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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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娘看着立刻心疼起来。伸手想摸一摸,又怕弄疼了他,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

“不疼!”谨哥儿笑,可一笑又牵动了嘴角的伤,笑容没来得及展开就苦了脸,表情因此有些滑稽,“当时没注意,事后就没感觉了。”

“在我面前还逞强?”英娘不由嗔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倒好,竟然和人打起来架来。我看你怎么善后?”说着,转身问阿金,“有没有蔷薇粉?和了胡粉调一调,也不知道能不能掩得住?”又道,“我那里倒有盒蔷薇粉,”然后高声喊了石燕,“…快去拿来!”

石燕应声而去。

“我又不是女子!”谨哥儿不愿意,高声道,“在脸上敷粉,算是什么一回事?再说了,隔得那么近,祖母就是眼神不好使,闻着那香粉味恐怕就要起疑。还不如想个别的什么法子?”

“那你说,怎么办?”英娘瞪大了眼睛,“说你摔了一跤?你六岁开始蹲马步,就是把谁摔了也摔不了你啊”说着到这里,她忙道,“对了,昨天的事怎样了?长安、随风他们有没有事?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听说对方是淮安来的,嚷着就是见了皇上也不怕,摸清楚了是什么底细没有?”

“放心吧!那帮小子仗着会几招拳脚,根本没把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放在眼里,等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去喊救兵,我们早就溜了。”谨哥儿说着,眉宇中有了几分得意之色,“长安和随风他们只是受了点小伤,擦点跌打药就行了…至于那帮不长眼的小子,不给我躺上一年半载的,休想下得了床”又道,“也不看看是什么地界就敢来横的。强龙还怕地头蛇。活该他们倒霉。”很不屑的样子。“我带出去的几个护院,可是我们府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要是他们都能打趴下,我看,我们永平侯府趁早把这敕赐的匾额拿下来藏好了,免得丢人现眼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英娘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这么莽撞?打赢了就行了。何必非要把人打成那样?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听小厮说,可是你先惹的别人…”

“什么是我先惹的他,是他先惹的我好不好!”她的话还没有说话,谨哥儿就像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我从定国公府出来,一不小心惊吓了他们的马车,我向他们陪了不是他们还追到了茶楼来。我看他们气焰嚣张,先打残了他们两个人,然后说到春熙楼摆两桌酒给他们赔个不是,交个朋友,这笔帐就算了了。谁知道他们竟然不领情,又叫了一帮人来…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觉得我做得已经仁至义尽。难道让我站在那里给他们打不成?”

英娘一下子就抓到了他话里的漏洞:“你不是说出去逛逛的吗?怎么就去了定国公府?又怎么会惊了他们的马车?就算是这样,你陪了不是,定国公府的门子又不是不认得你,你们起了冲突,定国公府怎么就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出来劝架的?还让他们追到茶楼去了?”

谨哥儿被她问得有些讪讪然,正要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当时穿着小厮的衣裳,突然从定国公府的夹道里窜了出来,差点惊得那几个护卫从马上摔下来。”

“二哥!”谨哥儿脸色一红。

英娘忙循声望去。

徐嗣谕还穿着昨天的鸦青色锦袍,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意,显得有些疲惫。

“他穿着小厮的衣裳,门子哪里想得到是谨哥儿。”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漕运总督陈伯之在淮安一言九鼎,他的独子陈吉跟着他在淮安长大,众星拱月似的,养成了目下无尘性子,这次又是奉皇命进京,谨哥儿赔了不是就跑,一点诚意也没有,陈吉怎么会善罢甘休?”说着,他望了谨哥儿,“你出手就把陈吉的两个随从打残了,开口就在春熙楼摆酒,当时就把他们给镇住了,问你是哪个府上的,你却说是定国公府的亲戚──定国公府的正经亲戚会从夹道里出来?定国公府的亲戚那些门子能不认识?你让陈吉怎么想?还以为你是在调戏他们,自然怒不可遏了!”

“二哥,”谨哥儿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看见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怕报了我们府里的名头让他们摸清了底细,万一闹翻了让他们占了先机吗?早知道因为这个又打起来了,我当时就应该报四姨父的名头了!”

