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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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均望着他,淡笑默语。

一会儿出去的人回来了,手里的纸条拿了给他。

他又示意呈给陆瞻:“这便是那张纸,世子可过过目。”

……

西厅这边,宋湘与沈夫人之间话题就宽泛多了。

沈夫人对于宋家奉献出了杜泉这么一个神医出来,对宋家老小的观感自动增强。何况面前这位又是在官眷之中口碑不断传出来的世子妃呢?彼此说了些家常,也就回到了沈昱的病上。

“早前直以为定是没救了,昱哥儿媳妇都打定主意要带着孩子守节到头了,不想还能有这转机,这也是我们沈家几代积德的福报。我如今也不奢望他能长命百岁,好歹活到娃儿成年,也不枉我们当父母的疼他一场,他媳妇儿委身给他这一世了。”

宋湘劝慰:“正如夫人所说,定是有福报的。”

沈夫人也领了她的意,没再絮叨,反关心起王妃来。周侧妃的事已经传遍了,只是外人并不知她具体做了什么罢了,宋湘由着沈夫人拐着弯奉承了王妃几句,而后就道:“家务事上难以料理得清清楚楚,我们王妃确是翘楚了。听说就连当年我们王爷身边的老师也对王妃的人品赞不绝口。”

沈夫人本端茶来喝,听到这儿就道:“可是楼参?”

宋湘扬眉:“夫人莫非认识?”

沈夫人扬唇:“这位楼先生,原先曾在国子监任过职,也做过我们老爷的老师。”

“这么巧?”宋湘笑道,“那看来是位极有名望的贤士了。我听王妃说楼先生自王府搬进京来后就病离开了王府,也不知他近况如何?”

沈夫人听着就有点惊讶了:“这楼先生是我娘家的同乡人,家住淮安,因为是授业恩师,从前我们每到年节遣人回娘家送年礼时,也曾顺带去楼家拜访,但是从未听说他回了祖籍,而且楼家很多年前就搬走了,怎么,他是回去了?”

宋湘道:“当年他离开王府时,确是跟王爷王妃这么说的。”顿了顿,她接着道:“莫不是老先生思乡之情过甚,独自回淮安了吧?”

“那又怎么可能?”沈夫人道,“楼家搬走那年正是我怀着翌哥儿的那年,都快二十年了,那们家产业都变卖了的。他回去还得重新置业。再说楼家人全都离开了,他又怎么会独自搬回去呢?”

“说的也是。”

宋湘点头点得意味深长。

昨日在周氏屋里,她与晋王妃同时对晋王这位老师产生了疑问。据王妃说,楼参是晋王的丹青老师,因为学问也深,曾经在国子监任过职,所以晋王便央求皇帝将他请到了王府任专职老师,后来也兼着幕僚的职责。楼参自晋王十岁起就到了晋王身边,一直到十六年前晋王府奉旨搬回京城,前后十余年,算得上晋王府历史上很重要的人之一。

而恰好楼家与沈夫人娘家又算是同乡,于是来之前便与陆瞻商量了一番,到了沈家各自行事。

沈夫人娘家也是大族,她与娘家往来必是密切的,她所说的楼家的情况,那自然靠谱。也就是说楼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搬走了,但楼参离开王府却是十六年前。楼参离去时为何说自己要回淮安?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离开了吗?

如果楼参没回淮安,他又去了哪儿?

