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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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嗣谕再次落榜。

二夫人微微有些失望。

徐嗣诫却咋舌:“二哥这样好的学问都落榜了!”

“好事多磨嘛!”十一娘笑道,“看样子,我们谕哥儿还要再努力努力!”

徐嗣谕讪讪然地笑,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徐令宜和他去登西山,回来又接到姜先生和项大人的信,他的心情这才好起来。

在家里过了重阳节,徐嗣谕准备回乐安。

太夫人有些舍不得:“过了年再回乐安吧!你一去三年,家里的人都很惦记。”

“天降大任于其人,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徐嗣谕笑道,“祖母,你要相信我,定能通过老天爷的这些考验。”

他相心满满的,太夫人自然只能鼓励。

十一娘却商量徐令宜:“要不,让项氏陪他去乐安吧!年轻夫妻,不能总这样分隔两地吧?难道他一日不中进士,夫妻两人就一日不团圆不成?”

“行啊!”徐令宜想了想,笑道,“有媳妇在身边照顾,我们也可以放心些!”

太夫人知道了,连连点头,私下和杜妈妈道:“这样一来,我也可添个重孙了!”

项氏自然十分欢喜,回娘家去辞行。项太太百感交集。女婿为了举业到安乐读书,她于情于理都不能阻止,可女儿嫁到徐家连头连尾三年,一无所出,她心里的担心、焦虑也不是别人能想像的。

徐嗣谕去安乐的前一天,项太太特意来拜会十一娘,送了孩子们一些衣料饰品,在太夫人面前说了很多恭维的话,在徐家用了晚膳才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儿子一起送女儿女婿出城,直到徐嗣谕俩口子的马车连影也不见了才回城。

徐嗣诫因此更用功了。

转眼间,到了永和十四年。

“姜家九小姐,今年要及笄了吧!”过了三月初三,十一娘和太夫人商量着去姜家提亲的事,“还是请了黄三奶奶吧!让她去姜家探探口风。我们这边也好准备成亲的事。”

十一娘笑着应了,挑了八色礼盒去了永昌侯府。

黄三奶奶很爽快地应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徐嗣谆和姜家九小姐的婚事说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徐家还是姜家,都早有心里准备。姜家给九小姐准备的陪房袁宝柱家的甚至在送了年节礼后就没有再回乐安。

“…说是帮着姜夫人准备姜家九小姐的婚事。”姜家热烈而隆重地接待了黄三奶奶,黄三奶奶感觉两家既然都非常的有诚意,那接下来的事一定会很顺利。她神色惬意地和十一娘并肩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喝着清香四溢的西湖龙井,“听姜夫人的口气,礼部侍郎王子信王大人和姜先生是挚友,姜家想请了王大人做媒人。”

十一娘将装着榆钱饼的小碟子朝黄三奶奶面前推了推:“那我们世子的婚事,就有劳姐姐。”

“放心,放心。”黄三奶奶尝了一口榆钱饼,“哎呀,同样是加了榆钱的,这饼怎么这么香我们家就做不出这样的味道来。”

“姐姐喜欢,我让人再做一些您带回去就是了。”十一娘喊了琥珀进来,让她吩咐厨房现做,又转身和黄三奶奶说着话,“那姐姐看,我们这边请谁做媒人好呢?”

这句话问的有技巧。

黄三奶奶是个能干的,又熟知红白喜事的礼仪,以徐、黄两家的交情,徐嗣谆成亲,请她帮着议聘礼聘金是最适合的。可既然请了黄三奶奶帮着议亲,成亲的时候请媒人,就不好把黄三奶奶的丈夫永昌侯世子爷撇开。可徐嗣谆也是世子,再让黄三奶奶的丈夫做媒人就有些不合适了──永昌侯世子爷的身份还低了些。可要是不请黄三奶奶帮徐嗣谆说亲,黄三奶奶知道了,只怕心里还有点想法。

好在黄三奶奶是个通透之人,她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我提个人,不知道妹妹觉得怎样?”她笑道,“你看,定国公怎样?他是长辈,为人内敛沉稳,虽然与各家交往不多,行事却刚正磊落,受人尊敬。我觉得他要是能出面,再好不过了!”

