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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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那天,徐家后花园灿若星河。

太夫人一手携着徐嗣谆,一手携着徐令宽,笑呵呵地行走挂着灯笼的花树间,不时回头和身后的十一娘、五娘等人说上几句话,孩子在花灯间穿梭、嬉闹,比过年还要热闹。

姜氏的目光不由朝十一娘投去。

她正应着太夫人的话,笑意盈盈,表情温柔。

这样的场景,谁人不爱。

姜氏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宴席散了,她轻声地劝徐嗣谆:“公公和婆婆吃穿都不讲究,你这样,公公婆婆会不会觉得太奢侈了些?”

徐嗣谆不由皱了眉头。

从用晚膳开始,妻子的情绪就有些低落,在看到满院的花灯时,脸的笑容甚至变成得有些勉强了。现在又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想了想,握了姜氏的手:“我也知道银子花得有点多,不过,我没有动用公中的银子,用得全是我们体己的银子。我是想,我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这是我成亲后的第一个端午,也是母亲的第一个生辰,如果能给母亲置办一份特别一点的生辰礼物,母亲肯定会很高兴的。”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也想让你高兴高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不自作主张了。事事都和你商量好了再办,你说好不好?”

姜氏大急。

听这口气,好像她舍不得似的。

“能让长辈高兴,花多少钱也不为奢侈。”姜氏急急地道,“我只是想说,这送礼也要讲究送礼的法子,要是对了脾气,那种高兴又不同。好比是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都是正正好的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徐嗣谆眼底却露出几分困惑,“祖母和母亲都见多识广,那些稀世的首饰、贵重的面料她们手里就有很多,根本不就稀罕。我想了两个月才想到这个主意,又顾了三个花灯铺子的师傅、用了一个多月才把这花灯做好…”他笑起来,“你也看见了,祖母和母亲都很高兴,可见也很喜欢这份礼物。”

姜氏只好抬出徐令宜:“要是公公回来问起来…”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徐令宜笑着,眉眼都舒展开来,悄声道,“父亲曾经花八千两银子为母亲买过一套祖母绿的头面,我只不过花了三、四两银子…父亲知道了,肯定不会说什么。”

祖母绿的头面可以当成传家之宝,可这绡纱的灯笼,用过两次就不能再用了。再说了,家里的产业都是公公挣下来的,公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的体己银子或是公公给的,或是去世的婆婆留下来的…这怎么能比!

“相公…”姜氏还想劝他两句,可她刚开口,徐嗣谆已笑道,“好了,好了,你别杞人忧天了。就算是父亲责怪下来,还有我顶着。你就好好地睡觉,”说话间,手已轻轻落在了她凸起的腹部,“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睡不好,他也睡不好…”

他的话让她想起另一桩事来。

“相公,要不要让峨蕊来服侍您…”话未说完,神色间已有些扭捏。

徐嗣谆成亲前,收了贴身的丫鬟峨蕊做了通房。姜氏嫁过来后,很快怀了身孕。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正室为了防止这种和主子打小就有情份的通房做大,会安排自己的贴身的丫鬟去服侍。可徐嗣谆对姜氏一往情深,姜氏看峨蕊为人又很老实,就把她留了下去。

“不用了!”徐嗣谆帮姜氏掖了掖被子,“我在这里陪你──你怀着孩子呢!”

姜氏心里甜甜的,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

她紧紧地握住了丈夫的手,陪着长辈逛园子的疲倦很快让她沉沉睡去。

过了几日,是徐嗣谆的生辰。

太夫人和十一娘商量着请了亲戚朋友来,给他摆了三桌酒,请长生社的人来唱戏会。

台上锣鼓喧天,台下喧笑不断,大家吃吃喝喝的,也都很高兴。

十一娘送了徐嗣谆一个巴掌大小的莲蓬模样的琉璃水晶盏:“是你五弟帮我在相国门前的淘的,很漂亮吧!”

