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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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将嘴唇抿成一条线,垂了头下去。

韩顿走过来,半蹲着看了看书的内容,然后似笑非笑望着她:“真是让我来授课的?”

郑太后颊上微红,拉起小皇帝道:“福安,带皇上去就寝。”

周福安走进来,躬着身来扶小皇帝。

小皇帝将手一甩,默不作声自己走了。

韩顿依礼躬送到帘栊下,望着那小背影沉默。

郑太后走到他身侧,抬头望着他侧颜:“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笑笑地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来吃。

郑太后走过去,手臂勾住他脖颈,张开贝齿轻咬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他笑道:“都当太后的人了,还淘气。”说着又推了推她,说道:“我还在服丧,别闹。”

郑太后不动,望着他道:“你还真把这丧事当回事?”

韩顿道:“那是我的亲祖母,当然要认真。”

郑太后看了他一会儿,走开来,漫不经心收拾起桌上摊着的史书道:“我倒是高兴得很。这次萧淮干了件好事,把她逼死了。

“当年若不是她,我又何至于到如今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成日介伴在你身边?我知道你要尽孝,可我还是不在乎。”

韩顿凝眉:“阿绣,都过去了。”

郑太后转过身来:“我知道过去了。这些年我不是也没说过什么吗?一样当她是老祖宗般敬着。

“可是我一想到你娶了别的女人为妻,还给她生了儿子,我这心里就”

“好了!”

韩顿站起来,将她困在他与桌案之间,“我说了都过去了。眼下我不是陪着你吗?你让我来我就来了。

“自打云岚怀上叙哥儿,这么多年我就再也没碰过她了。这些天我治着丧都还在想着给你们添多几个卫的事,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第296章 还不完婚?

郑太后双手反撑着桌沿,睐着他道:“她看了我给你的信没有?”

“没有。”

郑太后扬唇,这才站直身,推开他走回榻上坐下,说道:“那你想的怎么样了?两个卫的人员可不少。

“且不说兵器供给什么的,光是这人员,打了七八年的仗,到如今也才安定十来年,要征个万余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能还是能的。”韩顿扭头凝视着屏风,说道:“亲军卫是皇家禁卫,享受的待遇都是好的,只要时机适当,再添加些许恩沐下去,万余人不在话下。

“但如今的问题是,得找个什么适当的名目来组建这支军队。

“倘若名不正言不顺,萧家父子不会答应的。”

郑太后听完静默,片刻道:“寄寒打算完婚了没有?”

韩顿凝眉,支起上身道:“还没有报上礼部。”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地顿了会儿,忽然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先出宫了。你早些歇着。”

郑太后道:“什么时候再来?”

韩顿在帘栊下停步回头,温声道:“若无要事,发丧之前就不会来了。皇宫虽由亲军十二卫把守,到底小心驶得万年船。

“皇上那边你也小心些,他也大了。”

郑太后点头,目送他出去了。

韩顿回到府里,东西两院都已经进入沉睡状态。

即便如此,他仍然把睡梦中的谭缉叫到了书房来:“萧寄寒为何还未曾提出完婚,你可知道?”

谭缉略想,说道:“据说还在走六礼,尚未过聘。”

韩顿凝眉:“这都半年了,还没过聘?”

谭缉道:“燕王府父子俩性情都无拘无束,世子婚聘的事都是贺兰谆他们在办,想来世子自己不催,王爷也不会催,王府也就慢慢办了。”

“这没有理由。”韩顿靠进椅背,说道:“那日在水榭里我看得清清楚楚,萧淮对沈羲已经难舍难弃,按理他只会恨不能尽快成亲,绝没有理由不着急。”

凝眉想了想,他看过来:“你还是去给文远诤吱个声,让他去探探他口风。现在都是相互找破绽的时期,不能掉以轻心。”

谭缉颌首。

韩顿盯着窗外又出了会儿神,这才起身回房去。

穆氏虽然与他不同房,但隔壁院里人回来了,她也还是在暗夜里睁了睁眼。

每当年底政务琐事就多起来。

加上韩顿不在朝,很多事情就不能当廷拿出决议,于是同样的事情往往拖上两三日才能定论。

散朝的时候已经是辰时,萧淮出了乾清宫,便直接往午门外走来。

刚到承天门外,朝着金水河那头停着的马车就要走去,王公桥上忽地就被人唤住了:“世子请留步!”