“也不知道楼先生后来与沈尚书可有书信往来?我们王爷王妃倒是还很挂念他。”

“好像也没有。”沈夫人轻叹,“王爷离京之后,楼先生跟着离京,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晃二三十年了,要是不说,也顾不上这些人和事了。”

“世子妃,世子他们出来了。”

刚说到这儿,景旺便在帘下躬身。

宋湘扭头,看到陆瞻与沈宜均果然走了出来,陆瞻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往怀里揣,便就也起身与沈夫人告辞:“叨扰夫人甚久,改日再请夫人过府吃茶。”

“您客气了。该是我们没曾好生招待才是。”

沈夫人起身相送,彼此到了门下,宋湘看了眼陆瞻,俩人微微交换眼色,下了台阶。

第318章 第

晋王妃料理完了周氏的事,便准备着去拂云寺见妙心。

才打发人去寺里约了时间,景泰就说世子与世子妃来了。

素馨忙迎到门下,只见宋湘与陆瞻匆匆跨门进来,看到珠帘这边的王妃,径直就走进来了:“母妃!”

“怎么样?”

晋王妃也起身迎了两步。

“有些收获。”陆瞻点着头,从怀里把沈宜均给的那张纸条拿出来:“原来沈楠去洛阳那几日里,除了我派去的侍卫,还有别的人在盯梢。这是对方私下留在沈楠马车里的字条!”说着他把来龙去脉也复述了一遍。

晋王妃拿着这张纸条,皱眉道:“这字不是承运殿的字。他也不可能会是投字条的人。而能够发现侍卫的人一定是有好的身手的,若只是一般的侍卫护卫,便不可能会修习得一手好字。这字写的不错,笔锋苍劲流畅,不是一般人。”

“正因如此,沈楠才将它带回来给了沈宜均,而沈宜均又一直保留着,直至方才给了我。”

晋王妃反复地看着这纸张:“即便有了这纸条,也不能证明什么,还是说承运殿养着的是些超乎想象的高手?”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是王爷的人,他提醒沈楠的目的是什么?”宋湘解了披风,将手拢在薰笼上道,“从事后看来,沈楠拿到了纸条,紧接着就回了京,那么他的目的是不是要赶走沈楠?”

“没错,”晋王妃目光闪动,“沈楠是冲着查找柳纯如的遗物去的,既然先前沈宜均没有否认宁王进京揣着的卷宗可能跟柳家有关,那么,沈家十成十也是为了找这份卷宗。暗中这人使得沈楠苍惶回京,柳家也就不必被盯着交出遗物了,那么此人会否是柳家的人?”

“纵然不是柳家人,也必定是冲着这份卷宗来的。”陆瞻凝眉拿回这纸条,仔细看着上面的笔划,“不管此人是不是承运殿的人,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跟宁王府的事情有关,他也很想得到这份东西。总之,此人非友即敌了。”

除了关心宁王以及谋害宁王的人之外,不会有人再为一份将十八九年前的东西运筹帏幄,换句话说,还在关注这件事的,除了心有不甘的想为宁王翻案的人,就只能是心虚不安的凶手了。

“这么说来,我们这是已经落到明处了。”烤着火的宋湘收手,“知道这么清楚的,按理说只有王爷。而倘若此人不是王爷,那他又是怎么会把咱们这边行动掌握得如此详尽的呢?”

到底凶手就是晋王,还是说他们身边有奸细?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通梳理下来,至少又摸索出两个可能,一是凶手还是有可能就是晋王,二是晋王不是凶手,但是王府里一直都有凶手的耳目。

否则不能解释王府的侍卫居然能让人轻易发觉行踪,而且,根据过往的种种事件,如果没有人留在陆瞻身边,或者说在晋王他们身边,前世她和陆瞻落得那样下场,这人又是怎么操纵得这么周密的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转向王妃:“关于阿湳的事情,母妃是不是还有些疑问没向王爷问清楚?”

晋王妃看过来。

“比如说他是怎么确定阿湳身世的?这点也很重要不是吗?”

晋王妃回神:“你说的是。”

那天夜里听到消息太多,思绪太混乱,必然漏下很多事情没顾得上理会。

正如宋湘提出的这个问题,可不就很关键么?除夕宴上臣子们随口的一句话,固然也可能使他疑心,但疑心到笃定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仅是疑心,他犯得着就开始向陆瞻下手么?