徐嗣谆爱不释手:“很漂亮,我很喜欢。”笑着向徐嗣诫道谢。

徐嗣诫笑着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花瓷透雕着缠枝花的灯笼:“这个是在多宝阁看到的,代六弟送给你。”又拿出个海碗大小的绘西山四景的羊皮走马灯笼,“这个是我的。和母亲那个琉璃盏一样,从相国寺门旁的地摊上买到的。”把东西一骨脑地给了徐嗣谆,“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我看着都挺可爱的。”

徐嗣谆两眼光亮,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好:“我要把这三个灯笼都挂在我的书房里…不,挂到暖阁的罗汉床上,躺着看书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

“你喜欢就好!”十一娘笑着。

正说着,徐嗣俭跑了过来:“哎呀,四弟,你大发了。什么时候请我们下馆子吧?”他还是那么喜欢调侃人。

“好啊!”徐嗣谆高兴地道,“地方你随便挑。”

“翠花胡同怎样?”徐嗣俭一本正经地道。

那是燕京有名的风月场所。

徐嗣谆脸涨得通红:“还是,还是换个地方吧!”说话也有点磕磕巴巴的。

徐嗣俭大笑,转头对太夫人道:“四弟连这个地方都知道!”

就算不知道的,看他这促狭的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过来!”太夫人朝徐嗣俭招手,“我让你没个正经。”拧了他的耳朵。

“哎哟哟!”徐嗣俭双手捂耳,佯做疼痛难忍的样子,“老祖宗,您轻点。我大小也是个正六品的官。你这让我脸哪里去!”

哄堂大笑。

姜氏有些失望。

她见十一娘送了徐嗣谆很多造型独特却价格便宜的灯笼,以为十一娘会趁机劝一劝徐嗣谆,谁知道十一娘却什么也没有说。

琥珀私下也问:“夫人,您不是说想提醒四少爷几句的吗?”

“还是另找个机会吧!”十一娘道,“人太多。他也是好心。我怕他面子上挂不住。”

琥珀点头。

只是没等十一娘找到机会,徐令宜和谨哥儿突然回来了。

“怎么也没有让小厮连夜送个信。”她急着让厨房做菜,给徐令宜找了换洗的衣裳,帮儿子洗澡,吩咐丫鬟把他们箱笼里的衣裳全拿出来浆洗,“家里也好有个准备。”又道,“不是说可能过了夏天才回来吗?怎么提早了?夏天赶路,多热啊!”

“何承碧在福建大捷,把平海卫的倭寇扫荡一空。”他望着十一娘的目光灼灼如火,“皇上封何承碧为福建总兵。”

何承碧是什么人十一娘不知道,但这几年福建战事多依靠靖海侯区家。

“是不是说,从此以后朝廷有海战的将领可用?”

徐令宜大笑:“不错。他不仅荡平了平卫海,之前还荡平了横屿。”他的喜悦溢于言表,“我对区家,再也没有顾忌。”他躺在松木澡桶里,仰望着净房上的两块明瓦,“十二年了…”

有些事,从来不曾忘。

淡淡的声音飘浮在雾气氲氲的房子里,让十一娘的眼睛微涩。

“侯爷!”她帮他擦着背。

他的背部线条分明,宽阔有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肩膀太累,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帕子掠过的时候都要有手拽了帕角,怕那重量让他觉得吃力。

一时间,净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却不觉得单调或是沉闷,一呼一吸间,像是一唱一和,一问一答,渐渐变成了一个频率,只让人觉得妥贴。

“侯爷!”有小丫鬟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净房的安静,“雍王爷来了!”

徐令宜站了起来,“哗哗哗”的水声溅了一室:“请王爷到小书房里坐。我就来”他的声音冷静而凛冽,十一娘的心砰砰乱跳。

好像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似的,徐令宜转身握了她的手:“没事我们谨哥儿还没有成家立业呢!”

