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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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找顾盛宗,告诉他她的哥哥入狱了。顾盛宗要回家寻鲁国公帮忙,被她拉住了。这件事根本任何人都没办法帮忙,鲁国公出面又有何用?

当然,他还不知道她是赤阳公主。

她想等她问过母妃之后再告诉他。因为但凡有骨气的人家没有几个真心愿意尚主的,即使她根本不是那种很难侍候的人。朝中闺秀那么多,作为鲁国公世子。顾家怎么会宁愿让他来迁就屈服于她?

而她又不能让顾盛宗自己去跟父母争取,他们在外私下会面。这种事怎好让大人知道?

这一日他陪着她在相国寺后头的菩提树下坐了一整个下晌。

殷昱很快被流放。

时隔两个月,她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在给一个小姑娘买发簪。

那小姑娘十三四岁,很甜美。

他从来没有给殷昭买过发簪。

不但没有买过发簪,简直连什么东西也没买过。

殷昭走过去,伸手拿起他们挑选的一枝簪来看了看,确切地说是支华胜。做工挺精致的,款式也好看。目测价格应该不便宜。比这更好看更贵重的首饰她太多了好么?

可是再多再贵重,也比不上顾盛宗送的。

她把它轻轻放下来,冲那女孩笑了笑,问他道:“你妹妹?”

他双唇翕了下,点头,目光像胶,粘在她身上。

她就知道。“妹妹”这招,还真好使。鲁国公府的姑娘们,她个个都见过好么?

满腔的热情都冷下来了。

原来儿女情长到头来,这样没意思。

她转过头。信手指了指柜台,跟掌柜的道:“我要那对珍珠珠花。”

付了钱,她拿着珠花出了门。

她也不知道买它做什么。大约就是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是故意走进去的。

两个月没见,物是人非。

“绻绻!”

走上青石板铺成的街,顾盛宗追出来,大声喊她的小名。绻绻是她前世的小名,她只让他一个人这样喊她。

她回了头,微笑站在那里。

他走过来,不安地道:“为什么这么久没见到你?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儿,也找不到你——”

她说道,“因为我订亲了。”

他蓦地后退了步。脸上血色退尽。

“当真?”

“当真。”她道。

她一直没跟母妃说这个。

她依然隔三差五的出门,但是出没的地方不再是石矶坊。而是除了石矶坊以外的所有地方。她不觉得哀伤,也不觉得痛苦。因为她觉得,顾盛宗应该是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的,既然没喜欢过,那就不存在亏欠,一个人的悲欢,总比两个人的纠葛来得容易了断。

直到那日在永福宫朱廊下,他们面对面遇着了。

鲁国公带他来见太子。

见到她时他的面色很白,而且身形还有些微晃。

她冲他笑了笑,端庄地越过他,要走回凤栖宫。

忽然间她的左臂一紧,被他紧握住了。有武功底子的他力气还是很大的,都把她捏疼了。

鲁国公大惊:“你这是干什么?还不放开?!”

他眼里有水光,手下的力道越来越紧,浑然听不见鲁国公的喝问。“我从来没听说赤阳公主订亲了。你从头至尾隐瞒身份,就是为了愚弄我?”

他喉头滚动,连她都能经由他的手掌感觉到他的微颤。

廊下羽林军走过来。殷昭撇开头,摆了摆手。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会跟他在这里偶遇。

“我配不上你吗?”他望着她,眼泪落下来。

字字扎心。

殷昭看向鲁国公,鲁国公惶恐地一低头,抬起手刀一下落在他后颈上,他栽倒在地,被鲁国公扛了回去。

殷昭对着空气站了半日,转头被太子夫妇唤到了凤栖宫。

她一点儿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包括她喜欢他,又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太子夫妇目瞪口呆坐在那里,足足有半盏茶的时候没有缓过气。

殷昭很平静地等待接下来该有的惩罚,但她等来的,是太子妃的拥抱。

“是我们错了,把你丢在栖霞殿不闻不问,是我们错了。”

殷昭忽然有些鼻酸,这辈子她还从来没有被谁这样拥抱过。她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形单影只,她从来没想过母妃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件事她这边算是过去了,鲁国公府经月不见信息。

她估摸着他应该已经死心了。于是又去石矶坊晃荡。

才上了街,他从侧边弹出来。像劫匪似的将她两手攥住,拖到旁边石狮子后。依旧憋红了脸,却半日也没说出话来。转眼又低头从怀里摸出只眼熟的发簪,颤着手插在她髻上。

殷昭像是定在风里。这簪子就是那日在铺子里她拿上手的那只。

她笑了下,望着他瘦削了许多的脸,抬手摸着头上的簪子,“好看吗?”

