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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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宫中的中常侍大人,可是圣上跟前的心腹红人,以后见到他一定要小心客气,知道吗?”

见小丫头这气呼呼的模样,明蓁交代道,她记得以前大伯在家提过一嘴,说郑东林此人面上看着和蔼,其实最是睚眦必报之人。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去招惹到他。

“知道了,小姐。”雨雪嘴上应着,心中却鄙夷着,原来是个阉人,难怪说话装腔作势阴阳怪气的。

明蓁她们重新上了马车,雨势丝毫还未变小,车夫驾着马车继续慢慢悠悠的走在山间的道上。

好在这路今去年还修整过一回,否则这样的雨天更本就行不了车。

走了差不多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她们竟还追上了先前郑东林的马车。

此刻他们相距还有一段路程,车夫远远的看着前面刚才那辆超过他们的马车,此时好像停着不动了。

眯着眼睛再想瞅清楚些时,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受到了剧烈的惊吓后,立即拉停了马儿,“小姐……前面那辆车好像碰上截道的了?”

本来还疑惑马车怎么突然停了,听完车夫的话后,车厢前面的帘布立即被撩开了。

明蓁蹙着眉心在暴雨濛濛中努力地想看清前面的情况。

只见在暴雨中,前面似有人在打斗,突然那辆停住的马车,马儿的吃痛的嘶鸣一声四肢开始胡乱的动了起来。

马儿在原地不安焦躁的乱动,过了一会儿竟挣脱了套在身上的绳索,直直的朝着明蓁她们这边狂奔而来。

那伙看着像是山匪的人也发现了明蓁她们,明蓁这时才看见远处那地上流了一地的红的刺目的鲜血和雨水混合着,红通通的一大片。

“快,快调头!”明蓁的心慌意乱的喊着,被前面那幕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此时在这空无人烟的山中,明蓁她们便是连呼救都无人能听见。

车夫颤抖着手去拉缰绳,连拉了好几次,才拉动马,艰难转过车身。

车夫拼了命的赶着车,车内的雨雪和雨霏死死的扶着小姐,三人皆面色苍白惊慌。

后面那匹发了狂的马,很快就追上了明蓁她们的马车。

那马儿似乎被激怒了疯了似的竟然在不停的朝她们的车厢撞去。

整架马车被它顶的摇晃不已,车内的人更是根本无法坐稳。

雨雪牢牢地抱着小姐,每次马车晃荡颠簸时她都用自己的背去顶着那坚硬的车厢板子。

突然车内一个剧烈震颤,三人皆无法控制的朝一边倾斜倒去。

马车辖被撞得松动的脱落了,左边的马车轮子瞬间脱离了车轴。

整个车厢朝左边倒去,路侧有一个不大的斜坡,车厢顺势滑了下去。

车内的人被颠的七零八落的,滑落的时候明蓁的头磕在坚硬的板上,人霎时就昏迷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去后,雨雪动了下胳膊,立马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

睁开眼睛见小姐和雨霏竟都晕了过去,吓得忙拉着明蓁的袖子,急唤着:“小姐,小姐!”

过了一会儿见明蓁还是没反应,哭着又去摇雨霏的胳膊,“雨霏,你快醒醒,小姐出事了……呜呜呜呜……”

雨雪哭着不停的去摇着雨霏,渐渐的雨霏手动了下,眼皮缓缓睁开,见雨雪哭的稀里哗啦的,虚弱的问:“小姐怎么样了?”

见她醒来,雨雪像是找回了主心骨,平日里面因为雨霏比自己大,什么她都是听雨霏的。

“小姐她……还昏迷不醒着。”雨雪抽噎着回她。

雨霏艰难的爬了起来,此时车夫也已经下来了,二人正准备去把小姐扶出都快散了架子的车厢时。

雨霏的手突然停住了,她看着雨雪颤抖着手指朝明蓁的裙摆下方指去。

只见明蓁今天穿的那条月牙白绣兰花的裙摆处一抹鲜红的血迹正慢慢渗出。

雨水哗哗的打在地上的枯叶上,天空上雷声轰鸣着,三人此时谁都不敢去动明蓁。

雨雪看着小姐那很快被染得变成了红色的衣裙,面上的泪水和雨水交织着,哭到不能自已。

看着这漫天的大雨,雨霏此时又不敢将人扶出来,怕万一再被雨淋着了那可如何是好。

正急的不行时,暴雨声中,似乎渐渐传来了呼声,接着开始清晰了起来。

是阿七的声音,雨雪听清时快速朝路上面跑去,边奋力喊着,“阿七,夫人在这里!”

