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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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宋湘当即板下脸,“只是希望你冷静点,不要误了正事。”

“哦。”

陆瞻心头有一点失落。

虽然知道她没有义务安慰他,他也不敢奢望她再付出,当听到这番明白的否定,心底还是有点空。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片浮萍,视他如亲生的母亲却没有血缘,有血缘的父亲却疑似把他当敌人,曾经的妻子也……此时此刻,心中这股彷徨他竟不知可倾诉给谁?

掌柜的亲自领着伙计送了饭菜上来,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宋湘沉默望了他半晌,拿起碗筷:“吃吧。”

陆瞻没有多话,埋头进食。

宋湘望着他,心底莫名有点怪怪的。

按理说看到他这么倒霉她应该高兴才是,毕竟曾是她心目中的“渣夫”,可是报应落在这方面,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爽快。不但不爽快,还有点郁闷。

该受遣责的应该是凶手不是吗?

而之所以他们俩还能走到这步,全因为前世死的不明不白,如果晋王就是在兴平暗算他的凶手,那么未来在围场诬陷他,以及最后在山垭里下手的人,也就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因为坠马之事未致陆瞻死亡,但却引起了王妃的怀疑——必然前世也是如此,晋王妃有所察觉,并且加以提防,凶手才一度蛰伏下来,伺机而动。

这一等就是六年,那六年里陆瞻从陆昀的事上痛定思痛,努力提升修为,也就使得那六年相安无事。

但终于凶手还是等来了机会,六年后的围场,那么乱的场合,他得手了,他借皇帝之手将陆瞻踢出了晋王府,并踢出了宗族。

再后来,京中出现了变故——这变故究竟是什么,宋湘也无头绪,但必然是因为王妃这边有什么行动,引起了凶手的慌乱,最终不惜鱼死网破,公然把陆瞻这个皇帝还留下了一丝念想的皇孙给杀了。

而最符合这个凶手身份的,已然只有晋王。

她沉吟片刻,说道:“吃完你跟我回趟家吧。”

“嗯?”

埋首吃饭中的陆瞻不敢置信地抬头。

宋湘凝眉:“既然你说王爷和王妃之间并不是真的和睦,那我相信王妃心中对此一定有筹谋,她让我们先查坠马案,那我们就必须照她说的把真相查出来。

“此事是不是王爷干的,很大程度上已经没有办法找到证据弄明白了。但我们却可以侧面得到答案。”

陆瞻略默:“你想怎么做?”

第190章 湘湘啊

“跟皇上告状。”

“……皇上?”陆瞻眉头微动。

宋湘点头:“你是皇孙,你怀疑有人害你,凭你与皇上这份亲近,我想你进宫跟他告一状,这很正常。”

陆瞻讷言无语。

随后他又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没错,皇上知道涉及皇嗣安危,定然不会不管。他十成十会下旨交代人去查这件事。这么一来,朝上肯定会传出风声,如果他真是凶手,一定会对此有反应!而我们则只要紧盯着王府这边,就必然能知道结果了!”

宋湘点头:“正是。你与王爷是父子,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直接出面,把疑问呈给皇上,让皇上来推动此事,而后我们静观其变。

“如果不是王爷,此事绝不会伤你们的和气,如果是他,他定然会布署应对,他露马脚之日,也就是我们拿到答案之时。”

倘若答案真是晋王,最后会不会伤及王妃及陆瞻,宋湘反倒是对晋王有信心的,他能够这么多年口碑不露丝毫破绽,且前世能够把陆瞻一步步逼到死路,她相信他绝对有能力把这件事粉饰过去。

而她也并没想就此把他直接报了仇,暗算马匹只是其中之一,只要能够借此事印证猜想,那就达到目的了。

“你说的很对。”陆瞻思想半晌,又点头道:“你这计策很好。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全!”

宋湘慢吞吞搅着芋泥羹,没答言。她能想的这么周全,还不是因为看到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吃完你随我回去,我们先来捋捋所有事情,然后合计一下你回头怎么跟皇上说。我那边安全。”

“嗯,我听你的。”陆瞻攥攥手心,恢复了些精神气,“宋……湘湘,幸亏还有你在我身边。我总觉得你就是我的主心骨。你不在,我自己都快要撑不起来了。”

宋湘听到某句奇怪的称呼立刻横了他一眼……

“瞎叫什么?!”