到底是怕公公知道了他在外面打架?还是怕别人摸清楚了他的底细?英娘很怀疑。

徐嗣谕却不置可否,沉吟道:“几个受了伤的护卫我都叮嘱好了──他们这些日子天天跟着你,又快过年了,我让侍卫处放了他们的假。等过了年,他们的伤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至于你的伤…”他大有深意地望了谨哥儿一眼,“昨天晚上,我想办法找了一对卖唱的父女,已经带进府来,安置在东群房那边的跨院里…”

“二哥!”谨哥儿立刻明白过来,他喜上眉梢,挽了徐嗣谕的胳膊,“我就说,凭二哥的本事,怎么会没有后手?果然,想了个这样好的主意到时候母亲或者是祖母问起来,我就说是看着那对卖唱的父女被人欺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二哥,你花了不少心思吧?等会我请你到听鹂馆吃饭。”又对英娘说,“五哥也一起去。五嫂喜欢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徐嗣谕看着,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溺爱之色。

英娘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哪里顾得上谨哥儿,直问徐嗣谕:“这,这行吗?”

徐嗣谕没有做声,沉凝了片刻,突然问谨哥儿:“你去定国公府做什么?有宽宽敞敞的大门不走,为什么换了小厮的衣裳从他们府里的夹道窜了出来?”

谨哥儿被问得语塞了片刻。

“哎呀,穿小厮的衣裳免得被扒手盯上嘛二哥有些日子没在燕京过年了吧?你都不知道,东、西大街有多挤?我怀疑,全燕京的人都涌到东、西大街去了…”

他东扯西拉的。

徐嗣谕就一直沉默地望着他。

英娘却灵光一闪。

上次她跟着婆婆去威北侯家吃喜酒,好像谁说着,定国公府的一位公子想尚大公主,还请婆婆帮着出面说项…

“谨哥儿,”她惊呼道,“你该不会是受大公主所托,去相看定国公府的那位公子吧?”

谨哥儿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徐嗣谕听着,脸色微沉:“五弟妹,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英娘看着,心中一凛,有些不安地道:“那天我和谨哥儿在母亲院子里玩…”

“算了既然五嫂猜到了,还是我来说吧!”他耷拉着脑袋,像被霜打了的似的,有气无力地打断了英娘的话,“大公主的婚事,人选挺多,可皇上和皇后娘娘却一直拿不定主意,一会传出皇上有意让欧阳鸣的幼子尚大公主,一会传出皇后娘娘看中了太子妃的堂弟。这两个大公主都见过,说一个满脸横肉,一个呆头呆脑的,要是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守寡的好。让我帮她把那些入了选的人都打听打听,她要自己从中挑一个。”

第七百零六章

一向沉稳的徐嗣谕听了几乎要跳脚。

“这也是你能管的事,太胡闹了!”他脸色微白,“你都跟大公主说了些什么?当时还有哪里人在场?有没有递什么纸条之类的?那么多入选的,要是你的事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到时候入选的未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些落选的迁怒之下说不定把这帐算在你的头上。万一大公主和驸马过得好,是应该的;如果过不好,说不定连公主也要责怪你。你这是典型的吃了亏不讨好!”

“二哥也想的太复杂了。”谨哥儿不以为然地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什么事,都有好有坏的时候,只看你怎么处置了──二哥的话固然有一定的道理,可说不定还有人在琢磨着我和大公主之间的关系呢?”说到这里,他突然兴致勃勃地问徐嗣谕,“二哥,你说,大公主都敢寻思着自己挑驸马了,以后驸马尚了大公主,岂不要看她的眼色行事?”

徐嗣谕看他一点危机也没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你见过几个人,就帮大公主挑驸马?要是万一你走了眼,大公主怎么?你听二哥一句劝,你为了大公主,打也挨了,伤也受了,我看不如就趁着这机会回了大公的差事。这样一来,你也算是为大公主尽心尽力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谨哥儿已嚷道:“什么叫打也挨了伤也受了?是陈吉那小子挨了打好不好?”然后道,“二哥,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既然答应了大公主,就这样半路撂挑子,那成什么人了?你都不知道那些侍选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怒容,“有一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可跟先生读了十年的书,竟然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你说,要是真让这样的人尚了大公主,那大公主还真不如守寡呢?”

