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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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卯正就起了,吃过早饭就开始练字,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歇着。”一副生怕十一娘责怪的语气。

文竹几个虽然是她挑的,可朝夕相处的却是徐嗣谕。如果他连身边的人一个都收服不了,还谈什么自立门户。

十一娘笑着微微点头,看见沁香拥着徐嗣谕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母亲!”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动作虽然规范却少了一份从容,因而显得有些拘谨。

“我特意来看看你。”十一娘笑道,“听说你一早就起来练字了,没有吵着你吧?”

徐嗣谕听着微怔,微微弯腰,正要行礼回答,十一娘却已朝他屋子去。

他只好一面跟上,一面低声道:“我正好练得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那就好!”十一娘笑着和他进了屋。

三间的屋子,东边是卧室,西边是书房。

他们去了书房。

宽大的书案上摊放着写了一半的宣纸,搁在笔架上的狼豪笔笔尖凝着一滴墨,显然是得了信,匆匆迎出去的。

十一娘只做不知。走到书案边观赏起他的书法来。

“写得不好!”徐嗣谕微微有些羞赧。

“不会啊!”徐嗣谕的字很秀气,十一娘很公平地道,“我觉得你的字布局玲珑,笔锋圆润,有清雅之风。不过,也少了些铮骨。如此下去,不免流于平常。”

徐嗣谕眼睛一亮,道:“那照母亲的意思,怎么才能算是有铮骨?”

“你收笔如行云流水,这点难得。可行笔时却无力,甚至露出几份犹豫来…”

十一娘和徐嗣谕谈了大半个时辰的书法,然后去了徐嗣诫那里逗留了片刻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她又去了徐嗣谕那里。

徐嗣谕惊讶地望着十一娘。

十一娘只和他谈书法。

徐嗣谕一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后来见十一娘讲得精彩,他渐渐溶入其中,开始和十一娘讨论书画。

第三天,十一娘又去了…徐嗣谕把从前的旧作拿出来给十一娘看,两人又评论了一番,直到吃饭的时候十一娘才告辞。

徐嗣谕送十一娘到门口,抬睑望着十一娘,轻声地道:“…我会好好练字的!”像在表明什么,又像在解释什么。

这样的聪慧…

十一娘笑着点头,低声道:“那我就不打拢你了。明天家里为你四弟封为世子宴请亲朋好友。”

徐嗣谕拱手作揖,目送十一娘离开。

刚转身,有穿着殷红色粗织焦布比甲的丫鬟从一旁的小径窜了出来:“二少爷,姨娘让我来看看你。”

徐嗣谕身子一僵,轻“嗯”着点了点头。

那丫鬟已满脸笑容上前给徐嗣谕曲膝行礼…

宴会过后,徐、姜两家开始议婚。

徐家请了顺王为媒人,交换了庚帖,十一娘则打了一个赤金坠双福锁片的项圈,一个赤金镶莲花纹的项圈,又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了一对莲子米大小的南珠耳环,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耳环,一对赤金一点油手镯,一对赤金缠丝手镯,一枚刻着蟠桃的戒指,一枚刻着石榴花的戒指,一枚赤金镶羊脂玉葫芦的戒指,一核赤金镶翡翠如意的戒指,装了一什盒茶叶,一什盒酒送到了姜家,做为小定之物。两家商量待姜家九小姐及笄后放大定,定婚期。

事情的进展让两家人都很满意。特别是徐嗣谆被立为了世子。姜大人主动提起徐嗣谕去谨习书院读书的事。

“…虽然夏季赶路特别容易疲乏,可一寸光阴一寸金,这个时候动身,六月下旬就可到乐安。如果一切顺利,二公子还可以赶上明年春天的童子试。”

徐嗣谕藉贯在燕京,如果参加童子试,年底就要回燕京。除去来回的路程,徐嗣谕剩下五个月的学习时间。而且还是在姜松从来没有见过徐嗣谕的情况之下。

十一娘听着倒吸了口凉气。

是姜家太急切?还是姜大人太托大?或者,姜家真有这样的把握?

