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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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师傅正架着眼镜在绣门帘子。看见她进来,笑着拿下了夹在鼻梁上的眼镜:“你送的这个东西好,纤毫毕露。”

十一娘笑着拿了眼镜看:“我画一副图,到时候请多宝阁的师傅帮着做做,看能不能挂在耳朵上。夹在鼻梁上太吃力了。”

“你一向主意多。”简师傅说着,秋菊端了菊花茶上来,“夫人,清清火。”

十一娘看那菊花花瓣洁如玉,花蕊黄如金,笑道:“是二夫人送的?”

二夫人听说简师傅来了,曾特意前来拜访。简师傅送了她一副“云山雾缭”的双面绣桌屏,她很喜欢,常常来简师傅这里坐坐。

秋菊笑眯眯地点头:“说是桐乡的杭白菊。”

十一娘坐下来和简师傅喝茶。

“您怎么想到绣门帘子。”她望着收在了一旁的大红色锦绸,像是给谁做的陪嫁之物,“您眼睛不好使,要是推不脱,就跟我说。我来出面拦着。”

十一娘怕有人把简师傅当成绣娘收拾。

“不是受人之托。”简师傅笑道,“是我自己绣的。”

十一娘微愣。

“我看滨菊绣的门帘子销路不错,只是耗时太多。”简师傅缓缓地道。“就想着能不能改变一下技法,看看能不能缩短时间。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简师傅说着,把门帘子拿给十一娘看,“你看这幅喜鹊登枝,这个地方,原来一直是用叠针,我用了十字针,速度快很多,效果反而比一般的叠针绣的更觉得轻盈。”她又拉出一幅来指给十一娘看,“你再看这幅满池娇。原来用的是十字针,我把它留白,只勾一下边,是不是看着也挺漂亮。”

十一娘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刺绣是一门学问。简师傅的特长是双面绣和打络子。按道理,到了简师傅这样的境界,应该想着怎样在双面绣和打络子方面突破,追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德才是。原来因生活困顿不能静下心来研究,现在客居永平侯爷,要面料有面料,要彩线有彩线,怎么不好好研究她最擅长的,反而在这些普通的吉祥图案上下起功夫来。就算有了什么变革,可正如简师傅所说,这种变革带来的也只是速度,而好的绣品,从来都不是讲速度的。

简师傅却是很了解她的,见她沉默不语,笑道:“你也别乱猜,我实话告你吧。我想开间绣坊!”

十一娘大吃一惊:“师傅?”

仙绫阁几次邀请、江南诸多富商建议,简师傅都没有答应。怎么现在突然想到要开绣坊?

简师傅就支了在一旁分线的秋菊。

“原先我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如今身边还有秋菊,总不能让她和我一样,四海飘零,绣到人老眼花不能动的时候到义庄去了却残身吧?”

简师傅一向是个自立自强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到燕京之后没想到把简师傅接来的原因。可开绣坊,特别是女人开绣坊,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沉吟道:“师傅准备到什么地方开?如果没有确定下来,不如就在燕京开吧?”

“我正有这个意思。”简师傅笑道,“我不仅想在燕京开绣坊,而且还想把你也拖下水,做我们的大股东。”

这才是简师傅。

磊落大方。

“看样子你早就有了主意。”十一娘支肘托脸,笑盈盈地望着简师傅。

第三百五十三章

“要说我早就想好了,也没这样的先见之明。”简师傅笑道,“我也是到了燕京以后,看到滨菊帮喜铺绣门帘才开始仔细琢磨的。”

以简师傅的性格,仔细琢磨了、又向自己开了口,恐怕不仅仅是有腹案,而且对开绣坊的事还有几份把握。

十一娘一直以来都为陪嫁的开源节流而苦恼,闻言如见一缕曙光般精神一振:“师傅,我们好好絮叨絮叨!”