十一娘笑着点头,静静地抱了徐令宜片刻,转身去给他拿换洗的衣裳:“侯爷是穿官服还是穿便服。”声音清脆,不带一声的波动。

七月中旬,皇上以靖海侯负责的台州战役不利而一天内连发三封问责书,拉开了朝野内外对区家的弹劾、声讨。

年过八旬的靖海侯亲自上京请罪,病逝在了福建边界的光泽县。皇上并没有因此大发慈祥,而在阖家团圆的中秋节来临之时,在午门外张皇榜述区家三十六条罚。区家夺爵,家产被抄,族人或被秋后处决,或被流放,二百多年的家业一朝散尽。

福建世家被洗牌。其后五年之类都没有缓过神来。燕京却早有了新的谈资──何承碧在为部下论功行赏时,原福建总兵李忠的次子李霁赫然排在第一位。

当年的旧事被重新提起,李忠成了时背黑祸的悲剧人物,李霁则成了重振门庭的少年英雄。

“他能让何承碧用他已不容小视,何况是把他的名字放在第一位。”徐令宜丢下手中的邸报,懒洋洋地道。

事情都朝着他希望的在进行,他沉稳的脸上透着隐隐的飞扬之色,让他显得年轻好几岁。

“这么多的年过去了,皇上应该不会揪着李忠的事不放吧?”十一娘坐在他身边给谨哥儿做肚兜。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徐令宜淡淡地道,“何况当时李忠的时也是不明不白的糊涂帐。皇上不会旧事重提的。”

正说着,小厮气喘息未定地跑了进来:“侯爷,雍王爷来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要说这些日子谁和徐令宜走的最近,就是雍王了。

如今大事已定,他也应该颇有感触吧!

十一娘帮徐令宜更衣,坐下来继续给谨哥儿做肚兜。

不一会,谨哥儿跑了过来:“娘,娘,雍王爷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十一娘笑着放下手中的针线,“雍王爷和你爹爹有话要说,你别去打扰。”

雍王爷来得多了,不免会遇到几位表弟。徐嗣谆温和守礼,徐嗣诫腼腆安静,只有谨哥儿,是年纪小最的,不怕,又是个自来熟。一来二去,雍王爷越看越喜欢,常常会带些有趣的小物件赏给谨哥儿。

谨哥儿点头,趴在十一娘的膝头和母亲说着话,“我去爹爹书房练字,看见雍王爷的护卫了,我就折了过来。娘,雍王爷怎么突然到我们家来串门?”

“为什么这么说啊?”十一娘摸着儿子如丝缎般顺滑的乌发。

“我们都住在燕京,从前他一年也不来一次,可您看这两个月,隔三岔五的就来了。”他小小的脸上有与年纪不相符的沉静,“您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平时总觉得他小,性子又刚烈,没想到他还没有这样细腻的一面。如果是别的事,十一娘自然要对他言明,可这件事却为好告诉他。

“你不说,娘还没有注意。”十一娘笑道,“娘也不知道。不过,他是王爷,随性惯了,也许是一时心血来潮也不一定。”

“如果是心血来潮,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他不赞同十一娘的观点,“两个人见了面就是在书房里说话…”他很苦恼的样子,“又不像是有很多话的,常常说半句就停了下来,沉默半天,又说一句我不懂的。”

十一娘笑着摸了摸他如缎子般顺滑的头发:“我们别管他们了。”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上次给我讲你去宣同的事,你还没有讲完呢那个卖柴的老汉最后怎样了?”

谨哥儿精神一振,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那位公子扶起了他,看他脸上划伤了,赏了他五两银子。结果那老汉见了,立刻跪到了那位公子面前,求那位公子把他的柴买了。那公子就顺手又赏了一两银子他,柴也不要了。老汉千恩万谢,那公子颇有些得意的走了。我也觉得那公子行事大方磊落。没想到第二天我们在另一个地方吃饭的时候又遇到了卖柴的老汉。他也是避这不及被一辆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黑漆平顶齐头的马车给撞子,只是这次人家只赔了些汤药费给他。没买他的柴…”

十一娘笑盈盈地望着儿子,静静地听他讲着一路的见闻,心中很是感慨。

难怪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谨哥儿跟着徐令宜出去了两趟,老千、骗子都见过了,可谓是大长了见识。

那边徐令宜送走了雍王爷,想了想,把徐嗣谆叫了去。

“家里可以调用多少银子?”