萧淮停步,就见礼部左侍郎文远诤陪着笑打拱到了跟前。

萧淮道:“文大人有事?”

文远诤笑道:“知道世子军机繁忙,但下官还真有件事求问世子。眼看着年底了,王府还没有来报世子大婚选期的事。

“腊月正月都没有婚嫁的规矩,敢问世子,要不要赶在这个月把大婚给举办了?下官也好赶紧准备。”

萧淮睨眼看他:“世子妃要的聘礼我都还没有备齐呢,急什么?”

文远诤笑道:“下官这不是也盼着世子与世子妃早生贵子,让王爷心里头安乐么!”

说完他又道:“也不知道世子妃要的是哪样聘礼,这么难办?世子若不见弃,不妨说出来给下官,让下官也帮着想想办法?”

萧淮眯眼道:“我这个五军副都督都没有办到的事情,文大人真觉得自己能办到?”

文远诤怔住。

萧淮再没理他,拂袖过了桥来。

车上沈羲早看到了他与文远诤说话,又见他上车时挺没好气的,便不由问:“刚才那是谁?”

萧淮捉着她的手暖在掌心里,靠在枕上冷笑:“礼部侍郎文远诤,韩顿的走狗。来催问我什么时候成亲?

“他自己是没这个胆子来问的,八成是得令于韩顿。”又望着她道:“上次带着宋姣来跟我议婚的就是他。”

沈羲听说是礼部左侍郎,沈崇光的上司,不由又透过后窗看去,只见文远诤这会儿还停在原地望着这边。

“韩顿现如今对我什么都感兴趣。”萧淮拉了拉她道:“帮我更衣吧。”

沈羲怔住。

他笑着将叠在一旁的常服扔给她:“我总不能穿着官服陪着你去逛铺子!”

“逛铺子?”她凝眉,“不是说约了靳宵他们去西郊打猎吗?”

“对,逛铺子。”他捏捏她的脸:“改天再去西郊,因为我得给你寻‘称心的聘礼’。”

文远诤被萧淮扫了脸,立在桥下望着那马车远去,又定立了半晌才回南三所衙门。

燕王世子带着沈家二姑娘在京师好几家牙行看田地庄院什么的的消息,下晌就传到了礼部。

文远诤还没来得及去韩家复命,韩顿就派了陈祺前来询问因果。

他只得将上晌从萧淮那里挖出的答案去到韩府当面禀了韩顿。

韩顿凝眉想了一会儿,又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半个月间或都会有萧淮大张旗鼓准备聘礼的消息传来。

王府这边燕王听说了,便也寻贺兰谆来问:“跟沈家六礼走到哪步了?”

贺兰谆道:“月初才纳过吉。”

“怎么会这么慢?”燕王也蹙眉。

贺兰谆微顿,说道:“沈家那边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上次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属下跟太医也聊过这吉期的事。

“太医说姑娘年岁也还不大,如果能推迟一年半载成亲或于子嗣上更有益处。”

燕王没再说什么。指尖捏着块甲片绕了绕,却是又说道:“宋姣的事跟世子有关,韩氏死也是死在宋姣奔往沧州的那天夜里,温氏死的时候世子与羲丫头都在韩家。

“这么些事,会不会太巧了些?”

贺兰谆望着地下,半刻后深躬身:“是听说有些摩擦。

“原先沈姑娘因为韩敏的挑衅而教训了她,之后又有韩述华在韩家当庭奚落沈姑娘,被靳家和杜家两位少夫人出面帮姑娘教训了回去,这梁子就结下了。”

第297章 你喜欢她?