“仙绫阁以绣技见长,彩绣坊以绣料见长。原来两家一北一南,各做各的生意,倒也相安无事。可自从彩绣坊老坊主去世,少东家接手以后,先是把女儿嫁到了东阳江家,后又网罗了江南名家鲁庆娘,开始涉足刺绣生意。不过两、三年功夫,江南已是彩绣坊的天下。那仙绫阁的根基在北方,虽然有些小摩擦,也没有生出什么大的波澜来。可这人心常常是不足的。彩绣坊声誉日隆,就开始打起江南织造的主意来。你还别说,少东家还真有几份手腕,去年万寿节,彩绣坊进献了一件八宝荔枝万字点鱼的常服,皇上非常喜欢,今年的万寿节江南织造点了彩绣坊进献十二件常服不说,还把一向由仙绫阁承办的端午节补子交给了彩绣坊。仙绫阁这才开始紧张,把他们的二当家派到了江南坐镇,开始网罗江南有名的绣娘为仙绫阁出力。彩纺坊见了,也开始出高价邀请那些自立门户的绣娘加盟。”

说到这里,简师傅看了十一娘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两家都是财大气粗。彩绣坊有鲁庆娘,她是鲁派传人,鲁派用色富丽堂皇,鲜丽华美,进献皇上的那件八宝荔枝万字点鱼的常服就是由她绣的,而江南其他流派用色讲究自然写意、清雅秀逸…如果去彩绣坊,要么改弦易辙,要么碌碌无为沦为下乘。改弦易辙,就意味着承认鲁派为江南第一;碌碌无为,就意味着接不到好活计,拿不到好工价,生计艰难。如果去仙绫阁,那仙绫阁早已立足北方,江南不过是其一翼,固然重要,可彩绣坊咄咄逼人,把手伸到了燕京。事到紧要之时,谁敢保证他们就不会丢卒保车或,放弃江南的生意全力保全内务府的生意。内务府的生意毕竟是拿帑币的,岂是一个小小的江南能比拟的。而我们这些绣娘,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家眷亲朋全在江南,到时候我们又怎么面对彩绣坊的怒火。就算到时候跟着仙绫阁到北方来,家里的亲戚朋友能全跟着来吗?到时候不适应怎么办?”

简师傅轻轻叹了口气。

“我以前之所以能置身世外,一是仗着点小小的名头左右逢源,二也是仙绫阁、彩绣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却是不入彩绣坊,就进仙绫阁,自然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这才是简师傅背景离乡千里迢迢来燕京的主要原因吧!

仙绫阁镇阁绣技之一来自简师傅。如果简师傅入了彩绣坊,等于是狠狠打了仙绫阁一耳光。难怪为了皇长子妃嫁衣的事仙绫阁的人会多次问简师傅的意思。可不入彩绣坊,那就进仙绫阁。如果简师傅想进仙绫阁,早就进了仙绫阁了,何必又在江南以教人绣花为生。而且能把像简师傅这样的人都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可见双方都用了些龌龊的手段。

十一娘很想问问简师傅是不是与仙绫阁有什么恩怨,可看到简师傅无奈中透着几份心灰意冷的目光时,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师傅,您说,彩绣坊是他们少东家把女儿嫁到了东阳江家之后,才开始网罗鲁庆娘涉足刺绣生意的。那您知不知道,东阳江家这一辈有个叫锦葵的女儿,是常宁公主的媳妇?”

“是不是常宁公主我就不知道。但听说过这样的传言。说江家这有个女儿嫁到了公主府。”简师傅道,“多半就是你说的那个锦葵了!”

十一娘苦笑。

仙绫阁既然敢做内务府的生意,背后肯定有大靠山,而彩绣坊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逼得仙绫阁严阵以待…燕京只有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还要顾忌顾忌仙绫阁背后的靠山。也只有任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做得出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简师傅见状打趣道,“我可没准备和仙绫阁、彩绣坊去抢生意。我只想开个小小的喜铺,做些小生意罢了!”

听到简师傅说只是要开喜铺,十一娘小小地怔了一下。

“我仔细想过了。你不能出面,我手头又只有秋菊一个人。如果算上滨菊,勉强有两个人。与其开绣坊,不如开喜铺,只做一种生意。这样一来,一是投入少。如果亏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如果生意不好,还能继续往下投钱,把生意守出来。二是术业专攻。绣品品类繁多,多嚼不烂。我们扬长避短,做到最好,要让人一提起来,就想到我们的喜铺。三是避免与仙绫阁和彩绣坊发生冲突。他们做的是大生意,我们只做百姓的小生意,做对他们来说如同鸡胁一样的嫁妆生意。”简师傅望着十一娘笑道,“如今四海升平,以江南为例。女孩子家养蚕纺纱,能干的,一年能挣个十一、二两银子,笨一些的,也能挣个三、四两银子。谁还耐烦天天在家里做针线。出嫁的时候,大件的东西都是在喜铺里买了。我也问过滨菊了。滨菊说,燕京富户多,穷苦人家的女孩家入府做丫鬟的多,平日帮着主子做东做西,轮到自己出嫁,却未必能拿得出称心的东西,自然就在喜铺里买了。富贵人家的,平日的东西都是丫鬟们做,做些小东西还可以,做大件的东西却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自己动手,又没那功夫。嫁女儿的时候,一样要到喜铺里买。仙绫阁价值太贵,一般的人家根本无力问津。这几年东大门几家喜铺的生意都好得不得了。”