他点点头,颤着唇。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殷昭脸也热了,低下头去。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到如今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意。

即使她不去打听他,鲁庆和鹅黄他们也会帮她打听,当日看发簪的女孩子,是他二叔的女儿。

殷昭觉得自己的爱情就像园子里随处可见的木槿花,不声不响地就开放了。顾盛宗放在整个大胤里,倒数顺数都轮不到他进前三,可是木槿花开放不需要全部的太阳,它只需要能够照耀到它的那部份就够了。

作为一个穿越女。她没有特别大的成就,甚至也不曾利用得天独厚的条件给自己创造些什么了不得的未来,她就是守在窗子里的安静的少女。等来了她的花开。

当后宫里那些久远的肮脏的事情曝露于天下,她更是珍惜她亲手浇灌出来的这朵小花,天下间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有静如秋水的爱情,有大气果敢如谢琬的女子,也有随遇而安如她的女子。

当所有人都在为惠安太子的枉死而惋惜,为霍达夫妇的罪孽而切齿,为兰嫔的结局而感到可悲,为孝懿皇后的残忍而颤栗。她只能感慨命运的强大,让身处漩涡之中的这些人无法不随波逐流。

朝堂与后宫都是吞人的漩涡。几个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受左右?

诚然,惠安太子必然是无辜的。可是在皇权为上的封建社会里,他出生在宫廷,而且又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那么在宣惠皇后驾崩那刻起,他的存在就注定已经成为了后来人的威胁。即使裕妃不为后,兰嫔也会争,兰嫔不争,后来的德妃淑妃她们都会争。

他占据了后来人执掌大权的道路,他就注定在太子之位上坐不稳当。

如果一定要说有错,宣惠自己也有错。她死之后,惠安的下场她应该能想象到的,在这种情况下,宣惠可曾为自己争取过什么?有无勇敢地面对病魔?裕妃在她床前照顾那么久,她可曾向她托付过惠安?

裕妃当时作为位份最高的妃子,本来册封为后的希望就非常大,如果惠安过继到她名下,裕妃就算有想为自己亲儿子谋前途的打算,为避嫌疑,也必然不敢杀惠安。以裕妃的冷静隐忍,别的人要想冲惠安下手,难度也会更大几分。

所以,宣惠皇后本身,就是个不适合于宫廷的性子。

如果殷昭是她,她是肯定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的,即使她活命无望,她也会在临死前恳求皇帝不要立惠安为太子,甚至,再顺手做个人情,提出让皇帝册立裕妃为后。相比起皇位,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如何让失去生母庇护的惠安平安地长大,去过他自己的人生,应该才是最重要的。

在若干年后,继任的皇后和太子也许还是不会放心惠安,可如果当母亲的做到这种地步仍不能保全他,他也仍然还是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那么也只能说明他不适合宫斗生存。

所以在殷昭看来,整个故事里除除了霍达夫妇,孝懿和兰嫔的作为都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责备的地方,后宫女子,谁不希望自己的道路坦荡?兰嫔不幸在于输了段数,孝懿则只不过是把对手以及障碍一次性去除了而已,而过份的是,她竟然还一举成功了。

但是即使如此,霍达夫妇却仍然难以使人原谅。

而殷昭庆幸,她是从宫里走出来的人,而非走入宫中的那些人之一。

感谢命运,让她能做个随遇而安的女子。感谢命运,让她遇见顾盛宗。

番外 殷煦(1)

大胤隆盛九年,国中又有人凯旋回朝。

这一次大军回朝代表着大胤朝至少五十年无仗可打,因为人们心目中敬爱的太子殿下率兵亲征,于五年前平定东海之后,又在这次将背信弃义的蒙古鞑子重创之后赶去了关外数百里。蒙军主帅被歼,可汗所有后嗣被捉,整个部落想要恢复元气,没有个四五十年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这下京师又该热闹了!听说明日就到京,皇后娘娘都让骆大人带着锦衣司的人去京外迎接了!”

“太子殿下真英武!……”

许敏秋默不作声地听姐妹们议论了半晌,起身回了房。

他这一去就是两年,皇后娘娘当然会想念他。就连她,也有点想念。

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

许敏秋的脸红了,像桌上摆的红苹果。

**

殷煦归心似箭。

这一仗居然打了两年,这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本是打算最多一年半时间把他搞掂收工的,谁料鞑子狡猾,居然联合别的部落反扑,弄得他只好再多留几个月,直将他们驱赶到天山底下才算数。这一来,他就没赶上她的生日。

好吧,他从来也没有因为哪个女人弄得这么着急忙火,就算是他的母后,他也没这么时刻惦记过,当然,这也是因为母后根本就不稀罕他惦记,她哪年的寿辰不是等他和弟妹们磕头拜过寿后就把父皇一个人留下,而把他们支楞开的?

