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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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瞻头件事便是着人把何家那案子的卷宗给捧出来查看,忙于此事一连便是几日。

宋湘趁这几日把延昭宫做了番打点,人手安排,进出账目,一律井井有条,把个原本也惴惴不安,生怕这位世子妃摆不平这么大个摊子的魏春也看得心服口服。每每去晋王妃处回话,都不忘把宋湘盛赞几句,把晋王妃也哄得连日心情舒畅。

晋王妃对宋湘的确十分欣赏,不过她曾经看到的都是她在处理大事上的冷静智慧,放到内宅这种环境,她并不知道她能否适应得来,没想到她同样操持得游刃有余,一点慌乱无措的迹象也没有,也不由叹为观止。

宋湘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延昭宫打点好,至少让他们也省去了不少时间精力。

这日早饭后,收到了几封书简,她便着英娘上延昭宫来请宋湘。

陆瞻不知从哪里弄回来几盆梅花,上好的品种,过年就能开花那种,为免糟踏了东西,宋湘再不想领他这份闲情逸致的心意,也只能好生加以打理。

英娘来了一看她捋着袖子亲手在培土,便笑道:“高祖皇帝便是出身农家,一直嘱咐着后代子孙不要忘本,固而历朝历代的天子对农桑都颇为重视。世子妃不厌其烦,亲自下手做这种粗活,虽是劳累了些,却很是合了陆家祖上期望。”

看看这花,又不由赞道:“这照水梅的姿态真好看,一看就是宫里花匠养护出来的。世子也是有心了。”

宋湘洗手笑道:“我其实没伺弄过这些矜贵物儿,他也不怕我糟踏了东西。”擦了手道:“姑姑屋里坐。”

英娘站住道:“您不用忙了,我是来传话的,王妃那边请世子妃过去吃茶。”

宋湘听闻,连忙又把手洗了一遍,仔细擦了,这才放下袖子,与她前往栖梧宫去。

到了晋王妃所在的敞轩,婆媳先互道了安好,晋王妃就把那几封书笺拿出来:“前番跟你们说过,我们在寻找可能幸存的人证,最近又有点进展,从前有个曾在西安府任过统领的人老家是淮阳的,近日在淮阳乡下发现有此人踪迹。

“寺里那边人手少,只能我们来接手。但周颐他们近来被侍卫司的典史盯的有点紧,为了不走漏消息,我就不派人去了,你让瞻儿安排几个人去看看。

“这里是我们所有掌握的与案的人员的名单及履历,我抄了一份,你们拿着。”

说着她又递了本册子过来。

宋湘接过来,先几封信逐一看过,然后道:“那这消息是怎么得到的?”

王妃望着她:“秋狝的日子快到了,秦王汉王也已经动身来京了,日前王府有人暗中前往两地察看他们进京的人马,我借机也遣人尾随在后去看了看。结果在半路遇到了一直在负责打探这些线索的人,带回了消息。”

宋湘挺直腰:“这么说来,淮阳那边如今还有寺里的人在盯着?”

“是有,不过他们只有两个人,人手太少了。我们不但得加人过去,而且得速去。”王妃郑重说着,接着道:“越快安排越好,因为秦王汉王到京之后,事情必然会多起来的。”

能够发现有人证在世,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宋湘点头,再看了眼名单上的内容,说道:“我这就寻世子回来商议。”

说完她起身告退,忽想到拂云寺,又问道:“寺里那边还平静着?王爷,没派人寻过去?”

王妃眉头蹙了蹙:“至今无恙。”

宋湘心有疑惑,但没再说什么,先告退离去了。

按照之前对晋王的推论,他应该是个极机警而且极为心狠手辣之徒,既然他知道了陆瞻的身世,又已经表露出了对此事的态度,那么按理说就该火速出击,盯紧王妃这边拿住一切线索占据主动才是,可他怎么却至今还没有发现妙心呢?以及,他究竟是怎么在不久之前断定陆瞻不是他亲生儿子的呢?

作为一个野心勃勃并且心计深沉到六亲不认的人,他目前的表现可算不上是积极。

第264章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晋王妃目送宋湘走后,也回到原处坐了下来。晋王至今的举止,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按说他既然知道了陆瞻的身世,也把矛头对向了他们,就该很快从她和陆瞻的行迹之中去盯上妙心才是,拂云寺至今没有动静,只能说是他还没发现妙心?

那么,照他当年赶在皇帝之前抢先对宁王下手的机警果断,为何会漏下这么重要的线索呢?