十一娘不住地点头:“师傅这主意真好!”

简师傅见她赞同了,笑道:“那我这几天就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铺子,再摸摸几家喜铺的底。看是什么来头,都有些什么东西卖,什么东西卖得最好…也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摸黑的。”

十一娘就想到了刘元瑞家的:“…我让她跟您一块去。她这个人脑子活,来燕京有几年了,比你地方熟。有个做伴的,胆子也大一些。”

简师傅没有推辞:“行啊。这件事反正是要麻烦你的。”

十一娘立刻吩咐小丫鬟给刘元瑞家的带信,让她明天一早就过来一趟。又和简师傅商量起合伙的事:“谁占大头?谁占小头?”

简师傅迟疑道:“我手头没有多少钱?”

“做生意最怕责权不分。”十一娘望着简师傅笑道,“如果您想占大头,我借些银子给您也是一样。却不可不把权责分清楚了。”

简师傅也算是走码头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为了一分银子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如今听十一娘这口气,反而放下心来,对开喜铺的事多了几份信心。

“你占大头吧!”简师傅沉吟道,“这绣坊以后我是要交给秋菊的。她毕竟年纪小,又曾经服侍过你。有你把持着,就是她以后成了亲…婆家人也不能把这铺子夺了去。”

十一娘大笑。

这和那些怕儿女吃亏,婚前就把财产赠与儿女的父母有什么两样。

“师傅为秋菊考虑得可真周到。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我!”

简师傅笑着拧她的脸颊:“你机灵着,还要我打算!”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跟简师傅学女红的那时候。五娘、七娘都跑了,她分不出什么是接针,什么扎针,而小小的十二娘更是坐在那里发呆,简师傅就这样拧着她脸颊,还威胁她:再绣不好,小心吃排头。

“师傅,”十一娘顺势靠在简师傅的肩膀上,“我们那么努力,会有回报的!喜铺一定能开起来,您也不用四处飘泊,秋菊也会有立身之所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简师傅摸了摸十一娘的头发,没有做声。

十一娘回去就和徐令宜商量:“…到时候就怕有地痞闲帮去闹事,还怕官府的多收钱。想请侯爷跟哪位管事说说。也别提我们府上的名头,只说是那管事的亲戚就可以了!”这种事,当然是越早告诉徐令宜越好。

“那就不要本钱了!”徐令宜斜睇着他。

大大的凤眼带着几份揶揄,反让十一娘心里一跳。

“我们做小生意,”她脸色微红,有些不确定地道,“我想应该不要多少钱吧!”

“真是妇人之言。”徐令宜高声喊了临波,“你去把白总管叫来!”

“不用了。”十一娘忙道,“我手里还有些钱…”她的话刚起了个音,就感觉到徐令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忙改了口,“要等简师傅看了情况,具体要多少钱,我才好和侯爷开口。要不然,今天一点,明天一点,怕侯爷恼了我!”徐令宜的脸色这才渐渐好了些。

“你不是要借个管事的名头吗?我看,就借白总管的名头好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借白总管的名头?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白总管可是徐家的大总管。就是封疆大吏见了,也要给几份面子的。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十一娘想推辞,转念想到徐令宜刚才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变了:“有白总管出面,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她话音刚落,白总管求见。

徐令宜让他进来,小丫鬟在门口放了个小杌子,白总管半坐在了小杌子上。徐令宜就把叫他来的原因说了,却没有提钱的事。

十一娘松了口气。

她不想自己的陪嫁和侯府的产业混为一谈,免得传出喜铺是徐令宜给她的。

而白总管知道了来意,虽然有惊讶的表情无法掩饰地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地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这是侯爷和夫人瞧得起我。夫人的铺子一定下来,我就去和顺天尹府、五城兵马司的人打招呼。保证没人去捣乱。”

徐令宜点了点头,白总管退了下去。

乔莲房来了。

“这两天天气干燥,我亲手做了些马蹄梨子汤给夫人清清火。”她说着,转身从绣橼托着的梅花红漆描金托盘里端了一个甜白瓷炖盅捧到了十一娘的面前,“我这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口味?”然后蹑手蹑脚地拎起炖盅的盖子,用银制杏花长勺轻轻搅了搅,“夫人您尝尝?”

