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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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了几分朦胧睡意,院子里却传来邢珠一声低呼:“是谁在那儿?!”

谢琬睁开眼,倏地坐起来。顾杏比她动作更敏捷地下了地,到了窗前往外看,只见一片月色里什么也没有,而邢珠的声音也不再传来。

“邢珠姐!邢珠姐!”

顾杏冲外头呼唤了两声,还是没有声音。

谢琬皱着眉,也披着袍子下了地。

窗外月光静静地照耀着小小小扶桑院,院子里只种了棵菩提树,除了落在地上的斑驳的影子,其余别无二物。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树叶,影子也在随之拂动,而院子内外四处除了虫鸣,再也不曾有别的声音传来。

这月夜,静得十分诡异。

谢琬到了此时,心中也不再只有因为陌生地方而产生的不安全感了。一定有事发生!

“邢珠姐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顾杏回过头来,平日里无忧无虑的脸上,此刻也涌起几分凝重。她说道:“姑娘,要不我送您去大姑娘那边吧,然后我去找找邢珠姐。”

邢珠当然不能出事。而眼下整个后院似乎也只有谢葳那边更安全些,她和黄氏就住在王氏的右首,即使有什么事发生,驻守在山下的谢府的护院同样会在极快的时间赶过来。

谢琬沉吟点头,迅速回到床前拿了条丝绦缚住腰间衣袍,与她出了房门。

119 反制(单调的宝儿*仙葩+3)

去到谢葳的院子需要经过王氏的院子,此刻王氏那边十分安静,黑灯瞎火的,显然早已睡沉。

顾杏与谢琬并肩走着,到了院门口,顾杏把门一推,一个人忽然从暗影里走到门前,矮身道:“三姑娘么?我们大姑娘让奴婢来接您过去咱们那边。”

眼下这会儿,这丫鬟陡然见到谢琬站在门口,她居然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谢琬顿时起了疑心,凝神看着她道:“你是谁?”顾杏同时已经闪身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丫鬟从暗影里抬起头来,还没等谢琬看清面容,一只手已经悄然从后方捂住了她的口鼻,并挟制着她往院里退去!

这突然而来的她本能地呼喊挣扎,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低浅的嗯啊的声音。顾杏几乎是在她被劫的同一时刻听到动静转过声来,可是才准备出手,身后两把刀已趁她无暇自顾之时搁上了她的颈间!

“姑娘!”

顾杏惊惧地望着已经被扣在蒙面汉子脸前的谢琬,不顾一切要冲上来。颈间两把刀似乎并不是吓唬人的,她一动,脖子上便已经多出两条血口子。谢琬急忙摇头示意她不要乱来,可是顾杏哪里肯听?不顾一切往前扑。然而刚往前走到菩提树下,一张渔网从天而降,堪堪将她捉了个严实!

“姑娘!”

树上跳下两个人,狞笑走上前,拿布条将顾杏的嘴绑住。然后收紧渔网,将她吊起来扛在肩上。

顾杏虽然功夫不错,可惜眼下赤手空拳,面对紧实的渔网,竟然无可奈何。

劫持谢琬的蒙面人见得已然得手,随即拖着她回到房里,一手擦着火石点了灯,这才将她一把推倒在地上。

王氏住的院子与扶桑院不过一墙之隔,顾杏方才在院子里那样呼喊。即使整个庙庵都熟睡了,也不至于连她们院里都风闻不到一点动静,可她们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传来。

谢琬半坐在地上,并不急着起身。而是揉着被捂得发麻的脸颊打量着面前的蒙面人。

这人只看得见一双阴鸷的眼,而且身形高大,要想从他手下逃脱走,显然并不可能。何况刚才那四个人看起来与他是一伙的,以他们的身手,能够那么自如地把顾杏拿下,可见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贸然行动,更是没有胜算。

谢琬看着他,并不说话。

蒙面人见着她这么不叫不嚷的样子。却是奇怪起来:“你倒是镇定。怎么也不想着叫唤叫唤让人来救你?据我所知,山下可驻扎着你们谢府许多护院。”

