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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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靠在石头上,徒手擦她的眼泪,大手稳稳将她揽在怀里,和血笑着说:“我萧放的妻儿,怎么能因为战争而死?

“我已经为了这个天下赔上几乎整个家了,你应该与我一起,享尽完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然后在太平盛世里寿终正寝才是!”

……后来的后来,她每每回想起这句话,都会对世间的誓约感到迷惑。

的确如他所说,她与孩子没有死在那些年的战乱里。

他做到了,他甚至再也没有让他们遭受丁点了不得的危险。

但他仍然把卫家人给屠尽了!

她看不透这个世界,如同她看不透人心。

如果连那些年他为她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不能算是爱,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称之为爱?

……

最后他们改变路线,从别处绕回了沧州。

他拖着伤,将她安放在远离卫家的沧州西端的一处宅子里,然后作了一番严密布署,使得卫家在三个月后以十足正当的理由搬到了这所宅子的隔壁隐居。

而她则以丧夫寡居的身份在娘家住着,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丈夫居然会是南边的萧放。

随同他活下来的那七个人留了下来。他们的家属也陆续地接到了沧州,对外皆称是邻居,在卫家周围,形成了一个防护圈,保护着他们母子。

直到她生产之后有新的人接替前来,他们才又以各种理由陆续回到营中。

后来那些年虽然也遇到过一些危险,但在他安排的人保护下,并没有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孕中的颠簸,使她生产的时候极不顺利。

好在,她憋着一口气,最后还是平安了。

果然是个男孩儿,她昏睡之前看了看他,长得真可英俊啊,浓浓的眉毛,英挺的鼻子,哇哇大哭时张开的方口,好像他。

她笑着,安心地睡了过去。

但她醒来后却被告知,难产的时候创伤较重,恐怕日后会难以怀孕,所以要好好调养。

十天后他回来了,胡子拉碴的,一身尘土,匆匆洗了个手就冲进来看她了。

虽然知道月子里不能哭,但她还是哭了,捉着他的衣襟说:“怎么办?我大概不能再给你生孩子了!”

他笑着抱她,摸她的头:“我觉得一个已经很够了。想要孩子,让他将来长大了给我们多生几个孙子就好了!”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然而她还是想给他生孩子啊。

已经不仅仅是想给他留后了,而是一想到他们的孩子一个个粉嘟嘟圆滚滚地站在面前,她就莫名的满足。

因为,孩子的爹是他,娘是她呀。

他在卫家呆了两夜,喂她吃饭,给她擦洗,然后亲手给孩子换尿布。

他说他留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太少了,他恨不得每一刻都花在照顾他们娘俩身上。

而她则脱他的衣裳下来数他身上的伤疤,看看这段时间没见,他的疤是不是又多了?

他给孩子取名萧淮,给了她生产时那夜攻打下的城池里夺回的一枚斑指作为礼物。

这斑指颇有来头,是四百年前赫连王祈镇玉的一件旧物。

“下一次再送给你,我希望会是妃印。”

这个时候他已经以南昌王的名义广招义士,并下了檄文。

北漠王李锭在约定起事之初,就与他有誓在先,来日李锭若为帝,那么他便为摄政王,与他江山共治,同享无上尊荣。

“我才不在乎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反正你的妻子只能是我。我只图你平平安安地,完成你的抱负之后,再也不要与我们分开就好了。”

她抱着他的腰耍赖。

他送给她的礼物,都是不平凡的。

可这些不平凡都是他的血肉身躯拼来的,你说,她怎么可能会欢喜雀跃得起来?

他并不图着皇城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去,但是这个王位却是他为创建新的皇朝而拼搏的见证,是他对麾下所有付出了血汗的将士的交代,他不能不要,且也必须得要。

她给淮哥儿取了乳名叫五郎,因为他萧家排行第五。

当年他留下的那七个心腹的家属,也都有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

五郎打小跟他们几个一起长大,靳宵和杜嘉略小,刘贺稍大些,但是大伙都因为他是王的儿子而让着他,卫家又把他当宝贝一样,便使他逐渐养成了骄横的脾气。

她很头疼。

她并不希望养个纨绔出来。

这些年的经历也使她迅速成长,在他面前她或许依旧爱娇而不讲理,可除此之外,她已经变得独挡一面。

他们这辈子很可能只有一个儿子,他不在家,她不能把这个儿子给毁了。

她希望他未来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天下人的敬仰与信服。

她让他读书明理,习武强身,该父亲担的职责她一样不曾落下。

而他的父亲——他每攻下一座城就会回来一趟,渐渐地,他身上的新疤越来越少。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增加,他不但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变得沧桑,反而青年的他越来越有魅力了,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叱咤天下的豪迈与霸气。

她总是像个小女孩一样迷恋地仰望他,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

这就是那二十几万骁勇将士们眼里的主帅,是被他拯救过的城池里的百姓们敬爱拥护的王!