十一娘闻言不由微微点头。

昨天晚上她和徐令宜说起来时,徐令宜也提到了定国公。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她笑道,“我和侯爷正为这件事头痛的。”说着,她挽了黄三奶奶的胳膊,“姐姐既来了,也别忙着回去。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给谆哥儿准备的新房。我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姐姐也帮我提个醒。可别让我闹了笑话。”

徐嗣谆是有品阶的世子,婚事自有一套规章。不比嫁贞姐儿和给徐嗣谕娶媳妇,照着民俗走就行了。

黄三奶奶本是个热心肠的,听十一娘这么说,笑盈盈地随着十一娘出了正屋:“你不说我都想来凑个热闹,何况你现在开了口只是到时候别嫌弃我话多就是了。”

两说说笑笑从后门出了正院,迎面就是元娘故居的前门。

元娘的故居大门四开,丫鬟、媳妇子或抬了箱笼,或捧了花几,或空着手,虽然川流不息,个个行色匆匆,却是出门的走左边,进门的走右边,安排的有条不紊。

黄三奶奶不由暗暗点头。

看样子,十一娘是准备把元娘的故居给徐嗣谆做新房了。这样一来,这房子势必要重新修缮一番。元娘从前留下来的一些痕迹也就可以抹得一干二净又不会有人说闲话──总不能让死人霸着活人的位置吧?何况这新人是元娘的亲骨肉!

“大姐这边还遗留了很多东西。”十一娘和黄四奶奶缓缓地进了门,丫鬟、媳妇子见了远远地就站到了一旁给她们让出一条道来,“我让她们先把东西收拾收拾,等工匠进来修缮一新了再搬进来。”

“是应该这样。”黄三奶奶笑道,“那些工匠谁知道是哪里来的?要是有个手脚不干净的摸了点东西出去,就算是把东西追了回来,想着被那些腌臜东西经了手,就是打死,心里也不舒服…”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屋子。

穿堂和第二进的正院的幔帐等物都收了起来,空荡荡的,只有元娘原来住的三进的厅堂里站着一个少妇,一个婆子在那里指挥着丫鬟、媳妇子搬东西。

看见她们进来,两人忙上前行礼。

黄三奶奶看着两人面善,不由道:“这是…”

十一娘就笑着指了那个年轻的:“姐姐不认识了,这是太夫人身边的魏紫!”又指了另一个年纪大的,“这位是我大嫂的陪房杭妈妈。”又道,“家里的人手不够,我就请了这两位来帮我清点大姐的东西。”

这样也好。

免得有人说东西丢了或是换了!

黄三奶奶笑着点了点头,和十一娘继续往第四进去:“你大嫂从余杭来了?”

“还没有!”十一娘笑道,“说是等谆哥儿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启程。”心里却想着五姨娘和还只是在襁褓里见过的罗振鸿──听罗振声的口气,到时候他们都会一起来燕京。

十一娘和黄三奶奶说话的时候,徐嗣谆正和跪在他面前陶成一起抹着眼睛。

“陶管事真是的,每次见到我们四少爷都要把我们四少爷惹得落起泪来。”王树一边给徐嗣谆递着帕子,一边半真半假地嗔怪着陶成。

陶成忙抬起头来换上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都是小的不好,都是小的不好。惹世子爷伤心了。”说着,起身朝王树行礼,“王家兄弟说的是,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徐嗣谆看着有些过意不去,忙道:“陶妈妈是我娘亲的乳娘。你如同我的兄弟一样。王树,不可对陶管事这样无理。”

“不敢当,不敢当。”陶成惶恐不安地给徐嗣谆行着礼。

王树是侯爷赏的,这几年又得了徐嗣谆的信任,当然不怕陶成这个远在田庄当管事的前夫人陪房。但该做的却不敢有丝毫的慢怠。

“四少爷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不安地上前给陶成行了个礼,“陶管事,还望你大人在大量,不要和我这个小厮一般见识!”

他把“小厮”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暗示着陶成,别以为四少爷说你是他的兄弟,你就真以为你是四少爷的兄弟。只要我把这话说给太夫人或是侯爷听,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陶成哪里听不出来。

这个王树,小小年纪就油盐不进,只怕野心不小。偏偏自己是个田庄的管事,平时根本见不到世子爷,这些年了,不过是仗着从前的恩情让世子爷高看一眼罢了。要是得罪了常年在世子爷身边服侍的王树,他天天在世子爷面前给自己穿小鞋,水滴石穿,只怕连旧时的那点恩情也要保不住了。

心里虽然有团火在烧,他还是强忍了下去。

“看王家兄弟说的。我不过是比你痴长几岁罢了…”

徐嗣谆见他们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的,不由笑着挥了挥手:“好了,你们也别在那里来来去去了。”他吩咐王树,“你去秤一百两银子来给陶管事。”然后对陶成道,“你帮我买些纸钱香炷去给陶妈妈上个坟,告诉她,我,我要成亲了…让她不要担心…”说着,脸突然红了起来。

这么多?