谢琬看着他手上的大刀,“我要是叫唤有用,你也不会到现在还拿着刀了。”

蒙面人看了眼手上的刀,再看向她时。眼里就不由多了一丝惊奇。但是这又如何?她就是再聪明,今夜也不可能从他掌下逃走的。

原先光听人说这谢三姑娘如何漂亮也并不觉得,如今眼目下看来,穿的不过是件极普通的袍子,头上也不过插了根绾发的簪子,脸上脂粉未施,但看起来就是有着说不出的干净舒服。他也算阅女无数。像这么样娇嫩干净的小女人,还真没开过荤。

他把刀撇到地上,飞快趋身过去。面前柔弱不堪的谢琬看起来毫无抵抗之力,他眼眸里露出着炽烈的邪光,矮身蹲到她面前,一只手将她推倒在地。双膝跪在她两腿之间,而另一只手则迅速去解自己的裤头。

只是等他两手才握住腰带,一只赤金钗子已经趁着这机会堪堪抵在了他喉间!

谢琬坐起来,单手撑着地,扬唇道:“原来你是为劫色。”

蒙面汉子当场怔住。盯着面前的赤金钗一动也不敢动。

谢琬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巾,汉子左脸上的刀疤露出来。

她眼里浮出一丝恶心,将汗巾丢到地上,站起来。

刀疤脸见得钗子离了脖颈,微愕了半刻,立时扑上来意欲将她摁倒,而谢琬似是料到了他会伺机而动,脚步一闪已让他扑了个空。

她站在屋中间,反手将金钗抵在自己喉咙上:“我今夜已是无路可逃了是么?”

刀疤脸眼泛绿光盯着她。

她唇角微扬,说道:“那么,眼下你总该知道,我是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刀疤脸冷冷盯着她手上的金钗,以及她纤细的手腕。

“我知道,你们之所以能够得手,是因为有内应这里。不要说你们外头还有四个人,就凭你一个人,我也没办法逃脱过去。说不定,手上这支金钗根本没扎进我的脖子里,就被你抢走。可是,一个人决意要死,总有许多法子,没有这支钗子,我还可以咬舌。”

谢琬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该有的惧意,充斥在她脸上的,是冷冽以及傲然。

刀疤脸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谢琬笑了下,又道:“当然,对于我这样的弱女子来说,在你面前会连咬舌自尽都很困难。我除了乖乖接受你们侮辱,再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就算我被你们侮辱了,我也一样会自杀。你想想,被你们轮流侮辱过的谢家姑娘死在掩月庵,会引起什么后果?”

刀疤脸眉头一动,脸上肌肉紧了紧。

谢琬把钗子放下,说道:“首先,我哥哥绝不会轻易罢休,事情会闹大。这样的丑事传出去后,我们素重家声的老太爷绝对会交给官府。就是他不报官府,我身在州衙的舅舅也会报。更有,我三叔是朝廷命官,更是皇次孙跟前的筵讲,在皇上跟前也时常行走。

“谢侍讲的家里居然出了这种事,首先官府不敢不究。再者不管是不是有人策划,为了安抚朝臣们惶惶不安的心,朝廷也绝对会下令严办。而你们,要么被你们的金主供出来,要么,就从此亡命天涯,为了这点银子,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刀疤脸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惶恐,抱胸的双手也不由放下来。

谢琬在空荡的屋里踱着步,继续不紧不迫地说:“而就算你们在得逞之后把我掳走,不让我死在这里,制造出一番我意外身死的假象,那也无济于事。因为,除了我之外,我那两个丫鬟也知道我绝非死得这么简单,所以除非你们把她们也杀死或者送去别的地方。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主仆三人同时失踪或死亡,都是件会引起所有人怀疑的事。你以为,就算这样就能帮助你们的金主洗去嫌疑?”