“韩家向来自视甚高,会暗地里行些手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至于温氏是死在世子与姑娘在韩府的那当口,据说是韩阁老知晓了前因后果,然后让温氏引咎了。”

燕王端起茶来:“但我听说韩述华是温氏亲手杀死的。温氏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贺兰谆道:“这层属下却未曾听说。”

燕王慢吞吞看着杯底的茶叶,半晌又说道:“初四夜里,你去屯营的路上遇到暴雨,半路于民居里避了两个时辰的雨。

“这两个时辰之前,五城兵马司正好有沈羲出城的记录。而在她出城与回城的这段时间,恰恰包含了你避雨的这段时间。”

贺兰谆抬头望着他,眉眼仍是温润的,眸色却略显幽深。

燕王也看着他:“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天夜里温氏母女曾经设局谋杀她。你出城去屯营,就是为着赶去救她。是这样吗?”

贺兰谆望着地下,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你喜欢她。”燕王又道。

贺兰谆目光倏而顿住。

“她既然得寄寒钟爱,自有过人之处。你喜欢她,很正常。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想过去争取?”

燕王的目光深到让人看不透,“你文武双全,过几年我也极可能将你推入朝堂。

“你前途无量,也足够给得起她荣耀地位,你为什么要却步?”

贺兰谆垂眸:“属下对沈姑娘并无绮念,之所以会在那夜赶去救人,实则是因为受了世子的嘱托。”

“六年前你就已经被他恨之入骨,他拜托谁也不会拜托你。”燕王冷眼睨他,“如果你对她无绮念,那么为什么会去跟太医打听最佳吉期?

“贺兰,你从来不会撒这些鳖脚的谎,一个人如果变得连谎也撒不完整,一定是因为太心虚。”

贺兰谆望着桌面上的金印,缓声道:“沈姑娘聪敏慧黠,意志坚定,她只会于寄寒有益,王爷无须担心过多。”

“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是会放不下她。”燕王仍然拾起那片甲片在指间,冷眼望着门外夜色,“越是放不下,就越是会成为他的软肋。

“作为王府世子,他不需要一个这么大的软肋,她会令他方寸大失。

“但是贺兰,你没有这么多顾忌。你适合长情,而寄寒只适合寡情。”

殿外秋风卷得灯笼东摇西摆,光影在朱漆游廊下四处游荡。

贺兰谆静立着,影子像刻在烛光里。

直到燕王将甲片扔回笔筒,他才道:“贺兰做不到。”

燕王扭头看他,眉眼倏而又冷下:“既然做不到,那么从今往后,就再也不要尝试欺瞒我。”

说完他站起来,往内殿去:“去领罚吧。领完再回去准备准备,明儿还得下营巡视。”

随着温婵在月底落葬,服完七七丧期的韩顿也开始回朝理政。

戚九带回来韩家的近况。

“没想到这穆氏以往不声不响,倒还挺厉害的。

“前段时间将内宅里整治了个遍,连安氏她们这一众人都不曾敢再出什么夭蛾子。

“温婵的丧事说重要不重要,好歹也是首辅的亲祖母,排场上不好看,可场面还是大的。

“每日里人来人往,且府里内外一大堆事,她竟然处理得井井有条。

“也难为了她不受韩顿喜爱,还这么兢兢业业。”

沈羲就想起那个人前低调,又眉眼深深的女子来。

沈嫣说她原本的命运是不久之后搬去了田庄居住。

可是如今温婵死了,韩家格局也发生了大变化,她的命运自然也要改变了。

韩顿在吃过温婵的大亏之后,绝不会容许内宅再乱成那样,她既有这样的掌家手段,那至少这首辅夫人的位置是稳稳当当地。

“这韩顿跟夫人为什么内闱失和?”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戚九也摇头:“这个不好说。韩家也没谁具体透过这口风的。

“只听说穆家也是韩家的远亲,穆氏幼时就与韩顿相熟的。

“后来年纪到了,是温婵作主给韩顿定的亲,韩顿打从娶她进门,态度就寡寡淡淡的。应该是韩顿不喜欢她。

“自打生了儿子韩叙之后不久,韩顿又在毕太傅举荐下升了首辅,两个人相处就更很少了。”

“孩子多大了?”沈羲又问。

“女儿八岁,儿子五岁吧。”戚九道。

有儿有女的还住去了庄子里,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姑娘,三房里闹起来了!”

这当口珍珠忽然进来道:“三老爷下衙回来,见着二爷跟丫鬟们在一起就发火,现如今踹着二爷跪下了,还要打他板子!