他记得他十岁那年,他们俩还偷偷地出宫去戏社看戏呢!打量他不知道。

不过,既然他们喜欢瞒着,他也就厚道地没捅破就是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尾随在父皇的便辇后头。看着他们俩作寻常打扮进了戏社,骆师父还暗地里给他们开路。他本来从来没进过那种地方,见着他们俩进去。于是也就递了钱给小二,拿折扇挡脸进了门。

谁知道转弯就跟人撞了个满怀。那是个有着水汪汪无辜大眼睛的小姑娘,身子纤弱地很,居然被他这么一撞就倒在了地上,张大眼看着他。

他连忙拉她起来,以背对着父母的方向拉她到一旁:“撞疼了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他,连话都不敢说出来。

他就不高兴了。他有这么可怕吗?“你要是疼就说,干嘛这么窝窝囊囊地?”

谁知道她听了这话,倒像是被伤害到,立即鼓起两腮来说道:“我才不窝囊,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谁。难道就因为被撞了一下,我就要跟皇太子为着这个事纠缠不休吗?!”

他愣在那里。她居然认识他?

“你是谁?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他一把拖了她扣在墙上,恶狠狠地说。她看起来顶多*岁,居然认识他,而且居然还能这么样理直气壮地跟他说话,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要是让母后看见,他一顿板子又逃不掉了!

她被扣住肩膀,不得已道:“我是参知政事许晋的长孙女。”

许晋的长孙女?他怀疑地上下打量她。她气质虽然不差。可是衣着却显普通,拜他那万能的姑姑所赐,他如今对于京中女眷们的衣裳流行款式也有着大致了解,眼前的她衣服样子还是前几年的样式,色泽也显旧了。许晋好歹是当朝二品,怎么面前的她看起来一副小门小户出身的样子?

他斜眼看着她。

她站起身,挺直胸脯扯了扯衣摆,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不过这跟太子殿下没关系。”

说完,她就扬着下巴走了。

殷煦也没有看戏的心思了。

回到宫里。他就开始调查许家的事。

隔日打听到许晋正在府里,便就与谢匡一道上门拜访。

舅舅谢琅与许晋关系挺不错的。谢匡也常在许家来往,但是谢匡对于许家的内宅的事情也不清楚。只知道许家大姑娘叫做许敏秋。生母早亡,继母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过门后连生了两个儿子,在许家地位不低。

谢匡熟知谢家家史,所以对于这些有关后宅的关键词把握得较到位。

殷煦开始相信那倔强的丫头就是许敏秋,于是拉上谢匡登门拜访。

太子殿下亲临,许家原该亲自出迎。只是谢匡常在府上来往,而许家同龄的子弟们又没想到殷煦也会跟着来,于是此行低调得很。

谢匡委婉地跟许家少爷们打听姑娘们,大家年岁都不大,常在一处见面。少爷们不疑有它,便就请了姑娘们出来说话。

这之中并没有许敏秋。

殷煦问:“你们谁是府里的大姑娘?”

姑娘们个个摇头争着道:“大姑娘前日偷偷出府,被祖父罚去了田庄。”

就因为出个府,所以被罚去了田庄?

殷煦回想起她在戏社里的寒酸,开始明白她在许家的处境。

他到了许家田庄,看见她在跟庄子上的老妈妈一起学纺棉花。春日底下她的笑容那样欢畅,竟跟阳光一样耀眼。

同纺纱的村妇发现了他,她也睁着那双大眼睛站起来。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下了马,拖着小板凳在旁坐下,“也给我织双袜子呗!”他又不缺袜子,只是觉得这样的阳光下看她做事很开心。

而她竟然拒绝他:“男女授受不亲,我为什么要给你织袜子。”

“因为我是太子啊。”他恶劣地道。他从来没有这样不要脸过,但是为了欺负她,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让自己变得那么无耻可恶。

她果然抿唇望着他,大约是想瞪他,但是又不敢。

他哈哈大笑,翻身上马,扬蹄上了大道。

他无意去插手别人的家事,来田庄的路上的确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毕竟以那丫头的磨叽,不知道几时才能回城来。不过看到她笑的那么平静开心,他又觉得也许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她也能搞定这些的。

上了大道好远他才在侍卫的提醒下发现,她居然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过来了。

从庄子到这里那么远的路,她居然都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皱了眉掉头跑回去,看着累趴在马下苍白着小脸的她,心里的气竟不打一处来:“没用的女人!”

