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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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低头看这牌子,虽是古朴,上头雕着的一条蟠龙也看得出来不是凡物,却也不见得多么难得。

然而韩顿却将它放在夹壁里,来头定然不小了。

“你便是什么也不送,我也知道你的心意。”

“拿着吧。”穆氏道,“你若不嫌弃,我便喊你一声妹妹。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要挣扎到什么时候。

“等我离了京,日后也不知有无再相见之日,留着作个念想也是好的。”

沈羲没再推辞。

这里连忙唤了吴腾过来去寻萧淮,打听韩顿尸首下落,如今天热,搁久了恐也难善后了。

萧淮到得梁府,梁修作为小皇帝亲信,这次终于掀翻韩顿扬眉吐气,燕王父子当居首功,梁修即便是替小皇帝忌惮着燕王府,此刻也不能不放下嫌隙盛情相待。

吴腾到来把沈羲的话一传达,萧淮转头就挑明了,梁修斟酌片刻,深觉此事自己不好插手,便就让他去寻小皇帝。

少不得喝了茶又去宫中。

祈睿正与吏部尚书议官员调度之事,见萧淮来,便微笑道:“萧哥哥今儿有空。”

萧淮见过礼,然后笑了笑。

祈睿随即挥退吏部尚书,让人给他奉了茶。

萧淮坐下,说道:“韩顿罪恶滔天,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身后事?”

祈睿唇角有淡淡冷笑:“剁成肉酱也不为过。”

郑太后那段私情在燕王父子面前已不是秘密,已没必要遮掩。

萧淮略顿,说道:“但臣以为此事宜适可而止,以防坊间生起多番猜测。”

祈睿不语,片刻后笑道:“哥哥今日可曾驾马来?朕眼下也闲,不如咱们骑马去可好?

“听说御膳房来了新鲜河豚,又有新的竹叶青开封,回头咱们练完,便去御花园里用晚膳。

“园子里牡丹开了,好看得紧,哥哥正好还可以挑一盆送去给沈姑娘。”

萧淮笑道:“没骑马。”

祈睿顿了下,又笑道:“没骑马也可以用膳。那酒——”

“你没满十二岁,不许饮酒。”萧淮把杯子放下来,睨他道:“别玩弯弯绕了,臣就是来讨韩顿尸首的。”

祈睿掐着袖子抿唇。

萧淮凑过去一点:“在哪儿?”

他闷头半晌,说道:“你答应朕一件事,朕就告诉你。”

萧淮眯起眼,从上到下地扫视起他来。

吴腾在两刻钟后得到回复,箭步回府告诉了沈羲:“尸首在大理寺,让穆夫人拿阁老的牌子去取便是。”

穆氏再三谢过,这里自有安排不提。

萧淮回到王府,回想起小皇帝提出的要求,却不由暗骂了他一句“小狐狸”。

第458章 君王之心

务自坐了一阵,到底把苏言唤了过来,将手头一叠契书投进信封给了他:“连同御花园里搬回来的那两盆牡丹一起,拿去给姑娘。”

苏言见他心情好,也不禁微笑:“才让吴腾回去,这又是什么?”

“当年张家在南郊的两处地产。”

他顺手扬起扇子:“我跟皇上讨韩顿的尸首,他跟我借用神隼营教头两个月,去集训宫廷侍卫,我趁机便把这个讨到手了。”

韩家自张家得到的财物无数,认真清查起来未必不能复原,但到底容易引起猜测,能把张家几处生活过的宅子弄到手,已经算是不错。

苏言明白,看了看那地契,却问道:“皇上何以要借教头去训侍卫?”

宫里的侍卫营也是由梁修管着,梁修昔年为李室立下汗马功劳,不但忠诚信得过,本事也同样顶呱呱,不可能会练不好一个如此重要的营卫。

萧淮勾唇浅笑,半日后才说道:“不过是借故亲近燕王府罢了。

“这小子精灵得很,又难得地脑子清醒,不会跟我们过不去,不过他这么做定然还有别的用意,且看着吧。”

他望着前方停了扇子。

苏言点点头,往外去了。

祈睿这里等萧淮出了宫,在廊下月光里站了会儿,也转身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亮着灯,廊下宫人见着他来,立时躬身要去通报,祈睿摆手制止,走到门槛内,周福安已闻讯匆匆出了来。

郑太后歪在玉簟上,脂粉未施,长发也披散着,原本应是在出神,在听到门口动静时蓦地将目光移过来,变得凌厉:“皇上终于舍得来了!”