王树瞥了陶成一眼。

这家伙,每次来就哭一通,然后世子爷就赏一大笔银子给他。谁知道他把这些银子拿去做什么了?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恭敬地行礼退了下去。

“世子爷,不用这么多!”陶成忙道,“我听到世子爷要成亲的消息,当天就到我娘的坟前祷告了一番…”

“别人说,这种事要用自己的银子买纸钱的。”徐嗣谆真诚地道,“我不好出府。你就代我去一趟吧!”

正说着,十一娘身边的秋雨过来了。

“四少爷,四夫人让奴婢过来问一声。三天以后您在没有空?”

徐嗣谆忙站了起来,道:“还请秋雨姐姐跟母亲回一声。我听母亲的吩咐就是了!”

秋雨笑着走了。

陶成不由目露困惑道。

徐嗣谆就解释道:“母亲说,我马上要成亲了,三天以后请大舅舅过来,和白总管、卢管事一起,把娘亲留给我的东西整理整理,正式交给我。”说着,他讪讪然地笑道,“实际上这些年一直是母亲和卢管事管着,我听卢管事报给我的数目,除了几年田庄的收成不好,其他几年收益都不错。我觉得交给了我说不定还没有母亲管得好,让母亲继续帮我管着,可母亲不答应。说我长大了,要学着管理这些事了…”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个十一娘,真有这么好?

陶成很怀疑,不禁道:“您以后是永平侯,先夫人那点产业,自然不在您的眼里。可那是先夫人对您的爱护之心,您万万不可辜负了先夫人的慈心!”

只有徐令宜死了,徐嗣谆才可能是永平侯。

父亲活得好好的,陶成这样说,他心里不免有些不快。

“我现在只是永平侯世子。”徐嗣谆眉头微蹙,纠正陶成,“以后切不可再说什么我是永平侯之类的话了。”

陶成暗叫糟糕,低眉顺目地陪了半天的小心,直到王树拿了银子进来,徐嗣谆不想泼了陶成的面子,这才神色微霁,端了茶。

第六百五十五章

陶成忙起身告辞。

徐嗣谆吩咐王树送他出去。

走到门口,陶成飞快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元宝塞到了王树的手里,“王家兄弟,这是给你吃茶的以后还请王家兄弟在世子爷面前替我多美言两句。”

银子落在王树的手里,他下意识地掂了掂。

看不出来,他一个小小的田庄管事,出手就是五银子。真大方啊!

可王树不敢接。

他进的时候他父亲曾反反复复地叮咛过:“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口软,千万别贪人小便宜。等到你还债的那天,你就知道厉害了。别说前程,说不定连性命都会搭进去。”

“自家人,陶管事这是做什么!”他把银子塞了回去,“四少爷还等着我服侍,陶管事慢走,我就不远送了”说着,转身就朝屋里走。

“喂,王家兄弟…”陶成喊了一声,见王树头也没回一下,嘴角微撇,低低骂了一声“什么玩意”,转身要出门,迎面却看见徐家一个外院司房的李管事走了过来。

“李管事!”他立刻换了笑脸迎了上去,“有些日子没见了。您还好吧?上次给您带来的野兔子你吃完了没有?要是吃完了,我再给您送两只进来。”然后把刚才没送出去的银元宝塞进了李管事的手里,“世子爷突然把我叫进府来,我走得及,什么也没有带,算是我孝敬您的两瓶酒…”

这个陶成,十分有眼然。

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府里一些无伤大雅的采买有时候就会交给他来办。

李管事呵呵地笑,很自然地把银子装进了衣袖里:“四少爷又喊你进府说话啊!说起来,我们四少爷真是个念旧的人…”两人肩并着肩,十分亲昵地边说边往外走,自然没有注意到王树蓦然的回头和满脸的阴霾。

谨哥儿悄悄地抬睑,见躺在醉翁椅上的父亲还在看书,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把目光重新落在了面前的宣纸上──这两天,他正试着丢开描红纸,在宣纸上写大字。

正在看书的徐令宜嘴角微翘。

这个小家伙,连着两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莫非又有什么鬼点子?