十一娘望着她殷切的目光,半晌说不出话来。

乔莲房怎么突然变得这样殷勤起来?

她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徐令宜,发现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刚刚在简师傅那里喝了几盅茶,又陪侯爷喝了一盅,”十一娘笑着喊了琥珀,“先收到厨房,等晚些了拿给我喝。”

琥珀应声接了过去。

乔莲房就坐在那里和十一娘聊起天来。

“夫人的女红那么好,还每天抽出功夫来跟着简师傅学女红。夫人,您要是不嫌弃我笨,去的时候也带着我吧?我也可以趁机跟简师傅学学女红。”

“过些日子吧!”十一娘笑道,“这些日子简师傅可能有些忙。”

而且以后会更忙,估计没空教你!

她在心里腹诽着。

乔莲房露出失望之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简师傅的指点。我还准备能夫人做件小衣呢!”

十一娘听着冒汗:“简师傅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以后有机会再说就是了。”

正说着,秦姨娘过来了。

她看见乔莲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很快垂睑,恭敬地给十一娘和徐令宜行了礼,从丫鬟翠儿手里接过一个包袱递给了立在十一娘身后的绿云:“这是我这些日子给夫人做的六双鞋,一件综裙。”低眉顺目,声若蚊蚋,显得很是卑谦。

“多谢秦姨娘了!”十一娘示意小丫鬟给她端了个锦杌。

她福身道谢,小心翼翼地半坐在了锦杌上。

文姨娘来了。

她看到满屋子的人一时愣住,片刻后才道:“夫人这里今天可真热闹!”

十一娘见文姨娘身后的丫鬟手里拿着个湘妃竹做的手炉,直接让人端了锦杌给她坐,道:“怎么捧了个手炉?”

文姨娘忙将手炉放在了炕桌上,笑道:“您看这做工怎样?”

椭圆形的,不过海碗大,漆着清漆,紫色的斑点清晰可见,小巧玲珑,很可爱。

“不错啊!”十一娘不解地望着她。

采买手炉之类的都是外院的管事负责,内院只需把需要的数量报上去就行了。外院会在立冬前后按数量把手炉补齐。

“这是李记今年新出的款式。”文姨娘笑道,“我想给大小姐买一对,又怕姑爷到时候嫌寒酸,所以拿来给您看看,请您出个主意。”

“反正手炉得好几个。你帮她各式各样的都备几个好了。”十一娘笑道,“竹是文君子,说不定姑爷还觉得文雅。”

“有夫人这句话我可就安心了。”文姨娘听着满脸是笑,“让我就给买五个吧!再让李记的雕上‘福禄寿禧贵’!”

文姨娘时刻不忘吉祥语!

十一娘强忍着笑意道:“我看这样挺好…”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里已有人“扑哧”一声笑。

大家循声望去,就看见乔莲房满脸通红地捂着嘴。

“我,我…”见众人的目光中她满脸绯红,手足无措地朝徐令宜望去。

却看见徐令宜正拿着那个湘妃竹的手炉在看。

“这是李记今年出的新样子?”他抬头望着十一娘,“我们也订几个吧?”到没太注意其他的人。

十一娘应喏。

徐令宜已对文姨娘道:“好好的竹子雕什么字。就这样行了。”

文姨娘见他言语虽然不悦,但语气还算平和,又是为贞姐儿嫁妆的事拍板,立刻笑盈盈地应了声“是”,把那手炉留在了十一娘处:“这个夫人留着用吧!既然侯爷说我们府里也要买一批,这个就当是送给我们试试好不好用了!”

