副想和她们说说的架势。

大奶奶也的确关心十娘,见姜夫人有了这口气,也不回避,径直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都说了些什么?”

姜夫人见罗家的人搭了腔,松了口气。

“我曾曾祖父那一代就是单传了。到了琅弟这一代,都是出了五服的旁枝。平日里没少得家父的救济。哪知道琅弟出了事,竟然没一个人关心谁是那行凶之人?琅弟死得冤不冤?只知道争先恐后地跳出来称自己那房和我们最亲,要爹爹从中挑选过继之人,早日奏请礼部呈报圣上为紧。”说着,她目如利箭,“顺天府抓的是什么人?是任昆的贴身小厮。他一个贱民,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杀了茂国公府的世子爷。不是那任昆指使的,就是替那任昆顶罪。不管是哪样,罪魁祸首却是任昆,我又怎能让他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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