徐令宜过完年后就把徐家庶务交给了徐嗣谆打理,回来后又一直忙着区家的事,并没有过问家里的事。

徐嗣谆微愣。

父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难道是差钱用?可也不至于把要动司房里的钱啊!

父亲手里应该还有些积蓄才是。

不过,也不一定。

他看了府里这几年的帐目,收益几乎是一年一番。从前一年也不过几万两银子。

他突然想到了频频来访的雍王。

听人说,雍王前些日子造了个很精美的院子,花了八十多万两银子。

难道是要给雍王还债?

想到这里,他立刻道:“可以调用三十万两银子。”

徐令宜有些意外:“怎么可以调用这么多的银子?府里的收益,一年也不过六十万两。这才八月底,上半年又是花银子的时候…”

徐嗣谆忙道:“家里帐上有二十万两,我手里还能抽十万两。”

这个数目比较正常。

“到底有多少银子?”徐令宜微微点头,“你别把你自己的银子和府里的银子混到一起。那些司房的小管事们,当差的时候身上从来都不带一个铜子,就是怕把自己的钱和公中的钱混到了一起,算起帐来不明不白的,说不清楚。”

徐嗣谆微赧着应“是”,道:“帐面上有二十万零六千四百四十五银子。”

“帐面上?”徐令宜脸色微凝。

徐嗣谆看着心里就有些慌张起来:“我仔细看过帐了,没有算错。”

儿子也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怎么也要给他几分体面。要不然,在孙子面前儿子哪有做父亲的尊严。

想到这里,徐令宜的语气又缓了下来:“我是问你,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徐家的银子收了库,并不是就那样放在那里。而是一部分会给那些信用好的银楼周转,收些利钱;一部分会放到库里,准备不时之需。

徐嗣谆忙道:“十七万六千九百三十二两。”

说得算是比较清楚了。

徐令宜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要从你这里抽点银子,你看能抽多少走?”

徐嗣谆想了想,道:“您要是差银子,可以都抽走。我吃穿嚼用都在府里,那十万两银子放着也是放着…”

徐令宜听着笑了起来:“不动用你的银子,你说说看,能给我多少?”

徐嗣谆想了半天,犹犹豫豫地道:“十…四万两吧?”

半年重要的节日只有万寿节和春节。留两万两银子置办万寿节的东西,其他的做日常的开销。至于春节,年底的银子应该入库了,反而充裕起来。

徐令宜点头。

和他想的差不多。

他心里舒缓了不少,念头转到雍王身上。

借五十万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自己一口气把这些银子都拿了出来,徐家恐怕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最好的办法是借一点…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借了钱子…

念头一闪而过。他问徐嗣谆:“大丰号的银子是什么时候还上的?”

糟了!

徐嗣谆脑子里一时有点懵。

二月间,朝廷要往福建、浙江运送饷银。条件是承运的楼号要先拿出三百万两银子押金。这押金,已是整人饷银的四分之三了。要是到时候朝廷不认帐怎么办?燕京的几家银楼在犹豫的时候,从安徽来燕京开分店的大丰号不声不响地接了这单买卖,然后私下向燕京的几家有实力的人家借银,月利二十点。白大总管借了二十万两出去,说好三月中旬就还。当时父亲曾嘱咐他,让他把这件事盯紧一点。万一大丰号五月中旬还没有把银子还上,就赶紧去找顺王。那个时候他正忙着找做灯笼的铺子…五月中旬他去看帐的时候,本钱和利钱都还上了。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听说大丰号银子不够,一共借了一百万两。

徐嗣谆思忖着。

肯定不是三月份还的。

如果大丰号有办法,就兴地出那么高的利了。

不过,到底是四月还是五月还的呢?

他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可父亲目光如炬地望着他,他心里开始发慌起来:“是五月份还的…”声音无法掩饰的不确定。

徐令宜眉头微蹙,叫了白总管进来:“大丰号的银子是什么时候还上的?”