不和孩子接触,永远都不知道孩子多有趣。

特别是谨哥儿。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兴致勃勃,让你一看就充满了活力。

想到这里,徐令宜放下了手中的书,静静注视着儿子。

他像徐家的孩子,有着比同龄孩子都高大的身量。乌黑亮泽的头发,白皙红润的皮肤却随了十一娘。他身姿笔直地坐在那里,目光凝视着面前的宣纸,悬碗拿着毛笔小心地在纸上写着,红润的嘴唇绷得有点紧,悬胆般漂亮的鼻尖上还冒着几点汗珠,表情因为认真而显得端肃俊朗。

徐令宜心里隐隐就有种自豪感。

感觉到有人在看,谨哥儿抬起头来。

父子两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了一起。

“谨哥儿!”徐令宜微微一笑,朝着儿子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谨哥儿丢下笔,跑到了父亲的跟前,却没有像徐嗣谆或是徐嗣诫那样恭敬地站在那里,而是抱住了徐令宜的胳膊。

徐令宜心时一软,声音越发的柔和了:“你有什么话和我说?”

谨哥儿嘻嘻地笑:“爹爹知道了!”

徐令宜抬了抬眉,一副你别想瞒过我的样子。

“他们都说,四哥要成亲了…”谨哥儿的表情还带着几份试探,“然后会搬到我们屋子后面住,那他住的地方就会空出来了…我能不能搬到四哥那里住?”

徐令宜一愣,笑道:“你怎么想到要搬到四哥那里去住?”

谨哥儿见父亲表情温和,声音大了起来:“我不想住在正院。我想像四哥和五哥那样住在外院。反正四哥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说着,他不满地嚷道,“她们总是大惊小怪的。看见我从抄手游廊上跳下来也去告诉娘,看见我背心有汗也跑去告诉娘,看见我和长安对练也去告诉娘…娘就会把我训一顿。”说到这时,他暗暗后悔。爹爹知道娘教训过他,说不定还会接着继续教训他。想到这里,他的声音一路低了下去,“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他眼角的余光偷睃着徐令宜,“有时候着急了,就会从抄手游廊直接跳到院子里,从甬路出去…走直路比走弯路要近多了,这还是您告诉我的”看见徐嗣令宜笑了起来,谨哥儿声音不仅重新高了起来,而且还振振有词的,“我现在跟着庞师傅练拳,练拳怎么可能没有汗呢?至于和长安对练,那些小丫鬟不知道,您难道也不知道?要是不对练,遇到了敌手,怎么可能反应敏捷…”

“你少给我信口开河。”徐令宜拧了拧儿子的鼻子,“你要只是和长安对练,你母亲怎么会教训你?”他说着,神色一正,“你想搬出来住就说想搬出来,不要给自己找借口,更不能把责任推到你母亲身上。我告诉你,你母亲可不是什么无知妇人。她既然教训你,那你肯定有错。”

谨哥儿脸涨得通红。

有小厮进来禀道:“侯爷,王树求见!”

徐令宜是不会当着这些下人的面教训谨哥儿的。

他深深地看了谨哥儿一眼,沉声道:“让他进来!”

魏紫和杭妈妈正和徐嗣谆说着搬家的事:“…东西已经全部收在了后罩房里,这是帐册。你派个人清点了,就可以贴封条了。”

因是为了他的婚事,徐嗣谆有些不好意思。他喊了碧螺:“你和王树一起去和两位妈妈贴封条吧!”

碧螺喜气盈盈地笑望着徐嗣谆,曲膝应是,和两去了后罩房。

“王树跑哪里去了?”碧螺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人。

火清笑道:“少爷让去送陶管事了…说不定被陶管事拉去喝酒了!”

陶管事每次来都会到处献殷勤。

“好啊,你竟然在我背后编排我。”火清的话音还没有落,王树笑着走了进来,“这次让我抓了个正着吧!”

“少爷到处找你呢!”火清忙转移王树的注意力,“你跑到哪里去了?快,帮我们一起清点先夫人那边搬过来的东西,等会也好去给少爷回话!”

王树心里有也事,笑了笑,接过了碧螺手里的帐册:“你们点到哪里了…”

太夫人把沉香木念珠放在了黑漆镙钿花鸟图样的炕桌上,发出“哗啦啦”的一阵声响。

“十一娘心胸也是大度的了。”她接过杜妈妈奉的茶盅,轻轻地啜了一口,“这么多年了,元娘屋里的东西都一直让人清扫着,逢年过年、忌日就带了谆哥儿去拜奠一番。谆哥儿马上要成亲了,让姜家九小姐看了,还以为我们对十一娘有什么不满的,那可就不好了。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屋子修缮一番也好。”说完,想了想,突然站了起来,“我看,我还是亲自去一趟谆哥儿那里,把这些话也跟他说说。免得他心时有个疙瘩。”

杜妈妈不敢多说一句话,笑着扶了太夫人,一起去了淡泊斋。

“…娘亲去了这么多年了,”徐嗣谆对这件事并没有像太夫人想像的那样感觉不快,“我也大了,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不会因为娘亲住的地方重新做了安排就觉得大家都忘了娘亲…”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再说了,住在那里的是我,又不是别人。要是娘亲还在,肯定也会很高兴吧!”