徐嗣谕听了一大跳:“不可能吧!驸马待选是要经过礼部的…”

“别提礼部了!”谨哥儿忿然地打断了徐嗣谕的话,“那小子就是礼部一个郎中的侄儿。也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手脚,竟然把名字递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大公主好歹和我们也是表兄妹,我们怎么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我正寻思着找个机会找找这郎中的晦气,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一个礼问的郎中,能把侄名的名字一直递到皇后娘娘面前,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让人想想都觉得不简单。徐嗣谕更不愿意谆哥儿插手这件事了。

“既然是这件,我们不如找雍王爷吧?他是大公主的胞兄,又位高权重。有他过问,肯定比你们这样折腾强上百倍千倍。”他斟酌道,“你们这样,那待选的人在燕京还好说,如果是在山东、陕西,你怎么相看得过来?如果误了长公主的事可就不好了!”

谨哥儿听着露出思考的表情。

徐嗣诫来了。

“英娘,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他看见妻子,忙扶她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小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一有消息就让人给你带话过去,你这样跑来跑去的,要是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然后和徐嗣谕打招呼,“二哥也在这里?”对谨哥儿道,“我昨天想了一夜。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你们在闹市打架,难保没有把你认出来。又惊动了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瞒是瞒不住了。你不如晚些去给母亲和祖母问安,我这就去找三哥想想办法,走走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路子,让他们帮着做证,就说是那些人来势凶凶的,才会起了冲突…”

这也不失是个办法!

徐嗣谕听着不由微微点头,看徐嗣诫的目光也与从前有些不同:“我回来的有些急,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那里还没来得及去。如果找三弟出面,不知道他拿不拿得下?要不,跟五叔说说?五叔在禁卫军是老资格了,五城兵马司那边多是五叔从前的同僚,五叔应该和他们很熟。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常打交道,五城兵马司肯定有人和顺天府的人熟。”

徐嗣诫听着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晦涩不明的表情来。

徐嗣谕和英娘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两人见了,一个以为徐嗣诫是因为主意没有全盘采纳而不自在,一个以为徐嗣诫是怕在五叔那里搭不上话又不好明说而不自在…正想开口相劝,谁知道徐嗣诫眼中闪过一丝毅色,很快就做了决定:“那好,我这就去找五叔去!”

“还是我去吧!”谨哥儿道,“正好可以跟五叔说说。到时候父亲知道了,也有个帮着说话的人。”

这件事不是打赢了就能完事的。陈吉既然是漕运总督的儿子,他们家在朝廷也有自己的人。被他打成那样了,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查不到他的身份,可闹腾起来,以父亲的精明,肯定会发现的。与其那个时候去面对父亲的怒火,还不如未雨绸缪。何况五哥和五叔一向不太和拍,与其让五哥为了自己的事为难,还不如他亲自去一趟,既表达了诚意,也解了五哥的围。

“这主意好!”英娘怕徐嗣诫继续坚持,把徐嗣谕找了一对买唱父女的事告诉了徐嗣诫,“先安了祖母和母亲的心再说。”

徐嗣诫有点奇怪妻子的答非所问,谨哥儿已经很果断地站了起来:“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好了?”他说着,目光落在了徐嗣谕的身上,好像在询问他这样行不行?

时不待人。

先要把眼前的这一关过了。

徐嗣谕立刻点头:“那我就先回屋换衣服。你也梳洗一番,先去给母亲和祖母问安,之后再去找五叔也不迟。”

谨哥儿点头,大家各回了各屋。

尽管徐嗣谕为他想了个挺不错的计策,谨哥儿还是留了个心眼。他等到辰初过三刻,十一娘给太夫人问安的时辰匆匆跑去了太夫人那里。

“昨天睡得晚,结果今天起迟了。”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还请祖母和母亲怒罪。”

徐令宜和徐嗣谆已经去了外院,十一娘、五夫人等人都被他嘴角的伤吓了一大跳,哪里还去追究其他。

“这是谁干的?”太夫人立刻携了谨哥儿的手,“那些护卫呢?难道都是吃干饭的?”脸绷得紧紧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声音虽然不高,却很严肃,不再是平常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而是周身都散发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不仅谨哥儿意外,就是十一娘、徐嗣谕等人也觉得非常意外。

“没事,没事!”谨哥儿忙安慰太夫人,“是我大意被人打了一下,那些护卫也没想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夫人沉声道,“打人的人呢?捆起来了没有?”