白总管有奇怪,恭敬地道:“三月底本、利全还上了。”

徐令宜瞥了一眼徐嗣谆。

徐嗣谆额头上全是汗。

“这样看来,这大丰号是借着承运饷银的事要在燕京开打局面了?”徐令宜面色如常,和白总管讨论着这件事。

“是啊!”白总管笑道,“他们一来就接了承运饷银的事,肯定庙堂上有人。一口气借了一百万两,全找的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连本带利,一个月就还清了。听说还银子的时候,不少人家表示,如果大丰号还要借银子,到时候只管开口。说实在的,这大丰号的掌柜还真不是一般的精明。”

“那你就去大丰号帮我借二十万两银子回来!”徐令宜吩咐道,“尽量和他们谈利银,能少多少是多少。”

白总管虽然奇怪,但更相信徐令宜的能力,恭敬地应“是”,快步出了书房。

徐令宜这才转身,冷冷地望着徐嗣谆:“我不想泼了你的面子。我就不问白总管了。你自己跟我说,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我,我…”徐嗣谆面白如纸。

“做灯笼去了?”徐令宜冷冷地望着他。

他一回来就听说了。

不过是三、四千两银子的事。

他把谨哥儿带去了大同,十一娘心里只怕空荡荡的。徐嗣谆这样一闹腾,太夫人也好,十一娘也好,心里肯定好过些。

何况徐嗣谆从小就喜欢做灯笼,有这样一个机会,他肯定也很高兴。

他问也没问。

可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徐嗣谆为了做灯笼,能把他的话都抛到了脑后,到底是为了让大家高高兴兴地过个端午还是想满意他做灯笼的嗜好,只怕还是两说。

“好,好,好。”徐令宜气极而笑,“我不知道我们家还出了个做灯笼的大师。为了做灯笼,可什么也不顾。”

徐嗣谆僵在那里。

他无话可说。

徐令宜望着那张木然的面孔,也无话可说。

他拂袖而去。

第六百六十九章

父亲曾对他失望无奈,曾对他怒目以视,曾对他耐心教导,却从来没对他佛袖而去。

徐嗣谆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手脚冰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跄踉着出了门。

“四少爷,您这是怎么了?”王树忙上前扶了他。

“没事,没事!”阳光下,他面如白纸。

王树不敢多问,扶着他回了淡泊斋。

姜氏已经快要临盆,挺着大肚子和贴身的丫鬟宝珠在收拾前些日子给未出世孩子做的小衣裳、小被子。

“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拿出去晒晒。”她眼角眉梢间全是将为人母的喜悦和安祥,“只是别让太阳直接晒上去,免得有热气,孩子捂了上火。”

宝珠嘻嘻笑:“这是太太说的吧!”

她嘴里的太太,是指姜氏的生母。女儿快生了,又是头胎,她很担心,隔三岔五地写信来嘱咐这,嘱咐那的。

“就你知道的多!”姜氏慎道,并不生气,嘴角还隐隐露出几分欢喜。

不知道为什么,徐嗣谆突然有点害怕面对这样的孩子。

他没有惊动姜氏,转身去了徐嗣诫那里。

徐嗣诫在上课,还没有回来。

他径直去了徐嗣诫的书房。

丫鬟喜儿忙端了茶点。

“你们下去吧!”徐嗣谆摆了摆手,“我在这里等五弟。”

两人一向亲厚,徐嗣谆的性子又随和,喜儿应酬了几句,就带着小丫鬟退了下去。

徐嗣谆打量着屋子。

临窗一张大炕,铺了半新不旧的大红色五福捧寿的坐垫,黑漆炕桌炕几。炕桌上只摆了套甜白瓷的茶盅,炕几上却堆着书。窗台上供了天青色梅瓶,斜斜地插了一两支半凋的桂花。屋子正中一张镶万字不断头纹的黑漆大书案,左手满满摆着四书五经,右手是笔洗、砚台,只留了正中双肘大小的一块地方铺了笔垫,用来写字用。身后人高的四个多宝阁架子,满满都塞着书。不是种摆放整整齐齐的书,而是或冒出半截书签,或摆放的些歪斜,一看就知道这多宝阁架子上的书常有人翻阅,不是摆设。

徐嗣谆随手拿了本躺在了月亮窗下放着的醉翁椅上。腰间却被什么东西搁着。他扭头望去,原来醉翁椅上还放着本《四书注解》。

他扭身想把书放到一旁的黑漆小几上,结果黑漆小几上也放着几要《大学注解》之类的书。

徐嗣谆失笑,躺在了醉翁椅上。

醉翁椅晃动起来,一抬头,正好看见墙角花几放着的一盆玉兰花。晶莹剔透的花瓣,颤颤巍巍,开得正是时候。

真是个好地方!

