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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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妾身多虑了。”想通了,十一娘松一口气。

徐令宜闻言微微颌首,不再言语。

周围翠竹阿娜多姿,婆娑做响。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十一娘想着太夫人等人还在厢房里,这路却不知道通往何处,脚步不由渐渐有些迟疑。却听见徐令宜问她:“我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第一次到碑塔的样子?”然后不待十一娘回答,又道,“有人推荐此碑为行草第一。还以‘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来赞誉,惹得文人士子来了护国寺都要到观摩一番。你觉得怎样?”

“我没习过草书,不大懂这些。”十一娘笑道,“不过这字提笔挥洒流逸,行笔间又有筋感,的确是难得的佳作。”说完,她语气一顿,道:“不过,用草书写《心经》,总觉得有些奇怪。”

徐令宜闻言轻笑。

“所以这石碑出土之时就有人传言,说这是护国寺为了哗众取宠做出来的惊世骇俗之举。”

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事!

十一娘晒笑。

徐令宜就问她:“你临谁的帖?字颇为奔放。”

十一娘那时候练书法只是做为一个特长培养,后来写得颇有些兴趣,才一路坚持了下来。在真正懂书法的人眼中,也只有随意洒脱的那点不拘一格可取了。

“先临欧阳询。”她笑道,“后临柳公权。最喜欢的还是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

徐令宜微微有些惊讶:“怎么不临颜真卿的?”

十一娘汗颜。

习字分大、中、小,颜体落笔稳重,骨骼开张,学了他的字,可以放得大,凡是能写大字的,都临过他的帖。她当时觉得自己未必用得上,所以只是略略涉及了一些,并没有认真地去临摩。

她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妾身觉得小楷好看!”

有很多女人写不好大字,所以专攻小楷。

念头闪过,徐令宜想到十一娘看似寻常却处处透着别致的衣饰用具,微微一笑。

她不是写不好,而是不喜欢写吧?

“我先习颜真卿。”他不由道,“后习褚遂良、钟繇、赵子昂、米芾、二王。最喜欢诸遂良。”

“难怪我觉得侯爷的字刚柔并施,姿态婉妙。”十一娘笑道,“看样子侯爷很擅长写行草。”

“还可以吧!”徐令宜谦虚道,“我小时候顽皮,常常逃学。父亲就把我送到邓先生那里,让他给我讲些抄撰誊写的事,这才渐渐收了心。习字也是跟着邓先生才渐渐有了些眉目。”

“邓先生?”十一娘奇道,“邓敬之先生吗?”

徐令宜点头。

“这样说来,侯爷和皇上还是一个老师啦!”十一娘大感兴趣,“所以从小就和顺王、周大人认识。”

“嗯!”徐令宜笑道,“我们差不多年纪,顺王原就在邓先生那里,士铮是福成公主看着我读书、写字大有长进,后来送去的。那个时候不懂事。我们三个天天在一起捣蛋,有时候被邓先生逮住了,就罚跪。有一次吴皇后身边的宫女去给太子爷送东西,看见我们三个顶着大太阳跪在院子中间,回去后不知怎地和吴皇后说了,吴皇后就让那宫女偷偷给我们各送了一个棉布膝裤来…”他说着以前的事,欢喜中透着几份伤感。

是因为想起了自缢而亡的吴皇后吗?

十一娘颇为唏嘘,把感慨放在心里,只听徐令宜说。

“我们穿着棉布膝裤,膝盖不痛了,可热得不得了。顺王就不时撩了袍子扇风,结果被邓先生发现了。”

十一娘想着顺王的体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后来怎样了?”

“因那膝裤上绣着团龙纹样,”徐令宜目中闪过异彩,“邓先生就一口咬定是顺王的内侍干的。一状告到了老王爷那里…”这样巧笑嫣然的十一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尽捡了些从前有趣的事讲给她听,“他在床上卧了三个月,回来后找我们算帐。让内侍在下学的路上堵我和士铮…”

有小厮出现在竹林一头,满脸焦急地望着他们搓手顿足。

徐令宜眼角的余光瞥过去,没有理会,继续和十一娘说着儿时的一些事:“…我和内侍打起来,士铮就跑到吴皇后那里去告状…”

十一娘望着侃侃而谈的徐令宜,笑容微凝。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十一娘在心底轻轻叹口气,低声提醒徐令宜:“那边有个小厮。”

徐令宜眉宇间闪过一丝留恋,转身喊那小厮:“什么事?”