“…谕哥好歹跟着族学的先生读了这几年书。”徐令宜很乐观,“再有名师指点,我想延年也不是夸大之词。”

延年,是姜柏的字。

下了小定后,两人互相以字相称。

也好,去了乐安,有些事不放下也要放下了!

十一娘想到琥珀跟她说的话:“…您前脚走,秦姨娘身边的小玉后脚就去见了二少爷。二少爷遣了身边服侍的,说了些什么不知道。可晚上翻来覆去一夜没合眼。第二天起来,眼睛都是青的。吓得文竹亲自跑到流芳坞去打了泉水来给二少爷敷眼睛。”她说着,语气一顿,道,“您看,要不要换个人跟着二少爷去安乐!”

“不用了。”十一娘笑道,“谁身边没有几个亲近的人,谁身边又没有几个不安份的人。去了这个,还会有那个。还不如就文竹。怎么说也是我们安过去的。她既然能念着二少爷的好,就会念着我的好。何况我们又不是要她去害二少爷。”

念头闪过,十一娘道:“那我明天就帮谕哥儿收拾行李吧!”

徐令宜就拉着她去看已修缮好了的正房:“…上了油漆,怕你们受不住。放上半个月,就可以搬进去了。”

黑漆院门、抄手游廊、落地柱、窗棂,都重新做了油漆。进门加了一个大影壁,通往东边姨娘住的角门变成了粉墙。

十一娘很是惊讶。见徐令宜已绕过了影壁。她压下心中的困惑跟了上去。

影壁左右各三间的厢房,也是新添的。原来三间的穿堂改成了正厅,还在右边加盖了一个耳房。正厅后面是正房。左右的厢房也各加了一个耳房。后面七间的倒座,又在西边盖了一个三间的厢房,在东边盖了一个穿堂。

工程量大得超乎了十一娘的想像,而那个加盖的穿堂…

“这是?”

“不能总借着娘的花厅。”徐令宜淡淡地道,“以后就在前面的正厅处理家务事吧!”

十一娘怔怔走进了穿堂,看见了东小院和正院之间的那道长巷。

后罩房,是丫鬟们住的地方。原来姨娘们进出的角门,在大门旁。现在,却设在了后罩房旁…

十一娘很快帮徐嗣谕打点好了行囊。她不知道徐令宜是怎样交待的,她私下给了徐嗣谕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五张二十两的银票:“…留着应急的时候用。”

徐嗣谕愣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正要说什么,文竹已隔着帘子禀道:“秦姨娘来了!”

他再次愣住。

“你要走了,我让秦姨娘来帮你收拾东西!”十一娘说着,琥珀已撩了帘子。

不过是月余没见,秦姨娘如久不见阳光的花,虽然依旧白皙圆润,却失去了鲜活的光亮。

她曲膝给十一娘行礼,低低地喊了一声“夫人”,声音里已带了几分哽咽。

十一娘微微颌首,带着服侍的丫鬟快步离开了丽景轩。

姜太太于六月四日带着女儿离开燕京。随行的,还有徐嗣谕一行。

第三百四十二章

送走了徐嗣谕,白总管开始收拾外院的沐德堂。那里是历代世子居所。自徐令安成亲后就一直空着。虽然有人打扫,但毕竟十几年没有住人了,走进去就有股逼人的清冷之气不说,有些东西也需要修缮和重新置办。白总管特意和十一娘商量这件事。

太夫人却让杜妈妈来请十一娘。

“我看,搬家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太夫人望着脸色还有些苍白,正坐在炕上由魏紫喂着莲子百合羹的谆哥,犹豫道,“怎么也要等过了夏天!如今我连温热的绿豆汤都不敢给他喝。”

自那天因为头晕呕吐之后,世子宴上他跟着徐令宜去敬酒,永昌侯逗着他吃了半块五花肉,结果回来就开始不舒服,吃什么都说没胃口,禁了四五天的食才好了些。

这孩子养的太娇嫩了!