陆瞻抬头:“叫湘湘啊。”

“别乱叫!”宋湘没好气。

“那叫什么?”

“宋姑娘。”

陆瞻默了下:“太生疏了。你都上过我家了,私下我还这么称呼你,有些失礼。”

“就照你从前叫我宋湘也可以。”

“可你不是说过不能连名带姓地称呼姑娘家吗?而且,铁牛和付瑛都这么称呼你,你也没恼。”

宋湘脸色又沉了沉。真是能耐了!居然觉得自己都能跟铁牛和付瑛相提并论了?

“这条规则不适用于你。”

陆瞻默一会儿:“原来我这么特别么?”

宋湘:“……”

也不想再理他了,三两下吃了几口羹,漱口道:“我吃好了。”

“那走吧。”

陆瞻起身,让景旺去结账,然后与她下了楼。

宋家这边还亮着灯,宋湘不想带他进去正院弄得人人皆知,进了门便引他往东侧这边空着的偏院来。

院子是从前老太爷还在时宋湘一家的住处,如今空着,却也还拾掇得很干净,因为郑容打算来日宋濂掌家住上正院之后,留着这边给宋湘归宁居住。

前世宋湘嫁入王府后晋王府另置了宅子给郑容和宋濂住,只有出阁时是在这里,陆瞻只对这里存有些许印象。

进来环顾了一圈,不觉已经随她进了书房。

宋湘掌了灯,铺开了纸张,一边磨墨一边道:“你先把这几个月来所有觉得异常的事件都写下来。”

陆瞻看着微垂臻首的她,执笔沾了点墨在笔尖,说道:“那就得从我离开鹤山村回府那日写起了……”

夏夜的风温柔又婉转,烛光透亮了窗纱,与庭院里的下弦月交织成一片。

乾清宫里,这会儿也还没有熄灯。

皇帝披衣坐在榻上,手持卷册,神色如这夜色一样幽沉,面前躬身立着的秦彰如同石雕。

许久,皇帝把册子合上,手放下来拨弄着案上几样物事。“确定都查清楚了?”

“臣不敢有丝毫疏忽!之所以去了这么久,便是一再确认,直到不再有疑虑,才敢拿回来面圣。

“臣直接见过自皇陵前往兴平一路的城门将领,他们招认当夜确实曾有马匹假借过五城兵马司的手令进出兴平县。随后臣又去五城兵马司里查探,得知衙门里的手令曾经有丢失过。”

皇帝起身踱步:“可有打草惊蛇?”

“臣不敢惊动任何人。”

话音落下,屋里回归沉默。

骤然风起,帘栊下的软纱飘起来。

“先下去吧。”

秦彰称是,轻步退了出去。

皇帝屹立未动,负在背后的双手却把手上厚厚卷册给揉成了团。

……

陆瞻回府时已是凌晨。

浅眠半宿,到了早上,他就冠服齐整进了宫。

皇帝一个人盘腿在玉簟上下棋。

“皇爷爷。”陆瞻轻轻唤了一声。

皇帝看着棋盘,良久才抬起眼,打量他:“这么早?”

“好些日子没来给皇爷爷请安,今日衙门里事不多,看着又无早朝,就进宫来了。皇爷爷您这几日可还顺心?”

皇帝扬唇:“能有什么不顺心的?到了我这岁数,终日平淡无事,就很称心如意了。”他指指对面:“坐吧。”

陆瞻谢恩落座,看着这棋局,又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道:“如何?”

陆瞻微顿声:“这棋局看着有些杂乱。不知道是否孙儿修为尚浅,没看懂?”

皇帝笑了下,反问他:“你这眼窝深陷,是多久没睡好了?”

陆瞻下意识摸了下脸庞:“不瞒皇爷爷,近来这些日子,孙儿都没有怎么睡。”

“哦?”皇帝端了茶,“这是为何?”

陆瞻敛色沉默。

皇帝也顿住了。把杯盖压上:“何事?”

