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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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个靖王妃不是我应得的吗?怎么就成了你们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靖王沉气。他缓声道:“不是施合,是尊重你。只是我若全给了你们,那我就负了小莺。

“你若硬要让弘哥儿当世子,那你就任侧妃?让小莺当王妃?当年的分离不是你的过错,可有两房妻室也不是我的过错,我着人四处寻找你们,得来的消息无一不是你们已经落难。

“我在失去妻儿之后再娶,想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小莺善良又通情理,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她愿意与你和平共处,是因为我,我与她十四年夫妻情份,无数次性命交关,都是她陪着我熬过来的。

“你带着孩子逃亡奔波,她也跟着我在战地流连,并且是前后十几年!

“驰哥儿是因为我而落下了病根,可是,她也因为跟着我东奔西走而多年来怀不上身孕,这表示很可能这辈子她都只有衡哥儿一个孩子,你说,正妃和世子之位你们全占了,她还能有什么?”

他顿了顿,接着道:“她肯如此,是因为我,也是因为割舍不下这十几年的情份。你也不愿为侧室,难道她就愿意么?

“你们各自都有儿子了,将来都有盼头,各自过日子,不好吗?过不了几年孩子们也都会开枝散叶,还争什么呢?”

“我若不争,那我失去的十七年光阴怎么办?”沈夫人道。

“我去接过你,是你不来。”

“你都已经撇下我另娶了,我为何要来?”

靖王深吸气,凝眉不再言语。

沈夫人看他半晌,也默默垂首,攥紧着手心。

“你从前并不这样不讲理。”靖王道。

“还不是因为你!”

沈夫人猛地抬头瞪视着,但灯光下的男人即使坐着,也如泰山在前,巍峨凛然,令她不觉收了气势。

“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们,但小莺母子不欠你们的。更何况我们已经有言在先,你不应该出尔反尔。”

靖王撑膝起身,“就说到这里吧,你也赶了多日路,且好好歇息。暂且内务还由小莺来管,等回了王府,你若是身子吃得消,可与她一道管家。”

沈夫人望着他背影:“便是我不给弘哥儿争世子,那你是否也要学人家在两房之间雨露均沾?”

靖王定立片刻,转身道:“我们晏家没有无故三妻四妾的习气,如今这么样,不过是我想对你们都有个妥善的安排。

“你既然认定自己是晏家的宗妇,那我且问你,你之前拿头鍪的事来作文章要挟我,可觉得合适?”

沈夫人神情微顿。

“你出身世家,又已为人母,该当注重行止,而你不但拿头鍪之事来撒泼,甚至还闹出寻死的荒唐之事,不说我们晏家能不能容许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宗妇,就说说你们沈家,你们家能容忍吗?事情传出去,孩子们还要不要脸面?”

“我也是为了弘哥儿!”

“知道你是为了他。但如今眼目下,你却还在跟小莺争宠。”靖王道,“小莺对我情深意重,衡哥儿也为皇上所喜欢,他们若是撂挑子离开,也会过得不错。

“可她到底没撇下我,自然我也不能负她。你若不肯接受,当初就不该来。

“头鍪的事我不追究了,寻死觅活的事我也不说了,你身体也不好,往后就在王府安心静养,有事我会来,没什么事情,不会去打扰你的。”

第026章 真不公平

沈夫人笑起来。

别过脸来的当口,笑容止住:“这么说来,我这个正妃也不过是个虚名。”

靖王望着前方,说道:“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不该存在。可惜我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就是劈了,也不顶用,否则的话,我又何至于如此?

“我与你有结发之情,我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徒,你放心,我会尽到责任的。”

沈夫人咬唇瞪着他,抓起手旁一只软枕砸向他后背!

靖王下意识闪避了一下,却没回头,也没说什么,抬步走了。

沈夫人坐在原处,长久坐了一阵,方深深抽了一口气,抬袖拭了把眼泪。

靖王前脚出了院子,晏衡跟着也自小花圃阴影里走了出来。

循原路回到房里,阿蛮开门让他进内:“怎么样?”