前一句还问是怎么一回事,后一句就问打人的人捆了起来没有,还没有听事情的经过,心里分明已经有一杆秤了。

徐嗣谕松了一口气。

只要让太夫人相信了他们说的是事实,太夫人就会自动地把打人的人想成陈吉。就算是父亲知道了,因为太夫人的缘故,他处置起谨哥儿也要想一想。

“六弟昨天做了件好事!”徐嗣谕突然开口,屋里的人都望向了他。

“我昨天准备去春熙楼给同窗洗尘。走到半路,看见有人在那里打架…”他纭声绘色地讲了一个故事。

大家都没有怀疑。

一来是因为讲故事的人是一向沉稳的徐嗣谕。二来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算是燕京,也有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闹事。

徐嗣谕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太夫人已搂住了谨哥儿,心疼得不得了:“我的乖乖,可把你委屈了。竟然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你好心劝和,还挨了打。”然后吩咐杜妈妈,“传我的话下去,帮六少爷打人的,每人赏五两银子。告诉他们,跟着主家出去,就应该为主家分忧。以后就要这样。”又道,“那对卖唱的父女,你去问问是哪里人?要是他们愿意,我们出些银子给他们做缠盘,让他们返乡,也不枉和我们谨哥儿有一面之缘。”最后道,“再去跟白总管说一声,让他请个太医来看谨哥儿看看。”

杜妈妈笑着应是。

十一娘望着儿子的目光温暖和煦:“有没有伤着其他的地方?”

“没有,没有!”谨哥儿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还是二哥厉害啊,从来不扯谎的人,说起谎来真是要人的命啊,“凭我,要不是一时没注意,谁能打得着”说着,还像从前那样挺了挺胸。

大家都笑了起来。

太夫人把谨哥儿留在了身边:“等太医来了,我让脂红给你熬药。”然后对十一娘等人道,“快过年了,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去晚上我们再给谕哥儿补洗尘宴。”

徐嗣谕今天还有很多善后的事要做,立刻笑着应“是”,借口今天同窗要走,先告退了。随后其他人也散了,只有诜哥儿和诚哥儿,睁大了眼睛望着谨哥儿,好像他脑袋上突然长了个角似的。

“六哥,我们来比比拳脚功夫吧!”诜哥儿把谨哥儿拉到了一旁,“我看看我到底能打几个人!”

谨哥儿正愁找不到借口去找徐令宽,立刻拉着诜哥儿去了院子。

第七百零七章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徐公宜的耳朵里。

他暗暗奇怪。

儿子虽然年纪小,练的是内外兼修,寻常三、五个人难近他的身,怎么就让街头的混混给打了?何况那些在街上混的,最有眼色,看着他衣饰不凡,又有护卫随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动了手?或者是谨哥儿气焰嚣张,借着这事先挑的头?

他沉默片刻,问灯花:“那对卖唱的父女什么时候进的府?”

灯花恭敬地道:“六少爷和二少爷碰了头之后,二少爷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领了那对卖唱的父女!”

“二少爷?”徐令宜微微一愣。

“是啊!”灯花道,“听说是六少爷求二少爷给那对父女安置个地方,二少爷也没有什么好地方,就带了回来了!”

徐令宜沉默了片刻,吩咐灯花:“那对卖唱的父女在哪里?领来我看看!”

灯花去群房叫了卖唱的父女过来。

那父亲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五官清秀,虽然面色饥黄,骨瘦嶙峋,眉宇间却透着几份傲气。大冬天的,穿了件秋天的夹袍,背了个琵琶,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不像卖唱的,到像个读书人。女儿十二、三岁的样子,紧紧地跟在父亲的身后,低着头,身子瑟瑟着发抖,很害怕的样子。

“抬起头来说话!”徐令宜的声音不高不低,隐隐有雷霆这音,女儿慌慌张张地抬起了头。

父女的五官有七、八分相似。那女儿脸色很苍白,一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徐令宜,楚楚可怜,的确有几分姿色。

“叫什么名字?”徐令宜淡淡地道。

“沦落如此,辱祖宗之名,不敢称姓道名。”那父亲看似不卑不亢的,声音却发颤,透露了他的害怕。

徐令宜道:“听你这口气,还是个读书人!”

做父亲的没有做声,低下了头,显得很羞愧的样子。

徐令宜又问:“听说你们是江南人,怎么就流落到了燕京?又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投亲不遇,没了盘缠,只好卖唱为计。”那父亲说着,脸色涨得通红,“那帮人非要小女唱小曲,小女不会,就要小女陪酒。我怎么也算是读过书的人,让女儿抛头露面已是不得已,怎么能让小女再去陪酒?”说着,眼里露出忿愤之色,做女儿更是泪眼婆娑,“就起了争执…”

“太夫人赏了些银子给你们做盘缠。”徐令宜没再多问,“你随灯花去领了,带着女儿回乡吧!”