她朝窗外瞅了一眼,随后就跨步出去。

陆瞻也要跟过去,宋湘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做什么?”

“陪母妃一起去呀。”

“你真傻,咱们跟着去,就未必能听到实话了。”

宋湘睨他说。

她虽然不知道王妃与晋王之间将来究竟以什么结局收场,或许查出来是晋王是凶手,皇帝要拿他的罪,王妃被连累得贬为庶人,回复心安就这么过完一生;或者晋王不是凶手,王妃调整心情接受他,与他珍惜剩下的几十年时光;又或者依旧这般,与他不咸不淡地继续往下过,熬到黄泉路口分道的那一天……

但宋湘却知道,晋王对王妃还是存着希翼的,这个拧拧巴巴的男人,放不下这个早就在他心里落地生根的女人。

他对着王妃,总归会有几句真话,对着陆瞻和她宋湘,就未必了。

晋王妃是奔着找晋王而走进承运殿的,一路心无旁鹜,径直到了承运殿门下。

景安看到她来,慌得进殿通报:“王妃来了!”

歪靠在炕桌上听杜仲春禀事的晋王如同身体里立刻插入了一根铁杆子,瞬间抻直,朝门口望来。

果然门口光影浮动处,晋王妃跨进门,消瘦身影立刻在地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立在门下目光略顿,随后就也看向了罗汉床上的他。

晋王身子没来由地绷了起来。

杜仲春瞧着这气氛,知趣地躬身退出门槛,并且贴心地把房门给掩上了。屋里没有了人,这时候晋王也下了地,立在床下道:“你来找我?”

王妃看着面前地上自己的影子,折步走向他这边。

自从上次俩人吵完之后还没有再见过面,就连周氏死,晋王也没有跨出过门。王妃的到来令他有些无措,直到王妃在帘栊下的凳子上坐下,他才想起来坐回罗汉床上。

屋里有短暂的静默,接着王妃就开了口:“我还有些事不太明白,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什么事情,你说。”晋王搁在腿上的十指蜷着,目光一刻不离她脸上。

“你是怎么笃定瞻儿身世的?”王妃直截了当道。“你问也不曾来问我,直接就遣人在兴平向他下了手,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万一杀错了人,他真的就是你的孩子?”

第319章 那不是我的主意

杜仲春掩好殿门,沿着庑廊踱下石阶。这速度是越踱越慢,到了院门口,他终于停下来,扭头又回看起了虚掩起了的殿门。

对晋王夫妻之间的疑问杜仲春尚且无解,前几日王府里出这么大的事,晋王夫妻当众争执,后又转去栖梧宫呆到快天亮才散,晋王回来后神色怆惶,若说他们间没点扎心的过往,打死他他也是不会信的了。只不知晋王妃此刻到这儿来,又是为什么?

杜仲春心绪沉浮,忍不住在殿门下徘徊。

刚转身却撞见一人,连后退后两步躬身:“侧妃。”

云侧妃带着侍女停在台阶下,笑了下道:“杜先生,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哦,方才在下正在给王爷回事,正好王妃来了,在下便退出来等待。”

“王妃也在?”云侧妃看过来。

“正是。”杜仲春打量她,“侧妃莫非也是要求见王爷?”

“没有。”云侧妃把目光自掩着的殿门上收回来,“不是要紧事。”

杜仲春微颌首,便不再多话。

云侧妃扭头再看了下那扇门,才又往来路上走了。

殿里,晋王已经把当初跟杜仲春说过那遍理由重说了一遍。

“你不能否认陆瞻跟宁王确实长得很像,再有,当年老三媳妇的死确实也很容易作假。那仵作死的那样奇怪,再回想起当年兰馨的死,我不可能一点疑惑都没有了。对陆瞻下手,一方面确实是心意难平,一方面,我却也是想诈出你们露出破绽。”

今日的他吐词比那日利索很多,经过这几日的回避,似乎心绪也冷静了下来。

“那你为何没有来跟我求证?”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了。”晋王看着地上的光影,“我本来就因为当年成亲的事心虚,后来再加上误以为旸儿不是我的孩子,想到你这么做全都是因为恨我,更说明嫁给我对你造成了多大伤害,我便更不敢去面对你。”

王妃别开头。片刻,再问他道:“你为什么会派人去骆家?”