如果说他早就盯上了,只是暂且按兵不动,那也没有道理,总不能放着现成的宁王妃在那儿,他不动手?

“王妃,”素馨进门来的动静打断了王妃凝思,“方才听下人们说,周侧妃的哥哥,提成正指挥使了。”

周侧妃的哥哥周云飞,在前番被周家兄弟误伤之后,仍回了五城兵马司任副指挥使,算算时间也才过去几个月,这就又升了官,不用说,这定是晋王在背后操作的了。

她前脚才训了周氏,他则后脚就把周云飞给晋了职?王妃心底复又一片灰冷,刚刚升起来的一点琢磨的心思,又压了下去。

他本就是个无心之人,哪里还能指望他心中存有多少是非?如此看来,他没盯上拂云寺也不值得深究原因了,必然是他刚履自用,还没到发现那步罢了,又或者是忌惮于皇帝,未敢在刀口上伸手。

宋湘让重华请陆瞻抽空回来一趟,然后按照陆瞻身边现有的人员做了番大致安排。

等陆瞻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进门他把披风取下道:“听说了么?周云飞升成指挥使了。”

“是么?”宋湘接了衣裳,“我还没来得及听说呢。”

陆瞻挽袖坐下来:“我也是才听说的。母妃才把周氏给教训了,承运殿那边就给了她这么样个补偿,简直过份,身为丈夫不维护妻子的立场肃正家风,反倒还要出手鼓励,越发没有体统了。”

宋湘心以为然。片刻后她看向他:“对于没有底线的人,拿道德和是非感是约束不了他的。他已经不是你的恩人,你的父亲,你要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他的行为,如此才叫知己知彼。而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发泄情绪。”

换成晋王的角度,他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既然他知道了陆瞻的身世,那么什么事情能够激怒到陆瞻和晋王妃,他就会选择做什么样的事。作为对手而言,这是很正常的。

而不管他怎么挑衅,只要王妃能保持不为所动,他的拳头就必定只会陷在棉花里。

陆瞻不知因为哪句话怔忡起来。

宋湘把他的披风挂起来,就听身后他说道:“你唤我回来有什么事?”

宋湘顺手把从晋王妃那边拿回来的信笺和名册给了他,把事情说了,然后又拿来自己写好的一张纸:“刚才等你的时候我想了下,全用你的人怕是太扎眼了,于是我挑了我身边几个人,连同苏慕或者杨鑫一起,你看行不行?”

陆瞻看完道:“这几个人都是重华仔细挑选进来的,而且又不曾在王府怎么露面,当然行!”

说完他抬头:“媳妇儿,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宋湘毫不谦虚地挑了挑眉头。

陆瞻让人把苏慕喊进来,交代了一番,回来看宋湘在给他挂衣裳,走过去道:“这会儿不早不晚的,我也不出去了,索性吃了午膳再说。”

“这也不用跟我报备。”宋湘拂着挂起来的衣裳说。

陆瞻看了眼身后,凑脸到她跟前:“可我想吃你做的饭了。今儿晌午,你下个厨可好?”

宋湘睨他:“府里这么多厨子,干嘛劳役我呀?”

“哪个厨子都做的没你做的好吃。”

“我不去。我要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世子妃!”宋湘又转身他:“哎,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这话让陆瞻无法反驳。

他当初立誓要把她娶回来的时候,的确也没想过还要劳动她给自己下厨。

可是这份贪心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最初他觉得只要她能搭理他就行,连把不把他当朋友都不奢望,后来关系进一步了,又受不了她将来还要与别人成亲生子。

到如今终于她又回来了,这几日间朝夕相处的关系一重温,不,是与从前有着截然不同的亲近和谐,他又渴望能再近一步,得到她的全心全意——

他不能欺骗自己,虽然两人恢复了夫妻关系,但宋湘对他可是有所保留的,他还得努力。而一切的努力,就先从吃饭开始吧。

宋湘把衣裳收拾好了,回来见他还站在屋里,便说道:“你想吃什么?”

陆瞻浑身劲头立刻上来:“随便!只要你做的,什么都好!”

宋湘想,她煮锅白水给他,就不信他还能说得出这话来!