她气喘嘘嘘地抬起头,眼里露出深切的企求:“我给你织袜子,但是你不要跟别人说你见过我好不好?就是刚才有人看见你来见过我,也请你在有人问起你时不要承认!我会说是不认识的人。你是太子殿下,我招惹不起……”

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她就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就因为要护着闺誉,所以不惜奔路五六里路追赶?

“上马!”他说道。

她抬起头来,似有些茫然。

“上马来!”他伸出只手,脸色沉凝如水。“别让我说第三次!”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颤着把手伸出来。

他拿披风盖住她,径直带着她去了许家。

许家人看见自家被放逐的大姑娘竟与他一道回来,个个嘴里都能塞得下鸡蛋来。

“本宫路过许爱卿家的田庄,看见个被人欺负的姑娘,打听得是贵府的大小姐,所以顺手替许大人送了回来。”

他拿着马鞭站在许家正堂里说话,态度不比在面对东瀛使臣时要好,“皇上常教导臣子们要‘内外兼修’,既然管好公中差事,又好管住内宅家声。放着偌大的府邸不让府上大姑娘住,却把她送到田庄上去当下人惩罚,今日若不是本宫恰巧路过救下大姑娘,回头失的是谁的体统?”

许家人悉数跪下,个个噤声。

他看了眼跪在下方的她,负手出了门。

此后一连几个月都没上许家去。

“殿下,您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都放哪儿去啊!”

太监郑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钟粹宫拜别父皇母后回到了永福宫。面前堆着两大麻袋北疆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有那边女子的珠钗首饰,有雕着各种花纹的器皿,这些都是他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搜集的。

魏子卿在旁捂着嘴笑,说道:“这些破烂玩意儿谁要?直接送去许家就得了!”

殷固越过她跑过去:“大哥留些给我,我给姑姑家的茜姐姐送去!”

殷煦轻敲他的爆栗:“叫你跟我去你又不去,这回来捡现成的!”

殷固抱着脑袋,冤枉地道:“哪里是我不去?是母后说我没满十三岁,不能去!”说罢又拖着魏子卿的袖子:“卿姐姐也不帮我求求情!”

魏子卿摇着团扇站起来:“我才懒得搭理你们这些破事儿,我找曼儿玩去!”

**

许敏秋处理完长房的帐务,端起茶来细品。

十岁起她就开始着手向继母刘氏展开报复,这六年来她都没闲着,先是取得了祖父母对她的支持与宠爱,然后让父亲逐步地厌弃刘氏,最后成功地把长房的中馈拿在手上,开始能够挺直腰杆地做许家的大姑娘。

她并不是生来就是心机深沉的女子,她就算想反抗,也要她有机会。刘氏把面子功夫做的滴水不漏,让她找不到丁点漏洞来发挥。她能够成功翻身,说起来还是因为殷煦。

ps:这是最后一个了,榨也榨不出来了。。。

番外 殷煦(2)

那年他不由分说从田庄上将她送回许家,整个过程她是懵然无措的,她仅有的一点判断是他绝不会害她,也不至于害她。 于是她上马了。

可是在看到当他厉言训斥完祖父之后,满屋子那么多人的俯首帖耳,她忽然意识到,他这个举动看起来粗蛮无礼,可实际上却是在给她提供翻身的契机!

在他走后,她毫无意外地被祖父召到了正房询问事情经过,于是她头一次利用这机会,由此开始获得了被他们正眼瞧的资格。

这些年的付出和收获是相等的,而那次之后,他从来也没有再正面向她提供过什么帮助,可是每次她受了委屈,或者反抗失败之后,他又总会在任何地方找到她,帮她擦眼泪,骂她蠢女人,然后带她去吃饭,跟她分析成败原因。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块朽木,楞是让他雕出花来了。

可他总说他才不是木匠,要做也是做玉匠。

他就连夸人,都不让人听得爽快。

一开始她也不习惯他对她的呼来喝去,可是每每被他吼完她又总是能得到更多的慰籍,这使她觉得,她其实是幸福的,因为在许家,她很难得到这样真挚而纯粹的责骂和安抚,他对她的恼恨是真的,对她的心疼和关切也是真的。