听到这儿的晋王把头抬了起来:“骆家?”

王妃也直视过来:“不是吗?骆容当年与宁王交情匪浅,而且,宁王出事前,也曾经与骆容见过面。几个月前,骆容的坟被动过。一个死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被人注意,关键这个时间段,距你向瞻儿下手的时间也很近,难道不可疑?”

晋王凝眉未语。

王妃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宁王府的事无关,太子的死也跟你没关系,你也拿不出证据来,若要让我相信你,那么你至少得能够回答得出这些问题才说得过去。”

立在光影里的晋王沉默片刻,转了脸过来:“没错。我是着人去过洛阳。”

王妃目光露出冷意:“你为什么动骆容的坟?”

晋王深深地望着她:“你对骆容坟墓的情况,又知道多少?”

“现在是我在问你。”王妃目光又凉了两分。“兜圈子没什么意义,你若想使你上次的话有人信,这些事情必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晋王双眉紧皱,说道:“骆容的坟我的人是动过,但严格来说,动他的坟并不是我的本意。”

“那是谁?”

晋王道:“早年我的确认为老三是罪有应得,一直也没有去关注后续。可是因为仵作说到老三媳妇的尸体可能是假的,这件事就令我产生了好奇。

“按照我当时的想法,老三鬼迷心窍,犯事而死,老三媳妇若是真寻死了倒罢,既然没有,而且还诈死生下孩子,并通过你把孩子送进王府教养,你们一定是打的借着晋王世子的身份来图谋不轨的主意。

“在我看来,你跟老三媳妇也有联手对付我的理由,所以我就也回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一些事。

“老三出事时我们还在封地,京里当时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也不妨碍我临时打听。没费什么工夫我就打听到了柳纯如头上,柳纯如当年死的蹊跷,这是比较扎眼的一点,我再顺藤摸瓜查了查,就发现好些接触过这案子的人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其中也包括骆家。

“这很明显不对劲。但到这里我仍然认为是老三媳妇在杀人灭口,妄图堵住老三犯事的事实。骆缨时任云南知府,突然落马,而后骆家老二也染病死去。他们俩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宁王府的案子,但是骆缨与老三交好,这点我却是知道的。

“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骆容身上有什么秘密。”

“那他的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派人去洛阳,其实最初是想打听老三媳妇的下落,由于老三在进京之前曾去信约见骆缨,我便猜想她后来躲进了骆家。我让人在洛阳蹲守了大半月了,却发现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也在骆家附近埋伏着。”

王妃略顿:“还有谁?”

晋王听到这儿却看过来:“你不知道?”

王妃眉头拧得更紧:“我为何必须知道?”

晋王也跟着露出疑惑了:“因为其中有一些人,也是来自宗室里的侍卫。我以为,这些侍卫应该是你们派去的。”

王妃脱口就想说不可能,但话到嘴边她又收住了。那时候陆瞻还根本没有关注骆家,是骆容的坟被动过的消息传出来后他们才遣人去的。而她自己也没有往骆家派过人。这点她心里是非常清楚的。既然是宗室王族的侍卫,那么除了他们之外,也可能是秦王汉王,又可能皇帝,这些都很难说。

虽然可以作为探索的方向,但眼下还并不到交代出皇帝的时候。

“你说的是其中一些人,那么,除了这些,莫非还有人在?”

“没错,除了这些侍卫,另外还有些来历不明的人。而且这些人看模样比我们潜伏的都更久。因为他们甚至已经在骆家安插了眼线。有几个在骆家一看就当了许多年差的老仆人,跟这些人频频有接触。起初侍卫以为只是一般的家贼,骆家大势已去,但依然是当地的大户,出几个家贼并不奇怪,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第320章 他的尸首呢?