……

周云飞被提拔升职的消息令周侧妃心花怒放,早前被打过的脸仿佛根本就不疼了,这两日花枝招展在王府里行走,溜尖的声音传遍了各个院落。

毕竟晋王这番作为真是给她长了脸,在王府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捧得这么高呢,怪不得个个都想占据高位,这得宠的风光就是舒服。

“去让膳房好好炖锅鸡汤,我要等王爷晚上回来吃。”

打发了人出去,她摇摇摆摆地进了里间补眠。

延昭宫还没设小灶,宋湘要做饭就得到膳房。厨子头儿听说她要亲自动手,连忙腾出个灶来给她。

众人觉得王府里的女眷居然还亲自下厨,都觉得很惊奇,手下忙乎着自己的事,一双眼睛却不住地瞥过来。

宋湘从容得如同站在自家厨房里,切菜备菜,游刃有余。

燕吾轩的下人到了膳房,一看宋湘竟站在灶台边忙乎,也不由惊呆,随后立刻缩在旁侧,仔细地打量起来。

周侧妃才刚躺下,脑子里还没消停下来,就被珠帘声闹得睁开了眼。

“侧妃。”

“跟膳房的人说了吗?”

“说了。”下人到了跟前,迟疑道:“方才在膳房,奴婢看到世子妃在亲手下厨。”

“她亲自下厨?”周侧妃凝眉,“为什么?”

“据说是给世子做饭食。”

周侧妃听闻,冷哼道:“那他们俩情份还挺好。”

第265章 贵夫人

说完她静默了下,又说道:“膳房可不是什么随便能沾的地方,这府里头可住着这么多人呢,谁碗里不干净可都说不清楚。

“她这冒冒失失地去了,可见果然是个没见识的,不过是装出来的世故老道罢了,——让她去!最好是多去!”

下人看到她眼里算计的毒光,心领神会地退下了。

宋湘就着现成的食材做了两荤两素,让太监们抬着食篮出来后,转身跟花景旺道:“方才我碰过的所有东西,都让厨子头儿找出来,你拿个箱笼锁住,然后让他画个押。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不喜欢用过的东西给别人用,别的不要多说。”

景旺称是,倒转回头了。

周侧妃这边鸡汤熬好送去已是傍晚,晋王歪在承运殿榻上听太监回话。

景泰道:“周大人升职之后,奴才确知消息已经传开了,但王妃与世子这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周侧妃这两日在王府十分高调,王妃也没搭理她。”

晋王皱眉望着地下,片刻后坐起来:“她也没问问周云飞的事?”

“没有。”

“那她这几日在做什么?”

“……便与平常一样,待客出访,往来应酬,闲暇时传世子妃与郡主她们去吃茶说话。听说王妃还筹备这两日要请几位贵眷到王府来作客呢。”

晋王脸色更加阴郁。

门外又有人进来:“燕吾轩那边来人,说侧妃请王爷过去喝汤。”

晋王眼底浮出丝冷光:“吃饱了,喝不下。”

来人默声退下。

晋王望着景泰,一会儿站起来,停步道:“柳家那边怎么样?”

“没有进展。沈楠回来后也没再有柳家那边消息传出来。不过——”

晋王看向半道停下的他。

景泰走上前:“打从沈杨两家这婚事结成之后,沈家与杨家关系便密切起来,沈尚书有好几次被人撞见在杨家留饭。而且沈家子弟与杨家的交往也比从前密切多了。

“此外,宋家小公子与沈家往来也很频繁,在沈楠沈公子带领下,宋小公子还曾与沈家几位小爷前往杨家作客。”

“宋濂?”

作为儿媳妇的亲弟弟,晋王不可能不知道那小孩儿。“沈家倒是会拍马,把宋濂也给拍上了。”

景泰看了眼他:“似乎又不全是沈家跟王府套近乎的缘故,濂公子在沈家求学这几个月,已经得到沈尚书亲自赞赏,这小——这濂公子年纪虽小,但似乎特别有人缘。”

晋王默了下:“小孩子不重要。”

景泰颌首。

晋王又道:“还是紧盯柳家,务必找到那些东西。”

