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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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瞻没有道理可讲。“是我年少无知……”

宋湘微哂,望向窗外:“救你的时候我没有想过别的,单纯就是顺手捞你一把。以往我看到受伤的猫儿狗儿也会搭救,你一个大活人,我怎会不管?

“可我却因为顺手救了你,摊上了这么一门婚事。这倒也罢了,我以为婚后大家客客气气,有商有量,好歹把烂日子往好里过。

“可是这门婚事定下来之后你是什么反应呢?

“你不接受。你恼恨你父亲和你祖父给你许了我这么一个无见识无底蕴的妻子,剥夺了你追求意中人的权利,你几次三番跟你父亲和祖父闹,我虽然没有住在京师,但关于我的流言却还是传到我耳里来了。

“不然的话,你祖父会因为这个误会你不满这婚事而在你成亲当晚立刻把你发配去军营?”

陆瞻面红耳赤,已不知该作何回应。

“拜你所赐,成亲前我就知道自己将成为一个不受丈夫欢迎的皇孙妃。我做错了什么?是因为不该救你,还是怪我有个学问好口碑也还不错的父亲,倒霉让你们家看上了?

“我没闹,你就当我弱了?我嫁了,你就当我没脾气了?

“过门之后你去了军营,而我呢?我开始被人指指点点,说我爱慕虚荣攀附权贵的大有人在,还有说我德不配位,不配做皇孙妃,世子妃,更有人怀疑我当初是成心把你给救了,然后获得了王爷的青睐。以及说我是扫把星,带衰了你的也有。

“我在很多人眼里成了个别有用心的人。我面临这些的时候,你做过什么?

“即便你在屯营里呆了半年,可你回来的时候外面的流言并没平息。你莫非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欺负我?

“如果你有把我当妻子,那么别说你一直当我是说弱女子,就算我是个女将军,你身为丈夫,也得替我出头不是吗?世子你深明大义,难道不懂在外维护我就是维护你自己的尊严?”

“那么你既不接受我,眼里更没有我,敢问对你这份信任我要从哪里生起来?凭你对我不闻不问,我还要坚定相信你绝对不是蓄意抛弃我们吗?”

陆瞻垂首,仿佛被巨石压得抬不起头来。

宋湘望着窗外的麻雀,接着道:“那天夜里你看到蒙面人是我,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利索,可是明明我们成亲之前,我们宋家就把我们往上三代的姻亲关系全都写给你们家了。你却从来没想过我会武功,从来就以为我还需要依附你。

“但我又不明白了,既然我在你心目中是个弱女子,那么你在离京的时候就没想过我这个弱女子也需要被照顾么?

“你就那么放得下心任我这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留在潭州?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陆瞻紧咬牙关,手心也已经攥起来了。

“你的逻辑我实在看不明白。当然,如今事情说开了,你急着回京所以来不及回家告诉我,我能理解。

“可进京少说十天半个月的路程,你真就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吗?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让出一分一毫心力在我身上。

“你自有一套自欺欺人的逻辑,平日总嫌我弱,到了关键时刻反倒觉得我有能力应付危机了!”

陆瞻坐在那儿,已经只能听她往下说。

宋湘给自己斟了杯茶,递到唇边喝了半盏,茶杯放下时她看着他:“你的母妃最开始也不认可我,但她后来却愿意带我出去了,人前人后给予我尊重。

“你的父亲与儿女们喝茶唠磕的时候,我几度受邀,还当面赞我父亲如何有才。

“你的三妹妹也喜欢我,因为陆昀的事我尽量与两位侧妃保持侧妃,也不太亲近她,她就时常抱着她的猫来讨好我。

“你扪心自问,这些事是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亦或是我偷偷摸摸做的?”

陆瞻望着地下,怔怔无语。

“我即使被人议论,也还是努力在挺直腰杆,既然不能改变世人觉得我是个心机女的看法,那我就当一个有能力的‘心机女’,我努力让身边的人认可我。

“而你呢?除了抱着不认可我的态度直到最后,你还做过什么?

“你怨,却根本没想过去改变现状。你有做过任何努力,让我觉得你值得被无条件信任吗?

“我对你人品的仅有的信心,那也不过是通过你对其他人其它事上总结出来的。可是在我观察你的品行的时候,你又有总结过我吗?