刀疤脸面色凝重,望着面前一派自如的她,肩膀微微晃了晃。

谢琬笑道:“所以,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你为了贪图一时的利益而做下有害于我的事,等待你的,将是没有一丝生机的一条死胡同。而我,绝对会以我的死,逼得你的金主,不得不把你们供出来。又或者,是完全把罪责推卸在你们身上。”

刀疤脸咬着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双脚踩中地上的大刀,发出砰啷两声响。

门外廊下传来催促声:“老大,事办完了没?办完了就该咱们兄弟上了!”

刀疤脸看着门外,目光投向谢琬。

谢琬站在灯光下,把玩着手上的金钗。

刀疤脸冲窗外喝道:“吵什么?!”

窗外两人顿时噤声。

刀疤脸收回目光,望着谢琬手上的金钗,说道:“姑娘说的虽然在理,可是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想我白白这么放过你,却是不可能。”

谢琬直截了当:“你要多少银子?”

刀疤脸咬咬牙,说道:“姑娘也别说我欺负你,请我过来的那人许我六百两银子办成此事,姑娘如果也能给出这个数,那我绝不会为难姑娘。”谢棋许给他的是虽然只有五百两,但是他听说谢家二房有钱,多讹她一百两也不算什么。

当然,多出这个数他也不敢,万一她拿不出来,跟他死耗在这里,那他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还不如能拿多少拿多少。

“六百两?”谢琬扬高尾音,略顿,她说道:“六百两算什么,我给你一千两。条件是,你必须把指使你的人告诉我。”

刀疤脸只当她要讨价还价,待听得她说一千两,一双眼已经蓦地睁大。有了一千两银子,他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手,非得因此去惊动谢荣?

他胸脯起伏了两下,当下道:“你若能摆出一千两银子来,我立马告诉你!”

谢琬笑了下,“我又不是神仙,知道你会来劫持我,怎么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你拿这个去县里梭子胡同,找到颂园,把这个给那里的程渊程先生,就说我拿来捐庵的,他自会拿钱给你。等你把钱拿回来,你再告诉我不迟。我相信,区区县城城门应该拦不到你们吧?”

说着,她从耳上解下一只耳铛来,抛给刀疤脸。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邻近几县游走的人来说,此刻进县城也只是买两斤上好烧刀子的事。刀疤脸接住耳铛,思虑着可行性,片刻抬起头,往后唤道:“老二老三进来!”

120 送讯

门外很快有了动静,两个同样身着夜行衣的人走了进来,拉下面巾的他们獐眉鼠目,想来以为进来便可安享艳福,一见自家老大和那本来应该花容垂泪的谢琬正隔着一丈远面对面的在聊天,而且俩人身上衣衫整齐,便就呆在了门口。

刀疤脸把手上耳铛递过去,“你们俩速去城内梭子胡同颂园找一位程渊程先生,让他给你们一千两银票捎过来给三姑娘。”说着他眯眼瞪了瞪他们:“你们要是拿到钱后敢跟我玩什么花样,仔细你们的妻儿老小和祖坟!”

老三老四吓得身子一震,顿时不敢深究这是为什么,立时拿着耳铛出了门。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外,而院子里又且恢复了平静。

屋里的气氛已经完全被改变了,谢琬盘腿坐在禅床上,望着面前刀疤脸:“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回来,不如,我这里跟你私下里做个交易吧。”

刀疤脸盯着她,“什么交易?”

她把那枝赤金钗子举高,“这钗子少说也值二三十两银,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它给你。”

刀疤脸瞅了那钗子片刻,说道:“什么问题?”

“你背后那人除了让你们羞辱我,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没有。”刀疤脸沉吟着,又道:“不过,她说过等我们完事儿后,要等她过来之后才能走。”

谢琬点头,“我那两个丫鬟现在在哪儿?”

他顿了顿,说道:“一个绑在山下树林里。一个被吊在院墙外的悬崖旁。”

谢琬盯着他,一双目光如冰又似火。

“现在,让你的人去把她们都带过来!”

刀疤脸退后,“那可不成,万一她们来了你又让她们来对付我怎么办?”