景泰再颌首。

……

周侧妃没等到晋王,咬着牙在窗前反复踱到夜深才让人熄灯。

不管是在皇帝威慑之下也好,还是晋王自己有着让人看不透的考虑也好,总归目前而言,王府是平静的。即便有人暗中跳脚,那也还没抓到什么机会。

再度为夫妻的生活仍在按部就班地前进,秋狝就渐渐提到了日程上。

日期定在十月十五,位置不远,就在承德。

秦王来信车驾距京已只剩百余里。汉王信中也说初十之前必然会到。这几日京中便热闹起来。

皇帝登基三十余年,青年时的骁勇自不必说,到如今这年岁还能在猎场一展雄风,这是国运昌隆,社稷安稳的体现,故而从上至下都是乐见的。

宋湘作为在京的世子妃,自然也在钦命随行的女眷行列之中。

接到旨意的这日下午,她与晋王妃一道进宫谢恩,并顺道前往淑妃与俞妃处看看到时有何出力之处。

俞妃自贵妃位上下来之后,后宫便由安淑妃掌着,由于近年来的秋狩游玩的性质大于捕猎,随行的官眷也有不少,而这方面事务便当仁不让由她总揽。

安淑妃身段丰腴,近五十岁的人,脸上连皱纹也不见多少,见人便笑呵呵地。早几日宋湘已与陆瞻进宫来拜见过宫中长辈,相互见过面,也就省去了那套虚礼,在她的景和宫坐着吃起了茶。

一开口自然是拉着晋王妃一道来掌事,晋王妃推辞不掉,就转口说到了秦王:“一晃又出京多年了,虽说每两年总能见上一面,但又总觉得日久天长似的。我们尚且如此觉得,想必娘娘心中更是期盼了。”

安淑妃轻叹:“当娘的自然是盼着多见几面,但国有国法,又岂能不遵循?京中有晋王伴着皇上便够了,外头也要有人。他在封地为皇上看守着民生经济,也算是发挥了一点用处。他们兄弟各司其职,我倒是颇为欣慰。”

话说的可进可退,但也不过是场面话而已,没必要深究。

如此几句,太监就报俞妃和南平侯夫人及东安侯夫人来了。

安淑妃道着“快迎”,这边厢已经着人把凳子椅子搬了过来。

“淑妃娘娘贵体安好?”

人才进来,便有声音仿似十分熟络似的迫不及待地道起安来。

宋湘只当自己是个陪坐的,听到这声音,就不由得扭头看去一眼。

说话的是东安侯夫人。

东安侯夫人是个瘦削身材,巴掌宽的脸上堆着笑,随在南平侯夫人身后,不像个贵眷,倒像个来倒贴的。她倒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户出身,东安侯年轻时放浪不羁,原是许了个大家闺秀,但他婚前房里就收了人,且在婚期临近的时候还生出个庶长子来,这未婚妻就不能忍了,拼着名声不要也跟东安侯府退了婚,后来东安候经这一闹,哪里还能许得着什么好女子?那会儿他们老太太就托京外的老亲戚许了个当地屯营里姓张的千户长的女儿,娶回来成了婚,便是这东安侯夫人。

宋湘与他们家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巧,这张氏的儿媳妇,娶的就是佟彩月的干娘的娘家侄女,佟彩月当初百般在京城里嚼她宋湘的舌根,其中一圈人里就有这张氏。

当然,如今回归原位的宋湘不可能揪着这么点过往还跟她过不去的,但这东安侯府,确实就是一府歪瓜咧枣,让人不能明白她为何会与南平侯夫人一起,更让人疑惑起她此行随着俞妃到淑妃宫里来的用意。

第266章 针锋相对

“兵部侍郎何桢的夫人求见!”

这边厢还没有行完礼的当口,门外又有小太监躬着身子进来了。

官眷觐见需要通过层层通报,安淑妃正要发话,俞妃忙说道:“何夫人方才去我宫中,是与我一道来的,方才落后了点。”

安淑妃恍然,让人引进来。

宋湘还是在何琅被刺的当日,在医馆里见到伤心欲绝的何夫人的。听到她也来了,就不免想起何家那宗草草收场了的案子。

陆瞻这些日子在大理寺案卷中得到的结果,与从苏倡那里听来的一模一样。但这事儿旁人看不出蹊跷,她和陆瞻又如何能不觉得奇怪呢?

陆瞻前两日也去何家探望了何琅,带回来的消息是说,何家对案子闭口不谈,就是话题绕到了这上面,他们也认同大理寺卷宗中的真相。这就越发让人怀疑何桢是为了息事宁人而故意掩盖真相了。他们掩盖的真相,却恰恰是陆瞻和宋湘想要知道的。

“看来都是接到圣旨了。”安淑妃笑道,“都是老熟人了,到时候可要好好唠唠磕。”

宋湘瞄了眼桌上的官眷名单,果然见在座几位都在其中。再看了眼淡然若素的晋王妃,以及眼观鼻鼻观心的俞妃,她也保持了安静。

从前皇后在时,哪里有后宫嫔妃们大喇喇坐在此地接受官眷觐见的份?晋王妃幼时便在皇后跟前待得多,对安淑妃这番浮到了脸面上的得意自有些不以为然。皇后不在了,她是唯一的皇嫡子王妃,自是立在皇后这边,能乐见后来的妃嫔当着面得意就奇怪了。