十一娘也担心,自然点头应“是”。

太夫人问起十一娘搬家的事来:“垂纶水榭是避暑的好地方,我看,你们也过了夏天再搬吧!”

徐嗣诫一个人住在丽景轩,贞姐儿每天往返韶华院、垂纶水榭四趟,没有抄手游廊,脸被晒得通红…

“还是依侯爷的意思过两天就搬吧!”十一娘委婉地拒绝了。

“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了,那就选个黄道吉日搬吧!”太夫人没有坚持,但眼底却闪过些许的失望。

十一娘看得分明。知道太夫人是想让自己和徐令宜多些时间相处。可她又一时下不了那个决心。只好鸵鸟似地回避了太夫人的目光。

等她走后,太夫人和杜妈妈叹惜:“本来以为会有好消息的。结果就这样又搬回去了!”

“这种事可急不得的。”杜妈妈笑着用竹签插了剥好的香瓜递给太夫人,“何况搬回去了也好。免得这样丢三落四的没有个章程。”

太夫人缓缓点头,不再多说。到了十一娘正式要搬的那天,还特意过去看了看。

十一娘早和徐令宜商量好了。徐令宜的书房设到正房旁的东厢房,西厢房给徐嗣诫住。贞姐儿住到丽景轩去。如果徐嗣谕回来,则住到外院去。

太夫人听着笑道:“贞姐儿大了,也要有自己的院子了。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到。”又见院子里丫鬟婆子穿流如梭而不慌乱,眼底露出满意之色,和十一娘说了几句闲话,就带着杜妈妈回了自己的院子。

十一娘指挥着丫鬟们布置房子,整理箱笼,又正好遇到六月六,趁机翻晾冬天的衣物,忙了四、五天才消停下来。到了十二日,是谆哥的生辰。因之前受了惊吓才好,太夫人担心请客太过喧哗,吩咐厨房的煮了什锦长寿面,准备请家里的人围在一起吃碗长寿面作罢的。谁知道却有不速之客登门。

先是姜大人派人送了两本前朝的线装《大学》和《中庸》给谆哥做生辰礼物,后有罗大奶奶派人送了一套大红焦布直裰、一套月白葛布道袍,七娘派人送了一尊半尺高的五蝠捧桃翡翠石雕、四娘送了一对香云纱穿珠莲花荷包,黄夫人送黄杨木雕勤耕图的笔筒过来。

太夫人看着无奈地笑道:“倒是我们失礼了!”

“我们家事忙,又都是至亲,想来也能理解。”十一娘安慰着太夫人,转身和琥珀安排给各家的谢礼。

李霁的母亲、李夫人来访。

十一娘有些意外。

如果是为谆哥庆贺生辰,那她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些──古人觉得生辰八字关系到自己的命格,轻意不会让人知道的。如果是巧合,她这样突然来访,不知道有什么事──如果是为了李霁的婚事着急,她应该请人到十一娘面前来说项而不是亲自跑过来和十一娘面对面连个回旋的余地也不给双方…

她心里奇怪,吩咐琥珀:“请李夫人到我院子的正厅坐。”然后换了件衣裳,去了正厅。

李夫人带着给谆哥的生辰礼物。

“我们家老爷是个粗人,只知道那些粗鄙的事。早就惦记着世子的寿辰,只是之前令姐身体不好,我们不好意思常来打扰。这次听我说夫人是个极和善客气的,就亲自选了这个物件,千叮万嘱地让我送来。我虽然觉得不成个样子,可想到这是老爷派人专程从山西送来的,想着是老爷的心意,这拒绝的话我就说不出口。只好硬着头皮送了过来。还请夫人看在我们家老爷一片诚意的份上,千万不要拒绝。”