而这个王,是她的!

是她卫羲儿一个人的!

这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能对他撒娇耍赖发脾气,在他身上掐掐捏捏,对他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也只有她一个人才有资格在自己的姓名前冠上他的姓氏!

她,就是这么的骄傲和神气,没有任何顾虑地。

第552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7)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充满了自豪和满足。

他有时候发现了,就会停下手里的活儿,微笑着搔搔她的头发说:“我们羲儿也越来越美了,比从前更妩媚,更有风韵。也更加让夫君我放不下啦。”

他用夫妻之间独有的方式火热地印证着他的话。

哪怕是成亲好几年,跟她说话也总像是哄着孩子的语气。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热烈地抱着他,跟他索要,而他宠爱她,极尽所能地取悦她,满足她。

因为她还是想生他的孩子啊,这些年她一刻也没有放松调养身体,虽然一直没怀上,她也不气馁。

她坚信他是她一个人的。

然而有时候……也不。

随着南昌王的军队横扫江南,沧州城里关于他的小道消息也开始多起来。

谁叫如今天下只有两个王,而且南昌王还格外地俊美又英勇呢?而且他居然还没有娶妻,人家北漠王李锭都妻妾成群了!

五郎五岁的时候,城中就传起了南昌王新收了美妾的消息。

她心里疼得跟被刀子绞碎了一样……

什么三从四德?什么贤良淑德?她就是这么自私,只许他只有她一个妻子!不能有侍妾通房,绝对不能有!

可是她到底不是当年冲动的小姑娘了。

他再回来的时候,她也不跟他急,只是吸着鼻子端方地说:“让那两个妾,给你多生几个孩子吧,我怕是指望不上了。”

他一定是嫌弃她了呢!

那她也不稀罕他了,哼!

他捏着她的手扬唇笑笑,什么也没说。

这次他在卫家呆得最久,前后共有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她变得贤良淑德,变得三从四德,就是不碰他了,也不让他碰了。

当然她的肝火也格外地旺了,看什么都像是要一口吞了它!

堪堪半个月的这一天,当年跟他一起护送她北上的那七个人,居然从天而降般,齐刷刷到家里来了。

“嫂子,听我哥哥说,我们再不来给他洗冤,你就得活活吃了他了?”

将军们与她都熟,见了面便没个正形地取笑起来。

她咳嗽着打起了哈哈,说怎么可能?她这么大方贤良,怎么可能这么小器。

他们憋着一肚子坏水,坐在旁边忍笑看着她装。

最后是他把眼刀一个接一个地甩了过去,他们才立刻把“美妾”的事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真的只是谣传而已。

作为霸气的一方起义王,当然不断地会有人以美色为饵想打他的主意,甚至是有不择手段的,但他倒是从没给过她们机会。

他要是没有这份定力,怎么可能会在比李锭少了那么多帮手的情况下,还能与他在攻势上平分秋色?

这事弄得她怪不好意思,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菜,又上了酒。

然后就乖乖地自己爬到他这些日子睡着的床上去了。

微醺后回房的他看到披着被子只露出脸来的她哭笑不得,捏着眉心坐在床沿,说道:“不恼了吧?”

她摇摇头。

他执起她的手,又说道:“你都已经长在我心里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去跟别的人浪费时间?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反倒是,你这样紧张我,我好高兴。有时候我很担心你有了淮哥儿,就不需要我了。

“每次看到他,我都有些嫉妒,因为他在你身边的时间那么长,而我只有短短那么几天。”

她的心都被揉碎了。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有了孩子就不需要他呢?

他的排序,永远在孩子之前啊!

“是我错了,就请王爷把我当成倾国倾城的美妾,狠狠地惩罚我吧!”

