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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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彭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捏着杯子,手指关节分明,杯子里是深褐色的药水。
陆潜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心底的酸意一阵阵泛上来,让他鼻子发酸,喉咙发紧。
“起来。”何彭皱着眉,又说了一遍。
“……起不来了。”陆潜望着再熟悉不过却也再陌生不过的男人,心尖上的委屈快将他淹没,声线都带上哽咽,“头晕,没力气。”
何彭看了他一会儿,既而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手伸进被子环过陆潜的手臂让他坐起来,而后坐在床边,把杯子再次递过去吧:“快喝了。”
陆潜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只一口就让他皱起眉,他向来不喜欢苦味的东西,他别过头:“太苦了,不想喝。”
从小到大,陆潜都算得上是娇生惯养的,家庭条件优越,又从小被何彭照顾得很好,如今事业上也可以算一帆风顺。
这样的人生,让他怎么习惯苦味。
活了这二十几年,陆潜尝过最苦的就是一件东西就是何彭了,在少年的心口剜下一道口子。
何彭也没生气,以前陆潜生病不爱吃药也是常有的,只是那时候毕竟不用拍戏,一些小感冒小低烧,不吃药隔几天也能痊愈,有时候何彭就随他去了。
只是现在不行,拍戏不少动作戏,只怕越拖越严重。
何彭掏了掏口袋,从外套内侧夹层翻出一颗奶糖,不知道放了多久撕开时甚至有些融化。
何彭把糖递到陆潜嘴边,手指一挤把糖送入他口中。
指尖扫过陆潜的嘴唇,他觉得有些烫,头却奇迹般的不晕了。
“一颗糖一杯药。”何彭说。
陆潜嚼了几下奶糖,然后痛快地仰头一口气把药喝尽了,苦得他想掉眼泪。
他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像考了一百分等夸奖的孩子。
何彭收起玻璃杯,绕到卫生间冲了一下放回桌子,又走到床边替陆潜掖了掖被子,神色柔和下来许多。
“早点睡吧,别踢被子,发发汗好的快些。”
陆潜突然有些恨,一直以来何彭都是这样,细声关心,无微不至,他给你最好的照顾和关怀,让你产生一种被爱的错觉,但当你主动索取,他又拒你于千里之外。
“还有糖吗?”陆潜直视他问,声音带着病气的喑哑。
“没了。”何彭翻出口袋给他看。
“可是我好苦。”
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屋内连灯都没开一盏,只有外面的月光洒进来,照亮隐约的轮廓,却在这样的寂静氛围莫名透着旖旎色彩。
“……我去给你倒水。”
陆潜看着何彭转身,内心悸跳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床上起来,一把抓住何彭的手腕。
“哥。”
两人皆是一顿,陆潜已经太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自从他发觉何彭有意避开他,陆潜试着主动联系过他几次,而后一次比一次心灰意冷,当时他毕竟是个骄纵惯了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也赌气不再理何彭。
久而久之,两人竟已经四年没再联系了。
陆潜烧得迷糊,心中想着,就着一次,反正我发烧了,什么都不管了。
他直跪在床沿,伸手环住何彭的脖子,手指在他颈后的碎发上摩挲,埋头在他胸前:“我好苦啊,哥。”
何彭整个人都僵直,无处安放的手半悬在空,顿了有半分钟才兀自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拍了拍陆潜的背。
“我没糖了啊。”他声音像是叹息。
“那你陪着我。”陆潜闷闷地说,“你陪着我我就不苦了。”
何彭是心软的,至少对他是心软的,这一点纵使分开了四年陆潜也很确定。
安静了一会儿,何彭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我就在这坐着,你快休息吧。”
陆潜吸了吸鼻子,松开绕在他颈间的手终于安分下来,何彭就坐在床边,手垂在床沿,陆潜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的手心。
温热熟悉的触觉对他内心的震动来得十分猛烈,翻涌着浪沫倾覆他,心尖儿发酸,却生出一种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这些年来娱乐圈的奔波都在这一刻消弭。
何彭在前些年创办了一个娱乐公司,因为他各方面产业都有涉及,于是多方力量支撑娱乐公司,资源丰富,在业内发展神速。
陆潜不知道何彭创建娱乐公司跟他有没有关系,但何彭从前的确向来不关注这些,所以当他听说志华娱乐公司背后的CEO是何彭时非常吃惊。
“我睡不着…”陆潜闭了会儿眼睛,又静不下来地张嘴说话。
何彭本已支着脑袋在他床边快要睡着了,闻眼眉心一动,揉着太阳穴睁开眼,声音喑哑:“睡不着也闭会儿眼睛,明天不是还拍戏吗。”
陆潜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
乖乖躺了没一会,又动动手指搔了搔何彭的手心,侧头看他,他比印象中更成熟了。
陆潜莫名有些难过,在他18岁何彭23岁的时候,陆潜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太小了,毕竟18和23岁的两个男人所经历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还以为,等他到了22岁,何彭27岁,或许这种差距就能缩小。
然而何彭的眉眼都已经被镀上一层成年人特有的气质,那种处变不惊又冷漠疏离,这是22岁的陆潜身上没有的。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陆潜出声。
“还好吧。”何彭的声音里满是倦怠,毫无保留的拆穿了这句话的谎言。
这是有多累啊……
陆潜眼里染上一抹心疼。
“何彭,你要不要躺着睡会儿?”