太夫人微微点头,拉着徐嗣谆的手感叹了一番:“我们谆哥儿,果然长大了!”

祖孙俩谈了一下午的心,太夫人才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在用早膳,徐令宜让贴身的小厮灯火来叫他过去。

徐嗣谆有些惊讶。

每天早上,他在外书房,徐令宜在外书房后的小书房,有什么事叫一声就是了…怎么没等他去外书房叫到家里来了!

徐嗣谆顾不得用早膳,丢下筷子就催着碧螺帮他换衣裳,又猜着父亲的心思:难道是为了搬家的事找他说话?

他匆匆去了外书房。

徐令宜背手站在外书房的台阶上,穿着大红纻丝锦袍的谨哥儿拉着父亲的衣角,满脸好奇地望着徐嗣谆。

徐嗣谆更是狐疑。

“爹爹!”他刚揖手行了个礼,徐令宜已抬脚下了台阶:“我们出去转转!”

谨哥儿小跑着跟在徐令宜的身后。

徐嗣谆一愣,也跟了上去。

天刚刚亮,路上都是晨扫的仆妇。

大家慌忙退到一旁躬身行礼。

徐府的大门早就打开,一辆不起眼的黑漆平顶齐头马车停在那里。

徐令宜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大兴。”

鞭子一扬,马车就骨碌碌地飞奔起来。

徐嗣谆很是吃惊,但很快就坐身姿笔直地坐在那里,眼观着鼻,鼻观着心。一派世家公子的矜贵模样。

谨哥儿却趴在徐令宜的腿上:“爹爹,我们为什么要去大兴啊?大兴要走一天路,我们是不是到馆子用午膳?”说到这里,他显得很兴奋,“爹爹,我们今天回来吗?是不是要住客栈?我听庞师傅说,客栈很大,还给客人喂马,也有吃的。从沧州到燕京的路上,有个很有名的客栈,叫高升客栈。里面的高梁酒很带劲…”

“给我坐好了!”徐令宜拎了小儿子衣领,“带你出来你还啰啰嗦嗦的…”

“我不说话了,我不说话了!”谨哥儿忙用双手捂了嘴巴,含含糊糊的声音从手掌间溢出来,“爹爹下次出来还带我!”

徐嗣谆再也忍不住,闷闷地笑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六章

马车停了下来,徐令宜撩开车窗,坐在马车里的徐嗣谆和谨哥儿不由于朝窗外望去。

四月的田庄,郁郁葱葱,正长满半截的庄稼。东南边的田埂上凸着几个坟包。清明节刚过没多久,坟边还有被风吹雨打散落的花瓣。

“爹爹,这是我们家的田庄吗?”谨哥儿仰头望头父亲。

徐令宜摸了摸小儿子的头:“这是你四哥的田庄!”

徐嗣谆吃惊地望着徐令宜。

他知道娘亲留给他的田庄就在大兴,却从来没有来过。

是因为他要成亲了,所以父亲特意带他来看看吗?

转念又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简单。

就算要把田庄交给他,父亲完全可以让管事领他过来看看就成了,根本不用一大清早就带着六弟和他风尘仆仆地赶到这个地方。

“父亲…”他欲言又止。

徐令宜大有深意地望了徐嗣谆一眼:“陶妈妈就葬在这里!”

徐嗣谆难掩错愕。

外面传来个陌生而又恭敬的声音:“侯爷,有乡邻路过!”

徐令宜“嗯”了一声,吩咐:“上请去问话!”