她把被子一掀,笑嘻嘻地扑了上去。

他失笑抚她的背:“我哪来的这么生猛的妾?”

他特别火热。

二十多岁的他,威猛得像头小野兽。

“我只有看到你才有**。你就是我的锁魂链,我整个人只在你的掌握里。”

他从来不会刻意深情款款地说情话,可仍然字字都能击中她的心窝。

她能感觉到他与当年的他比起来,对她更加细心疼爱,但又更为内敛。

“这些年征战,看到的生死离别太多,他们教会我,贪欲才是把人真真往死路上推的刽子手。

“人只有经历过绝望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那些生死,还有战场上的残肢断臂和血流成河,统统都只让我更加体会到你对我的重要。

“你不放心我,我能明白。但我的心,还有那些离别,统统都在告诉我,我不能辜负你。

“所以哪怕是单身在外,也没有什么难熬的。

“羲儿,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地爱我。纵然有,那些也都是虚浮的。

“世上永远也不会再有人拥有你和我之间那些生与死的记忆,对我来说,你是唯一刻骨的存在。

“我不可能再走一遭那样的路,也不可能再有人陪着我走一遭那条路。”

……

这些事情,每回想一次,都会徒添几分伤感。

但她后来这些年都克制着不去想。

一想,她会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舍得对卫家动屠刀。

一想,会越发让人纠结得发疯!

她从来不怀疑他对她的爱,可是为什么那么爱,又还要那么伤害她?

难道那十余年的深情,就是为了在最后关头捅她一刀子,将她一招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

那次之后没隔多久,他又回来了,这次带回来一个很漂亮很干净也很有礼貌的小男孩。

他往她鬓上簪花,告诉她:“他叫贺兰谆,是我捡回来的孤儿,你这么喜欢孩子,就让他留下来当养子养着,将来给淮哥儿做个伴吧。”

她这么多年没再怀上,也怕自己真的再也生不了,便让贺兰与五郎同吃同住,培养兄弟感情,也顺便让淘气的儿子看看,人家是有多么乖巧可爱。

翌年他又带回来俊秀而内敛的霍究,家里就更热闹了。

三个孩子里,贺兰最省心,一天到晚规规矩矩的,聪明又低调,学东西超级快,从小就像个老成的大哥哥。

霍究蔫儿坏,却有主见,不乱来,还挺会替自己打算,学烹饪,又细心,帮着她管教不听话的小崽子,简直就是个能干的小副手。

第553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8)

五郎最小,吃的苦最少,一天到晚鬼心眼儿挺多,一会儿担心贺兰抢走了他的母爱,一会儿又嫌霍究太勤奋,把他衬托得太惫懒。

可他也着实惫懒,先后请来的五个先生,就有四个被他给活活气走。

她就像世上大部分养了儿子的母亲一样,完全没有了丝毫在娘家做小姐时的衿持温婉,而是像只暴躁的母鸡一样拍着翅膀追着小崽子跑。

她身体不太好,动过肝火后总会有些不舒服。

贺兰他们来了,她竟然省心了很多。

他们告诉她:“是王爷交代好好看着淮哥儿,不能让夫人动气的。”

儿子太淘气,他就是她的后盾。

但凡他在家,儿子总是格外地老实。

他很有手段,总是轻而易举就让淘气的家伙在他手下无计可施。

那时候,她特别喜欢他无条件地护着她宠着她的样子。

在他心里,她的地位就是至高无上的,谁要是惹她生气了,那仔细军法处置。

淮哥儿要是被他爹罚打手心,霍究总是被喊过来“监刑”的那一个,而贺兰就被喊过来数数。

她并没有觉得他们这么做不对,她和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她实在是害怕他不受些教训,将来长歪了。

他若长歪了,那萧家日后又怎么办?