谢琬咬住后槽牙,缓缓道:“你若是害怕,便仍绑着她们。等他们拿了银票回来。你再放了她们。”

刀疤脸仔细想了想,又叫来个叫做“麻子”的人,交代他与“二狗”去提人。

颂园里此时也是一派安静。

程渊向来歇得早,而且近日因为常被谢琅讨教学问以及察人之术。头脑兴奋的时间长了,到了夜里难免觉得有些累。

他正在窗外飘来的栀子花香里梦见在田野漫游,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已把他从睡梦里拽回来。

“程先生!程先生!快起来!”

他听出是虞三虎的声音,虞三虎能够担任护院之首,乃是因为他的沉稳,往日极少见他如此慌张。程渊连忙趿鞋开了门,虞三虎叩门的手愕在半空,但是转眼他便闯了进来,说道:“你看看这个!”

他把手上之物递到程渊面前。

程渊将灯拨亮了点,再一看。一双眉便不由皱起来:“这耳铛,瞧着像是咱们三姑娘的,怎么回事?”

“正是咱们姑娘的!”虞三虎急急地道:“方才外头来了两个人,长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拿着这个来说是咱们姑娘让他们来找您要捐庵的香火钱的。赶着这个时候来。是怕赶不及明日早间的法事!”

“找我要香火钱?”程渊愣了。二房的财产全都在谢琬一个人手里拿着,莫说这会儿找谢琅都拿不着,更莫说找他了。按计划,明日一清早做了法事谢府的女眷们便要启程回府,而这笔香火钱也的确是赶在法事上交上好些。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应该去谢府找玉雪拿钱不是吗?

他顿时怀疑谢琬有可能已被他们绑架。可是如果已经绑架。那就该直接上门讨钱不是吗?而且也不会还派两个人亲自登门,这样不是露了门子,等着人去抓他们吗?可见这耳铛应该不会是他们强行从谢琬耳上取下来的。

可是谢琬偏偏让他们来找他——

是了!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才会借他们来给他递消息!

想到这里,程渊不由得于这暑热天里打了个激灵,他指着虞三虎:“他们人在哪里?”

“就在前头!”虞三虎指着门外。

“你先把他们稳住。然后速去叫钱护卫到二少爷房里会合!”程渊指节叩着桌面:“三姑娘很有可能遇险了!”

虞三虎听闻,立时出门去。

程渊到了谢琅房里,谢琅立时被这噩耗惊醒,而钱壮很快赶到,进门便道:“姑娘出什么事了?”

程渊当即把心中猜测一说。然后道:“眼下不管怎么样,咱们别打草惊蛇,少爷这里先拿一千两银子给来人,钱壮你则暗中尾随着他们,看他们去到哪里,如果三姑娘真有危险,你必要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钱壮拱手道:“小的不把姑娘毫发无伤带回来,自当以死谢罪!”

扶桑阁里,邢珠和顾杏已经被带回来了,两人身上绑着绳索,嘴里塞着布头,目露惊忧打量着谢琬。

谢琬仍坐在禅床上,见状叹气道:“我没事。你们稍安勿躁。”

二人见她头发衣衫俱都如先前那般干净整齐,这才又放下心来,转为死瞪着一旁的刀疤脸及麻子、二狗二人。

谢琬慢慢地倒着炕桌上的茶喝着。对面前尚未完全受控的形势似乎并不担心,在刀疤脸三人的注视下,她自顾自地倒茶吃茶,也看不出半丝的不自在。

刀疤脸他们几个却有些沉不住气起来,这样镇定的谢琬着实让他们感到不安,可是他们又的确不敢再对她造次,奸污她是小事,可是若闹到出人命的地步——死的是别的无来历的人也无妨,若偏偏是谢府的姑娘,那他们的确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频繁地望着窗外院子,希翼着老二老三下一秒就出现在视线里。

可是院子里月影朦胧,一派静谧。

刀疤脸心浮气躁地望着谢琬,说道:“姑娘该不会跟我耍什么花样吧?”

谢琬挑起眉来,正要回话,麻子忽然指着外头道:“有人来了!”

刀疤脸立时起身,匿在窗户后头。

老二老三推门进院,悄声道:“老大,我们回来了!”