他没吭声,将外头的深色衣裳解下来,坐在桌旁出起了神。

心情还是激荡的,先前屋里的对话一字未落被他听进耳里,靖王实实在在地把他的态度摆给了沈氏,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知道他前世里因为母亲的死怨了他二十几年,无良男人的印象已经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

但方才他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没有想到,那个他不齿了多年的男人也没那么糟糕透顶。

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刚刚回到京师,林夫人就死了?且正妃之位与世子爵位也全都落到了沈氏母子手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

回想起来,前世里沈氏母子里最先死的是沈氏。五年后的冬天,没等到晏衡有能力对她下手时她便已因疾而终。

当然,前世晏衡里并没有怀疑过林夫人的死因,因为一切看上去都太像是她自尽了。

因而他怨气一半投放在靖王身上,一半则暗暗地给了撇下他而“独自了断”的母亲。

对沈氏母子,他自然也是有恨过的,如果不是他们,母亲的存在便不会受到威胁,他也不必一夕之间如此狼狈。

但终究他没有想过杀他们泄恨,沈氏的死他除去冷哼了几声,并未因此感到多么畅快,或者扬眉吐气。

沈氏死后也不过五六年时间,靖王也染了疾,康靖十三年春也递交了折子,告病致仕。

他养病的那三年里,才是晏衡与晏弘晏驰暗斗你死我活到的几年。

沈氏在诰封之后不久,晏弘被钦封为靖王世子。

十一岁,且未曾探知过人间险恶的晏衡尚且沉浸在母亲何故会被父亲送出京师的迷惑里,他并未曾觉得这件事有多么重要,连母亲都没有了,那个时候谁还会有心思去想爵位该归谁呢?

若不是后来他接连遭遇的事情里都有晏家兄弟出手的痕迹,他又怎么会想到他们竟然连他都容不下?

康靖三年,也就是林夫人过世翌年,靖王奉旨去西南办差期间,沈氏也病了一场,晏弘自沈氏日常养身的燕窝里查出砒霜,严审下人们无果,接而发动内宅大搜索,最终在他晏衡柜子里搜出来一瓶用剩了的砒霜。

康靖四年,林夫人祭日,他与那兄弟俩奉靖之命去寺里祈福超度,半夜里晏弘唤他出来说话,话没出口,晏弘便昏倒在地,并滚下山坡,同来一众人全部指证是他推了晏弘下去。

康靖五年,沈氏重病,忽一日唤他进内,他有前车之鉴,提防未去。

隔年沈氏病危,晏弘唤他前去正在外督营的靖王处报讯,他这才去了,靖王指挥完了那场校练才回来,回来后沈氏死了,未曾见上靖王最后一面,晏弘却赖上他晏衡。

晏衡在任亲军卫副指挥使的时候被陷害入了大理寺天牢,那会儿他才知道,原来陷害他的不是别人,而是晏弘。

狱中晏弘像个疯子一样捉着他的衣襟控诉他如何害死了沈氏,让他这辈子失去了最为敬爱之人,扬言要将他挫骨扬灰,这才让他知道,原来晏弘是真的认为他故意害得沈夫人死都见不上靖王。

原来一个处心积虑陷害同父异母弟弟、并恨不能将他除之后快的卑鄙小人,也会有那么强烈真挚的情感吗?

那一刹那,晏衡是这么疑心过的。

但那不重要,也不能影响他。

好在皇帝是信他的,将他关在天牢里半年不曾下斩立决,直到他授意属下各部四处奔走,使大理寺找到了新的证据,重新审理,得以申冤平反。

活着出了天牢之后,晏弘自然就成为他头号要铲除的对象。

但也仅仅是晏弘。

晏驰有月子里逃亡时落下的顽疾,身子比沈氏还弱,晏衡只是将他作为顺带的目标一并拔除,所以最后也并没有等到他怎么出手,是他自己短寿。

晏弘死的时候据说手里还攥着装着两岁儿子一撮胎发的香囊,念叨了妻子孩子名字数十遍,也挺惨,不过罪有应得。

沈氏母子心思不干净,这是一定的了,至于他们有没有直接害死林夫人,同样还需要证据。

目前让他最为不解的是,至今仍然信念坚定的靖王,究竟又是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回京之后的那天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晏衡心里五味杂陈。他自然是极其不愿意自己的生父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更宁愿自己前世是误会了他,但他仍然害怕万一不是。

好不容易重来的一生,谁不希望把一切缺憾都填补上去,变成圆满和平顺有福气的一生呢?