十一娘望着那个金灿灿的三寸赤金小老虎,鬓角有汗。

“李大人和李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

她刚开始口,李夫人就打断了她的话:“夫人,您听我说…”

“李夫人,您听我说。”十一娘微微拔高了声音,压住了李夫人的话,“世子的生辰,我们家没有请客。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世子自幼有不足之症,身虚体弱。我们怕福禄加身,过犹不及。这东西,我是万万不敢收的。李大人和我们家侯爷曾是同僚,我们家侯爷子嗣不旺,李大人也是知道的。您把这话带去,想来李大人能体谅妾身的苦心。”

十一娘拒绝的理由冠冕堂皇,李夫人还真不好坚持。

她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十一娘看着就笑着望了一眼那个装着赤金小老虎的雕红漆匣子:“这匣子四四方方,不大不小,正好用来装些闲章、墨条之类的。世子前几日还问我能不能帮着做一个。李夫人不如把这个雕红漆的匣子送给世子吧!也算是物尽其用了!”然后朝着琥珀使眼色,示意她把赤金老虎还给李夫人,把匣子留下。

李夫人看十一娘的目光就多了一分认真。

“都是我行事鲁莽,夫人不责怪已是感激不尽。何况只是看中了一个匣子,尽管拿去就是。”她笑得有些勉强,“老爷问起来,我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这礼物最难得是正合适。”十一娘笑道,“夫人送了个世子正想要的东西,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就是李大人知道了,也只能说夫人办事让他放心。”十一娘客气了几句,起身携了李夫人的手:“难得您和李大人把我们世子放在心上,今天既然来了,就去吃碗长寿面再走吧!”

李夫人也不推辞,和十一娘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对李夫人的到来也有惊讶,听十一娘说李夫人送了个雕红漆的匣子给谆哥做生辰礼物,笑了笑,神色平静地笑着招呼李夫人一起吃长寿面。而李夫人在满屋徐家的女眷面前一点不显拘谨,吃了长寿面,陪太夫人说了会闲话,这才起身告辞。

十一娘送她到垂花门。

路上,李夫人很关切地问她:“听我们家老爷说,侯爷前些日子去了山东,路上遇到了宵小,还死了几个护卫才全身而退。现在的世道可真不太平!”

去山东遇到了宵小?

十一娘心中一惊。

徐令宜回来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跟她提!

难怪七娘说遇到他的时候以为是土匪。

她以为他出门在外不想招摇所以换了粗布衣裳。以为他是路途辛苦所以才神色疲惫…

可望着目光流露出几份审视的李夫人,十一娘却半点也不敢表露。

李大人竟然对李夫人说这些事。她隐隐觉得李夫人今天的到访不简单。

十一娘委婉地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却不好说!”

李夫人听着忍不住露出几份惊容来。

十一娘的表情太过镇定。

不是早已知道这件事,就是城府很深。

正如十一娘所说,这件事本就不是妇人应该知道的,如果十一娘知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徐令宜受了伤!如果她不知道…李夫人的笑容僵了僵才重新舒展开来。

“可不是。我原先也不知道。要不是这次…”她说着突然打住了话题,然后停下脚步面露警戒地朝着四周望了望,见簇拥着两人的丫鬟、婆子都垂手恭立在一丈之外,这才轻轻上前几步,凑到十一娘身边道,“我听我们老爷说,先是侯爷在山东出了事,然后是靖海侯世子…无缘无故,突然不见了!”

十一娘脑袋“嗡”地一下,再也忍不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李夫人看着就凝重地朝她点了点头,声音又压低了几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十一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能开口说话:“怎么会这样?”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所以福建大乱了。”李夫人又朝四周望了望,道,“靖海侯不仅命人把福建翻了个底朝天不说,还派人跑到上饶、丽水、梅州寻人,弄得那一片的百姓人心惶惶。皇上知道了也极为愤怒。要免了福建总兵之职呢!”