陆瞻起身揖首:“有件事孙儿压在心底很久了,一直未曾向皇爷爷坦白。”

“说。”

“前番去兴平办事那回,孙儿坠马之地实则是在南郊鹤山村,而非东郊。”

皇帝手顿住,瞄他:“也就是宋湘所住的鹤山村?”

陆瞻微讷,随后道:“正是。”

“为何撒谎?”

陆瞻跪下来:“禀皇爷爷,孙儿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孙儿坠马之后疑心是有人故意所为,当时因为想凭自己弄清楚原委,所以布出了迷雾。

“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暗探,孙儿并未查到凶手,但孙儿又觉得当夜马匹失控实在可疑,思来想去不再敢隐瞒,故而前来向皇爷爷禀明。”

第191章 他很不一样了

皇帝凝坐不动,半晌道:“你可曾禀过你父亲?”

“因为是皇爷爷交代的密差,为免有负皇爷爷叮嘱,孙儿任何人都不敢透露。”

皇帝再凝视他片刻:“你是怎么怀疑上的?”

陆瞻俯首:“当日孙儿所骑的马匹虽是寻常马匹,但却是请太仆寺的马夫看过的,健康无疾,后来一路载着孙儿到达兴平这一路也得到了证明。

“但是孙儿从县衙里出来上了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以至于到了南城,它就失控闯入了村子,并将孙儿甩下地来。

“后来孙儿醒来,就存下了疑虑。”

皇帝目光透过窗户望着庭院,片刻才收回来:“知道了。”

陆瞻闻言抬头,——知道了?

皇帝望着他:“你是皇孙,既然有怀疑,那自然不能小觑。这是大理寺该受理的案件,你也在大理寺,不如朕下旨,让你来负责彻查?”

陆瞻微了下,道:“孙儿若有彻查的本事,就不会惊动皇爷爷您了。再说此事孙儿也没有证据,万一只是弄错了,倒显得轻狂。孙儿只是把事情禀报给皇爷爷听,如何定夺,但凭您吩咐。”

之所以禀报皇帝,就是让皇帝来处理此事,以免先坏了他与晋王的情面,倘若他要是接了这案子,那么跟他直接出面有什么区别?

他不想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况且,去兴平是替皇帝办私差,这件事究竟能不能对外透露,能透露到什么地步,他无法把握。

皇帝再看他片刻,就拢住双手起了身,徘徊了几步他说道:“传卢崇方进宫。”

门口王池躬身,下去了。

卢崇方刚刚准备阅卷,听说皇帝找,立刻到了宫中。

一看陆瞻也在,便也行了个礼。

皇帝道:“前阵子世子去了趟兴平,结果马匹失控把腿给摔了,朕怀疑不寻常,你去查查看。”

卢崇方愣了下:“皇上说的可是三个月前世子那次受伤的事?”

“除了三个月那次,世子也未曾别的伤。”皇帝瞥了眼他,脸色看起来有点阴凉,“去查清楚,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谋害皇孙?”

卢崇方凛然道了声“是”,下去了。

皇帝面向陆瞻:“往后有这样的事情,可及时来报。不必逞能自己查。上进固然要紧,性命却是第一。”

“孙儿谨遵皇爷爷教诲。”

皇帝点点头,摆了摆手。

陆瞻跨出宫门,快步回到大理寺衙门,就见几个捕头行色匆匆往卢崇方公事房去了,知道他这是已经行动起来,便不动声色,拿起案上几本案卷,回了王府。进门的当口把侍卫传进来,道:“王爷若在府,便来告诉我。”

王池看着陆瞻离去,也进门到了仍在默立的皇帝面前:“皇上,这么巧,世子也在疑心这事儿?”

皇帝袖手凝眉:“你不觉得他很不一样了吗?方才朕让他领衔来查,他推拒了,换在从前,他是恨不能立刻请缨的。”

王池俯身:“今年的世子,确是老练了很多。”

皇帝凝眉望着庭外,自袖子里掏出一物:“拿去给晋王妃。”

王池讷然接在手上,却见是封不知什么时候被皇帝塞在了袖筒里的封好的信笺。

大理寺这里,卢崇方得了皇帝旨意,岂敢怠慢?当下找来了捕头,把皇帝的意思给传达了。

捕头们纷纷挠头:“这都过去两三个月了,又没有任何线索给我们,这还要怎么查?这不可能啊!”