“你有想过我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关注我做过什么事,有什么表现吗?根本就没有。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破庙里扯下面巾了吗?

“作为丈夫,你看到我出现在公堂上是那样惊讶,但你却没有因为从未了解过我而脸红吗?

“在潭州我每天夜里总是最后上床,你知道我是做什么去了吗?你连我在巡视在防备你都没有看出来,那已经夫妻七年了!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讨信任?

“你能做到连绕个弯回来多说两句话都不能,为何我还要相信你不会抛妻弃子?

“不管怎么说,没有哪一次我需要的时候你会站在我身边。当被撇下的那个人是我,你却在还怪我不信任你!

“我都不指望跟你有什么情份了,但凡你能给我一点希望,让我觉得这日子还有盼头,前世也不至于如此。”

话说得太长,使她声音已有些嘶哑。

她把剩下的茶喝了,缓出来一口幽长的气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可能你觉得你也有无可奈何之处。但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既然问了,那这就是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第64章 重生最大的好处

陆瞻怔怔坐着,双眼空洞。

他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失职到了这个地步,他抬头,双唇翕了翕,却没有什么话能发出来。

宋湘给自己斟茶,扶杯默了一下,气息也缓下来了:“虽然说这都是我很早就想说的话,但是认真说起来,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你我都不是从前的你我了。

“前世都没能尽到的责任,这一世又谈什么对错?人生那么长,总会遇到一些让彼此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这个人,其实也算不得多么慈悲,但是我对人对事都有底线。既然你不是蓄意要抛妻弃子,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再怨恨你的。

“只是你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就算是买断了前一世的恩怨。从此往后你我就算互不相欠了。

“从今日过后,除了复仇的事,关于前世我跟你,你再也不要提起了。你我都各有未来,过去的就让它烟消云散吧。这样对彼此都是解脱。”

面前传来啪啪的脆响声,陆瞻手里的扇骨又被失神的他折断了两根……

宋湘望着他:“如今我不用再装作与你是对和谐夫妻,也不用天天晚上百无聊赖,数着围墙的砖头过日子。

“不明不白地那样死去虽然令我不甘,但重生最大的好处,却是令我摆脱了你和那桩婚姻。它让我的人生重新有了希望。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早日复仇,让那一世的孩子们灵魂获得安宁。

“澈儿他们是我亲手带大的孩子,我一点点看着他们长大,跟天下间所有的母亲一样期望着他们将来能成材,能快乐幸福。

“他们是那段婚姻带给我的最大安慰。然而结果,他们的娘没保护好他们,他们的爹也没有保护得了他们。

“原想着又能如何呢?我与他们终究只有那一世的母子缘份,我再悲伤,再不舍,也回不到那一世去了。所有的情绪诉说起来都是无用的。失去就是失去,再遗憾也已经无法开解。

“但既然你也回来了,也是带着仇恨回来的,那自然还是把这个仇报了为好。”

说到这里她拿着落在桌上的帕子站起来,再把最后一杯茶喝完:“那封文书和一千两银子就当跟过去告别了,我亦诚心希望你日后能找到如意的人,好好待她,安生一世。”

放下杯子:“时候不早,我还赶着回家,就先告辞了……”

眼前光影浮动,房门开了又关。

衣袂的窸窣声和房门的吱呀声在安静的空间不断被放大,终于到最后充斥了陆瞻整个脑子。

他放下已不成样子的骨扇,摸索着来拿茶盅,却碰倒了它,茶水淅淅沥沥地沿着指缝漫下来,滴在他衣摆上,淋出了一片凌乱而昏暗的湿痕。

下了楼的宋湘披着一身夕阳走在大街上,长长吁了一口气。

控诉和质问陆瞻没有想象中那么刺激,或许是因为她本意并非要控诉什么。

早多少年前她就没有再对他抱有指望,没指望自然也不会存下恨意,甚至在他说出进京的原因之后,连误会导致的怨气几乎都没有了。

只是他不该提前世的他和她。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被强行绑在一起的两个人罢了,区别就在于一个想过凑和过日子,一个是坚定地不接受,是道不同不相与谋。

七年时间几千个日夜,数不清的柴米油盐点滴小事,其实很大程度上会弱化那道赐婚圣旨的存在感。

对她而言,怎么成亲的到后来已经不重要了,她有时候也觉得后来的陆瞻只是习惯了与她那样的相处方式,毕竟关于她的事他压根想都懒得想。

如果没有突然而来的噩运,她想她也还是会继续保持内心安宁地跟他过下去,不温不火地过完那一生。

但偏就是噩运来了,意外地解脱了彼此,这让她的生命又开始热烈起来了!