祈睿先进去在榻下行了礼,然后才在绣墩上坐下来,谦卑地道:“儿臣近日杂事繁多,未曾前来给母后请安,是儿臣的不是。

“故特地前来请罪,还请母后发落。”

郑太后眉眼扭曲,咬牙半日道:“皇上翅膀硬了,瞒着我跟萧家父子联手对付自己的亲娘,这手段连我都尚且仰望,如今又被你软禁在这里,我又岂敢发落于你?”

祈睿不作声,只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郑太后愈发气恨,怒而拍起桌子:“你真是好大胆子!

“韩顿虽然为你所不容,可他到底是为了咱们母子着想,那萧家父子野心勃勃,比起韩顿来阴狠危险十倍!

“你为了灭一个韩家而把萧家父子扯进来,与引狼入室有何区别?!”

祈睿抬头,少年英俊的脸上仍是平静:“不知母后何以认定萧家父子一定会夺朕的皇位?”

郑太后噎住,咬紧了牙关。

“昔年定国时父皇与燕王叔功绩已定,朝中也尚有不少老臣,父皇归天也不过三四载。

“燕王府得尽天子之下所有荣宠,说句与李室平分天下也不为过,他不见得非要这个位子,为何要这么短时间内威胁皇权?”

少年声音微哑,不太悦耳,但又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除非,他对我们李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说呢母后?”

“哪来的深仇大恨?”郑太后攥着袖口冷笑,“我们李家哪里对不住他?”

祈睿接过李秋递来的茶,说道:“前些日子,朕从太傅那里将昔年父皇存放在他那里的铜匣取了回来。”

看到郑太后眉头皱起,他接着道:“那匣子里是昔年打大秦时的一些行军史。

“不是什么机密,但是放在国史馆给人参阅终有不便。因为东西皆是昔年谋士们写下的,所以就存放在太傅处。

“朕看了看,当中就有关于燕王叔与卫家的一些事。母后,卫夫人是怎么死的?”

郑太后脸色骤变,原本搁在袖口的五指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你问这个做什么?!”

祈睿神色未动,接着道:“燕王叔痴心于卫夫人,从无二心,且萧哥哥也在卫家长大,卫家护得他万般周全。

“于这点来说卫家对燕王叔有莫大恩情,在他拥有那莫大权势之下,他不可能会连妻子与岳家都保护不了。”

“为了更大权势,区区一个卫家算什么?”郑太后唇角有不屑也有凄然。

祈睿也未强求。

只是片刻后他转了口风:“儿臣很奇怪,母后与韩贼的事太傅多半知情,但他为何始终不曾加以阻止?

“甚至于韩贼还是太傅推上首辅之位的,他是不是与母后有过什么约定?”

“没有!”郑太后变了脸色,“我不知道。”

她眼里有彷徨闪过,这几日她心思全都沉浸在韩顿的死里,他所顾忌的问题,她都没想过。

乃至于毕太傅在整件事上的前后反应,她也未及深想。

祈睿站起来:“那母后好好歇息,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传人到乾清宫递个话便是。”

说完他退身往外走,礼数周全到无懈可击。

郑太后嘶喊起来:“我知道你怨我,想惩治我,可你把我软禁起来,无非是让他人趁了心而已!”

祈睿在门下停住,半刻后回头:“我若真要惩治你,早已让人递了鸩酒。”

郑太后语塞,再抬头,门下已没有了人影。

……

燕王府承运殿。

贺兰谆给才刚练过剑的燕王奉茶:“皇上以韩顿尸首跟寄寒提出让神隼营教头进宫集训侍卫,寄寒答应了,夜里在宫里用的晚膳。

“太后仍在抱恙之中。

“而毕太傅接手了韩顿所有差事,六部大量职位在进行调动。”

燕王拿丝帕擦剑,片刻才道:“刑部可有空缺?”

贺兰谆微顿,答道:“原先刑部右侍郎调去了都察院任御史,顶了之前韩缙的缺。”

“让霍究去顶右侍郎的缺。然后再上道奏疏给乾清宫,调威远侯世子靳宵任定狱司监。

“你去沈家说一声,再让霍究回府一趟。”

贺兰谆看了他一眼。

燕王抬头望向远处,反手将剑支在面前石桌上,再道:“掌簿司里几个后生,你也带一带,赶在明年春闱之前让他们上手。”

说到这里,话尾已有些缓慢,无端地也显出几分郑重来。

贺兰谆没再言语,看着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身上。

第459章 一起来死

穆氏一早去搬回了韩顿尸首,买了棺椁,又雇了马车,暂放在昔日韩府的西门外。

人讲究叶落归根,韩府如今已进不去,穆氏在沈羲陪伴下在棺前上了几柱香。

昔日烈火喷油般的兴旺门庭,在夜里死寂一片。

韩凝已经在押解回京的路上,钦命韩家十五岁以上女子皆入教坊司为妓,十五岁以下女子与五十岁以上妇人,以及年幼稚儿则发卖为奴。

沈羲没有刻意去打听她们下落,知道她们过得不好,她不见得会格外开心,不知道也不见得她们会比她想象得要好。

“他其实并不是全靠郑绣上位的。”