声音冷静而威严。

十一娘相信,他的表情肯定已恢复到从前温和淡定。

“侯爷!”小厮喘着粗气一路跑过来,“宫里有消息过来,太后娘娘刚刚薨了。”

十一娘心里“咯噔”一下,紧紧地抓住了徐令宜的衣袖。

徐令宜反手握了她的手。

温暖的手,宽大有力。

“临波呢?”他沉声问,显得非常镇定,让十一娘也缓缓沉静下来,心里渐渐有了几份怅然。

拖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去逝了。那么多的算计谋划最终都成空…

“京营里来给侯爷请安的几位大人还没有走,”小厮恭敬地道,“宫里的贵人说,怕回去晚了宫里落了匙,临波就陪着宫里的贵人从一旁的侧门出了寺。”

十一娘听着这小厮说话条理分明,与刚才的焦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徐令宜已回头低声叮嘱她:“你先回去!宫里报丧的没这么快。我们照原来的时辰回城就行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免得让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十一娘也赞同。

反正也不迟在这一刻。

她点头,和宋妈妈、琥珀原路回了厢房。

太夫人和二夫人还在说话,五夫人和几个孩子还在嬉闹,一切和她走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两样。看见她进来,大家也都只是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很显然,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谁过多的注意。

十一娘长长地吁了口气,陪着太夫人说了几句话,就按原定的时辰收拾东西启程离开了护国寺。

徐令宜、徐令宽和赵先生骑马相随,遇到好景致,几个人还会勒僵停马点评一番,徐令宜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回到荷花里,宫里报丧的到了。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太夫人听着还是免不了嘘唏一番:“…今年才四十四岁!”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二夫人劝太夫人,“这也是个人的福泽。”又道,“太后娘娘说起来也是有福之人。”

太夫人听着微微点头,低声道:“太后出身寒微,相容寻常,品行不显,却因无子被立为皇后,又遇到皇上这样孝顺的儿子,事事忍让,处处包容…这样一想,也算得上是个有福的人。”说着,想到了飞扬跋扈的建宁侯和寿昌伯,不由朝徐令宜望去。

就看见他正低声吩咐着十一娘:“…连夜把有颜色的东西都换下来。务必明天一早收拾停当。”

十一娘低声应喏,辞了太夫人回了自己院子,一面派人去把管事的妈妈们叫来,一面草草吃了晚饭,又吩咐琥珀去把这件事告诉杨氏,待管事的妈妈到齐后开始分派事情。

杨氏一听说就伏在迎枕上嚎啕大哭起来,把琥珀吓了一大跳。

杨妈妈生怕琥珀不悦,一面塞了两块碎银子给琥珀,一边解释道:“我们家姨娘伤心过度,还请姑娘多多担待些。”

任谁也会这样吧?

琥珀没有做声,收下银子劝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

杨妈妈亲自送了琥珀出了东小院的穿堂这才转回屋里。

杨氏已坐直了身子,脸上没有半分的泪水。

“太后真的死了?”她的声音很冷漠。

杨妈妈一怔,道:“琥珀姑娘奉了夫人之命来禀,应该是真的吧?”

“那你快出去看看!”杨氏道,“要是太后真死了,公卿之家是要服丧的。灯笼必然会换成白色。”

杨妈妈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还是快步而去,不一会来回话:“府里的人已经开始挂白灯笼,挂孝布了。”

杨氏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露出明媚的笑容来。

“姨娘。”杨妈妈看着心惊,提醒她,“太后她老人家去世了,您以后…”

“我知道。”杨氏打断了杨妈妈的话。她目光炯炯有神,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儿,“她要不死,我还真没有办法!”说着,她笑着吩咐杨妈妈,“你快去看看夫人在哪里?干些什么?再给我弄点辣椒来。”