她不明白他还问这个做什么?

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话赶话到了这儿,又觉得倒不如就此说明白。不说明白,或许他日后还要自作主张给她什么补偿呢?

她抬起头,深吸了一口傍晚的风,快步朝客栈走去!

半路看到有卖麻糖的,又不忘称了两斤。

——天色不早,她必须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而濂哥儿那个小馋货一定在抱着梨花盼着她回去了……

陆瞻在原地从斜阳万丈坐到了暮色四合。

重华进来问了几次,到最后底下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他才站起来。

窗外灯影朦胧,那个人是再也看不到了。

陆瞻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寻找什么,也许是他心头还在盘旋着她那句“重生最大的好处是令我摆脱了你和那桩婚姻”,这句话像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牵引着他的目光在人海里搜寻。

曾经他也积极地想要了断,可当如今一桩又一桩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不说不好到底是谁的损失了……

……

两个人茶馆里坐着的这一下晌,官府这边行事已经紧锣密鼓,风声一阵比一阵紧。

俞夫人自俞歆派了家丁来问她李家实情,就再也不能安坐了,出了佛堂到房里,刚准备着要怎么了跟俞歆交代这件事,底下人却又突然来报,说有人把周毅告了,接了状子的还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刑部来人把俞歆都给请去了!

俞夫人听完就两眼发黑,瘫坐在了椅子上。

家里出了个俞贵妃,俞家这些年声势渐长,从一个普通门第一跃成为了京城里望族,俞歆的长子娶的是太师的孙女,家世显赫。

对俞淮安的婚事俞夫人便也寄予了莫大希望,想让他也娶个至少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谁想到他居然看中了一个平民女子?而且还一门心思想娶她为妻?

俞夫人当然不会答应,最后经不住俞淮安闹腾,假意允了他,然后私下里授意周毅,让他去李家提亲,但要设法去李家让那姑娘知难而退,自己打消这念头。

周毅到了李家,却被李姑娘奚落了一顿,原来李姑娘居然并没有相中俞淮安。周毅一气之下,就自行改变主意让李姑娘进俞府为妾。

最后,谁想到那姑娘居然那么刚烈,就寻了死呢?!

俞夫人心慌气闹,简直没一颗是安稳的了!。

第65章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当然,这件事俞歆已经知道,官府也已经知道,当时俞歆气得冲到了周家,对着周毅大骂了一顿,然后斥令周毅善后。

但是周毅后来去李家药所寻李诉他们的晦气,然后撞死了他们老母,他老爹又因此上吊,这些事俞歆不知道啊!

为了怕他再问罪,俞夫人是让人把这些事都给压下来了的,俞歆跟大多数的老爷们一样,内宅的事情并不大管,平时出入的地方都是街头碎语传不到的地方,如今告到了都察院,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俞夫人提心吊胆地等了半日,听说俞歆轿子已经进了门,慌不迭地下地,趿着鞋就往门外来!

俞歆直奔内宅,正院门下刚好与俞夫人撞了个正着,二话不说,一个耳光先甩过去:“你知我素来不爱动粗,但今日之事你要占八成责任!你一个妇道人家,没那个能耐就该好好呆在内宅管好你的份内事,学着人家玩权术,好了,如今你倒是来玩儿?!”

俞夫人挨了这一掌,歪倒在地下,心里又悔又怕,脸上又痛,却也不敢哭出来。

各房儿子儿媳等闻讯都过来了,但这个时候是母亲最没体面的时候,他们又怎敢近来求情?

老大想到了俞淮安,此事皆因他而起,遂去喊他来顶罪解围。

岂料因为李姑娘死后一蹶不振的俞淮安理都没理,直接跑床上拿被子蒙住了头!

俞家小辈们坐立难安,到底俞夫人是母亲,是当家主母,如此闹开十分难看。

正焦虑之时门外却又有家厅急匆匆闯进来了,不及与少爷们对谈,直到冲到了正院:“老爷!宫里来人,皇上传老爷您进御书房见驾!”