外面的应了是“是”。

马车里的人不由安静下来,车外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来。

“你问永平侯世子的田庄啊?这一片都是。”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那里就是陶管事母亲的坟了…早上来过…我天天从这边路过,怎么不知道…何况清明节刚过,他们家又来给陶老太太上坟…还没有清明节时候烧得纸钱多…”

徐嗣谆脸色微变。

他眼角不由朝徐令宜瞥去。

徐令宜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端凝,眉宇间自有威严。徐嗣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那管事道了谢。上前低声禀着徐令宜:“问清楚了。陶管事今天没有来给陶妈妈上纹。”

徐令宜“嗯”了一声,又坐了一会,估算着那乡邻已经走远了,这才起身:“我们下车去看看。”

徐嗣谆不敢怠慢,忙跟着下了车。

谨哥儿坐了大半天的车,新鲜感一去,早就觉得无卿了,此刻能下车去透透气,高高兴兴地跳下了马车。

外面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青绸长衫,十分干练。上前行了礼,领着他们往田埂上去。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立着陶妈妈墓碑的坟头。

坟头干干净净,看得出来,是刚整理过的。坟前用来烧纸钱的陶盆里还残留着纸钱的灰烬。

徐令宜背手站在坟头,问徐嗣谆:“你怎么想到赏一百两银子让陶成到陶妈妈坟前来上香?”

徐嗣谆不过是想着他马上要成亲了,是件喜事,多赏些给陶成,让陶成在陶妈妈的坟头多烧点纸钱,让阴间的人也跟着沾沾他的喜气罢了。

可这样的话,当着徐令宜的面,他却说不出来。

“那你知不知道一百两银子能买多少纸钱?”好在徐令宜并不是要他回答,对他的沉默并没有放在心上。

徐嗣谆不知道。但他知道,丫鬟们家里的了红白喜事,一等的也不过赏五两银带回家去。一百两,是个很大的数目。

“可以拉八、九马车。”徐令宜淡淡地道,“烧上大半天!”

徐嗣谆“啊”了一声,张口结舌地望着父亲,脑子乱哄哄的。

徐令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陶妈妈的坟:“我们回去吧!”

机敏的谨哥儿已感觉到了父亲和哥哥之间的异样,他安静地站在一旁,乖巧地跟着徐令宜上了马车。

一路上,徐令宜闭目养神。

谨哥儿开始还能正襟端坐,但很快就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徐令宜的怀里睡着了。

徐嗣谆却在想今天的所见所闻。

父亲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告诉他陶成这个人阴奉阳违不可靠吗?

可陶成是娘亲的陪房…

想到这些,他心情开始有些烦燥起来。

这个陶成,平时做事很稳当,怎么这次却出了这样的错?

现在爹爹知道了,会不会狠狠地惩罚他呢?

“爹爹,”徐嗣谆吞吞吐吐地道,“陶成他不是故意的…”颇有些为他求情的味道。

徐令宜突然睁开了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走这一趟吗?”

徐嗣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让你到外管学着管理庶务,并不是指望着你能写会算,而是想你学着怎样识人用人、知人善用。”徐令宜盯着他的眼睛,“可你看你…你快人成亲了,想多烧点纸钱给陶妈妈,这不为过。可你却一口气给了陶成一百两银子。如果说,你因为感念陶妈妈对你母亲亲的喂养之恩,赏陶成一百两子,也成可你却是让陶成买一百两的纸钱烧给陶妈妈。人都有私心,陶成要是买了九十两,落了十两,也成。可你看他,只怕十两银子也没有用上,其他的,全落了自己的腰包。你一次两次不追究,时间长了,陶成就会养成习惯。等你有什么大事要交给他的时候,他只会觉得你好糊弄,又怎么会尽心尽力地帮你的忙?谆哥儿,”徐令宜颇有些感慨,“以后永平府里里外外的事都会交给你的,你要睁大了眼睛才行。不能因为他是你母亲亲的陪房,你就随性而为。要知道,以后府时给你当差的,不仅有你母亲亲的人,还有我留给你的人,太夫人留给你的人,你要是不能一碗水端水,又怎么能服众?”

徐嗣谆心里五味俱陈。

他怎么知道陶成会这样…而且,他也不能每件事都去像今天这样查究一番啊!

徐嗣谆自然不敢驳自己的父亲,只有低下头,低低地应了解声“是”。

徐令宜见他没有任何问题问自己,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

“陶成的事,你准备怎么办?”良久,他轻轻地问儿子。

徐嗣谆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有些目瞪口呆:“我,我找他说说…”

“怎么说?”徐令宜道,“说你到陶妈妈这里来看过了,发现他没有按你的吩咐给陶妈妈烧纸钱?”

“不是,不是。”这样肯定是不成的。哪有交给别人办事,还背地里暗暗查访的,哪有一点世家子弟的风范。可不这样,又该怎样呢?他迟疑道,“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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