十一娘心乱如麻。

这么巧!

先是徐令宜受伏,然后有靖海侯世子失踪。

她想到前些日子徐令宜连续两天夜不归宿…只觉得身上冷飕飕…敷衍着李夫人:“也不怪皇上生气。这件事牵扯太大了!”

“就是,就是。”李夫人连连点头,“那福建总兵也是,竟然就放任那区家这样胡来。看样子,他的总兵之位是保不住了。”说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皇上委谁以重任去福建收拾残局?”

这个时代,女人讲究三从四德。谈论政事,不亚于牝鸡司晨…李夫人不仅谈论政事,还和她这个既不是蜜友,又不是知己的人说。

十一娘心中暗暗生警,没有回答。

第三百四十三章

十一娘不搭腔,并不表示李夫人会就此作罢。

她望着十一娘若有所指地道:“侯爷和宣同总兵范维纲范大人交好。想当年,原宣同总兵被人弹劾贪墨。皇上派了范大人接任宣同总兵并会同大理寺的人一起审查此事。当时刚改元年,原宣同总兵又是太后娘娘的亲戚,行事不免有些犹豫。范大人就推荐了当时在刑部任员外郎的刘大人主审此案。结果,刘大人因此而被提拔为大理寺正卿。”说着,她笑着看了十一娘一眼,“所以我们家老爷常说,这做官,运气是第一桩。要是这次能调任福建总兵,再把霁儿带过去历练一番,对于我们霁儿来说,那么可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了。封侯拜将,说不定就是从此而起。”

兜兜转转,原来最后这一句话才是重点。

可李夫人说这番话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让徐令宜帮着通疏?徐令宜一个闲赋在家被皇帝猜忌的侯爷,有这个能力吗?这可是涉及到封疆大吏的调迁!以此说明李霁只要有机会就能平步青云?可一个人成事与否,七分是个人奋斗,还有三分是机缘!

十一娘在心里思商着,继续和李夫人应酬:“如若能成,那可是桩好事!”

“夫人也这么认为!”李夫人听着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来,“要说大周朝这几位总兵,论能力、论人品、论资历,没有一个能和我们家老爷比的。别人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原是侯爷麾下大将,侯爷是最清楚的。”她说着,神色微微一暗,“只是这些年大周提携官员,能力、人品、资历都不十分讲究了。要紧的还是朝廷里有人脉才行。我们家老爷,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朝廷中的人脉!”

什么时候做官不讲究朝廷里有人脉!

十一娘点头:“这人脉也是很重要的。”

李夫人点头,又左右看了看,声若蚊呐:“我们家老爷就求了梁阁老。”

十一娘微微有些惊讶。

李夫人掩袖低笑。

“只是这事还没个准信,有些话不好说。”她的声音略略高了一点点,“我就是想,要是这事能成,我们家霁儿议亲的时候,也能多一份底气。”

那是肯定的了的。只是李夫人有意贞姐儿,十一娘做为贞姐儿的母亲,有些话说了不免给人错觉。

她只是微微的笑。

而李夫人见十一娘没有接话,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心里琢磨着:难道徐家对霁儿根本没那意思?如果不是,那霁儿为何自从徐家回来后就一直心情愉悦?霁儿是个十分稳当的孩子,虽然回来什么也没有说,但如果不是有几份把握,又怎么会这样?说起来,永平侯虽然有两个儿子,可长子从小就请了西席在家里苦读,如今又去了谨习书院读书,分明就是要走科举的路子。次子封了世子,又体弱多病,就算是去军中历练,也只是走走过场。徐令宜从军中发迹,两次征战皆大胜而归。不知道有多少将领跟着他发了大财,又有多少将领靠这两次的军功得了资历升了官…说句诛心的话,那些低级的将领可能不知道皇帝是谁,可提起永平侯,却个个能大笑着说上两段轶事来。如果能做了永平侯的女婿…就算十一娘生了儿子,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要是霁儿还不能在军中站稳脚跟,那也就是个扶不上墙的了。不如趁早死了那颗争雄的心,好生生地过他的小日子。