阿七穿着蓑衣,将马车停住,待看到那滑到路下方此时有些散架的车厢后,瞳孔骤然放大,脑袋里面此刻全是嗡嗡地响声。

早在那群人动手,他看见后方府中熟悉的马车时,阿七就心道不好,果然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夫人她们当时离得还算远。

虽早就和那伙人交代过只除目标人物,不可伤及无辜。

可在那马不小心被砍伤后,竟发了疯的朝夫人马车奔去之时,阿七就知道他把事情办砸了。

但那个时候他不能离开,也不敢过度关注夫人那边,怕自己身份暴露,他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返回来找夫人。

天空中的闷雷一个接着一个,明蓁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听见雨雪和雨霏的哭声,也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冷。

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渐渐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第39章

三月初, 房间里面竟还燃起了碳火。

床上躺着的人,秀气的眉心微皱着,额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往日那张明媚柔美的面颊上, 此刻看起来苍白的令人生怜。

何为安在床边守着她,眸中的情绪复杂不已, 握着她的手, 焦急等待着。

刚才阿七抱着满身是血的她回府时,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血液好似都停止了流动。

脑海中霎时空白一片, 明明早上还是那么生动温柔的她, 怎么就变成这样满身是血狼狈又虚弱的的模样!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自己。

他们的孩子没了, 年年日夜思盼,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没了, 化成一滩刺目的血水离开了母亲的身体。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醒后的妻子, 甚至有些害怕到想逃避,可他不能,这样的痛苦他不忍心让她独自来承受。

第一次他开始在想, 自己是否做错了。

因为他的贪婪,因为他的不择手段,竟要让她来承受这一切。

当阿七和他说事情办成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放松。

看见妻子虚弱的躺在床上时, 何为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好似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

原来这三年的相伴,点点滴滴之间, 她已在自己心中变得如此重要了。

原来在这场有预谋的婚姻里, 陷进去的不只是她。

握在自己掌中的手指微动了下, 何为安立刻感觉到了, 他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

扇子般的鸦睫轻轻颤动着,明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熟悉的幔帐,她意识空明了一瞬,动了动手却发现被人握住了。

“夫君,你怎么在这?”

看见何为安守着床边,她还有些疑惑,刚问完,白天发生所有的事皆闪过脑海。

她记得白日自己去香云寺烧香,回来时遇到了暴雨,后来……

明蓁看着房中燃起的蜡烛,她倏地朝外看去,夜色沉沉,竟已经是晚上了。

此刻身体的不适,让她害怕。

对上何为安担忧的目光,明蓁的手都不敢往腹中摸去,她强扯出笑意,“夫君,我们的孩子还在……是吗?”

她虽强撑着,可一句短短的话她也说的不完整。

何为安爱怜的抚上她毫无血色的面颊,温柔的对她说:“年年,大夫说我们还年轻,孩子很快还会怀上的。”

耳中传来一阵嗡鸣,明蓁只见他张嘴却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眼眶蓦地变红,泪珠不过一瞬就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怎么会?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大夫说她身体康健,孩子也养的很好。

她压抑着自己,无声的落泪。

不可能的,都三个多月了,再过段时间他/她就可以动了。

屋外的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声一声都像拍明蓁的心上。

白日里面她看见的地上那一片血水重现在脑海中,明蓁痛苦的闭上双眼。

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泪水源源不断的落下,哭到整个身子开始颤抖着。

都怪她,如果她今日不去还愿就好了。

明明何为安交代过她,让她多带些仆人出门的,可她觉得去寺庙太铺张了不好。

如果她听了他的话,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了?