“三姑娘上前劝阻,三老爷便把她也甩了两巴掌,什么浑话都来了!”

沈羲听得说沈渠挨打还罢,那就是个纨绔子,不长进的,是该好好管管。

可听说沈崇光把沈嫣也给打了,她便坐不住了,立时起身就赶往撷香院。

沈崇光回府第三日就将纪氏给休出去了。

沈羲当时本来还想拦一拦,低调送到庄子上去算了,因为有个被休的母亲对沈嫣来说也不是好事,再说她也不在乎了。

可是再想想纪氏当初的恶行,将来传出去让人知道沈嫣有个勾结娘家谋夺隔房财产的母亲,更是脸面丢尽,说不定连梅家婚事也得黄,到底任他去了。

正院里黄氏和孙姨娘她们都来了。

沈崇光气恨恨地拿着马鞭望向跪在地上的沈渠,沈嫣噙泪咬牙立在旁侧,左颊上肿起好大巴掌印,眼泪却始终没曾落下来。

沈羲径直走到沈嫣旁边将她揽了揽,这边厢又听得一声哭腔自屋里一路传了出来:“老爷若要打渠哥儿嫣姐儿,那还不如把妾身打死算了。

“姐儿他们已然没了娘,这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矩,妾身哪里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呆下去?”

乔氏呜呜咽咽冲出来挡在沈嫣跟前,一脸凄凄惶惶。

沈羲冷眼睃她两眼,拉着沈嫣去了她的揽月斋。

“怎么回事?”她坐下问。

沈嫣吸气道:“谁知道呢?这几日一回来就没好脸色。也是沈渠不争气,偏赶在那当口让丫鬟去领笔墨。

“你也知道他从前是有些怪毛病的,实则我母亲走后他已经变了些,就算是没去根罢,左右没那么毛躁了。

“偏就让他看到了,以为是他又在乱来。这不就来劲了?我因为看不惯乔氏那厮从旁明里暗里的煽风点火,所以就去劝了两句,倒连我也给埋怨上了!”

说完她抹起泪来。

第298章 夺妻之恨 lillian00和氏璧+

沈羲递了帕子给她,问道:“这乔氏后来究竟什么下场?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沈嫣深深吸了口气,叹道:“我死的时候她还正在三房蹦哒得欢呢。

“我倒是想抓住她把柄将她扒下来,偏她如今凡事小心,倒半点错处也不让人拿。”

沈羲看了两眼她,说道:“三房总没主母,也不是个办法。你说呢?”

沈嫣听到这里,忽然间扭头往她看过来。

从揽月斋出来,沈羲路过正院,问明了沈崇光在书房,便就往他书房走去。

老远听得沈蘅的巧笑声与乔氏的笑语声一道响起:“蘅姐儿快给父亲捶捶背,父亲就不恼了。”

丫鬟们将沈羲到来的消息禀进门,屋里静了静,乔氏很快就挟着香风迎出来,温婉而恭顺地行礼道:“姑娘来了?”又连忙地牵出沈蘅:“快给你二姐姐见礼!”

沈蘅乖顺地见礼,又不住地打量着沈羲。

沈羲笑了笑,越过她们进了屋。

沈崇光单手支在下颌上,正望着进来的她:“嫣姐儿怎样了?”

沈羲回头睃了眼退下去的乔氏母女,笑道:“没事,说知道三叔才入礼部事务繁杂,气急之下才动了手。

“当女儿的哪里还有记恨父亲的不成?还问了我许多话,不知道如何才能替三叔分忧。”

沈崇光听完忍不住动容,凝眉放了手下来:“我也是太急了。”

沈羲扫了眼他案面上,说道:“礼部员外郎应该不必总揽朝贺这些事,三叔近来是不是太忙了些?”