因为谢棋早已经打点好。所以庵里各道门竟都畅通无阻。

刀疤脸脸色瞬间松下来,示意麻子开门。

老二老四奔进来,将手上五张各两百两的银票递给他:“老大,足足一千两!我验过了。不是假的!”

一伙人顿时激动起来,在场五个人,刚好一人一张。

谢琬道:“现在,你们该把人放了,然后告诉我背后主使你的人是谁。”

刀疤脸看了谢琬片刻,示意老二把邢珠二人放了。邢珠立时跳起来,一掌劈向刀疤脸。而顾杏则飞快拾起地上的大刀跳到谢琬跟前。刀疤脸慌忙避到禅床这边,惊慌地道:“三姑娘,你可不能食言!”

谢琬朝邢珠道:“邢珠退下,我这里还有话要问。”

邢珠狠瞪了刀疤脸一眼。退到她身侧来。

刀疤脸咬了咬牙,冲谢琬拱手道:“还请姑娘作个保证,让小的在交代完之后,能够免于罪责。”

“哪那么多废话!”邢珠掷起个茶杯对准他脚尖扔过去,恰恰好砸在他大拇趾上。疼得他立时冒出身汗来。

余下四个立时退后了半步。

谢琬道:“我答应你,你快说。”

刀疤脸忍着疼,先让那四人都退出了门外守着,才说道:“是贵府的二姑娘指使的。”

对于招出来是谢棋,谢琬还是不免愕了愕。她在府里的对手除了王氏母子,的确还有谢棋不错,可是从安排这场出门。以及一墙之隔的王氏到如今为止也不曾有任何反应看来,应该是王氏才是,怎么会是谢棋呢?

她略顿,遂扬起眉来:“有何凭证?”

刀疤脸道:“这种事不可能落下凭证,我也不可能胡扯上不相干的人。姑娘要是怀疑我,这会儿让人去二姑娘房里看看有无人便知。她早前交代我。要我办完事后等她过来看过再走,这会儿想必她已经出门等着了。”

谢琬使了个眼色给顾杏,顾杏便下地出门去了。

不消片刻回转来,她说道:“二姑娘屋里没人,就连她那个叫金钗的丫头也不见了。”

刀疤脸忙说道:“白日里她在庵外见我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个丫鬟。”

谢琬看着窗外渐至当空的月光,双眼微眯起来。

她实在想不到谢棋为什么竟会深恨她至斯,如果是因为任隽,她又有什么资格因为他而恨她?她虽然不会让她嫁给任隽,可是就算她不插手,难道任隽就会娶她么?何况,到如今为止,她都根本还没怎么冲她下手。

如此一来,她的恨意就更显得那么不可饶恕了。上回在翠怡轩里的事让王氏把她送来掩月庵而躲了过去,今日她竟然再次设下这么大手笔来坑害她,她也再也没有理由饶了她吧?

她回头看向刀疤脸,说道:“我再给你加一百两银子,你帮我个忙如何?”

刀疤脸这会儿已知道不是邢珠顾杏的对手,又因为尝到了拿钱的甜头,哪里有不答应的?顿时道:“姑娘请说!”

谢琬遂朝他招了招手,说道:“你附耳过来。”

121 圈套

谢棋走到王氏院门外,先听了听里头动静,才回过头来面向金钗。

“你在这里守着,我过去瞧瞧。若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去净房了。”

金钗点头,小心地看着左右。

谢棋轻声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要去到扶桑院,则必须经过这座杨枝院外的甬道。她知道王氏这样安排的用意。扶桑院只有两道院门,一道是通向山路悬崖,一道则是这边。这样,只要谢宏安排的人在扶桑阁里动了手,王氏再让人把这甬道门一堵,谢琬就绝对无路可逃,从而不得不戴上清白被毁的帽子。

只不过,他们想不到的是,当他们只想吓吓谢琬的时候,而她却替他们把它变成了事实。

眼下离子时也不过半个时辰了,谢宏的人快来了。当他们到来看到的是已经成了残花败柳的谢琬时,不知该有多么气愤?谢琬嫁不了任隽,他们的希望成空,当然会气愤!