想当初,自己跟老爷提起求亲的事,老爷还有些胆怯,怕徐家瞧不上眼。

“虽然是庶女,可侯爷只有这一个女儿。不知道有多人打这主意…”

她当时又急又恼:“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大家都和你想的一样,反而曲高寡合,找不到个合适的。要不然,怎么每次礼部给公主选的附马都让大家目瞪口呆的。”

卓家比自家更不如,何况孩子还只是一般模样。而王家出了个任皇长子女妃的外孙女,两家为了避嫌,肯定不会再联姻了。本以为婚事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中途冒出个邵家来…

想到这些,李夫人就咬了咬牙。

“所以这事成与不成,全凭夫人一句话了!”

她低声道,语气里透着几分哀求。

十一娘怔忡。

李夫人已道:“如今阁老们在为开海禁的事争论不休。南边的官员自然是反对,北边的官员自然是赞成。陈阁老那边,是极不好说话的。梁阁老虽然是个和意的,可也要看圣意如何?但有个自己的人在福建,不管局势如何变化,总能比别人快一拍。也因为有这一层原由在里面,梁阁老才答应为我们家老爷周旋的。可陈阁老毕竟是首辅。我们家老爷听梁阁老那意思,如果有侯爷帮着说一句话,不,侯爷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说,只要有那个意思透出去,这件事就能稳成。”说着,呵呵笑起来。“陈阁老如今四面受敌,侯爷可是站在旁边没说过他一句话的。这个帐怎么算,想来陈阁老无论如何都要仔细思量思量的!”

十一娘完全明白过来。

赶情李家找了梁阁老,梁阁老怕担责任,希望徐令宜能表个态!

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徐令宜?

她望着李夫人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连李总兵知道去福建平乱是一个契机,梁阁老之流就更是清楚明白了。这样好的机会,谁不想着用自己的人。李总兵能求到梁阁老那里去,十之八、九打的就是徐令宜的旗号,说不定,还私下和梁阁老说两家正在议亲。

可梁阁老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肯定经历了不少。口说无凭,得拿出证明来。既然说和徐令宜有关系,那就请徐令宜出面打声招呼。这样一来就可以试探出真假了。他如果有自己的打算,也因此会计算一番得失。加重李总兵在梁阁老心目中的砝码。

李家可真会钻营!

以十一娘的经验,这样的人虽然不必近交,可也不能得罪。

“李夫人说的这些,我都不十分懂。”十一娘把自己摆到一个比较低的位置,免得这位李夫人有什么事又找到自己头上来,她略带歉意地道,“而且侯爷不喜欢家里的女眷参合到这些事里面去…”

李夫人当然知道。

哪个男人愿意自家的女眷参合这些事。他们俩口子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夫人,”她表情真挚,“我也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担心霁儿的前程。这些事,也是我和老爷商量孩子们的事时听老爷说的。”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十一娘,暗示她,“夫人也是做母亲的,自然也要为孩子的未来打算。侯爷知道了,只会高兴,又怎么会责怪?”

拿贞姐儿的婚事做借口吗?

十一娘在心里冷笑,却沉着气笑道:“那我就照着夫人的话说给侯爷听听!”

李夫人觉得十一娘回答大为不妥,又想到刚才她听到徐令宜在山东遇到宵小时的表现,略一犹豫,悄声道:“我这也是为了夫人好。常言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夫人有个能使得上力的女婿,以后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知会的人。总比事事都吩咐外院的管事要方便一些。”

这位李夫人,真有苏秦、张仪之才!