“公子,夫人差人给您和大爷二爷送了燕窝粥过来。”

阿蛮这时端着托盘进来,又悄声说:“据说是昨日拿去李家赔礼的燕窝。”

晏衡看着燕窝,不免又想:林夫人眼下凭着良心在对待沈氏母子,她若知道沈氏私下里怀着这份心肠,不知又会做何反应?

又想到李南风——大家都是被雷劈过来的,他这打睁开眼起就没消停过,那婆娘倒是自在,家里不但没这等破事儿,她老子跟他哥还百般宠着她!

这么一想,这老天爷还真他奶奶的不公平。

……

李南风迎到了余夫人,带着丫鬟帮手余家下人安顿好她们婆媳之后,居然全须全尾地自正院回了房。

所以也不知道是她祸闯得太多,虱子多了不咬了,还是李夫人在憋什么大招,总之打翻花架的事她没有急着秋后算账。

第027章 人家的事

随着到达的官眷增多,李夫人自己的应酬也多起来,这一日李南风十分自由,与李勤窝在耳房里猜字谜,投壶,不亦乐乎。

但到了夜间,她心思仍分了些许在靖王府那边。

东边今日十分安静,让人不由猜想到是否真的妻妾和睦其乐融融。但毕竟林夫人在回京之后被送出府,至少说明了靖王是作出了取舍的,虽然李南风不知道原因。

她立在窗前,探头往东边望了望。

这一切看起来跟前世没有什么分别,不出意外,这番平静会持续到进京之后。

沈夫人成了靖王妃后,沈家不久就在京师走起来了,倒也不算靠靖王提拔,相反,靖王似乎对自己的“大舅子”们并未怎么照顾,因为此番到来的沈栖云,与他后进京的两个兄弟,都是走李存睿的路子在朝廷谋的职。

靖王不关照沈家,沈家又不甘心落后太多,谋职的同时,当然就免不了联姻,说白了就是通过结亲的手段尽快发展势力。

沈夫人受娘家之恩多年,在扶持兄弟事上自然得不遗余力。很快沈栖云的次女沈虞,就跟户部郎中刘家结了亲。

刘家成了靖王府的亲戚,而与此同时,刘家还有门亲戚,就是李晏沈程里的程家。

程家见沈家迅速扎下脚根,不甘落后,次年到了京中,也把女儿许给了刘家为次媳。

如是,程家与沈家也算是拉上了亲戚。

程家还有位小姐,因为跟李南风年纪相仿,沈夫人想把她介绍给李南风的三婶做儿媳,偶然的机会介绍了她们俩认识,而后她俩一见如故,成了再要好不过的手帕交。

后来程小姐没嫁成李家,成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常盼的儿媳,婚后被怀着身孕的李南风捉到她跟陆铭滚在一起。

陆铭是李南风肚里孩子的爹。

程小姐叫程淑。

没错,她李南风前世里所向披靡,但也被这俩贱人给摆了一道。

这件事明着看跟沈夫人没关系,但只要沈夫人这世再度成为靖王妃,程家便还是会借着层层关系通过她或者沈家来接近李家,又或者是晏家。

虽然是前世已经了结了的恩怨,李南风一想到被恶心过的经历,也还是心头有些烦躁。她不可能忘了,前世里一双儿女始终也未曾原谅她对陆铭的出手。

昨夜里心底升起的那点想提醒林夫人一把的心思便又跳了出来。

当然,插手别人家事是不应该,她也没道理倚借重生者的便利肆意改变他人命运,但她私心里仍是并不想沈夫人上位,成为程家利用的目标。

而若从提醒林夫人的角度出发,——林夫人都会为了晏衡出来给人赔小心,想必也是牵挂这个儿子的,提前暗示暗示她,让她知道她的退让有可能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或者也不算多事?

但这毕竟又只是她的想法,她就是说了,人家也不见得听得进去。再者,她并不知道这对沈夫人来说公不公平。

何况金瓶都交代她暂且不许跟靖王府的人过多接触,跟晏衡那事儿看来还没完呢,她这当口又如何能过去?纵然可以不管李夫人责骂,但难道她不会疑惑?