正院里骤然安静,片刻后俞歆怒视了俞夫人几眼,恭肃整衣出了门。

卷宗还是由胡潇递进宫的,当着皇帝的面胡潇又亲口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此案被俞家瞒得极紧,倘若不是这位宋姑娘义愤填膺敢于揭露,那么还不知要拖到何时才能让臣等察觉。这是臣失察,臣知罪。”

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察院竟无一人提及,倘若此番状子不是投到他手上,而是直接投给了皇帝,那么就算主罪在俞家和周毅那儿,他这个都御史只怕也少不了要被责怪几句。

皇帝凝眉翻着案卷:“这个女子又怎地有如此见识?”

“她是庆元二十二年二甲第七名进士,后翰林院侍讲宋裕之女。”

“宋裕?”皇帝顿了下,凝眉又想了想:“原来是他的女儿。”

胡潇笑道:“原来皇上也还记得宋大人。”

“进宫讲过书,自然尚有印象。只是朕还想起来一件事——你在就更好了,宋裕有个胞弟叫宋珉,在兴平县任县丞,徐洛因为失盗之事迁怒宋珉,导致他一家人受到胁迫,居无定所,这也算你们都察院份内事,你着人查办清楚,还给宋珉一个公道。”

胡潇听出这是要关照宋家的意思了,遂领旨。

这边厢俞歆刚好就到殿了,皇帝挥手让胡潇退下。胡潇走到门下,正与俞歆迎面遇了个正着。

才刚跨门槛,就听后方啪地一声什么丢了过来,回头一看,先前那卷宗不偏不倚正摔到了俞歆脸上!

胡潇微微扬唇,掉头走了。

皇帝年轻时候就是个霸气的主儿,近些年虽然温润了很多,但那只不过是没遇上事儿。

俞家这边,且还要狼狈一阵子呢。

“老爷,咱们回府还是?”

“回府!……”

胡夫人从来就没有远离过朝堂,她与丈夫是相互扶持走到今日,胡潇能够在皇帝面前稳立不倒当然也离不开她的帮扶。

杜玉音拿着宋湘给的状子来找胡潇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吃饭,紧接着胡潇饭也没吃好就去了书房,胡夫人就也好奇着人去前院打听。

胡潇回到府里,胡夫人也就知道了前因后果,给胡潇更衣的时候说:“那老俞最浑的是不管内宅,周氏一心想着攀高枝儿,要不是女儿跟汉王差着辈,只怕早就算计着当汉王的岳母了!”

胡潇嗨了一声:“你这个嘴啊,就是不饶人。”又道:“不过话糙理不糙!”

胡夫人笑道:“一面想往上爬,一面还把人往底下踩。本来他们出身也不高,凭什么瞧不起小门小户啊!”

胡潇坐下来,笑着喝了口茶,想了下,又道:“你说到小门小户,今儿递状子给我的那位宋姑娘也不是显赫出身,可人家那气度人品,真是不一般。”

“是么,”胡夫人也坐下来,“不过我怎么听玉儿说这宋姑娘是早就瞄上她了,故意追着她到了龙云寺?——这倒也罢了,玉儿却还说这姑娘害她在溪边摔倒,又假意上前搀扶,这才有后来寻到胡府来找她递状子的事?”

虽然替李家出头这事是值得称道,递状子到他们手上来也是合乎情理,但如果她为了递状子,暗地里做这些害人的手脚,那她人品如何就不好说了。

那么多男子在场,杜玉音一个大姑娘家当众摔倒了,那岂不是落人笑柄?

“不会吧?”胡潇凝眉,“那姑娘坦坦荡荡,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胡夫人便就疑惑地皱了眉头……

“给我查清楚!查到了来告诉我!”

夫妻俩刚说到这儿,门外就传来少年人夹着怒气的声音。

胡潇扭头:“这小子又怎么了?”

胡夫人道:“不知道,上晌在龙云寺,半道上我就不见他了。回来我就听说他在房里洗澡来着。”

“奇奇怪怪地。”胡潇放茶起身,走到院门外唤住要走的胡俨:“你嚷嚷什么呢?”