“不可能也得查!这是圣旨!”卢崇方也很头疼不是?不然他就不会在殿上特地提到是“三个月前”了,但皇帝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做。“不管怎么说,先把架势铺开来吧,查不查得着是一回事,查不查又是一回事!”

捕头们闻言,也只好应下。当场安排往兴平去的往兴平去,寻陆瞻问来由的问来由。一时间人仰马翻。

这番动静下来,衙门其余人自然看在眼里,也有心细的留了神,消息悄悄地传去了四面八方。

下晌有客来访,晋王送客回来杜仲春就立在书房门下了。

“杜先生何事?”晋王边说边跨进了门。

杜仲春跟进来:“王爷,大理寺那边来消息说,卢大人先前把捕头们都传去,说是要查三个月前世子坠马摔伤的案子。此事王爷可知道?”

晋王蓦地在门下停步,抬起的左脚还在半空就抽了回来。“谁说要查?”

“听说是皇上下旨。王爷,此事您不知情吗?”

晋王保持侧身扭头的姿势站了片刻,方才收身回来:“不知情。为何皇上突然要查此事?”

“据说早上世子曾进宫探过皇上,根据时间推算,应该是皇上有问过世子什么。不过世子受伤之事委实蹊跷,究竟何故伤在东郊他也未曾明言,在下倒也以为此事该查查,倘若真是人为,那么这下手的对象可就耐人寻味了!”

晋王抿唇未语,看一看延昭宫方向,他道:“世子在府吗?”

“在。”

晋王便不多言,抬步往延昭宫去。

进了宫门,门下太监立刻进内通报。

翻着案卷的陆瞻就在窗户内抬起了头,目光在晋王身上落一下,然后站起来,绕出门口道:“父亲!”

晋王走进殿里,环顾了一下,转身望着案上的卷宗:“这么用功?回家了还不忘公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儿子就翻一翻。”

晋王把手收回来,道:“早上进宫了?你皇爷爷身子骨如何?”

“很好。还下棋呢。”

“没问你什么话?”

“问了。皇爷爷问我早前坠马那事来着。”

“是么。你怎么说的?”

陆瞻凝眉:“因为儿子上次坠马坠的稀奇,按说我的马不会无缘无故失控,儿子想到父亲说过咱们身在皇家,须得处处小心谨慎,便就把心里的疑惑给说了,好让皇爷爷心中也有个数。无事则罢,一旦有事,起码也能让敌人暴露出来。”

“你皇爷爷可曾说什么?”

“说了,说他倒要看谁有敢谋害皇嗣?还传了卢大人进宫,让他去查清楚这案子。父亲,我看皇爷爷很是上心,都说爱屋及乌,皇爷爷必定是看在父亲面上才对儿子如此重视。这么看来,立储之事您还是很有胜算的!”

第192章 我也爱而不得

晋王望着陆瞻这张脸,俊美无俦,天真无邪,一双清目宛如晨星。

他驻目良久,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只是你既然心中早有疑惑,为何从来不曾告诉我?这种事情,父亲替你查不就行了吗?何须劳动你皇爷爷?难道你跟我说,我还会不放心上不成?”

陆瞻躬身:“儿子已经成年,也该学着自己处理事情,并不想事事依赖父亲。加上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很放在心上,所以才没有及时跟父亲说。

“今日也是想到皇爷爷的安危更甚于父亲与我,这才说出来加以提醒。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子定然及时禀告。”

晋王点点头,又道:“你当真是在东郊坠马?”

陆瞻抬首:“不是。”

“不是?”

陆瞻望着他,说道:“儿子是在南郊坠的马。”

……

卢崇方把捕头们分派下去之后不久,晋王妃就收到了消息。

“这是瞻儿干的?”