可是他们只知道他们会气愤,有没有想过她的失望和气愤?

谢棋咬着牙,走向扶桑院的脚步也越发轻快起来。

一夜之间被五个汉子奸污,那滋味一定不错吧?她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谢琬崩溃羞恨的表情了。

她冷笑着,到得扶桑院门口,侧耳贴在门板上,里头十分安静,但隐约也有人挣扎以及低泣的声音传来,看来是得手了。她推开门,悄声地走进去。

门廊下有人低声道:“是二姑娘么?”

她压低声嗯了句,放心地往屋廊下走来。

来人迎向她,涎笑着道:“二姑娘怎么才来?我们兄弟都等候多时了!”

这帮流氓!她高傲地扬起头,一声不吭走向屋内。

月光透过虚掩的门缝一泄在地,借着月色可以看见,屋里床上一片狼籍,她的脸忽地红了,在庵里做下这种肮脏之事。谢琬只怕把天上地下的菩萨都冲撞个尽了!

她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声,说道:“我不进去了。她人呢?”

那人道:“就在屋里呢,姑娘快进去吧!”

谢棋迟疑了一下。还是进了屋。

才在门槛内站定,身后几道身影忽然从左右包抄过来扯住了她的手臂胳膊!更是在她错愕而未及发声之时顿时捂住了她的口鼻!

谢琬从门外走到她面前,一手捏住她下巴:“你来了?”

谢棋惊恐地睁大眼,望着面前衣衫齐整的她,“你,你——”

“我怎么居然安然无恙,你很奇怪对不对?按照你的想像,我这个时候应该是趴在地上号啕痛哭,等着你过来往我伤口上撒盐的吧?”

谢琬一双眼冷如冰霜,手下也并没有留情。被捏住的下巴在她手里不得不张开来。

谢棋懵然地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刀疤脸,瞪大的眼睛里有着不解,但更多的却是惊恐。

谢琬松了手,退坐到床沿上,说道:“能用钱买动的人。虽然堪称是最可靠的人,可是在钱字面前,却也是最不可靠的人。谢棋,你太傻了。难道我谢琬连几百两买命钱都拿不出来么?”她使了个眼色给扣押住她的麻子和二狗,冷冷盯向瞬间瘫软在地上的谢棋。

谢棋闻言顿时转向望向刀疤脸,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叛徒!”

邢珠立即挣住她的脖子,把她的声音打消下去。

刀疤脸皱眉看着她:“二姑娘大约搞错了。我骗你什么了?再说,我又不是你们谢府的人。”

谢棋苍白着脸退后,退到顾杏面前,被她猛地伸手一推,又跌在地上。

“你想怎么样?”她气急败坏地望着谢琬。

谢琬笑了下,示意邢珠。

邢珠走过去。一脚踩上她的脸,使得她根本喊叫不出来,谢琬这才悠悠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棋被踩得整个脸都呈现出狰狞之态,可是面对邢珠的狠命碾压。却是无可奈何。

她握紧拳,流出泪来,竭力想嘶喊,可是因为牙关被踩,因而发出的声音变成一种类似呀呀学语的低低的声音:“老太太把你骗到山上,暗中安排了人准备毁你的清白,逼你答应与任隽的婚事!我这么在乎任隽,他们却从来没想过我!我不恨你,又该恨谁!”

谢琬早猜到王氏,但是听到这话她还是皱了眉头:“她为什么要把我嫁给任隽?”

谢棋狠瞪着她,咬牙道:“为了把你嫁出去,然后好设计把谢琅踢出府,等老太爷过世后瓜分谢府家产!”她紧呼吸了两下,又呲牙瞪着她道:“任夫人还答应,等你过门之后,要把你的嫁妆全部转送给我做嫁妆!”

月光下,谢琬的目光变得如池水般幽暗。

任夫人?

她望着谢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坏她们的事?”