不敢看他,从他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明蓁转过身子去放肆地无声哭泣。

“年年,你别这样。”何为安看着她哭到不停颤抖的背,心疼不已。

“夫君……对不起。”

她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都怪我……如果我…我今日不去还愿的话……孩子……呜呜。”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哽咽不堪。

明蓁自责难受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何为安的心绪,他躺在床上从后抱住那个哭到整个身子都在抖着的人儿。

“年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

“是我…我今日该陪着你去的,你难过痛苦你都怨我好不好?不要怪自己。”

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语气中满是自责苦楚。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深夜,树上的枝叶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不惹一丝尘埃。

屋檐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残存的雨水,看着怀中已经哭到昏过去的人,何为安思绪纷乱。

明明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可他却不放心离开,抛下所有陪了她一夜。

明日朝中圣上必定会提及三县贪墨之事 ,而他也避无可避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且此刻郑东林遇害的消息定也早就传回了宫中。

往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但他不能停,也停不了了。

从他迈出第一步,去找圣上坦白昌平街的事起,他就已经入了局。

朝堂中的这盘大棋,他只是棋子,为了活命,他也只能厮杀下去。

第二日,天际泛白之时何为安照常起身穿衣。

妻子的眼皮红肿着,她昨天夜里睡得十分不安稳,好几次竟从梦中哭醒来。

何为安一次又一次的拥着她安慰着哄她入睡。

他一夜未睡,或者说更本睡不着,他在脑海中想了今日之事的所有结果,他该如何将自己摘干净。

郑东林莫名遇害,圣上定会彻查。

今□□事虽已尽力掩饰身份,但到底匆忙了些。

且妻子那辆坠毁的马车还留在那里,顺天府的人必定会来盘查。

一切的一切他都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整整理了一夜,此刻他必须去上早朝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露出任何破绽来,惹人起疑。

给妻子小心的掖好被子,他俯身下去在她哭的红肿的眼皮落下极轻的一吻,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阿七早早的侯在了门外,昨夜他连夜送走了那些人,现场也再三检查过绝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但到底也是第一回 做这种事,且夫人还出了大事,他亦是一整夜惶恐难眠。

何为安见到他一脸憔悴,拍了拍他肩膀,而后交代道:“我出去后,若是顺天府的人来问夫人昨日之事,你无需多管,只需让她们如实回答即可。”

昨日听妻子的意思,当时她们离得远根本连有几个杀手都未看清,且她们都以为是普通截道的。

虚虚实实,这样更好,若是太过刻意,反而会引起怀疑。

“是。”

阿七应下,送大人出了府门。

金銮殿上,今日早朝上的气氛格外沉闷。

朝堂上也比往日安静了许多,方才京郊附近的县城竟接连暴出贪墨之事。

天子冠上薅须,这些人也真是敢!

众臣们此时皆不敢吭声,心中各自思量着。

近来这位户部何为安在朝中算是大出风头了,此次又检举有功。

只是他走自己的道便罢了,竟还要断别人的路,也忒不懂事了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往后如何,且看这位何郎中的本事了。

望着底下神思各异的官员,建安帝冷冷开口:“诸位不觉得今日殿内少了些什么吗?”

早已得到消息的大臣们仍低头恭敬不动如钟,不明所以的官员们有的开始小小心翼翼的思考圣上的话,眼睛谨慎的望着殿内,仔细想寻出不同来。

“朕倒是不知,京郊如今已是山匪横行了,堂堂的中常侍在上京城外死于山匪截杀?”建安帝突然怒目呵斥道。

“兵马司,巡城营,上京卫,还有城外东西两大驻军营。”

建安帝每点一个衙署之名,便有各司的官员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整个殿内寂静无声。

“这些都是摆设吗?朝廷命官就在京城外死于山匪截杀,滑天下之大稽!明日是不是就要有叛军来攻打皇宫了!”