“姨娘要干什么?”杨妈妈干巴巴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点冷。

“夫人把我交给了文姨娘,”杨氏的眼睛里精光四射,“我几次求文姨娘把我画的花样子呈给夫人,文姨娘却装聋作哑、百般推诿,我又不能越过她去和夫人搭话…如今太后死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多的你也别问,我就是说了你也不清楚。你就照着我的说的话行事就行了。”说完,走到镜台前坐下,仔细地捋了捋头发,“快去快回,我等着你的消息。”

杨妈妈满心困惑却不敢怠慢,按着杨氏的吩咐行事。一面把辣椒递给杨氏,一面道:“夫人在正厅旁的耳房等着各位管事的妈妈来回话。”

杨氏点头,把辣椒水挤到眼睛里,眼睛立刻充满了泪水。一面呼痛,一面拿水洗眼睛,等能看清楚东西的时候,眼睛已经又红又肿。

她站起身来:“我们去夫人那里!”

杨妈妈犹豫片刻,扶着杨氏去了十一娘那里。

听说杨氏求见,十一娘有些意外,猜不出来她有什么事,让小丫鬟带她进来。

要想俏,一身孝。穿着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杭白挑线裙子的杨氏眼睛红彤彤地站在十一娘面前,目露悲怆而面带毅色,如株白梅凌寒不畏,让十一娘目光一闪。

看见十一娘,她三步并用两步地跪在了十一娘的面前:“夫人,我斗胆求您一个事,您要是应了,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说着,就磕起头来。

十一娘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道:“你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吧!”

她说话间,琥珀已上前搀了杨氏。

杨氏跪着不起来,说起话来却没有半句废的:“夫人,我想求您差个人去我家看看我兄弟怎么了!”

十一娘心中微怔,面上却并不显露,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杨氏听着就咬了牙,半晌才道:“我们家原是旁支。后来伯母夸我聪明伶俐,就把我接到了本家去教养。我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过我那小兄弟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求您差个人去我家里看看我兄弟。”说着,又磕起头来,“夫人,我求求您了!”

“我会跟外院管事说一声的。”十一娘示意琥珀把她扶起来,“到时候会让琥珀给你回个话。”

杨氏又连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她额头一片通红。

十一娘盯着她的额头没有做声。

杨氏满脸羞愧:“还请夫人原谅我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然后跟着琥珀退了下去。

十一娘让绿云拿了对牌到外院去找白总管,请他帮着去杨氏家看一看。晚上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徐令宜。

徐令宜听着虽然很是惊讶,但也没有多问,只催着她早点歇下:“…连着三天都要进宫,别把人拖垮了。”

十一娘笑着应了,吹灯歇下。

第二天一早按品大妆去了宫里。建宁侯和寿昌伯夫人早已到了,哭得如丧考妣。看见太夫人等人哭得更厉害了。

太夫人也不理她们,领着家里的女眷上了香,哭了一场,然后在内侍的引导下到侧殿歇下,和相熟的人说了会话,吃了午饭,下午又哭了一场,然后回了府。

杨氏在屋檐下立等。

看见十一娘和徐令宜回来,她上前给两人行礼,打帘服侍两人进屋。自己依旧立在帘外,态度恭敬中带着压抑的期待。

“你家在湖广,哪能这么快就有消息。”十一娘道,“你还是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我就会让人告诉你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杨氏目露感激,曲膝给十一娘行礼:“多谢夫人!”

带着杨妈妈蹒跚而去。

十一娘则连着两天进宫祭拜,第四天又和京中四品以上外命妇在慈宁宫外哭了三天,礼部定了皇上、皇后以日代月服丧二十七天,公主、世子、郡主服九个月大功、王爷服五个月小功、公卿之家服三个月缌麻、庶民百姓服丧三日的礼仪。

徐嗣谆就领着徐嗣诫把前几天做的西瓜灯、芝麻灯、鱼鳞灯、稻草灯默默地收进了库里──河灯的成功让两兄弟极为高兴,早早就做了花灯准备中秋节用的。

十一娘笑着揽了他的肩:“春节的时候拿出来用也是一样。”

徐嗣谆笑着侧脸仰望着十一娘:“到时候我们再做个走马灯。”

“好啊!”十一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有小厮跑进来:“二少爷从安乐送了家书来。”