反正是公中的钱,折是不打的,去订东西的人却可以白得一个。

不亏是做生意的,把生意人惯用的伎俩都摸清楚了。

十一娘不由笑起来。

徐令宜却吩咐十一娘:“到时候记得把这个手炉的钱也算给李记。”

文姨娘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屋里的空气也一滞。

打人不打脸,徐令宜可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文姨娘。

十一娘在心里叹了口气,解围道:“我知道侯爷是不想与民争利。只是我们想在李记为贞姐儿订些东西,那李记知道了,非要送一件不可。我们一直没答应。他们又送得诚。所以文姨娘这才顺水推舟圆了他们这份情谊。不过侯爷既然说了,我们到时候会把这手炉钱跟李记算清楚的。”

文姨娘这才回过神来,强笑道:“是啊,侯爷。我们到时候会把这手炉钱跟李记算清楚的。”目光却带着几份感激地看了十一娘一眼。

徐令宜轻轻颌首。

十一娘就笑着吩咐绿云:“你和姨娘去看看我们要订多少手炉,到时候也好跟外院的管事说说。”

“就给娘、你、五弟妹买几个就行了。”徐令宜淡淡地道,“这种手炉拿在手上玩玩还可以,要说保暖,还是陶瓷的好。”

一直默默坐在旁边如隐形人的秦姨娘听着猛地抬头,面色惶恐地望了十一娘一眼,又很快地低下了头。

屋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十一娘正困惑着徐令宜反复。

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驳了文姨娘,后又驳了自己…

但她还是笑着应了“是”。

徐令宜就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

十一娘等人听了俱曲膝行礼送他出了门。

徐令宜去了外书房后的小书房,遣了屋里服侍的,从多宝格暗格里掏出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抽出十张银票来。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双如晨星般一闪一闪的眸子来。

什么李记非要送一件东西不可,什么顺水推舟圆了他们这份情谊。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她一本正经地信口开河,嘴角就不觉地弯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徐令宜又抽了十张银票,然后将匣子放回去,找了一个荷包把银票放好,随手抽了本书,躺在醉翁椅上看起书来。

在醉翁椅上看书,眼会花…分明就是在想心思。

进来服侍的临波看在眼里,笑着给徐令宜奉了杯大红炮。

徐令宜坐起来喝茶。

临波想了想,低声笑道:“侯爷,夫人要开铺子吗?”

“哦!”徐令宜随声应道。

临波见徐令宜神色温和而随意,心中微动,低声笑道:“侯爷不帮夫人一把吗?钱举人老爷去宣同的时候,范总兵来问您,您还说钱举人老爷家底薄着,只要不是想做这生意就行。要不然范总兵怎么会帮钱举人老爷把白条兑了。现在夫人开铺子,又只是间小小的喜铺。侯爷何不…”

“胡说些什么!”徐令宜目光如利箭般射了过来,临波胆战心惊,全身都哆嗦来,“夫人打理自己的陪嫁,岂有我插手的道理?”

临波的额头全是汗。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徐令宜的面前:“侯爷,我一时糊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徐令宜脸色微霁:“下去吧!”

临波这才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徐令宜拿着在醉翁椅上摇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这才慢悠悠地回了正院。

十一娘一个人在炕上绣那个绣了大半年也没有绣完的东西。

“人都走了!”他说着,坐到了炕上。

十一娘放下针线,笑道:“侯爷回来了!”然后让小丫鬟收拾绣花架子,给他倒水斟茶,待孩子们过来请了安,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吃了晚饭回来,十一娘去梳洗的时候他把装了银票的荷包塞在了枕头下面。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放了个荷包在你枕头下面”就去了外院。

十一娘打开荷包,里面整整两万两银票。

她摸了摸额头的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刘元瑞家的来了。”

十一娘收敛了心思,起身去了西次间。把叫她的来意一说,刘元瑞家的已是喜上眉梢。

“夫人,我们家那口子是个老实的,就让他帮着赶车吧?到时候还可以帮着做些粗使的活计。至于落叶山那边院子,可以让我们家二小子盛春帮着看着。他也是个老实的孩子,一定不会乱跑的。”

过完年,江秉正就来向十一娘辞行。说想回余杭去看看,实际上因为十一娘给的银子少,又常有事吩咐他做。他算来算去,决定辞了十一娘这边的差事,全心全意去那家绸布店做掌柜。

十一娘只当不知道。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说是程仪。又寻思着那边有些偏僻,让刘元瑞在那里帮着看院子。