建安帝怒喝道,案上的折子被他愤怒的甩飞至顺天府府尹的脚边。

孟府尹的腿止不住的开始直抖,殿内胆小些的官员此时便是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孟长安,此事若查不出来,你这顺天府尹朕看也就不必做了,关于此案的任何进展你直接向朕汇报。”

早在圣上点他名时,孟长安就立刻跪倒了,此时诚惶诚恐的回道:微臣遵旨。”

散朝后,何为安被岳父贺素卿叫住了,“我听说年年昨日出了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贺素卿皱着眉头看着何为安,语带质问不悦问道。

昨日夜里贺家收到怀远街那边的消息,女儿竟然意外滑胎了。

贺二夫人当时就急着要去怀远街看,但当时已过宵禁,他好说歹说才拦下了妻子,让她天亮再去。

女儿出了这样的大事,此时看到女婿他自是要问责一番。

何为安斟酌着正欲回岳父大人的话,顺天府尹孟长安此时走到二人身边,略一点头朝何为安问道:“何大人,听说令正昨日也在城外出了意外,不知她可有看到些什么?”

昨日就在郑东林遇害不远处,何家的马车翻到路下去了,且听说她夫人还因此小产了。

因此何夫人极有可能当时看到了些什么,也或许会是本案的唯一目击证人了。

“昨日夫人回府时一直昏迷着,且伤的不轻,听府中下人们说,当时离得远只知道前边出事了,好像并未看清什么?”何为安面色悲痛的回他。

“那不知昨日令正出城是有何事?何大人昨日又在何地呢?”

何夫人和何家仆人作为昨日唯一出现在附近的人,孟长安希望能从她们身上得到些线索。

“孟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你莫非还要怀疑她不成?”贺素卿不悦道。

本来他和女婿正说着话,孟长安突然打断就算了,他问话问着竟好像还怀疑到自己女儿身上来了,这让贺素卿十分不满。

”贺大人误会了,只是令嫒昨日恰巧也在不远处遭受意外,本官也只是依例询问罢了。”

见贺素卿不满,孟长安耐着性子向他解释道。

若不是看着贺老的面子上,就贺素卿这种无能世家子弟,就凭他刚刚对上官不敬,他就有的是法子整治他 。

见岳父仍是不满的样子,何为安怕他和孟长安起冲突,自己先回了孟长安的话,“我夫人昨日是去香云寺烧香,未曾想竟不幸遭此大难,下官昨日奉召进宫,出宫回府后就一直都在家中。”

案件无头绪,那伙人行凶之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孟长安眉心深锁,心不在焉的向何为安道:“如此,多谢何大人配合,本官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孟长安步伐急促的走了,看也未看贺素卿一眼。

见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贺素卿气的眉毛都歪了,恨不得他查不出来凶手才好,让圣上摘掉他的乌纱帽,看他还横不横。

左右听兄长说那郑东林也不是什么善茬,听闻他竟还喜好娈童,宫中不少小太监都遭受过他的毒手。

这种人山匪截杀他,也是在替□□道。

知晓女儿是被马惊了后,出的意外,贺素卿也没再多说什么。

何为安回到家中,就匆匆朝卧房赶去,听说岳母一早就来了探望妻子,此时也正在房中陪着妻子。

“忙忙忙!他就知道忙,竟让你怀着孕独自出城去烧香,待他回来我必须要好好说下他了,他还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贺母满带怨气的话自房中传出,何为安的脚步停了下来。

“娘,不怨他,是我…若不是我执意去还愿……”明蓁见母亲竟把原因都怪到他身上去了,忍不住替他辩解。

“你还愿他就不能陪着去吗?我看你大伯都没他那么忙!”贺母气愤道。

在她看来就何为安的问题,这两年他就常年在外,陪女儿的时间少之又少。

听玉嬷嬷说便是女儿怀孕了他也经常忙到很晚才回房,在他心中怕是只有他的公事了,何曾在意过女儿的感受,本还以为他是个不错的。

“他说过要陪……。”明蓁见母亲似乎真的生气了,后面为他辩解的话都不敢再说了。

“母亲说的对,昨日之事错全在我。”何为安踏进房中,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妻子。

见女婿没有推脱责任,贺母脸色这才好一些,女儿就是性子太柔善了。

两人成婚三年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若是何为安敢因此责怪是女儿不小心才有的意外,那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轻易饶过他。

“你知道就好,不是我说你,年年嫁你本就是低嫁,若你还不好好对她,你对得起我们贺家吗?”贺母忍不住责问他。

“娘!”明蓁急了,她知道母亲是担忧她,可这么说何为安也太过了些,这几年他对自己也算事事体贴,疼爱有加了。

贺母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现在还说不得他了是吧,你啊!”