而自皇后薨逝之后,后宫又是时为贵妃的俞妃掌着,因此安淑妃这竟是头一次主持这种事,就是前世,也还是俞妃主持的。先不说后宫妃嫔是不是真有那么和睦,只说安淑妃当着俞妃在此,也能把得意摆在脸上,就不像有她面上那么淡泊。

而俞妃一个看多了风浪的宫中“老”人,明知道安淑妃会得意,她也还是来了,也是让人看不明白。

“此番得烦娘娘操劳了!”

又是东安侯夫人抢先卖起乖来。

安淑妃垂眸一笑,看向俞妃:“要说这种事,还是容妃娘娘更拿手。我向来不操心这些,只怕要献丑了。”

得意就得意罢,偏生还要扯上俞妃,给大伙上上眼药。

只是俞妃倒也淡定:“皇上指派了你来,你就不用谦虚了。只不过我有一件事,想替何家出个面。”

安淑妃看了眼何夫人,宋湘也看向了她。

“何事?”安淑妃道。

何夫人自己上前:“禀娘娘,臣妇的婆母近来身子骨欠佳,正在日夜汤药侍候,臣妇身为儿媳须得就得侍奉汤药,故而奏请娘娘允准臣妇此番留京。”

“哦?”安淑妃面上动了动,“既是老太君身子欠佳,那是情有可原。”

何夫人垂首:“婆母素有心疾,前些日子操心着小儿伤情,受了累,近来便有些撑不住了,还请娘娘恩准请辞。”

胡说,宋湘腹诽,明明前世里年底的腊八节,她都还在相国寺里看到何老夫人去上香,红光满面,脚步稳健,哪里有像撑不住的样子?就算是何琅那事凶险,何家这当爹娘的也没怎么样呢,怎至于儿孙满堂了的老祖母会为他忧心到这地步?

骗人。何夫人不去围场,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但是俞妃又为何会替她出面?

他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既是这样,那我回头便替你去皇上那儿求个情罢。”

“多谢娘娘!”

宋湘寻思的这片刻,何夫人已经谢起恩来。

东安侯夫人插嘴:“琅哥儿前番伤得那么重,现在可大好了?可怜见的,还没议婚呢。”

何夫人面上难堪:“大好了,不过皮肉伤罢了,碍不着议婚。”

“那可没准,谁知道有没有落下别的毛病呢。”

何夫人是读书人家出身,显然不擅与人斗嘴,只顾绷着脸,说不上话来。

南平侯夫人清了下嗓子,冲晋王妃笑道:“上次秋狩世子就已在围场崭露锋芒,这次定然又能搏番好成绩出来了。”

晋王妃扬唇,看了眼宋湘:“才成亲不久呢,我倒还没想着他去争长短呢,看他自己吧。”

宋湘接收到了来自她的提醒,微笑颌首。

南平侯夫人这才把目光转向宋湘,欠了欠身道:“世子妃。”

宋湘回礼:“夫人不必客气。”

陆昀的妻子钟氏性情温厚,也很贤惠,前世随陆昀被软禁在王府后院时,每每宋湘路过那儿,都能见到她毫无怨言地带着孩子们蹲牢,别的不说,光是这份为人母的耐心,就让如今的她有着共鸣。哪怕前世南平侯也曾为了女儿女婿叫嚣过一阵,也没有彻底抹灭掉宋湘对钟氏的印象。

对于南平侯夫人,她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尊重。

东安侯夫人被南平侯夫人截了话头,不甘寂寞,也朝着宋湘打量过来。

宋湘不躲不避,轻轻侧首就对上了她目光。东安侯夫人微慌,说道:“还是第一次见世子妃呢。”

“那是当然。”安淑妃笑道,“朝中贵眷们,除了胡御史夫妇,从前谁见过世子妃?”

成亲夜里,周侧妃当着众人面揭宋湘的短,安淑妃就只声未出。眼下她又借着周侧妃的话来揶揄宋湘出身不高,不是大家闺秀了?这么说来那天夜里,周侧妃那蠢货竟是让安淑妃给默默看了笑话走了,也就活该被晋王妃打了!