父亲满脸惊讶。

“爹爹,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女儿激动地问父亲。

父亲好像被这巨大的喜悦给冲垮了似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着女儿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回去了!”然后朝着徐令宜揖了揖,说了句“大恩不言谢”。

从始到终,都保持着一种外厉内荏的尊严,随着灯花退了下去。

徐令宜叫了白总管进来:“去查查,和谨哥儿打架的都是些什么人?”

白总管应声而去。

下午来给徐令宜回信。

“是漕运总督陈伯之的儿子陈吉。”白总管斟酌着道,“他疏通会通河有功,皇上特荫恩他儿子指挥佥事,陈吉奉旨进京谢恩。”

徐令宜点了点头,神色很平静:“顺天府的人怎么说?”

“去的时候已经打完了。”白总管道,“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又道,“五城兵马司的人说他们比顺天府的人到得还晚。”

徐令宜大笑,挥了挥手:“知道了!”

白总管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退下去,而是面带犹豫,有些踌躇。

“你还有什么事?”徐令宜笑道。

白总管迟疑了一会,低声地道:“侯爷,您看,要不要跟顺天府的打个招呼…六少爷脾气虽然有些鲁莽,可任谁见了这样的事只怕也要义愤填膺…毕竟是做了件好事…”

徐令宜没有表态,而是突然道:“过了年,山西的大掌柜就六十三了。他今年又提起荣养的事。我看,你和谆哥儿商量商量,定几个人选我过过目。明年开春就把山西大掌柜的人定下来。”

白天总管知道徐令宜是示意他不要再管,忙恭声应“是”:“我这就和四少爷去商量。”

徐令宜没有做声。

待白总管走后,背手站在窗棂旁看了半天的雪,这才回了屋。

“谨哥呢?”他坐下就问儿子。

十一娘接过小丫鬟奉的热茶放在了徐令宜的手边:“说是帮还有人找那对卖唱父女的麻烦,要亲自把人送出城!”她坐到了徐令宜的身边,“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以谨哥儿的脾气,救了人,多半就是丢下银子让小厮他们去善后。这次却因为那对卖唱的父女没地方住进回了府里。”她摇了摇头,“我怎么想也觉得不是他的行事做派。还有谕哥儿。一向稳重,回来的第一天,明明知道太夫人会设宴给他洗尘宴,他却为了同窗彻底未归…”说着,她有些担心地望着徐令宜,“侯爷,您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大过年的,孩子们都回来了,难得一家团聚,你就别瞎琢磨了。”徐令宜笑道,“快去换件衣裳,我们去娘那里吃饭。”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念头一闪而过。

十一娘去换了衣裳,和徐令宜去了太夫人那里。

除了徐嗣谕和谨哥儿,大家都到齐了。

“这两个孩子,让他早点回来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啊!”太夫人嘟呶道。

“祖母,六弟是怕对方不肯善罢干休。”谁也没说话,一向不太做声的徐嗣诫突然笑道,“做事要有始有终,六弟这也是好事做到底。至于二哥,眼看着过年了,还从那么远的地方找来,肯定是有事相求。二哥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徐嗣诫的身上。

太夫人只点头:“是你说的这个理!”

英娘就看见徐令宜目光犀利地看了徐嗣诫一眼。

她心砰砰乱跳。

公公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祖母,”她忙凑到了太夫人面前,“您上次说有绣个眼镜袋的,我做了一个绿色的缠枝花,一个大红的折枝花,您是喜欢绿色的还是喜欢红色的?”

“都喜欢,都喜欢。”太夫人笑道,“不过,你母亲给我做了个宝蓝色遍地金的,可漂亮了。”说着,就让丫鬟去拿了来,得意洋洋地递给英娘,“你看,好看吧!”

英娘正要夸两句,徐嗣谕和谨哥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太夫人立刻把眼镜袋的事丢在了脑后,忙招了两人过去,携了谨哥儿的手:“人送走了吧?有没有冻着?”又问徐嗣谕,“你的事办完了吧!”