第三百五十五章

“落叶山那边太偏僻了。”十一娘听了笑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家刘元瑞忠厚老实,又是个办事妥当的人。如果喜铺真的开起来,有他在店子里帮忙我也放心些。这几天你暂时陪着简师傅到处转转,至于具体怎么办,我再仔细想想。”

十一娘是言而有信的人,刘元瑞家的听了这话喜上眉梢,福了又福,这才和十一娘去了简师傅那里。

简师傅见刘元瑞家的衣裳整洁,说话爽利,知道是个精明的,暗暗颌首,给了两方帕子刘元瑞家的做见面礼,又嘱咐秋菊这几天跟着滨菊一起陪贞姐儿做针线,就带着刘元瑞家的开始在燕京的东大街、西大街找铺子,看情况。

而此刻的乔莲房正吩咐绣橼:“还是戴那朵并蒂莲吧!是纱堆做的,又只有酒盅大小,不那么打眼睛。”

绣橼闻言立刻拿了那对并蒂莲帮乔莲房戴在了鬓角,抬头看见镜台里的人,面白如玉,唇红似火,不禁有几份犹豫:“小姐,您看,您要不要换个脂膏…这个,也太艳丽了些。我看十一娘的样子,在家里一向十分朴素。您也说了,如今侯爷只要在内院就在她屋里,想见到侯爷,就只能到她屋里去立规矩。您打扮得这样漂亮,那十一娘看了必定会生出妒意…”

“那个十一娘,阴险狡诈。”乔莲房听了点头,“帮我换了那桃红色的吧。”

绣橼一听,高兴地应喏,打了水来帮乔莲房重新净脸、敷粉,换上了桃红色的脂膏。

待一切收拾停当,乔莲房反而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地坐在了那儿。

绣橼哪里不知道她的心结,细声劝她,给她台阶儿下:“这也只一时的虚与委蛇。想当初我们家国公爷把四姨娘带回来的时候,我们家夫人是怎么做的?虚寒问暖不说,四姨娘病了,还亲自为她煎药。别说是四姨娘看着感激,就是我们家国公爷看了,也说夫人贤良大度,有当家主母的气度。后来夫人说是四姨娘害得三姨娘小产,我们家国公爷可是问也没有问四姨娘一句,就由着夫人把四姨娘送回了娘家。夫人身份尊贵吧?当时尚能如此。何况小姐如今遇到的是十一娘那样诡计多端之人。更应该用非常的手段行非常之事才是!”

乔莲房听着,心里渐渐平衡。她站起身来:“绣橼,还是你说的对。我应该打起精神来,不要只计较一时的得失,想办法诞下麟儿才行。”

绣橼听着就松了一口气,一面帮她扯了扯新做的石榴红褙子,一面笑道:“小姐能这样想就对了。侯爷是重规矩的人。您现在天天去那十一娘面前立规矩,一来人怕对面,侯爷见了,想起以前的好时光,心自然就软了,对您也就不会是一副冷面孔了。二来时间一长,就是那十一娘想在侯爷面前说您什么不是,侯爷也不会相信。到时候,只要您再度怀上小少爷,别说那个秦姨娘没地方站,就是十一娘,只怕也要半夜睡不着了。”

乔莲房听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看她昨天那轻狂样。早不送鞋去,晚不送鞋去,偏偏侯爷在的时候送鞋去!说是孝敬十一娘,实际上还不是想在十一娘面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儿讨好侯爷。”说着,眼底露出不屑之色来,“不过也难怪她着急。我听红儿那小丫鬟说,侯爷这些日子虽然去了她那里,却…”话说到这里,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上次在垂纶水榭,侯爷好歹还训了她几句。可自从她跑到正房里闹了一场,侯爷看见她别说搭话了,就是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母凭子贵,子凭母尊。如今二少爷远在乐山,谆哥又被立为了世子,她要是再不使把劲,只怕这府里没几个人认得她是谁了!”

绣橼却另有担心:“侯爷还有两个半月的孝期,听说二少爷年底会回来参加童子试。就怕到时候为了二少爷,又…”

乔莲房听着银牙紧咬,眼睛闪过一丝寒意:“走,我们去给十一娘请安去!”

“嗯!”绣橼闻言笑逐颜开。

秦姨娘的丫鬟翠儿则有些犹豫地提醒秦姨娘:“您看,是不是要去夫人那边了!”