“谁说不是?”沈祟光拧眉道,与沈若浦肖似的眉眼里有着不忿也有着隐忍。

“我虽然是女流之辈,可如今沈家萧家荣辱与共,将来这些与我也有必然联系,三叔不妨和我说说。”沈羲道。

沈崇光自紧拧的眉头下望着她,半晌,他垂下眼来:“也不是不能说。你既说到沈家萧家这桩,想必能猜到礼部乃是韩顿的地盘。

“自打我入礼部起,各种排挤便没有停止过。你三叔我在官场也混了多年,这些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近日随着韩顿回朝,左侍郎文远诤手下这拨人动作便大起来。

“这除夕宫宴的事,本该是左右侍郎率领郎中们负责,但如今却也推交到了我手上。

“事情多倒不怕,只是事多起来,坑也就多了。倘若有个什么疏漏,后果可不好说。”

沈羲边听边接过他递来的卷宗看了看。

只见果然是整套宫宴流程事无巨细全交了给他办。

“这是韩顿交代的?”她问道。

沈崇光望着窗外:“韩顿应该还不至于亲自来对付我。这不过是文远诤的意思。

“他是韩顿亲信,占着这礼部侍郎的位置,无非是在揣摩着他的心意行事。”

说到这里他将卷宗收回来,又道:“毕太傅自提携上位之后便已经不太管事,如今这六部三司由韩顿一手把持,回来之前我也已经料到如此了。

“有得必有失,想想也没有什么,至多是多花点工夫。”

沈羲也没有再说什么。

腊月初下了场雪,朝堂进入最忙时节。

萧淮开始忙起来,哪怕沈羲在身边,他顶多也就是能抽空与她吃吃饭牵着她去园子里踏踏雪什么的。

但沈羲还是留在别院的时间多,他总说这是他们俩的家,她就真把这“家”打理起来。

将窗纱换了,又挂上宫灯,种了许多水仙,还养了两只猫儿,一黄一白,取名叫“黄金”“白银”。

黄金白银都贪暖,老喜欢腻在沈羲身上。

若是找不到沈羲,就寻萧淮,趴在正写字的他臂弯上打呼噜,或者直接蹲在他折子上。

萧淮很暴躁:“娇娇!你能不能告诉它们我的胳膊只有你才能趴?”

沈羲闻讯便就匆匆地进来,赶紧地在他脸上亲一亲,然后将它们拎回戚九他们那边。

戚九和侍卫们一面揣着猫一面聊天打哈,他们已经混了个烂熟,已经到了她即使懒得动,也会催着她往别院来的地步。

她与沈家那些丫鬟婆子没有什么可聊,反倒是跟这帮糙汉子在一起放得开。

他们都尊她为“戚姐”,尤其是并肩作战过吴腾刘撼两个,简直已只差拜把子。

沈羲抽空也去了去贺兰谆的书塾。

她已经把贺兰谆当朋友,然而萧淮虽然提到他就满脸的不高兴,却也并没有阻止她。

只是小姑娘们告诉她贺兰先生已经很久没来,最近都是霍先生在教他们扎马步。

她猜想他也是如萧淮一样的忙碌,也就没放心上。

这天夜里大雪纷飞,萧淮怕她冷,天黑前就送了她回去,回到别院里时,屋里却多了个人。

贺兰谆坐在长案后,正在喝他窖藏的状元红。一屋子的酒味,外带他一双发红的眼。

萧淮在帘栊下略顿片刻,随即走过去夺他的酒,他居然不松手,一只酒杯生生裂成两半。

“你要发酒疯滚回你的玉阑殿去发!别脏了我的地儿!”萧淮看着手里半边羊脂玉杯,怒了。

贺兰谆斜眼睨他,伸手自身后架上又拿过只杯子,斟起酒来。

“萧寄寒,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让她一世安稳?要是没有,你就给我让开,让我来!”

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眼下此刻不止是喝起了酒,还撂起了狠话。

萧淮垂眼睨他:“你什么意思?!”

贺兰谆没说话,倒了那杯酒入喉。

萧淮面色凝重:“你喜欢她?”

他冷笑:“不蠢。”

萧淮全身都有寒意冒出来:“你是来宣战的?”

“宣战?”他又执壶倒酒,壶落桌时他勾唇道:“根本就不用战。你老子希望我把她抢过来。”

萧淮一脚踹翻他面前长案:“贺兰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之前的事我且能忍下,可你若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贺兰谆手里的杯子也猛掷在地上!

他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你也知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搁在从前,光这条我就定让你萧家灭族!”

他话语掷地有声,不相上下的身高使他们彼此气势皆如山海般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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