上完香,穆氏与她坐在门槛下,幽幽望着天上月亮。

“我从小便认识他,他确是好学,才华横溢,人也长得好,那会儿他总亲切地唤我岚丫头,还曾经在花朝节帮着我做过纸鸢。

“小时候我对他谈不上爱慕,但也想象过,如果哪个女子得他所爱,应是极为幸运的。

“只是我永远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心里已有经有了爱人,他心思比起常人都更深沉。

“我不知道,后来我自以为是的与他两小无猜,在他与郑绣之间的少年情谊面前,压根不算什么。

“他们把路走偏了,便连带着我也把路给走偏了。”

月光照在她仰起的脸上,那脸上写满伤感。

“说来也是奇怪,他活着的时候我对他全是恨,他死了,我倒是会想起多年前的过去种种。

“如果时光仍停留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十来岁的少男少女,没有野心没有不忿。

“——一个人内心最为刻骨的记忆,也许正是少年时呢。”

沈羲同样仰头望着月光,一直在沉默。

她的少年在前世,在张府。

但因为韩家与温婵,她失去了整个所有。

她无心包容万物,也无心赶尽杀绝,但她失去的那一切都不会再重来,这是事实。

所以,她无法对穆氏的感情感同深受。

夜深时回到沈府,二人在抿香院门口分了道。

她看看天上月色,却并没有回房。

墙下紫薇开的正盛,落影如同泼开的水墨。

忽然,她幽幽道:“戚九,陪我去张府走走吧。”

贺兰谆回到玉澜殿,霍究已自燕王那里过来,正坐在他素日看书的躺椅上等待。

“你去哪儿了?”他手里拿着本书翻着,并没有抬头。

“出去转了转。”

夜色静,两人语气也都低沉,愈发显得寮落。

侍官来给贺兰谆更衣,霍究抬头:“王爷让我去刑部,调上来的却是靳宵。靳宵是寄寒的人。”

贺兰谆手臂微顿,略略侧首。

“他要大婚了,放些权给他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他将手穿过衣袖,恢复神色:“何况这次他的功劳最大,王爷虽然力使在了关键处,但筹谋应变却表现极好。

“小皇帝迫于压力不得不让梁修跟他服软,足见他的实力。”

他整了整素白衣襟,走回来道:“此外。不光是靳宵管了定狱,通州三卫也拨给他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霍究两眼扫视他,语气忽然变得暧昧:“跟他大婚的可是沈羲,也许不久,他们就会诞下小世子。”

贺兰谆正要来端茶,闻言手抠在杯壁上,指节渐渐不动。

“如此良夜,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梅公子?”

霍究寒脸。

转头他坐起来:“你难道不遗憾吗?她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心。”

明明五月,窗外月光却透着清寒。

霍究何尝想往他心里捅刀子,只不过他也不好受,所以何妨一起。

沈家的女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一个沈羲弄得萧淮神魂颠倒,又弄得贺兰谆心神不宁,一个沈嫣则让他失了方寸。

她说她有婚约,说她不能背信弃义,接受他便是无礼不合。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所有为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便就放手。

偏又在萧淮别院里见着孤零零立在灯下的她狠不起那心肠。

“若是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他双手枕在脑后,幽幽道。

贺兰谆端起杯子,语气如常淡然:“就比如你,现如今明白了,也死彻底了。”

霍究扭头剜他。

贺兰谆垂眼喝茶。

月光已值当空。

戚九自内打开了张家大门,吱呀的声响划破了宁静,沈羲走进去,门下灯笼也点起了几盏。

空置了十三年的宅子早没有了人气,虽然韩家这些年都有人打理,不至于破败荒芜,但扑鼻的霉气仍然伴随着几分苍凉。

“宅子有七进,一进是门厅,二进是寻常客厅,三进是花厅,四进是贵宾厅,五进是正院。

“六进是母亲的百卉堂,七进有三个院落,而后是花园。

“东路有五座大小偏院,西路有楼有敞轩琴台以及内外书房。我住在东路的碧云斋。”