事实上他已经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只要他一声令下,她在许家的地位会一夜之间大转变,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起初她也困惑,因为在对抗根基深厚的刘氏之时力量太过悬殊了,她拼的太辛苦了,可是后来她渐渐知道,他这是让她真正地站起来。真正变成一个坚强而有自保能力的女子,将来她无论在哪儿,都有让自己过得好的本钱。他这样做。才是真正地在帮她。

她和他从来没有什么暖昧不清的接触,从头至尾。他待她就像个徒弟,像个妹妹,也或者像个能力并不对等的朋友,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即使知道,她也还是禁不住在心里给他留出了大大的位置,她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的婚事会由许许多多的人齐齐决定,她虽然也是二品大员府上的小姐。可是她最狼狈最窝囊的一面都被他见过了,要他喜欢上她,只怕很难。

她端着微冷了的茶,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能有他这样的朋友,这样的师父,她也满足了,哪怕他就是一介平民,她也同样会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下喜欢上他,也同样会因为害怕单恋而心生忐忑。

现在,他能够回来。便比任何事情都值得高兴。

**

殷煦到了许家门前,看着面前熟悉的门廊,他勒马定住。

两年没见那丫头了。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西北军中又不能与她通信,这两年就纯粹在思念里度过了。

在出征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喜欢是她的,以为自己不过是路见不平,因为熟知母后幼年的遭遇,看不惯她也遭受类似的困境,可是出征在外的那些日子他发现,原来并不止这样,在他一面埋怨一面像个管家婆似的教她这教她那的同时。他已经把这个笨丫头深深地放在了心坎上。

当然,皇叔他们不只一次地跟他说过。将来他的太子妃必须是能够像母后那样,可以与丈夫并驾齐驱的。可以强大到以自身的魅力影响到许多人的,或者是像皇太后那样,有着极之显赫的家势的,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前,他对这样的建议一点儿也不反对。

可是当他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在清楚地知道许敏秋并不属于这之中的任何一类的时候,他不这么想了。

从小到大,除了生活必备,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大到赫赫战功,小到一件武器,父皇和母后从来没有任他予取予求,这样的教育方式使得他的个性十分明显,一是对于手上拥有的一切他都十分珍惜,一是他已经习惯了认定了目标就直接想办法争取得到。

他发现自己喜欢了这样一个不合格的女人,他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了。

选择她并不会给社稷和朝堂带来什么坏的影响,这就是他义无反顾的理由。

他怀着心中难以抑制的热情,让人叩开了许府的大门。

**

昨天一回宫,殷煦就去找谢琬说了这件事。

殷煦与许家丫头的事她都早有耳闻,这些年她虽然深居后宫,但是她的消息系统可是没有一日懈怠过。他们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作为母亲,她也有过担忧,但是她没有前去阻止,更不曾干涉,她也想看看她的儿子会怎么样处理自己的感情。

出乎她意料地,他们私下接触五六年,从头到尾竟然发乎情止乎礼,她没有见过许敏秋,无法置评,可她为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和骄傲,殷昱当初在皇位与对她的忠诚之间作出了艰难的选择,而她至今也对殷煦有着隐隐的歉意,虽然他们都不是真正怀有恶意,但不管怎样,也算是扔了个麻烦给他。

所以当他来找她的时候,她很平静地微笑看着他,他的一切行动都在她的意料中,她也在等待他会怎么跟他开口说起这件事。

他说他想娶许敏秋,从头至尾事无巨细全说了给她听,想听她的意见。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微笑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他除了是个男人,更是大胤朝的太子,是未来的国君,他只要清楚地知道,所做的任何选择都能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先祖就好。

这是作为皇后,她对他的期望,而作为母亲,她也有话告诉他:“世间的女子有很多种,有能够为了大爱舍弃小爱的人,譬如太后娘娘,为了能与先帝在一起,她能够容忍先帝有郑武二侧妃。可是也有不能够做到这地步的,譬如你母后我。

“在你确定娶谁之前,必须知道,你能给予她什么,她能容忍你什么,母后希望你能有你父皇这样的好运气,没有在我与国事之间左右为难的时刻,但是身居皇位,谁也说不准,而你作为坐拥天下的帝王,也不一定会有遇不到更心动的人的时候,甚至于无奈的时候。

“介时,她能否接受?

“当你决定爱一个人,决定与她共同开创未来,你就应该想好,将来这些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你要如何面对,如此,你才不会临到头时迷茫不已。而你也应该让她知道,嫁给你,会具备什么样的风险。简言之,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希望她的儿女们都能在他们的人生道路上快乐地幸福到老,纵使世事难以尽如人意,她也不希望会发生这样那样本来可以避免的悲剧,家国安宁,才是她这生最终的目的和期盼。

她祝福殷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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