秦姨娘这才张开眼睛,垂下合十的手,由翠儿扶着由圃团上站了起来。

“你去给我拿件衣裳。”她的目光还残留着几份虔诚地落在香龛里供着的观世音菩萨身上,“侯爷不喜欢我拜佛,我换件衣裳再去。”

屋里点了上好的檀香,经久不散。

翠儿应声而去。

自从上次自己拿话压了十一娘,侯爷勉强在自己房里待了一夜后,就再也没有…

秦姨娘站在神龛前,默默地沉思。

本以为过些日子侯爷的气就会消了。可不曾想…

她脑海里闪过昨天徐令宜让人去买手炉时淡淡的表情,心就像被刀捅了一下的。

“就给娘、你、五弟妹买几个就行了”。

一字一句的,像半空中的响雷,打得她满眼冒金星。

侯爷一向出手大方,那竹手炉虽然难得,可也不是涉及夫人用得、小妾就用不得的尊卑之物。放在平时,别说是拦着文姨娘了,只怕早就吩咐管事买一堆回来了。可他这次却只提了太夫人和五夫人──不提太夫人,有失孝道,不提五夫人,有失公允。分明就是掩耳盗铃,想买个手炉给十一娘!

要不然,又怎么会单单把二夫人忘了!

照这样下去,只怕孝期一出,就…

她想一想就感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跌跌撞撞地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

“姨娘,”拿了衣裳进来的翠儿见她脸色苍白地歪靠在炕旁的黑漆梅花槅断上,神色紧张地上前扶了秦姨娘,“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叫个大夫来?”

“不用了,不用了。”秦姨娘不停地吸着气,“济宁大师说了,我这里心躁气短,让我放松心情躺一躺就好了。”

翠儿也听济宁师太说过这样的话。

“要不,我给您倒点圣水喝。”她询问道,“您上次不舒服,喝了济宁师太的圣水不就好了!”

秦姨娘无力地点了点头。

翠儿忙走到与内室相连、供着观世音菩萨的小套间里小心翼翼打开供在神龛前的紫檀木匣子,拿出黄表夹在双手间朝着神龛拜了三拜,然后倒了碗清水,用神龛前的香烛点燃,把烧烬的灭搅拌在清水里端给秦姨娘喝了。

秦姨娘喝完感觉好了不少,静坐了片刻,起身换衣,去了十一娘那里。

在门口,她和乔莲房碰了个正着。

乔莲房看也没看她一眼,扬头走了。

一旁有小丫鬟笑道:“秦姨娘今天来晚了,文姨娘和乔姨娘早到了。文姨娘如今还留在夫人屋里呢!”

翠儿忙赏了那小丫鬟两个铜钱:“给你买糖吃。”

小丫鬟笑嘻嘻地跑了。

翠儿就陪着秦姨娘往正房去。

十一娘和文姨娘在商量贞姐儿的嫁妆:“…第一抬是用如意还是用福禄寿三星翁都是小事,主要还是看怎样体面。上次我去宫里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把贞姐儿的婚事说了,皇后娘娘听着很是高兴。说我们府里有十几年没姑娘出阁了。皇后娘娘怀着龙嗣,我又有孝在身,这些日子不方便求见皇后娘娘。等我出了孝,我去宫里探探皇后娘娘的口气,如果能得皇后娘娘赏第一抬的嫁妆,那就再好不过了。”说着,抬头看见秦姨娘进来,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件事先放一放,把该置办的东西办齐了再说。”

文姨娘见十一娘朝自己身后点头,知道是秦姨娘来了,她先是笑着应十一娘:“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全凭您吩咐。”这才转过身去和秦姨娘打招呼,“姐姐来了!”

秦姨娘恭敬地给十一娘行了礼,和文姨娘见了礼,规规矩矩地立在了一旁。

文姨娘就起身告辞了:“那我就照着夫人的吩咐去忙去了。”

十一娘端了茶,文姨娘还没来得及退下,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忠勤伯府甘太夫人身边有妈妈过来给夫人请安。”

“请她进来吧!”

小丫鬟就领了个身材瘦小的妈妈进来。

“我们家太夫人让我过来问夫人一声,府上有没有种山茶花?如果有多的,请赏几盆奴婢带回去!”

这是甘太夫人和十一娘约好的,如果有事请十一娘过去,就差个人来向她讨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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