“行了,我今日也出来许久了,该回了,过些时候再来看你,你可不能再哭了啊,小月子也是月子,我会让玉嬷嬷好好盯着你的。”

贺母说完起身,又不放心和玉嬷嬷交代了许多了事项,才打道回府。

何为安送走岳母后,回到房中坐在床沿边上,看着面色苍白虚弱的妻子,正欲开口和她说话,她却小心翼翼的先给自己赔礼,“夫君,刚才我娘她话说的急了些,你别怪她。”

一股酸涩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何为安拉过她白皙的手紧紧握着,“年年,我……”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全部都告诉她,告诉她,自己的不得已。

告诉她,孩子没了是上天对自己不择手段的报应,而不是看着她自责难过。

“年年,孩子的事……我们忘了他好不好?季大夫说了,我们还年轻,孩子很快还会有的。”何为安低着脑袋,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他害怕了,他不敢让她知道真相,这对她太残忍,就这样吧!

一辈子瞒着她,往后他再加倍对她好来补偿她。

“可是后面的孩子不会再是再是他/她了。”明蓁低落的说道,眼眶眼看着又红了。

何为安的手一僵,过了一会儿,慢慢抚上她柔.嫩的面颊,“年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他欠她的,她对自己毫不保留的信任和依赖,可自己却伤害了她。

“不怪你的夫君,是我……”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今天顺天府的人是不是来过了?”他故意转移话题问她,怕她想起来又伤心。

明蓁话还未说完就被何为安打断了,刚才回府时阿七就和他汇报过,说顺天府的人已经来询问过昨日所有随夫人去香云寺的人了,包括夫人。

当时阿七说夫人不方便,可顺天府的人说话虽客气,但却执意要见夫人,阿七只好让雨雪把夫人床上的帘帐放下,顺天府的人隔着帘幔问话。

明蓁点点头,“是,不过我和雨霏雨雪当时也都未看清什么,估计对案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夫君,那群人真会是普通截道的吗?我记得昨日……他们好像看到我了,但却没有追上来。”

明蓁有些不解,如果真是截道的,按理说发现她们应该也会一并抢了,可那群人却没有这么做。

“是吗?那这些话你有和官差们说了吗?”何为安状似不经意地问她。

“没有,我不确定自己当时有没有看错,怕平白误导了他们办案。”明蓁摇了摇头。

“许是你看错了,或者就是那伙山匪怕节外生枝吧!”

把人揽在自己肩膀上靠着,何为安温声和她交代道:“年年往后若是再有人问起你,你也别说,郑东林在朝这些年总归定是有些仇家的,若当真是别的什么人做的,我不希望把你牵扯进去。”

“嗯,好。”

听他这么说,明蓁心有余悸点头答应,当年昌平街一事,她至今还在担忧,她也不想再搅进任何浑水之中了。

第40章

三月初十, 从老家出发走了一个多月的何家众人,终于抵达了上京。

何为安接到家人,带回府中时, 何母看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府邸时, 泪湿了眼眶,心中欣慰不已。

从刚踏入京,见到京城繁华景象时,何家众人就都看呆了眼睛。

到此时看到他竟住在这么大的宅子中,何为安的兄嫂们皆满面喜意,惊讶不已。

知道家人这一路赶来, 定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了, 何为安叫来下人让其带着大家先去安置下来。

此时何为安的大嫂王氏突然向他问道:“小安,怎么一直没见弟妹呀?”

被何为安的大嫂搀扶着的何母, 此刻也不解的看着他。

二哥一家子本来注意力全在看宅子内的布置, 现在也都转头看着他。

“年年她……”何为安正欲解释, 忽想起来家人还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 “年年是我媳妇儿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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