“嗯?”他抬眼,眼尾在月光下拉出一道利刃,割在陆潜心里。
陆潜舔唇,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液,往里面挪了几公分,拍了拍身侧的床:“你要不要睡一会?”
何彭习惯性地蹙眉,陆潜才恍然反映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躺着舒服点,你黑眼圈都快挂下巴上了。”
何彭突然笑起来,低沉的声音,他伸手摸了把陆潜的头发,说:“把我留在这陪你的是你,担心我睡不好的也是你。”
陆潜看着他。
何彭是很少笑的。
他从刚入大学起就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了,人生的每一步路怎么走往哪走都计算清楚,他有野心,也有冒风险的勇气,长期以来的压力和努力也让他的生活少了很多乐趣。
陆潜离开后这种乐趣也就更少了。
“没事,我打会儿瞌睡就可以。”何彭说。
“哦。”陆潜点点头。
何彭给他所有的关心和偏爱,以他的高情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已经超出了普通哥哥对弟弟的感情,但他就是不说,也不允许陆潜说。
少年的爱和一腔孤勇像是一场暴雨,打乱他的节奏,刺破他的皮肤挑起他的血肉。
成年人深知社会的灰色地带,也深知这娱乐圈中的禁忌,不遗余力地用自己的冷漠推开少年。
自己深受折磨,被少年埋怨还无从辩解。
☆、番外2
“陆潜!起床了!”天刚亮, 经纪人便敲着门在外喊。
陆潜睫毛颤动, 从浮沉的梦境中醒来, 侧头看见一旁的何彭再次噤声,忘了回门外的经纪人。
两人如今挨得极近,何彭趴在他床边, 额前的碎发松软垂下,睡眼略微眯起一条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按在陆潜的手腕上。
露出的下颌线和喉结简直杀人不见血地勾人视线。
陆潜看着他没说话。
门外的经纪人又敲了几下门都没得到回应, 便推门进来,一进屋便愣住,直到背对着他的男人转过头,他才震惊地一颔首:“何…何总?”
经纪人自然是认识这个如今崛起迅速的志华娱乐CEO的, 只是怎么也没猜到这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自己带的艺人床边。
何彭朝他点了点头, 又回头看陆潜,自然地伸手朝他额头摸了一把:“烧应该退了,一会儿起床再喝一次药,我先走了。”
“苦。”陆潜皱眉,抓着他的腕骨不放。
“我一会儿让助理给你送点糖过来。”
陆潜点点头, 刚醒来的模样透着傻气,反应也慢一拍,顿顿地松开何彭的手。
连着半月的阴雨停了, 光线破开踊跃的云层,铺在陆潜的侧脸,他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 按着眉心难耐地嘶了一声。
“欸,你跟何总认识啊?”
经济人撕开药袋,把粉末倒进杯子,又拿了副外卖竹筷放在里面搅动,一边偏头问。
“啊,认识。”陆潜坐在床边,望着被子里翻腾的冲剂发呆,手腕上的触觉烧起来,硬生生灼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认识这么一位大款呢。”搅拌完,他把杯子递过去,“快喝了。”
“哦。”
陆潜视线落在深棕的药水上,撇了撇嘴,也没推辞就顺从地接过仰头一口气喝了。.
反正何彭不在。
“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陆潜把杯子往桌上一丢,跑进卫生间漱了好几次口,才抹着嘴出来:“炮友。”
“真的?!”经纪人吃惊。
陆潜翻了个白眼:“真是炮友我还呆在这小破公司?”