两人异口同声,一个答“人送走了”,一个答“事办完了”。

徐令宜站了起来:“那就吃饭吧!”然后上前搀了太夫人。

大家簇拥着两人往东次间去。

徐嗣谆拉了徐嗣诫,低低地问他:“出了什么事?你干嘛为二哥和六弟打掩护。”

“等会跟你说!”徐嗣诫飞快地答着。

徐嗣谆不再多问,待吃过饭,众人往西次间喝茶,徐嗣谆和徐嗣诫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最后。

“我现在不能告诉四哥。”徐嗣诫悄声道,“等问过二哥和六弟,要是他们同意了,我再告诉你!”

徐嗣诫从不背后非议别人,待人真诚守信。徐嗣谆很欣赏徐嗣诫的这一点。

“好!”他没有再问,大家谈论着今年怎么过年的时候,他却一直注意着徐嗣谕和谨哥儿。

茶过半盅,徐嗣谕起身去了净房,不一会,谨哥儿也跟着出去了。

“怎么样?”徐嗣谕在耳房旁的拐角等谨哥儿,“五叔怎么说?”

“五叔把我笑了一顿。”谨哥儿有些不好意思,“说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要是顺天府的人查不到则罢,要是查到了,又没有伤及无辜,两家他们一家也惹不起,只好装聋作哑,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找什么人,不仅打草惊蛇,而且还弱了气势。让我们别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出了事再说!”

徐嗣谕不由挠头:“这也太消极了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我们占尽了优势,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摸到门前来。”

“我也这么想!”谨哥儿低声商量徐嗣谕,“二哥,你说,我明天递牌子进宫怎么样?”然后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帮大公主相看,也该进宫和大公主说说相看的结果了。”

“不错,不错。”徐嗣谕笑道,“你就说,因为被陈吉打了,明面上留下伤。你虽然找了个理由把这件事给圆了,可以后只怕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出门了。大公主肯定会问你到底怎到头一回事的,你只管把实情告诉大公主就是。”又道,“最好是把礼部侍郎侄儿的事告诉雍王。雍王插手,比你这样小打小闹可强多了。”

谨哥儿颔首。

见谨哥儿不再坚持帮大公主,徐嗣谕松了口气。

谨哥儿问徐嗣谕:“那对卖唱的父女,不会露了馅吧?”

“不会!”见谨哥儿同意了,徐嗣谕松了口气,“他们遭遇本来就是真的。不过救人的人从方冀变成了你而已。你就放心吧!”

见事情解决了,谨哥儿眉宇间露出欢快之色。

“二哥,你先回去吧!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免得被他们看出端倪!”

“好,你也早点进屋,外面太冷了。”

谨哥儿点头,在外面站了半盅茶的功夫,这才进了屋。

第七百零八章

徐令宜正和太夫人说着什么,看见谨哥儿进来,笑道:“正说你呢!”

谨哥儿一愣,心砰砰乱跳起来:“说我?我说我什么呢?”

“年前到处都是置办年货、返乡过的人,到了年后,又到处是上京述职的。到处都是人。人一多,就容易生事。”徐令宜笑道,“我看你这些日子不如好好待在家里,一来是陪陪我和你母亲,二来把庞师傅教给你的那套什么拳好好练练,说是最适合近身打斗了。”

父亲的态度和蔼可亲,笑容温和宽厚,可不知道为什么,谨哥儿的心跳得更快了。

“是吗?”他笑着徐令宜,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笑的要自然,父亲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徐令宜就笑了笑,转身和太夫人起进宫朝见的事:“皇后娘娘这两天就会下懿旨免了您的朝见,大年初一你也可以好好歇歇了。”

太夫人笑眯眯地点头。

过了两天,宫里果然传了懿旨,不仅免了太夫人的大年初一的朝见,还让谨哥儿进宫一趟。

徐令宜把永平侯府几个身手最好的都派给了谨哥儿:“快去快回遇到什么人,只当没看见就行了!”

又是一句若有所指的话。

谨哥儿不敢多说,唯唯应喏。

徐令宜大笑:“今天可真是老实!”然后没等谨哥儿回应,笑着起身出了门。

谨哥儿不由抹了抹汗,想着等会要进宫,忙收敛了心绪,认真思忖着等回进宫后该怎样说话的事来。

徐令宜歪在书房的醉翁椅上等谨哥儿回来。

谨哥儿一回来就去见了徐令宜:“…是大公主要见我。商量初四蹴鞠的事。”

“没有说其他的吗?”徐令宜笑吟吟地望着他。

“没有。”谨哥儿忙道,“大公主想赢了比赛。”

徐令宜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说了句“快去给你母亲和祖母问个安,她们都担心着你呢!”