厚厚的一大叠。

十一娘带着徐嗣谆和徐嗣诫去了太夫人那里。

有给太夫人的,有给十一娘,有给二夫人,还有给五夫人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说他很好,让家里的人不要担心,祝大家中秋节愉快之类的话。

太夫人看了呵呵地笑,夸徐嗣谕的字越写越好了。

十一娘回到屋里就让徐嗣谆代自己给徐嗣谕回信。

徐嗣谆听了大感兴趣,写了好几天,还去请教了赵先生,才写定一封家书让人送去了乐安。

第三百九十五章

到了八月底,白总管那边有消息过来。

“…那杨家自从把女儿送到了建宁侯府,就盖了五间的砖瓦房,添了五十亩田,买了一个丫鬟,请了两家长工。唯一的儿子也送到了私垫读书。杨父前两年还做了保长,家里日子过得红火着。”

十一娘点头,让琥珀去跟杨氏说了。

杨氏给十一娘磕头道谢,没几日做了一条葱白底绣白梅花的八幅湘裙给十一娘:“…请夫人体谅我一片感激之情。”

她脸色苍白,神色疲倦,一看就是熬了夜的。

十一娘笑着让琥珀收下。

文姨娘在一旁含笑不语。

过了几天,杨氏又送了两双鞋,两条汗巾来。

十一娘依旧笑着收下,虽然没看见十一娘用,但杨氏渐渐和十一娘搭上了话。

“暖房那边的墨菊、绿牡丹、十丈垂帘、玉壶春都开了。”早上去给十一娘请安的时候看见绿云摆弄着十一娘内室窗台上供着的嫩黄月桂花,她会小心翼翼地试探,“夫人,要不要我去暖房帮您搬几盆来供在窗台上。”

十一娘笑着应她:“菊花凋零的太快了。”

杨氏听了专心致志地做针线。滨菊长子洗三礼的时候送来四套小孩子的衣裳:“…比不上万大显家的好手艺,好歹也能穿得下去。”

十一娘笑着让琥珀把自己给孩子打得赤银项链、手镯和杨氏做的小衣裳一同转送给了滨菊。

杨氏又拿了自己画的花样子给十一娘看:“也不知道喜铺里用不用得上。”

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顾客都会遇到。十一娘笑着接了,转给简师傅,简师傅吩咐绣娘们照着绣了几套,竟然销路十分好。简师傅封了五两银子的封红让十一娘转交给杨氏:“…这是简师傅给的。铺子里的绣娘想出来的样子销得好了,也可以得这样的红利。”

杨氏很是意外,笑着谢了又谢,好像突然间上了瘾似的,竟然专心伏案给喜铺设计了七、八个花样。十一娘依旧转给简师傅,简师傅用了两个,其他的打了回来:“…虽然好看,可太复杂,绣起来花功夫,买的人恐怕会嫌价钱贵。”杨氏听了就开始设计一些简单的,无形中减轻了简师傅的压力,喜铺的花色品种也因此而更加丰富起来。这也是十一娘一开始没有想到的。也因为这层原因,杨氏与十一娘不仅有说有笑的,还常在十一娘屋里盘桓,不时帮着做些小事,在别人眼里,太后娘娘不在了,杨氏与十一娘反而更亲近了。

秋红看着不免有些担心。

“姨娘,”她趁着文姨娘正帮着贞姐儿清点陪嫁器皿,心情大好的时候开口,“做生意您最在行了。您看,您要不要也帮着夫人的喜铺出出主意。”

“不用了!”文姨娘望着这批新送来的牡丹花粉彩瓷器,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把大小姐的事做好就行了!”

秋红见文姨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提醒道:“可您看杨姨娘…您好歹也多到夫人面前走动走动才是。”

文姨娘听了露出古怪的笑容来:“我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啊?”秋红不解,“从前您不也常在夫人面前走动吗?”