陆潜所在的公司不是个厉害的娱乐公司,所以他在蹿红的同时伪造的黑料也是全网满天飞。
何彭这次来这座小岛上是来洽谈关于开发旅游项目的事宜,原本一早就要出发去开会,然而昨天晚上在陆潜那趴着睡了几个小时而已,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他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听助理报告今天的行程安排。
“行,我知道了。”何彭点头,顿了顿,又说,“你找人去买些糖来,送去给剧组的陆潜。”
“啊?”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应下来,拿出手机找人安排下这件事。
也没问他怎么会认识那明星,更不敢问为什么要送糖给一个男人。
何彭坐在后座,助理通过汽车后视镜悄悄打量他,正阖着眼闭目养神,难得地露出了状态并不非常好的时候。
这些年来,何彭活得太自持了。
助理跟了他有三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跟着何彭,跟许多被大众看作精英人士的男人们打过交道,往往私生活都挺丰富的,只有何彭是个例外。
他以一种旁观者的冷静和自持,不动声色地把别有用心的外界隔绝开来。人前可以圆滑世故,人后又像负重前行的圣人。
按理说,一般原生家庭比较贫苦,或在年幼时候受过磨难的人,才会在成功之后仍不敢放纵自我。
但是她知道何彭并不是啊。
虽然如今何彭得到的一切都是他亲手一步步打下来的,但是何彭的家庭也别无疑问是一等一的。
所以她心底一直十分敬佩这个老板,甚至动过隐晦的心思。
奈何这个老板似乎真是不吃肉的仙人身躯,也就早早放弃了。
突然,何彭手机震了震。
何彭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工作的,一部是生活中的,这是在他后来生意愈做愈大后才分离开的,工作手机就经常放在助理那里。
而和陆潜分开的这么多年,他也不好再用后开通的生活号添加陆潜,陆潜就一直被放在工作手机里,一直没有过动静。
助理看到屏幕跳出来的备注时,彻底愣住了。
那是一种非常宠溺的称呼——小朋友。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让她迅速反应过来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孩子,而是何彭心里的“小朋友”,仅仅对于他来说的小孩儿。
“何总,你的信息。”
何彭在后座倦怠地睁开眼,却在目光触及屏幕时亮了一瞬。
陆潜发来了一条语音。
他指尖有些发麻,重重地用指甲磕了一下才缓缓划开锁屏,他把手机移到耳边。
少年还透着些微病气的声音传出来:“我的糖呢?”
“我让人去买了,你吃些水果先把药喝了。”何彭捏着鼻梁回。
另一边大概是在拍戏,并没有马上回,但何彭也没把手机交给助理,而是攥在手心,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车开到目的地,何彭走下车,那头才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晚上一块吃饭吗?”
何彭扯出一抹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要是晚了你就先吃。”
这一回回得很快,干净利落的一句:“我等你。”
助理站在后侧,看到他原本通透到冷漠的眸子里有些隐匿太久的情愫正在一寸寸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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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陆潜昨天傍晚还昏昏沉沉,今天拍完打戏出了一身汗就彻底好全,生龙活虎了。
下了戏,陆潜冲完澡躺在台前的躺椅上,翘着腿晒太阳。
终于是出太阳了。
“你一个人啊?”一块拍戏的外国小哥拿了杯果汁走上前,“今天你状态好了许多。”
陆潜眯着眼,大方接过对方手里的果汁吸了两口,满足地喟叹:“等人呢。”
“还有你需要等的人?”
陆潜睨了他一眼,其实早就察觉出对方在取向上和他是一类人,也知道他正对自己献殷勤,于是眨眨眼,坦然道:“爱人。”
月亮出来了。
陆潜由原本的期待渐渐染上烦躁,已经八点钟了,何彭还没回来,信息都没一个。
何彭果真是这世界上最狠心的人。
不喜欢就彻底放手,全然不顾少年那满心满眼的喜欢和贪恋,走得潇洒毫不留恋。
表面上还对你那样好,在床边陪你过夜,喂你喝药,给你买糖。
陆潜对他是有怨的,但在昨天一夜之后全部转化成新鲜的爱意。
又在一个夜晚彻底在他心头划开一道口子。
可是怎么办呢,这样一个臭不要脸的混蛋,他就是喜欢啊。
陆潜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在一长串地忙音中,如潮的委屈都快将他淹没。
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陪我吃饭呢?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呢?
“喂?”一个女声在耳边炸开。
陆潜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迅速剥落一层,又被滚烫的油烫出无数的血泡,那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跳跃,挑动他的神经,疼痛难忍。
“喂?”对方又重复了一声。
“嗯。”陆潜如梦方醒,牙齿一下子在舌尖咬开一个口子,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我打错了,不好意思啊。”
然而他还没挂,对方又匆忙叫住他:“陆先生吧?我是何总的助理,你别误会。”
陆潜没来得及反应这话中的信息量,只觉得心脏重归原位。
“啊,这样啊。”他垂下头,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他还在忙吗?”