就这样完了!

谨哥儿准备了好多的话,偏偏徐令宜一句也不问,好比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有点闷闷不乐出了书房,在垂花门前遇到了徐嗣谕。

徐嗣谕笑着和他打招呼:“六弟回来了?进宫还好吧?”一副偶遇的样子。

谨哥儿精神一振,笑道:“挺好的二哥这是去了哪里?”一面说,两人一面并肩往回去。

“怎样了?”嗣谕低声道,“大公主同意让雍王帮着选驸马的事没有?”

他最关心这个。

“同意了。”谨哥儿悄声道,“不仅如此,大公主听了那个郎中侄儿的事,气得不行,还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还说,与此让雍王帮忙,还不如让太子殿下帮忙。”

“什么?”徐嗣谕急起来,“这可不行雍王插手,那是关心胞妹,可要是太子殿下插手,皇上多心起来,就有拉拢朝臣的嫌疑。”说着,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呐呐道,“都怪我,没有早点嘱咐你,现在找谁去给太子殿下递个音呢!”

“二哥不用着急。”谨哥儿见了嘻嘻笑起来,“大公主看似横冲直撞的,动起脑筋来也是十分厉害的──她才没准备直接跟太子殿下说,她要去跟太子妃说!”

徐嗣谕不由长吁了口气。

谨哥儿笑道:“大公主还说了,如果陈家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就算了。要是陈家真的要告御状,到时候她会求皇后娘娘出面的。”

徐嗣谕此时才放下心来。

皇后娘娘溺爱娘家的侄儿,就算是没有道理,你们又能怎样?

过了几天,徐府开始打赏过年的红包,贴大红的窗花,年味越来越浓。

有位自称是“漕运总督”陈伯之同科的好友、翰林院学士古言的拜访徐令宜。

徐令宜当时正和几位大掌柜说话,闻言头也没抬:“我和陈伯之不熟悉。问他什么事,留下名帖就是。”

白总管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敬地应“是”,到待客的花厅回来。

其中有一个大掌柜就委婉地:“我们在德州的米仓,做的是漕运的生活。这位漕运总督我也有幸见过见面,倒是个十分豪爽的人。”

徐令宜的话地回来十分直爽:“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自己是某某的某某人,我们徐家的生意这么多,我要是人人都见上一面,就什么事也不用干了!”说着,笑呵呵地望了几位掌柜一眼,“如果陈伯之真有什么事,他不会自己来会我?可见这个叫古言的不过是借着陈伯之打秋风的。我生平最不喜欢这种人,不见也罢!”

这话不知怎样,很快就传了出去。

吉言气得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谨哥儿、徐嗣谕等人听了目瞪口呆,特别是徐嗣谕。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很顾大面,就算古言是个打秋风的人,也不可能就这样直接打脸的…难怪父亲已经知道了谨哥儿和陈吉的矛盾…如果是这样,父亲这样行事,又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护犊的味道…好像也不是父亲的行事作派!

他在心里磨琢着,徐嗣勤、徐嗣俭拜访。

徐嗣谕很吃惊,把两人迎到了书房。

徐嗣俭走到书房门口看见他年幼时新手植下的银杏树,停足观看了一会才进了屋。

徐嗣勤和徐嗣谕已经说上了话。

“我听俭哥儿说,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传,说谨哥儿把漕运总督陈伯之的儿子打瘫在了床。”他神色有些着急,“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漕运总督是可是皇上的宠臣。前些日子还恩荫了他的独子为都指挥佥事!”

“是啊!”刚踏进书房门的徐嗣俭没等徐嗣谆开口,沉声道,“这件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觉得要跟四叔提一提才好。”

有些话是谁也不能说的。

徐嗣谕在心时苦笑,却惊讶地道:“前两天六弟和一个外地来的登徒子打了一架,救下了一对卖唱的父女,难道那个登徒子就是陈伯之的儿子?”

“啊!还有这样的事!”徐嗣俭一听来了劲,高声叫了丫鬟,“快去把六少爷请来,说我们有事找他。”

徐嗣勤看着直摇头:“你这高兴起来就越俎代庖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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