徐嗣谆不由感慨。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徐嗣诫的书房布置的这样舒适雅致呢!

念头闪过,他失去了看书的兴趣,闭上了眼睛,人随着醉翁椅起起落落,心也随着醉翁椅沉沉浮浮。

父亲对他一定很失望吧?

他没想到父亲会对大丰号这样重视。他以为只有大丰号按时还了钱就行了。至于什么时候还的,根本不重要。那段时间他虽然没有管庶务,可他每天都会问白总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父亲也说了,要学会抓大放小。他抓住白总管就行了,何必要事事都亲力亲为呢?

想到这里,他有些烦燥起来。

觉得这醉翁椅摇得人头昏。

他猛地站了起来,高声喊“王树”,“五少爷还没有回来吗?”

门帘子“唰”地一声撩了起来,徐嗣诫的笑脸出来在徐嗣谆的眼前:“四哥怎么没在家陪四嫂,跑我这里来了?”他打趣着徐嗣谆。

自从姜氏有了身孕以后,徐嗣谆大多数的时候都陪着姜氏。

被自己的弟弟调侃,徐嗣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天天呆在家里,想到你这里来蹭顿饭吃。怎么?不欢迎啊!”

“没有事!”徐嗣诫笑吩咐喜儿让厨房里加菜,“四哥在这里吃饭。”

喜儿笑盈盈地应了,走到门口却被徐嗣谆叫住:“有没有酒,弄点金华酒来!”

徐嗣诫和喜儿都有些意外。喜儿更是劝道:“这才中午,侯爷又在府里…”

没等喜儿的话说话,徐嗣谆已泄气地道:“算了,你下去准备午膳吧。”

喜儿反而不好做主了,她朝徐嗣诫望去。

笑意从徐嗣诫的脸上褪去。

他朝喜儿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四哥,出了什么事?”徐嗣诫拉徐嗣谆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表情肃然地问他。

徐嗣谆望着弟弟还带着几份稚气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他问徐嗣诫:“你的功课还好吧?”

徐嗣诫本是个敏感的孩子,徐嗣谆越是不想说,他越觉得这件事重要。

可也不能强迫徐嗣谆吧?

“还行吧!”徐嗣诫一面和徐嗣谆说着话,一面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常先生让我在写文章上花些力气。”他笑道,“说我用词或太过华藻,或太过清丽,以至于文章于花团锦簇,少了几分质朴,让人有些主次不分。”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我现在反而不知道该怎样下笔了。”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徐嗣谆一听,忙安慰徐嗣诫,“你也别丧气。说不定遇到个主考官,就喜欢你这样的文章呢!”

说的是他一直忧心忡忡的事,听的人又是他依赖的哥哥,徐嗣诫无所故忌:“话也不能这样说。要是万一遇到个和常先生同好的主考官呢?下了场,总不能拿个运气当钟撞。何况常先生也说了,文章写得好,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要诗就诗,要赋就赋。可见我文章上头还要花些功夫。”他说着,眉宇间有了几分飞扬,“我想,勤能补拙。我现在把常先生给我的改的文章全部都重新誊一遍,然后再和我原来的文章对照,把常先生认为我写得不好的罗例出来,这样就知道我哪里写得不好了。常先生上次见了,称赏我这个方法好。”

徐嗣谆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望他的目光就有了几分认真:“五弟长大了!”

徐嗣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能让母亲总为你操心啊!”

徐嗣谆没有说话。

喜儿端了炕桌进来。

两人安静地吃了饭,徐嗣诫安排徐嗣谆在书房歇下,徐嗣谆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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