倚窗凝望了半晌夜色,她最终还是把这份心按了下来。

……

晏衡近日十分安静。

自那夜靖王去过沈夫人房里后,他便再没有去过,大约是为免刺激沈氏,接连几日住在正堂,连林夫人房里也没去。

不过期间皇上着人送来了急件,看他与初霁言语间几次提到洛阳,想必是有什么军情,无暇入内也有可能。

林夫人照常行走坐卧,偶尔也会去沈氏屋里,两人交谈不多,但是也十分正常。

晏弘目前看着还算老实。晏驰虽是个病秧子,却处处少不了他的身影,也不是个省心的。

如此过了几日,官眷们已然陆陆续续地到齐,初九这日下晌,李济善到西边正院来传话,说是官眷已然全数到达,靖王已经下发命令,明日赶早,选在寅时启程。

李南风仍然没有找到机会接近林夫人,意待不管晏家这事了,偏生下晌林夫人又带着丫鬟到梅氏屋里来送健脾的丸子,正好遇上李南风在场,林夫人说沈家来了几位小姐,沈夫人希望她们能过来认识一下李南风和李舒。

李南风看着她为沈氏这么打点,不免又想起早前的打算,见梅氏去了张罗茶点,便道:“沈家的小姐自有沈夫人张罗,夫人何需替她们操心?”

林夫人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只是执扇微笑:“倒也不是操心,不过是顺手罢了。”

也没说上几句话,梅氏便回来了,两人唠着家常,林夫人始终眉眼带笑,一点怨艾都没有。

回房之后李南风思虑半晌,心一横,提笔写了几句话,折成细纸条塞在袖口里。

大家都归心似箭,丑时行邸里便四处亮堂堂。

李南风披上披风,带着丫鬟到了前院,先瞅准林夫人的马车,走过去站在附近,趁着无人注意,将纸条塞进她搁在车厢内的披风里,而后不动声色地上了自己马车。

林夫人能不能看到这纸条,李南风也不知道,但与人交际最忌交浅言深,除了这样提醒,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靖王府的车驾排在最后。

晏衡跟母亲同车,上车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支起耳朵的同时又听到靖王与初霁提到洛阳屯营,却想不起来洛阳未来究竟会有何事发生。

但就是此番,也就是回到王府的当夜,事故就来了,昨夜里他便已经安排好人手,从此刻起,盯着沿途的靖王与沈氏母子,乃至是沈栖云一家。

也许重头戏在今夜,他也得养精蓄锐,再不能像前世一般误了大事。

他近日沉默寡言,此时林夫人也只当他真睡,并没打扰他,只轻轻拿起披风盖在他身上。

第028章 失而复得

车轮辘辘,从沧州出城,又上了驿道。

眼前景物渐熟,晏家的事情也暂且被抛到脑后,李南风散掉的灵魂立时回拢到身上——

早前说过,沧州到京也不过一日路程,他们出发得早,这么说来,就是最晚下晌便可以见到李存睿和李挚,虽说这样的急切早几天已经经历过一遍,但这次是实实在在地成行了,又如何能不激动?

在车上看着晨曦渐起,日出东方,又看了一整路沿途的青翠草木,太阳乍斜时分,队伍过了大兴地界。

李济善着人进京去打了前站,到进城门时,便只见斜阳初照的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引颈企盼的人们,有的是当家的来了,有的是当家的和儿子都来了,有的只派了下人,但排场一点不低。

原本安静的队伍变得躁动起来,李南风引颈望外的次数也变多了。

这地方她可是已经“阔别”了好几日,前世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恩怨又全都得重来一遍,她心里有点乱,还没想好怎么开始。

她仔细地盯着人群,终于在即将跨门的时候目光锁定了城门下带着仆从,披着披风坐在马背上,凝眉辩识着马车的一双父子。

她脑袋探出车窗,大声地招着手:“父亲!哥哥!”

少女清脆响亮的呼唤点亮了李存睿与李挚的眸子,二人当即回视过来,亦朝她不停地挥着手!

“坐好!”

同车的李夫人喝斥着女儿,但她的目光也落在窗外丈夫身上,严厉的责备声下起伏的音线泄露了她同样激动的心情!

进城后靖王下令队伍解散,各家马车就地分道而行,李南风急不可耐地下了车,直奔向迎过来的李存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父亲!爹爹!爹爹!”

她两手扣得死紧死紧地,前世里他们才不过团聚一年,父女就分隔两世了,这失而复得的心情太冲击人了!

李存睿一面抱着女儿,一面呵呵地笑道:“多大人的了,还这么样,没规矩了!”