“可是当侍卫看准了这点准备拿住这些仆人来刺探消息时,却根本没有机会得手。因为藏在这些老仆背后的人,竟然身手也很不错。”

王妃凝眉道:“既是发现了不对劲,侍卫们为何也不曾抓他们来问问?”

“我当时以为是你与老三媳妇的人,便不想打草惊蛇,何况直接抓获,并不比暗中窥探要好到哪里去。”

晋王再往下道:“侍卫们有了这些发现以后,便立刻藏匿起来。他们的任务从打听老三媳妇变成盯着骆家和这些人。直到又过了几日,有天夜里骆家柴房突然走水,侍卫发现火光后有人逃离,跟上去后便发现他们一直去往了骆家祖坟。”

“这是为何?”

“因为骆家的守墓人,也是那些‘家贼’之一。”

晋王妃凝默。

“这位骆二老爷昔年惊才绝艳,骆家彼时也正处于风光时期。骆容的坟与骆缨的坟地相互为邻,而骆容的坟后,竟隐藏着一道暗洞。这暗洞从外通向内部,还连通了两座坟。当然,这个秘密,很显然在事发之前,骆家人一直都不知道。”

晋王说到这里已经踱到书案后停下来,当着王妃的面,他开启了壁上的暗格,取出一份对折的舆图来,铺开在桌面上:“这就是侍卫手绘的坟地的舆图。”

王妃走到案边,只见纸上简笔画着两座坟茔,地面上坟头相差无几,也看不出来多大,但坟墓内部,却明显比表面大上许多,棺椁的位置,祭台,以及各类仪器都大致标明了,两座坟之间确有一道狭长而不规则的通道。

“侍卫为何会去动骆容的坟,是因为追踪他们到坟地后,眼看着他们消失在坟头附近,而地面上又留下了进坟的痕迹,未得其门而入,过程中踩到了暗门,便疑心人在坟中,这才动了坟土的。”

“那你们发现了什么?”

“骆容的棺椁早就被人动过了。”

“……多早?”

“棺木上的寿钉都裸露生锈了,算起年头来绝不会少。大胆一点猜测,说是他落葬之后不久就被动过也很可能。”

“……那他尸首呢?!”

“没有尸首。”

“怎么会没有?!”

“棺木里只有殉葬之物,寿衣书本等他生前物品也在,却没有尸首。不过因为棺盖是明显被挪开过的,所以究竟是从来就没有过尸体,还是说后面被撬棺的人拖走毁坏了,并不能肯定。”

晋王眉头也深深地皱着,透露着未解之意。

晋王妃在书案旁侧坐下,举着这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直都以为骆容的坟被动,是因为当年宁王给他的那一部分“罪证”有关,却没有想到他的棺木早被撬动,那照此说来,骆家即便是当真把那份罪证放入了棺木,岂非也早已经落到了别人手上——总不能骆容也并没有死吧?!

“骆家对此反应如何?”

“事后反应特别激烈,你们应该也听说他们去告了官。”晋王坐下来,“民间也有在亲人的坟茔之间设立地下通道的风俗,意在让彼此在阴间也能互通往来,但通常不设。而据侍卫说,骆容坟被动过之后,骆家下到坟室里看到这通道险些晕了,可见这通道不是骆家挖的。

“既然专门安排了守坟,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有人会去坟地里仔细检查。何况进入坟墓的暗门又十分隐蔽。所以那天夜里纵火的人,包括逃往坟地的人,都可以笃定不是骆家的人,或者说得骆家授意干的了。

“至于为什么会挖坟——侍卫们追踪那些人到地方之后便就开始动手扒土。扒土的痕迹,也因此被之后来上坟的骆家人给发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骆容在当年落葬之后不久就被人撬开了棺木,搬走了骆容的尸体?那旁边骆缨缨的棺木被动过吗?”