十一娘忙不迭地点头,送了李夫人出门,立刻差了琥珀:“去看看侯爷在哪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回了太夫人那里。

“送了什么东西不敢接?”太夫人趁着几个孩子都在炕上玩翻绳,五夫人在一旁看的机会避开众人轻声问十一娘。

“是一个赤金的老虎。”十一娘比划了一下,“听琥珀说,还是实心的。”

太夫人笑了笑,显然对十一娘的应对很满意。

十一娘坐到炕边,和五夫人一起看孩子们玩乐。

魏紫端了桑茶饮进来。

孩子们下炕去喝茶饮,五夫人和十一娘依旧坐在炕上,由小丫鬟奉茶。

五夫人端着青花瓷铃铛盅,突然笑道:“贞姐儿应该说亲了吧?”

十一娘心中警铃大响。

五夫人说亲,要是拒绝了,只怕让她心中不快,偏偏两人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正说着呢!”十一娘笑道,“有好几家,侯爷正一个一个地差人去打听呢!”

五夫人笑道:“我娘家婶婶的侄儿,和贞姐儿年纪正相当,让我来问一问。”然后把男方的情况说了说。

既然来说亲,自然都捡好话说。具体情况到底如何十一娘不得而知,可有一点却听得明白。五夫人娘家婶婶的这个侄儿,来自军方,有千户的袭职。

“我回去跟侯爷商量商量。”

五夫人点头,起身去了太夫人那边,问谆哥儿:“赵先生又放你假了?”

“不是。”谆哥忙道,“先生让我描十二个字,我提前描完了,而且描得好。先生才放我一天假的。不是因为我生辰所以才放我假的。先生说了,不能随便找借口给自己放假。”

五夫人听了咯咯地笑:“他每逢大节小节都放假,还说不是找借口!”

“不是找借口!”五夫人是他的长辈,谆哥不敢辩驳,脸涨得通红,呐呐地道,“先生说了,那是有张有弛。”

“看样子我们谆哥很喜欢赵先生!”五夫人继续逗着谆哥。

十一娘的思绪却飘得很远,想着琥珀怎么还没有来回信…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十一娘没有等到琥珀来回禀,而是直接等到了徐令宜。

琥珀跟在他的身后,虽然极力掩饰,但举止间还是露出几分紧张。

十一娘心中暗暗奇怪,太夫人却想着琥珀是十一娘的丫鬟,不疑有他,笑呵呵地和儿子打着招呼:“过来了!”又吩咐魏紫,“吩咐婆子们摆饭吧!”

大家簇拥着太夫人去吃晚饭。

十一娘笑盈盈让其他人先走,自己落在了最后。

琥珀知道她的心意,上前两步,快速地道:“我去的时候皇上正和侯爷在书房里说话。我被禁卫军拦在了厢房。只敢说是去传饭的。”

皇上突然来访,难道与李夫人说的话有关系?

十一娘心中惊悚,朝着琥珀微微颌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笑着去了东厢房。

回到屋里,她站在炕前上上下下打量着正在喝茶的徐令宜。

徐令宜看着奇怪,想了想,道:“没事。皇上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到我这里来瞧瞧。你不用担心!”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妾身倒不是担心这些。”十一娘含笑望着徐令宜,“妾身只是觉得侯爷十分沉得住气。我怎么也没有看出来,原来侯爷在山东的时候曾遇到过宵小?”

徐令宜错愕,半晌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十一娘就把李夫人来访的事告诉了徐令宜。

徐令宜越听眉头锁得越紧,缓缓道:“李夫人来找你,让我跟梁老阁说项,推荐李总兵做福建总兵?”

“听李夫人的口气,是这意思!”十一娘斟酌地道。

徐令宜大拇指磨挲着茶盅的盅口,半晌没有做声。

“侯爷!”十一娘见他眉宇间还算温和,不由低声道,“您当时真的遇到了宵小吗?”

这话大有深意。

徐令宜很是吃惊。

他抬头望着她,沉吟道:“自然只能说是宵小!”

十一娘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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