“世子早上进过宫,还没出宫卢大人就进宫了,随后就有这等动静。十成十,是世子跟皇上说什么了。”英娘说道。“可是王妃,这反倒是好事啊,事情过去三个月了,不可能那么容易再找得到证据。世子推动着皇上来给卢大人施加压力,卢大人必然得弄出一番动静。不管凶手是谁,他都不可能还沉得住气!”

晋王妃心口起伏:“也难为他们想得出这样的主意,我这一步果然没有走错!”

门外素馨进来:“禀王妃,宫里来人,说是奉俞妃之命来给皇后娘娘送御膳房新做的点心。”

晋王妃闻言,便招手让进来。

俞妃宫里的太监把漆盒呈上来,晋王妃示意素馨接着,太监却道:“娘娘交代,还请王妃亲自接着。”

晋王妃微顿,低头一看太监目光所落之处,便会意地接在手上,唤人来给了赏钱。

等人走了,她揭开食盒,便见点心盖子上搁着封信。

“俞妃何以有信给王妃?”英娘把信拿起来,撕开封口,呈给晋王妃。

晋王妃看过,立时皱了眉头。

英娘道:“可是宫里出了何事?”

晋王妃整整神色:“不是俞妃,是皇上。”

英娘微顿。

晋王妃神色凝重:“皇上要见我。”

“皇上传娘娘,该可明正言顺下诏,如何要借俞妃的名义来递信?”英娘神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莫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若是的话,那这当口可太不巧了!”

晋王妃默坐片刻,立刻自案下抽屉取了火折子,打着后将信给烧了。“是与不是,等见到就知道了。”

说完她攥一攥手,边说边站起来道:“把下晌的应酬推了,我要去南城。”

刚走到门下,她一抬头便看到了门外的太监景泰,问他:“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景泰连忙走进来:“回王妃,方才王爷往世子宫里去了。”

晋王妃顿步:“是么?”

“是。王爷回府后连承运殿都没进,就往世子那儿去了。”

晋王妃默了下,随后跨了出门。

……

延昭宫里,晋王宫望着陆瞻:“也是没正形了些,让你平素注意行止,你竟还跑去南郊了。这本已不对,回来却还撒谎。”

“儿子也是不忍父亲母亲担心,故而隐瞒了下来,儿子保证下次不会了。”

晋王看他片刻,目光收回,跨出房门。

宫门下迎面遇上晋王妃,他停步道:“你倒是快。”

晋王妃扬首:“原来王爷也在?我来看瞻儿,莫非是瞻儿惹王爷不高兴了吗?”

晋王移开目光:“没有。”

“没有就好。”

晋王看了眼她,抬步跨下了庑廊。

晋王妃听着脚步声远去,继续往前。

陆瞻早听到动静过来了,晋王妃道:“你父亲来找你做什么?”

陆瞻笑了下:“就是来看看。父亲来看儿子,不是很正常嘛。母亲何必紧张?”

晋王妃望着他,默声进屋。

……

晋王回到承运殿,把人挥退,独自在椅上坐了会儿,又走到窗前罗汉床上坐下。

桌上备着凉茶。他翻开杯子自斟了一杯,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纹,他手一抖,又咚地放下来。

茶水溅出来,落在桌面上,立刻显出几分凌乱。

太监闻声走进殿来:“王爷,杜先生在外候着有一会儿了。”

晋王默声坐着,随后才看了眼门口。

杜仲春快步走进来:“王爷,在下以为,此时此刻您该当立刻进宫寻皇上聊聊此事!如此一则显示您身为儿子对皇父关爱王府子嗣的感恩,二则皇上都已经在替世子出头,而您身为父亲,不替世子去皇上那会儿走走也说不过去。

“还有,这当口也正是王爷亲近皇上的好机会!旁人羡慕您能留在京师,不就是羡慕您能常常近身侍驾么?

“前番皇上就曾因为世子果断处理了周家而未曾见意欲替俞家说情的您,反而见了世子,这就说明皇上心里确实是认可世子的。

“倘若此时您能进宫与皇上提提此事,皇上心中必感欣慰!您不可放过这机会!”

屋里只有杜仲春激昂的声音,他这声音停下来,屋里便也立刻安静了。

晋王望他片刻,忽道:“杜先生现在还会回想起少年时的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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