“何总在医院呢,要不您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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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彭刚睁开眼时其实并不难受,也没有突然晕倒后的恍然,他一直很清醒,只是难得地有了一种终于好好睡了一觉的感觉。
凉薄的月光虚拢在陆潜身上,少年原本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在月色下泛着淡光,睫毛垂下,铺展开一道阴影。
“你……”话说出口,何彭才发觉嗓音嘶哑得很,像是几天没有喝过水。
陆潜猛地抬头,少年透彻的瞳孔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见眼睛里。
“你醒了!?”
何彭点点头,挣扎着想起身,陆潜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个靠垫靠在他背后,又把病床摇起来,最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喂他喝水。
“我这是怎么了?”
陆潜瞪他一眼:“医生说你疲劳过度,太久没休息好了。”
“没事。”何彭不以为意,勾起桌角的金属框眼镜架戴上,“我早习惯了,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这样。”
“习惯?”陆潜挑眉,眉宇间染上薄怒,“何彭,你把我甩得远远的,有本事就别躺在这让我照顾你啊!”
陆潜很少直接叫他名字,以前总是会叫一声“哥”,故意捣乱时才会故意叫他名字。
何彭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无奈地笑了,又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刚步入30岁的人就这么靠在床沿,服了软:“是啊,现在要你来照顾我了,那时候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儿居然也这么大了。”
说着,何彭还伸手在空中比了个高度。
那高度……大概是陆潜初中还没开始长个之前的身高了。
他嗤了一声:“我早长大了你不知道么?”
陆潜双眸深黑,压抑着难以诉说的情感,突然倾身凑到何彭眼前,“在我跟你告白的时候我就长大了。”
何彭一顿:“真长大了就不该说这些。”
本来这句话或许应该更严肃深重些,但何彭刚醒来不久,气息都没什么力度。
然而还是轻易把陆潜点着。
何彭对他来说,像是一条不知深浅的急流,而陆潜则是不怕虎的初生牛犊,最终还是在这急流中撞了个头破血流。
“你他妈就是当我没长大!就以为我还是那个成天跟你后面要糖吃的小屁孩!你不喜欢我那时候就不该对我这么好啊!你不是成年人吗,你难道就不知道把握度吗!?”陆潜面红耳赤,常年散漫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到最后,他突然坐下去,抓起何彭的手,埋头在他的手心。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
长大以前喜欢的是你,长大以后更加明确喜欢的是你。
何彭手心滚落几滴滚烫的热泪,顺着掌纹流进他的心间。
“你啊。”他叹了口气,不论陆潜的脾气怎样,他都是这样,就好像砸进一团不会给出任何反应的棉花。
陆潜小时候无理取闹地撒泼打滚,何彭用这一招对付他。
长大后对待少年诚挚而见不得光的真心,他同样用这一招对付。
这是,这一次算是失算了。
陆潜重重地擦掉泪,红着眼冷漠的看着何彭,最后平静地起身,走了。
何彭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只是觉得头似乎更疼了。
营养针顺着滴管,冰凉的液体流进他的身体,手背上一片冰凉。
何彭真的是有些累了,在三十岁能有这番成就背后所付出的艰辛难以想象。
他不是不喜欢陆潜,甚至高中时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那时陆潜还在读小学。
那时候陆潜家里经常没人,他便会跑来和何彭玩,晚上自然睡在一张床上。
有一次半梦本醒中,何彭恍然察觉到男孩整个人蜷缩在自己怀里,温热的唇瓣贴在他的颈侧,发丝刺得他有些痒。
然后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直接把他吓了个激灵。
梦中,陆潜跨坐在他腰间,起起伏伏。
何彭又睡着了,模糊中有护士进来把他的针拔了,又过了会儿,从背后贴上来一个裹着一身寒意的胸膛。
一双手紧紧环在他腰间。
陆潜钻进了他的病床。
黑暗中,何彭睁开眼,茫然地顿了顿,然后后颈就传来最熟悉不过的呼吸。
“何彭,你睡了吗?”陆潜轻声说。
何彭没说话,重新闭上眼。
背后的人轻轻“哼”了一声,心里的委屈显露无疑,他又紧了紧环住何彭的手臂:“你还想骗我,我知道你肯定醒了,你说,你的手机密码为什么是我生日。”
何彭一怔。
好在身后的人并没有打算让他给出一个回答,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你就是喜欢我,别不承认了,这么多年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说着,他动了下,提起身子,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何彭的后颈。
何彭终于是露出马脚,浑身僵直,在被子底下震了一下。
陆潜发出得逞的笑声,拿鼻子蹭了蹭他的背:“你喜欢我吗?”
“……你知道你作为一个明星,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吗,知道在如今的坏境下,跟我在一起会有多艰难吗?”何彭在黑暗中说。
陆潜笑得极其傻白甜,伸出牙尖叼起何彭后背的一点细肉,在上面磕出一个尖利的牙印:“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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