胡俨漂亮的脸上还有残存的怒气,看到他爹立刻弯腰:“回父亲的话,今儿在龙云寺,不知道谁暗算我,害我差点着道。我咽不下这口气,要让人去查查看。”

“暗算你?”胡俨意外了,“为啥暗算你?”

胡俨脸红没吭声。

胡夫人走出来,忽然一眼识破:“你是不是跟外头什么人接触过?”

“没有!”胡俨辩驳,“我就是跟——”

“二表哥!你要的兰花我搬到你房里去了。”

话说一半,杜玉兰忽然走出来,胡俨剩下的话也咽回去了。“放门口就好,你不用进我房!”

杜玉兰抿唇称是,又陪笑问胡潇夫妇:“舅舅舅母怎么站在这儿说话呢?”

胡夫人已经猜出胡俨遭遇了什么,突然被打断,当着她一个姑娘家的面,也不好再说下去。

可一看她这拘谨之状,便不由纳闷:“你不是在绣枕套吗?怎么又去搬花了?”

杜玉音支吾:“方才路过花房,听说表哥房里要换花,我就顺带捎过来了。”

“女红不好好做,又跑去花房干什么?”

胡夫人数落了一句,然后缓下神色:“把花放下吧,下人的活不用你做,你回房把绣的鞋面拿来我看看,我再教你几招针法。”

看着她走了,胡夫人便使了个眼色给那父子,进了屋。

第66章 铺子还是得搞起来

杜玉音得了宋湘在人前的夸赞,的确是把她要挟自己这事给压下了。

但没想到胡潇他们移步都察院后胡夫人会追问这件事!

为防胡夫人生疑,她只得先把锅甩到宋湘身上,反正此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也死无对证。

却没料先前她给胡俨送花的时候刚好就又听到他们说到这茬儿!

她在胡家住了三年,一向知道要想在胡家站的稳当,就得顺着舅母的意思。舅母因为没生女儿,也把她当女儿看待。所以她那样精明的人,如今也没看出来自己对胡俨怀有心思。

今日在山上,她也不过是趁着胡俨小憩时偷偷进去,想取他一点贴身之物而已,谁知小睡中的他被惊醒,她吓得慌不择路,就遇上了宋湘!

舅母回头定然还会跟二表哥细问,——二表哥这边她倒不怕什么,他左右是没看到她的,要是看到了,方才便一定会表露出来。

关键是宋湘!

当然她绝对不会相信宋湘能看破自己对胡俨的心思,她一定只是使诈。可是也禁不住宋湘把她慌慌张张在山道上奔跑的一幕刚好撞进了眼里!

尤其听她言语里好像也看到了点什么似的,这要是回头舅母找上她……不,不会的!她不过是个偶然出现的外人,而且也没住在城里,舅母堂堂左都御史夫人,怎么可能会屈尊去找她呢?

杜玉音心里七上八下,这一日终不能安稳,总觉得还是得想办法敲打宋湘一番才是正经!毕竟她是有经验的了。

宋湘回到村里时已经快天黑,天边火烧云映得田野五彩斑斓。

宋家屋顶上也冒出了炊烟,饭香弥漫了整个院子,郑容跟游氏正在为炒鸡蛋里放香椿还是放韭菜而吵得热闹,宋濂抱着梨花的脖子坐在旁侧玩九连环,间或帮一两下腔。

宋渝在认命地洗菜,宋澄坐在院子里劈柴,宋珉几次试图进屋劝架,都被给郑容吼了回来。

“我回来了!”宋湘进了门,反手把院门关上。

宋澄先站起来唤了声“大姐”,宋濂听到声音立刻飞奔过来,梨花呜呜地跟前跟后。

“姐你怎么才回来?”

宋濂抱开梨花抢到它前面。

“因为办事去了呀。”宋湘拿出麻糖来分给他和宋澄,宋澄接了,道了谢。

宋湘又摸了摸梨花的头,捋着袖子先把手洗了,然后走进厨房。

看了那两妯娌一眼,她接过郑容手里的香椿就开始切。

游氏冲过来:“今早上才吃过香椿,晚上又吃!”

宋湘望着她:“二婶要按自己的想法吃,倒可以另起炉灶。屋后有砖,明儿就让二叔把灶垒起来,往后你爱吃什么谁都管不着你不是么?”