文姨娘摆了摆手,示意秋红不要再说,秦姨娘来了。

秋红只好把话咽了下去,笑着帮秦姨娘上茶上点心。

秦姨娘从衣袖里摸出五根金条来:“…这个,你帮我兑了银子。”

文姨娘看着一怔,迟疑道:“你这些日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今年以来,她前前后后已经兑了二十根金条了。

早些年,徐嗣谕是侯爷唯一的儿子,不仅太夫人,就是元娘,也常有赏赐下来。东西都由秦姨娘收着。秦姨娘手里自然有些私蓄。纵是如此,可也经不住这样的用法。况且秦姨娘嚼用都在公中,又不喝酒赌钱,又没有娘家的兄弟,按理应该没有什么大笔的开销才是。

“是易姨娘。”秦姨娘听着目光闪了闪,“你也知道,我们要好。有些事,就是再难也要帮一把。”

文姨娘见她不说,也不好多问,还是提醒她:“钱积起来难,用起来易。秦姨娘的手还是紧一些的好。”

秦姨娘讪讪然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文姨娘让秋红拿了戥子出来秤了黄金,让她三日后来取银票。

十一娘却准备着去慈源寺。

过两天是大太太的周年,她想请济宁师太帮着给做七天水陆道场,也算是圆了她们母女一场的情份。

五娘派了身边的丫鬟灼桃过来。

当年鲜嫩如三月柳梢上嫩芽的小姑娘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如株小桃花了。

她笑盈盈地曲膝给十一娘行了礼,恭敬地道:“我们家奶奶特意让我来问夫人一声。去逝大太太的周年祭怎么办好?”又解释道,“我们家老爷不在家,鑫哥儿又小,紫苑姐姐前几天许了人家,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只有来请夫人拿主意了。”

十一娘很惊讶。

“你们家老爷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

“去了宣同。”灼桃笑道,“说是要去看望一个做生意的朋友,要立冬之后才能回来。”

十一娘愕然。一面在心里细细地琢磨着灼桃的话,一面问她:“紫苑许了什么人?”

“常给我们家送干货的彭家小儿子,”灼桃笑道,“过去就是正经的奶奶。彭家在城里还有座二进的院子。是户极好的人家。”

这样好的人家又怎么会娶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婢女。

十一娘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又不想多问,怕问出什么让人伤心的事来,干脆把这个念头压在了心底。又问她:“那家里岂不只有你和穗儿了!”

灼桃点头:“鑫哥儿这两天又有些犯咳嗽。要不然我们奶奶早就亲自来了,哪里还论到我在夫人面前大放厥词。”

听说鑫哥病了,十一娘仔细地问了半天,知道只是天干气爽,吩咐绿云把前几天宫里送来的川贝琵琶膏拿一瓶给灼桃带过去,然后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要是五姐愿意,到时候我们两姐妹一起去就是了。”

灼桃笑着应了,带着川贝琵琶膏回了四象胡同。

第二天又来。

“我们奶奶说到时候一定到。”然后道,“奶奶还说,多谢夫人的药。鑫哥儿喝了好了不少,比外头的大夫用的药好很多。问还有没有?要是有,能不能再给两瓶。”灼桃说着,脸都红了。

但十一娘能理解五娘的心情。

孩子病了,母亲是最焦急的。

她让绿云去把剩下的一瓶拿给灼桃:“…原是宫里赐的,我也只得了两瓶,让她先拿去用。如果还要,我再想想办法!”

灼桃千恩万谢地走了。

十一娘派人去慈源寺和济宁商量办道场的事。

晚上徐令宜回来问她:“慈源寺那边怎么说?”

太后死后,徐令宜常被皇上招到宫里去说话,一去就是一下午,有时候回来已是掌灯时分。问他都说了些什么,又都是些家常的话。

“都安排妥当了。”她一面服侍徐令宜梳洗,一面道,“我明天一早就去。”

徐令宜点了点头,见十一娘梳洗后直接歇下了,笑道:“怎么不喝那琵琶膏了?”