宋湘不打算在这种场合出风头,但看到晋王妃把茶盅放下来,不轻不重的声音乍然听着有些扎耳,就笑了笑,望向东安侯夫人:“见笑了。听说夫人祖籍也不在京城,想必成婚之前,京中也是没有什么人见过夫人的。所以,夫人没见过出阁前的女眷,岂不是很正常?”

晋王妃听到这儿也扬了唇:“是啊,这京中命妇不论等级,成婚前没露过面的实在也有不少的。”

安淑妃脸色滞了滞。

第267章 交了心才能长久

东安侯夫人是京外嫁进来的,娘家名不见经传,何况东安侯府也是一家子破烂事,论娘家出身确实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而众所周知,皇帝对皇后情深义重,当初纳妃,也不过是为了开枝散叶,皇帝为免皇亲国戚多了惹事,嫔妃们的娘家都不显赫,而且也是来自京外。

京城人本来就比京外的人多几分优越,安淑妃和俞妃的娘家都是半路起来的,甚至安家还比不上俞家。原本家世也不怎么地,拿这个来说事,那不是反过来打她们自己的脸吗?

在座最有资格拿出身来踩压人的,除了她晋王妃,倒是没别人了!

安淑妃虽然身为长辈,但皇帝宠着晋王这个嫡子,晋王妃身后又还有杨家撑腰,她也不能为这点事翻脸。

“王公公来了。”

正满脸不自在着,门外太监就禀道。

安淑妃立刻站起来。

王池走进屋里,看了眼众人,走到晋王妃面前:“传皇上口谕,此番秋狝杂事繁多,淑妃操劳宫中事务已久,故钦命晋王妃与晋王世子妃协同安淑妃料理承德行宫之内务。”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都僵了一僵,安淑妃脸色尤其不自然了。

“谢皇上隆恩!”

晋王妃却已经不慌不忙示意着宋湘跪下接旨。

王池笑望着宋湘:“世子妃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介时就向王妃请教便是。皇上说了,便是犯了些小错也不打紧,年轻人,犯了错才知道长记性,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

宋湘又跪下谢了个恩。

殿里头更加是鸦雀无声了!

王池走后宋湘站起来,面对的就是满脸晦涩的众人。

“湘儿还不来给淑妃行个礼?这宫中的事都是淑妃娘娘在操持,皇上命咱们给娘娘分忧,你就得上心才是。”

宋湘这才看出来,原来以往王妃与宫中妃嫔往来,这主导权竟都掌握在王妃的手上,安淑妃欺负自己,王妃一句话直怼过去,安淑妃也不曾翻脸。

眼下皇帝给了这份体面,王妃受得理所当然,竟然还能报复似的言语挤兑!可叹周氏那个蠢货,成日里关在王府里,竟不知王妃的实力呢!

宋湘依言行事,给安淑妃行礼:“湘儿一定协助好娘娘行事。”

是协助,不是请教,连皇帝都说她不懂就跟晋王妃请教,她难道还要多事不成?

安淑妃也是个场面人儿,笑容再浮上来,方才那份不自然便丁点儿也不存在了。

“好孩子,你是皇上挑中的孙媳妇,自然不会差。”

就此下了台,便不必再多话了。

这边厢东安侯夫人脸上讪讪地,夹在南平侯夫人与何夫人的道喜声里也说了声“恭喜”,便不再吭声。晋王妃温和地与何夫人道:“秋狝的事你不用担心,放心照顾老太太便是。”

何夫人称谢,宋湘顺势道:“我们世子与何公子是打小的交情,若何公子有事,夫人不妨直言。”

先前王池带来的一番话已令众人不敢再看低宋湘,皇帝让晋王妃协助安淑妃乃顺理成章,一则她是嫡王妃,二则她是世家出身,但连带着宋湘也被抬举了进去,而且皇帝竟还有话单独交供她,言语之中透露着偏爱,这怎能让人不另眼相看?

何夫人见她重宠之下还提到陆瞻与何琅的交情,心里头也暖意洋洋,立刻屈身道谢,领了她心意。

殿里接下来便没再说些乱七八糟的了,聊的都是行程上的正经事。

日光西斜时宋湘与晋王妃从宫里出来,直接就蹭上了王妃的驾辇。

王妃笑笑,拍着旁侧空位让她坐:“这回进宫,可有什么收获?”

“简直一眼都不容错过。”宋湘弯唇,“除了安淑妃,看来俞妃也不想再内敛下去了。”

晋王妃望着前方:“混迹在这个漩涡里的人,哪里有人敢当真内敛淡泊?都不过是形势需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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