“我不坏他们的事,难道就等着让他们把你嫁给任隽吗?!”谢棋嘶叫着,可她喉咙已经受了伤,根本发不出什么大的声音。“我守了他那么多年,我在他身上所下的功夫,岂是谢琬区区一份嫁妆可以换得回来的!我当然要坏他们的事,我不但要坏他们的事,我还要弄得你这辈子都没脸去见他!”

说着,她竟然鼓起浑身的气劲,掀翻邢珠,抓起摆在炕桌上的大刀往她身上劈来!

谢琬要是身中了这一劈,那么不死也要在身上落道永远抹不去的疤痕!

一旁的顾杏当机立断,还没等她抬手,便一跃蹿了过去,脚尖一勾踢中她手腕,接着将刀接在手里,顺势一踢,便已将她踢飞在对面墙壁上,然后又重跌在地!

谢棋惨叫着倒在地下。邢珠立即又拿布头塞入她口中。

这一切都在瞬间里进行得悄然无声,顶多也就只有很轻的两声闷响传出来。

旁边刀疤脸等人看着疼得在地上不断翻滚,却又喊叫不出来的谢棋,不由得也打了个哆嗦。

但是没有人前去管她,刀疤脸他们不敢,邢珠压根不会。顾杏甚至像只看到了谷粒的小麻雀一样围着她左转右转。似乎在寻找看还有什么空当可以下手。

谢琬站起身,望着地上滚动不停的谢棋,语气终于也冷冽起来:“拿这样的招对付我,你也算得上歹毒了!”她转过身。低声冲邢珠道:“王氏也安排了有人过来,那么应该也快到了!我先过隔壁屋,你们准备好了就也撤。咱们今天夜里,就来个瓮中捉鳖!”

满月渐上中天,时间已至子夜了。

王氏朦胧中似听到女子短促的尖叫,睁眼坐起来,周二家的连忙迎上:“老太太醒了?大老爷已经带着人进门了,这就使唤着人往隔壁去。您歇着吧。”

王氏蹙眉道:“我怎么老觉着隔壁有什么响动似的?”

周二家的侧耳听了听,说道:“没有啊。兴许是耗子,这山上耗子多。”她刚才出门去接应谢宏了。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瞅着王氏脸色,顺手斟了杯茶给她。

王氏接了茶,还是不安心,说道:“你还是过去瞧瞧,以免节外生枝。”

周二家的点头。走到与扶桑院相通的院门口听了听,除了风吹树叶的婆娑声,的确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她回来道:“旁边早就熄灯了,确实没有动静。”

王氏这才安心了,交代道:“你让大老爷仔细些,莫让人见到了。”

周二家的答应着,扶着她躺下。才又出去。

谢宏接到了周二家的的传话之后,便在杨枝院外交待面前两名蒙了面的黑衣人,“你们进去一个引开她那两个丫鬟,一个进去扒了她的衣裳便成,不可真伤了她的身,事办了你们就弄出信号来。我就带人赶过去。”

黑衣人点头,悄声推开扶桑院的门进了去。

院子里静悄悄地,看起来是极好下手的时机。二人相视露出个笑容来,其中一个捡了颗石子,往掩住的房门敲去。

门里顿时传来声娇叱。紧接着,两名着翠色衣裳的丫鬟就开门出来。左首的黑衣人故意在门口露了身形,转身往门外跑去。两名丫鬟见状瞬间上前追赶,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剩下的黑衣人放心地从阴影里转出来,稳步往正房的方向走去。

房里虽然没点灯,但是就着月色也能看出来,床上背朝门躺着个身段极玲珑的人,这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已经睡得相当熟了。他轻步走近床前,只见这体态曼妙的少女只穿着件薄薄的纱衣,肌肤半隐半现,竟是十分的诱人。

屋里点着香。显然为了防蚊虫,她的脸上覆着块丝帕,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她看见自己真容。

他把面巾扯下来,伸手解开第一颗衣钮。

衣裳下的肌肤竟是如此顺滑,在香气的薰引下,他忽然有些心猿意马。落在她身上的手居然就收不回来了,顺着解开的衣裳一直抚下去抚下去,那种触感也越来越舒服,越来越勾引着他下腹的热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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