李挚随后到来,屈指磕了妹妹一个栗子:“丫头又长高了!”

李南风眼泪直流,望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哥哥,松开父亲也抱住了他。

李挚摸了把脖子上的鼻涕,忍不住按住她天灵盖将她拉开:“少跟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抹布呢!”

李南风气笑,含泪打了他一拳。

李夫人随后行至,跟李存睿行了个万福,李存睿拱手回礼,深深端详她,感慨道:“夫人一路辛苦。”

李挚也上前见过母亲:“儿子这几日都恨不能飞去沧州,无奈公务烦忙,委实脱不开身。”

李夫人道:“自然是公务要紧。”说完又睨向李南风:“我无妨,只是蓝丫头很欠管教。”

李存睿望着女儿笑笑,而后顺手虚扶了夫人一把。

这时李济善他们也都下车了,几个人匆忙先说了几句,便就登车回府。

太师府兼延平侯府座落在北城荣安坊,是全城权贵集居之地,也是原先李家的祖宅。

只是李存睿官拜太师之后,皇上又赏了周围一片宅第给李家扩建府邸,如今的太师府,自然是北城最为显赫的门第之一了——之二便是靖王府,这个不消多说。

府里住的人还不多,因此显得空荡,落日余晖照耀在屋顶上,将这古老的宅子照得格外宏伟。

李南风由于前世一直住在这宅邸里,除去心里踏实安然了,倒没有别的心情。只是所见的人让她涌出许多的思绪。

李家与晏家并称当朝两大文武权臣,昔年在征战途中,当今天子与靖王和她的父亲李存睿,私下里乃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立国后李家又为朝廷贡献了不少人才,比如说四叔李济善就是户部理财的一把好手,这也造就了延平侯府烈火喷油一般的兴旺。

由于皇帝膝下无女,与李家关系又添了母亲李夫人这一层,前世里一直到十三岁,她李南风都堪称权贵当中最为显赫的的千金小姐,说句在京师能横着走真的不算夸张,但这却是在父兄还在世的前提下。

十三岁那年,她出水痘,父亲不放心她,来看她时竟染发了。

结果她挺过来了,历经战争磨难都未有事的父亲却没有挺过去,撒手人寰了。

而她醒来后才知道这个噩耗。

之后母亲是怎么怪责她素日缠着父亲,令得父亲放不下心她,所以才病故的,就略过不提了。

十四岁那年唯一的亲哥哥又意外受伤瘫痪在床,嫂子谢氏坚持了半年,留下年仅一岁的侄儿李煦跪求离去。

母亲倒也坚强,但她死命坚持着她的仕女风范,不肯以孀妇之身在外抛头露面,除去内宅事务之外,外间之事便无人管顾。

家里没了顶梁柱,那便是有再辉煌的爵位也是无用的。

侯府的荫封是从李存睿手里立下的,旁支的几房,亲密如与李存睿一母同胞的李济善,只能帮忙管顾庶务,寡嫂年轻,还得避嫌,因而也无法全权代表侯府的人在外应酬交际,声望也不能与李存睿同比。

宦途之上向来人走茶凉,即便是皇帝依旧恩宠,终难敌侯府无权在手,侯府的声望一落千丈事小,重要的是,新朝初立,当时朝上许多人也急于趁着东风爬上高层,便不惜踩踏李家作跳板。

直接受到影响的是李家子弟的仕途,在朝担任要员的族人屡屡被抓把柄,除去皇帝力保在户部的李济善等两位,其余在京的都放了外任。

长此下去,李存睿挣下的家业不光会没落,更会衰亡。

南风最最敬爱的便是父亲,与哥哥也情深义笃,怎么忍心看着侯府走向穷途末路?

于是在恩师盛贻生的提议下,她有了留在李家招赘的打算。

第029章 打赢了吗?

彼时侯府只有煦哥儿一个健全的男丁了,但他还是个稚儿,若是他再出点什么意外——虽是可以过继,但有煦哥儿在的情况下,谁会去盘算过继的事呢?