才刚入秋,十一娘的琵琶膏、梨子水等清热消火的东西全都用上了,说好听点是未雨绸缪,说不好听却是胆小怕事。他想到徐嗣诫一面泪盈于睫喝着梨子水,一面可怜巴巴地望着十一娘的样子就又想笑。

十一娘一看就知道徐令宜在想什么。

她有些恼羞成怒。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水平都差,不小心点怎么能行。

“鑫哥儿不好,我让人把琵琶膏带给了五娘。”十一娘斜睇了徐令宜一眼,“所以今天让琥珀用川贝炖了梨子水喝。”她说着起身,把自己没有喝完的那半盅递给了徐令宜,“还留了半盅给侯爷。”然后笑盈盈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侯爷提醒,我倒把这事忘了。”

也不怪人家说徐嗣诫是徐令宜的儿子。

两人不仅长得像,就连这不喜欢喝梨子水的习惯也同出一辙。

只因徐令宜是大人,十一娘倒也从来没有勉强过他。

所以当徐令宜看到茶盅里微褐色的汤汁时,神色微愣,又见十一娘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他心头一热,玩心亦起,不动声色地接过茶盅,很干脆地一饮而尽。

梨子水冷冰冰的,哪里是给自己留的,分明就是她自己没有喝完的。

“今天的梨子水是谁炖的。”他强忍着笑意淡淡地道,“味道还不错。让她明天早上再给我炖一盅。”说完把茶盅递给十一娘。

以徐令宜严谨的性格,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可却没有料到徐令宜会夸这梨子水好喝。

她不由低头望了望空空如也的茶盅──她的这些小吃食一向由竺香负责,她刚才喝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难道自己没有注意?或者是今天临时换了炖梨子水的人?还是在里面添加了什么?

不管怎样,徐令宜既然让明天给他再做,明天就让人好好地给他炖一大盅好了。

打定主意,十一娘放了茶盅,倒了清水给徐令宜漱口。而徐令宜一想到刚才十一娘愣愣低头看茶盅的举动就很想笑…觉得她有些孩子气,忍不住抱在怀里怜爱一番。

第三百九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十一娘去了慈源寺。

济宁师太亲自在门口迎接,拜了菩萨,到厢房喝了杯茶,五娘来了。

她自从怀了鑫哥身材就日渐丰腴,再也没能恢复原来的苗条。今天穿了件靓蓝色妆花素面夹衫,梳了圆髻,插着明灿灿的赤金簪钗,自有种珠圆玉润的美丽。

“好不容易才安抚了鑫哥儿。”她笑道,“不然这时候还赶不到。”

有了孩子的人通常都身不由己。

十一娘笑着问了问鑫哥儿的情况。

“你那药极好。”五娘欣慰地笑道,“如今已经不咳了。”

“那就好!”十一娘应酬几句,一行人去了大殿。

中午时分,济宁安排她们在厢房休息。

十一娘问起钱明来:“听说五姐夫去宣同见范总兵了?”

五娘听着有些不自在起来:“上次范总兵帮了些小忙,让你姐夫赚了点银子。这次你姐夫落了第,准备安心在家里闭门读书。只是我们刚买了宅子,你姐夫又没有什么进项,孩子还小,家里到处要用钱,这才准备再去趟宣同,做完这笔生意,手里有些储蓄,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读书了。”说完,急急辩道,“我们可没有用侯爷的名头做生意,你姐夫和范总兵也是认得的,还一起喝了酒的。”

十一娘半晌无语。

不是因为徐令宜,范维纲能和钱明认识?能和钱明喝酒?

这件事还是必须跟徐令宜说,让徐令宜约束约束钱明吧!

十一娘不再和五娘多说,晚上回到家里跟徐令宜说了。

“没事!”徐令宜笑道,“范维纲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性情沉稳内敛,做事一向有分寸。既然觉这生意能做,那就能做。”

这里面的弯弯曲曲十一娘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内宅妇人也未必知道,既然徐令宜已经知道了,想必能把事态控制在一个比较合理的范围内。她听尼姑念了一天的经也有些累了,和徐令宜说了说去慈源寺的情况,然后起身去了净房梳洗。

徐令宜看见妻子的背影消失在净房,脸上笑容淡了不少。

他知道钱明这个人有些浮躁,现在看来,只怕还有些轻挑。

有些事十一娘不清楚,但他可是心知肚明。钱明那次没有十万两的进项,也有七、八万两,不过短短一年,竟然就…

徐令宜想了想,第二天提笔给范维纲写了一封信,很委婉地告诉范维纲,有些事可以一,不可再,如果钱明缺钱,自己可以资助,却不能让他一心只惦记着无本的买卖,反把正事荒废了。

范维纲很快给徐令宜回了信,称会按照徐令宜的意思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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