她闭着眼睛说完,方才睁开眼,踏上过二进的游廊。

赫连王朝起源南边,宅院建造随心所欲,并不是规整的北地四合院。

沈羲轻车熟路到了碧云斋,挨着精致的两层小楼每间房挨个儿看过,又下楼来到西路小湖畔。

到底在迈台阶时忍不住打了个踉跄,于栏上坐了下来。

心里像是风卷浮云,来来去去,反反复复,没个止歇。

张盈死后张家只有张缓缓一个小姐,她的闺房应是没有人再住过,所以甚至于摆设也还是她喜欢的样式。

可是昔年她最爱坐着乘凉的湖畔却有了变化,这里多了套石桌石椅,亭外的太湖石也改成了青云石台阶。

这地方,徐靖也没少来。

穆氏说,一个人最为难忘的,是年少时的记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徐靖的。”

她忽然迎风自语般地喃喃,以至于一直默默陪在身侧的戚九蓦然间“嗯?”了一声。

她抚摸着脱了漆的栏杆:“我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贺兰谆就是徐靖的。是在徐家坟园那天夜里,还是在后来?”

月色下戚九面上有些慌乱,环着的双臂也下意识地松下来。

栏上坐着的她面色依然平静,没有怒色也没有怨色,但自她口里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胆寒。

第460章 少受些苦

“姑娘——”

她舔舔嘴唇,竟说不下去了。

沈羲的手终于停在栏上,看向浑浊水面,从侧面看去她的眉眼清冷,像安置在这里的一座雕像。

戚九终于败下阵,说道:“在徐家坟园上,姑娘昏过去那会儿,我看到他在背人处哭了。当时就疑心来着,但是后来还是没敢说。

“直到姑娘让我去查柳梦兰的时候,我意外在南城碰见了他。”

他哭了?

沈羲手指有些发凉。

“他去南城做什么?”她别开头,嗓子有些干哑。

“他当时混在一堆赫连人里,打听安亲王府,他易了容,但我还是认出他来。”

戚九手心有汗,铁营的宗旨是不得对主上有丝毫的隐瞒背叛,但是在这件事上她违背了。

“我跟踪他的时候,让他逮到了,我意外发现他武功超强,再回想起他在徐家坟园的表现,还有你的疑心,就直接问了他。

“他开始还遮掩,后来我威胁他若不说实话就回来告诉你,然后他就说了。但叮嘱我绝对不能告诉你,否则就以大秦军法处置我。”

她抬头看了看沈羲。现在是她自己发现的,应该不算是她告诉的吧?

沈羲盯着栏外的石头沉默。

他在查安亲王府。

意料之中。

他有一身的本事,怎么会甘心就此做个拓跋人?

昔年的事情与大秦覆国也有关,他身为执掌中军都督府的安国公府世子,必然会想查个水落石出。

但他却忍心什么都瞒着她。

那天在别院里,他夹在嘈杂声音里的那句“阿盈”她听得清楚,哪怕他进门后已神色如常,她也已经笃定。

她迟迟也没有去揭穿。

一经笃定,反而不敢往前迈了。

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他。

她忽然就明白萧淮当初何以会与贺兰谆打架,又何以会替他圆谎说他另有了喜欢的人。

原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只瞒着她。

可笑她还一直在担心萧淮知道了会无法接受。

“姑娘——是怎么发现的?”戚九惴惴地问。

沈羲面色复又变得漠然。

“去毕府回来的那天夜里,当珍珠无功而返之后。”

戚九微愕。

“我本以为柳梦兰是徐靖派来我身边的。于是我让珍珠扮成我的模样去徐家坟园,我想他若从柳梦兰处知道我趁夜出行,必然会跟出来的。

“然而他始终没来。侍卫们也没有发现任何人跟踪。后来我又打听到他那天夜里就在玉澜殿呆着,这就奇怪了。”

戚九想到那天夜里她的各种举动,额间忽然有了汗意。

“柳梦兰若是他的人,绝对会告诉他。

“而他没动弹,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压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也就是他并没有在我身边安插什么人。

“二是他安插了有人,但是这个人却告诉了他马车里坐着的是珍珠,而并不是我的真相。

“这件事当时只有你们几个知道。”

戚九抬手擦了擦汗,说道:“那姑娘为何只怀疑属下——”

“你自己没有发觉吗?”

她说道:“每次我怀疑贺兰谆就是徐靖的时候,你总是会千方百计地说服我。而且,整个抿香院只有你知道我与徐靖的关系。”

她转过身来,静静望着她:“说吧,他都让你干些什么?”

戚九生来第一次觉得膝盖有些发软,她退后半步,单膝跪下来:“也没有别的,只是让属下在姑娘有危险的时候送个讯,然后帮着掩护掩护……

“别的不该说的属下绝没有吐露过半个字!若有半字虚言,便让属下承五马分尸之苦!”

沈羲围着她走了两步,冷笑起来:“好得很。”

戚九不敢抬头。

却半日也未见她再有话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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