自然是只有精心抚育着煦哥儿,让他来日成为足够撑起家族的新一代延平侯。

虽说抚育的事情李夫人也可以代劳,但她是孀妇,终究无法出外应酬。

若李南风留在李家成亲,那就便利得多了,她不但能照顾煦哥儿,能全心全意地管理侯府,关键是,她的夫婿,一定程度上可以马上接替李挚顶起侯府事务。

于是在与李济善和盛先生一起评估过各项风险之后,大家就这么决议了……

过程里其实还经过种种波折,这里就省去不提了,总之最终她还是招婿入户,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延平侯府。

前世后来她荣光万里,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终究挽不回父亲健在与哥哥健康,不能不说是遗憾。

李挚替她把行李搬到她的扶风院,拍了拍手道:“这家里原先多么雅致,咱们搬出去后就没好好打理了,我和父亲进京时才临时找人拾掇了一下,腊月里重新修葺了园子,种了些花木,玩是没什么好玩的,你先将就一下,过个夏天就好了。”

李南风想了下,郑重道:“你还没议婚吧?”

李挚收回目光:“小丫头片子,心倒操得挺宽。”

“到底议了不曾?”

李挚收势,慵懒窝进躺椅里,叹道:“我这一天天地从早忙到晚,回来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谁帮我议婚?”

李南风宽了心。“那就好。”说完又仔细瞄他,道:“其实你不欺负人的时候,也勉勉强强算是个美男子。”

其实就是个名符其实的美男子,但李南风不能太夸他,一夸他就尾巴上天了。

李挚伸手扯她的耳朵:“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拐着弯地骂我呢?”

李南风吃疼,毫不客气回了他一拳。

李挚比李南风大七岁,兄妹俩打小闹到大,三年前李挚跟着李存睿去了军中——李存睿总共就这么一个儿子,按说不该父子俩都呆在战场上,但他一来有心报效宁王,二来也喜欢上了军营氛围,一开始说好的只是去给李存睿送衣物,结果就留在了那里。

定国后李存睿官爵一堆,这位延平侯世子也凭借着渊博的学识与在征战中的出色表现,被钦点为礼部员外郎,这国之初始,诸多礼仪须得重新订制,确实忙得很。

李挚前世怎么跟妻子谢氏相识的,又具体何时议婚的,她记不清了,毕竟她当时还小。但这辈子李南风定然要帮他避开这朵烂桃花的。

她便又拍拍李挚肩膀:“别急,从今儿起对你妹妹好点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多想想我,零嘴儿零钱什么的有事没事儿多塞点给我,再有平时少跟我出点夭蛾子,到时铁定帮你物色个好媳妇。”

等物色到了好媳妇,再帮他避免前世惨剧,让他这辈子过得美滋滋的。

李挚嗤笑:“我有这多想想你的工夫,还不如把心思用到姑娘身上去呢!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就见母亲拉着父亲在告你的状了,你就等着吧!”

话题拐到这儿,李南风也叹起气来:“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别这么黑心眼儿行不行!她还不就是因为那日晏衡拦我马车,碰我的瓷,还扯我裙子?!

“分明都是晏衡的错,她居然也罚我——”

说到这里她戛然止住,警觉地看向对面。

对面的李挚双眼微眯,依旧闲适地窝在躺椅里,手里还把玩着她一把纨扇。

只是半晌后忽然咧开白森森的牙,冲她笑了一下:“晏衡?……扯你裙子?”

……

正院里李存睿帮夫人解下披风,又换上家常衫子,夫妻俩也坐下说起话来。

“你信里催着提前进京,到底是何要事?”

聊了会儿私己话之后,李存睿就绕到这事上了。

李夫人锁住了眉头,说道:“蓝姐儿越发不像话,往年在江南时还算规矩听话,这次出远门,路上也还好,但到了沧州没两日,竟就顽劣得不像话了!

“一个大家闺秀,不光是在外野成一身狼狈回来,居然还跟我顶嘴!她还闹着要彻夜回京——你能想象这是一个世家出身的闺秀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给夫人拿点心的李存睿听到这里,也嘶地一声走回来,不可思议地道:“我们的女儿不是向来都很听你的话么,从来不让人多操心,她怎么会跟你顶嘴?”

“你想不到吧?”李夫人冷哼着,又往下道:“别说是你,就是我亲眼见着了也还不敢相信。

“而且这还不止呢,就隔日,她又跟晏家那小子在行邸里,当着满院子那么多人,一个姑娘家!她居然扑上去跟晏衡抱在一起打起了架!还拉都拉不开!

“你是没看到那架势,跟那田间地头撒泼的村妇有何区别!简直把你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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