日子逐渐太平,后来时间过得也就快了。

淮哥儿九岁那年,仗终于打完了。

他率领大军进京时路过沧州,特地拐过来见了他们母子。

“等我安顿好,就来接你们,眼下事务必然很忙,你不要着急。”

二十八岁的他已经是一呼百应的霸王,在她面前却仍然半说半哄。

她又怎么会急呢?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在这一时。

只要他们赢了,不用打仗了,没有危险了,她什么心都放下了。

但中间这段时间还是有点久,居然有四个月。

她以为以京师至沧州的距离,最多也就两个月的工夫。

他再度回来的时候是淮哥儿生日前夕。

她像往常一样扑进他怀里。

她最喜欢抱他,因为他强壮,抱起来比儿子那种肉乎乎的奶娃感觉强多了。

今天他格外沉默,也抱她抱得格外紧。

“我让人在南郊收拾了一间宅子,我们去那里住两天,顺便给儿子过生日。过完生日,我们就回京师。”

她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反而因为这么多年都没有给儿子过过生日的他,眼下终于有了施与一下关怀的觉悟而高兴。

他们去了南郊。临走的时候淮哥儿还亲昵地接着外公的手说,会带他喜欢的酒回来给他喝。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这一切太美好,又哪里想得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令她终生也不敢回首?

……

指尖传来湿腻的感觉,她伸开手,不知不觉,掌心竟让她给掐破了。

恍如溺水太久,她全身有些虚脱。

打断的神思也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

一晃神,这些事情都仿佛是前世的事了,她十四岁认识他,如今也不过二十九岁,但心却木然得像是九十二。

掌心的血迹的提醒她,他找过来了,他居然不死心的找过来了!

她该么办?

报仇是不可能做到的,她杀不了他。

就算是刚才在那宅子里,她若是再动一下,也会有人出来将她拖开的。

除非他心甘情愿让她杀死……他若真有这份心,他早就死了!当初也不会让人动手杀人!

何况,他若死了,五郎又怎么办?他还撑不起几十万兵马来的。他若死了,李锭一定会把五郎给杀了!

天知道这三年她费了多大力气才说服自己活下来。

经历过这三年,她已经不想死了,因为她死了,将会更加没有面目去地府里见卫家的人。

苟活着罢!反正不管生死她都背着一身罪孽。

她想了一夜,吃早饭的时候跟福娘说:“我想离开这儿了,绣庄你得另找个人合伙。”

福娘很吃惊,也执意地挽留,但她心意决了。

三年前她自昏睡中醒来,竟是在福娘的屋子里。

福娘经营着一家小裁缝铺子,救下了昏倒在门前的她。然后她就易名在她家里呆了下来。

这是个在战乱里失去丈夫儿女的妇人。

卫羲儿用头上一根金簪子跟她合伙开了这间绣庄,然后两人同接些街坊生意度日。

福娘很朴实,她们相处挺融洽的,原本她打算在此终老,但是现在她不能呆下去了。

她不想再见他。

她悄没声儿地出了城门,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也许随便找个村庄落户下来吧。

她身上有点钱,在镇上赁了座宅子暂时住下来。

她还有儿子没长大,她不能走得太远。

她至少要看着他成了亲,有了人替他照顾他了,她才能放心。

镇子上嘈嘈杂杂地,倒也好,省得太安静了又让她胡思乱想。

可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继续谋生度日,他就来了。

穿着常服,垂着双手,站在她家门口的大槐树下定定地打望,身后引来一路眼冒绿光的妇人。

伤倒是好得快!

她漠然地想,等他走了,转头便毫不犹豫地搬家。

她一旦心硬起来,是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

没有任何理由能使她回头,她就当那十几年的恩爱都是笑话了。

她又再找地方住下了。

没两个月,他直接进了她新家的家门坐下。

“儿子病了。”

她做着针线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起来。

堂堂燕王府,会治不好一个孩子?

“他恨我,不肯再叫我父亲,夜里老做恶梦,还说要杀了我,给你报仇。”

那好啊!她恶劣地想。正好让你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羲儿,你把儿子教得很好。”

他坐在暮色里,单手支在膝上望着她。

“他很拎得清,很爱你。我很高兴。你为我们父子受的苦太多了,他能这么惦记你,我其实挺骄傲的。”

她低头在帕子上绣着朵蔷薇花,换了根线,又开始。

他望着她利落的双手,又说道:“前不久我把他丢营里去了。

“你不是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吗?我就让他把杀我当成目标了。

“现在,为了能早日杀我,他已经骑马骑得很好了,箭术也很不错,很刻苦。前不久还把营里几个千户给干倒了。你高兴吗?”

第554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9)

绣着花,当他是空气。

他坐了会儿,复又道:“他现在长得很高了,我让他到沧州来,你看看他吧?”

她还是没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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