这娘俩厨艺都不错,游氏蹭了几日嘴早养刁了,再说分灶开伙那就得她一个人侍候一家子人,哪里有一块儿吃着轻松?哪怕是要帮忙,那也比自己开伙强!

可眼下被宋湘怼了个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她也想要发作。

宋珉见状赶紧把她轰走了:“还不去摆桌子!”

宋湘望着他,也悠悠道:“二叔也别光对着女人撒气,二婶起码还动手做事,二叔倒是干什么了?”

宋珉噎住,同时接收到郑容的瞪眼,立刻也灰溜溜地去摆桌了。

游氏本来挺气的,一看这样,当下气也不见了,老老实实去拿了几颗鸡蛋来。

郑容冷哼着看他们走了,接过宋湘手里的菜刀:“怎么才回来?不是说昨日回来么?”

宋湘道:“夜里再看您说。”

夜里洗漱完回房,宋濂就赖在宋湘外屋的凉簟上睡着了。

宋湘给他盖被子,被他睡颜勾住,忍不住在床沿坐下来。

潭州乡下有个风俗,若是有奶娃的年轻妇人过世,入棺时怀里得塞个草扎的小娃,以慰亡者思儿之情的意思。可见过来人都知道离开了孩子的母亲不论生死,该有多难过。

宋濂不过比澈儿大三岁,再过三年,那孩子多半也跟他舅舅一样古灵精怪了。

虽是与陆瞻分道扬镳,作为父亲,他大包大揽把仇报了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孩子从她肚子里生下来,又是她一手带大的,道理分割得清,这责任和情义又要怎么割?

七年……她从怀着胎到他们会叫“母亲”,会抱着她在脸上亲吻,会说“父亲坏坏,不帮母亲做饭洗衣”……这点点滴滴,又怎能因为跟他们的爹不对付,就连他们也彻底撂下了……

“湘儿!”

郑容掌着灯走进来,把沉浸在情绪里的宋湘招了回来:“好了好了,快说说进京的事!是不是遇到意中人了?”

宋湘深吸一口气,收敛心思,然后轻睨她一眼,起身坐到她身旁:“是帮李家告状去了。”

说着,她便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上次你还说不打算理会呢,这就顺道给摆平了?太淘气了,总是这样忽悠娘!”郑容嗔怪着,脸上却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宋湘笑了一下。

“我女儿心地善良,我从来不怀疑。”郑容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可惜还没有遇到意中人,要是来日也有人像娘这样对你深信不疑就好了。”

宋湘掠了下鬓发,起身给她倒水:“急什么?会有的。女儿相信只要诚心待人,必然会有人诚心待我。”

“这话对头!”郑容笑着拍起她手背。

闲唠了会儿,接下来宋珉的事宋湘也说了,被陆瞻撞见夜探何家,然后又被他寻上门打听宋珉,这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郑容少不了又表示女儿能干,同时又赞了句“这晋王府的小世子倒是知道些好歹”。

然后又交换了这两日如何使唤着游氏干活、家里白添了几个“伙计”的家常,生生把宋湘的情绪给调了起来。

由于李家那边不确定还转不转铺子,这事就暂时不提。但郑容说到开铺子,却是全力支持,因为这样她就可以顺便请从前熟识的官眷给宋湘物色夫婿……

宋湘思考了几日,也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搞起来。

却不是为议婚考虑,而是思前想后,她觉得还是应该亲手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就算他们侥幸活着,也永远失去了父母,这本不是他们在该受父母悉心保护的年纪所必须承受的。

不出意外,将来她也会还成亲生子,到那时面对新的孩子,她会心安吗?不会觉得对澈儿他们不住吗?

……反过来想想,哪怕陆瞻没有重生,这个线索她知道了不也还是要往下走的,不是么?

而她只有进得京城,离那个圈子更近一点,才更有可能接近真相。

第67章 您看我像千金吗?

上次进京只是有了去拜访父亲旧友的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这几日趁着下雨,宋湘便翻出来两匹缎子,裁出了几副枕套鞋面什么的,打算绣好之后当作下次进京登门拜访的见面礼。

因为没出门,闲着也打听了一下俞家和周毅。因为邻居五婶的丈夫就在京城赶车揽生意,听五叔说,案子已经判了,周毅被处极刑,俞歆从侍郎连贬两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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