“没有。骆缨的棺材好端端的。如果骆容不是诈死的话,那么应该就是你猜的这样。骆容死后被人连着尸体搬走了,骆家却直到侍卫扒过坟才发现尸首早就没了。不然诈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已经有诈死的宁王妃当先例了。”

说到这儿晋王看向王妃。

深深凝眉的晋王妃听到这里,也看了他一眼。

有宁王妃的诈死在先,确实,后来再有人使出这样的障眼法也不算太让人惊讶。

但骆容坟中的情形仍让人咂舌,若他假死的话倒是另当别论,但如果他当真人死了,那究竟动他棺木的人得有多缺德,才会将他的尸首都搬走,让人尸骨都不能入土为安?怎么看,下手的这些人都不会是什么磊落之人,也就基本可以判断,不会是皇帝了。再从时间看,也不可能会是秦王汉王。

“后来呢?”她问道,“骆家如今怎样了?”

“案子没有结果,但骆容尸首丢失的消失却也没有传出来,也许,骆家也不愿再使他丧失一次尊严。”

晋王妃想到早前陆瞻撞见过的他私下豢养的武士,说道:“你从什么时候豢养的人手?”

晋王看过来:“你知道?”

王妃没答话。

晋王收回目光:“是陆瞻告诉你的吧。”

王妃吸气:“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什么都蒙在鼓里。”

晋王后靠在椅背里,望着地下光影,没言语。

“既然这样,那骆容为何会有这身后之患,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冬天的光影格外金灿,微小的尘粒在一道道光柱里浮浮沉沉,晋王望着它们,说道:“若是看到骆容坟内如此景况还能不生起疑心,那自然我是白活了这许多年。只是我依然认为那是你们干的,那些潜伏的人也是老三媳妇的,想想,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她要打点几个人去骆家,多容易啊。”

“可是一个连活命都难的女人,她若有这本事,又何必把唯一骨肉送给别人养呢?”

晋王默语。

王妃沉了口气,又道:“那么,沈楠去柳家时,在马车里发现的那张提醒他的字条,是不是你的人给的?”

第321章 它只是锦上添花

“不是我。”晋王道。

晋王妃也没有追问。如果追问就能够得来一个清晰准确的答案,那么她会去做。

栖梧宫这边宋湘与陆瞻等待了小半个时辰,连喝了几盏茶,闲极无聊也唠起嗑来:“你说承运殿到底有没有骗人?”陆瞻摇了下宋湘膝盖。

“我怎么知道。”宋湘一面烤火一面瞥了眼他。这炭火可真旺,要放在宋家,她早就拿来烤上红薯了。可惜王府里没人吃这些粗食,不然她也能扒拉几个过来。早前还起过在延昭宫开小灶的心思,如此看来,倒还不如先另外找房子住来得靠谱。对了,陆瞻在南城还有所宅子来着,差点忘了。

“王妃回来了。”

景旺朝里头报了个讯儿。

陆瞻脑袋探向窗口,果然只见王妃神色凝重地朝这边走了回来。

他立时起身迎到门外,宋湘跟着跨出来,王妃刚好就到了门下。

“问出来了么?”陆瞻急不可耐地问。

王妃轻叹气,跨门进屋,在榻上坐下道:“问了。不是他。”

陆瞻凝默,随后也坐下来:“也不奇怪,我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理由,那递纸条的人不但身手好而且有笔好字,明显是读过书的,他倒是有学问,但他却不会武功,或者说没有这么好的武功,关键是他根本就没有出过京城。

“即便是他有豢养的武士——一个能文会武的人也不太可能替他亲自出头卖命,除非他当真野心勃勃,可若他真有那么大的野心,又何必还要承认去过东宫,以及与我父亲的那段呢?反正我们也没有证据,他大可以否认的。”

宋湘望着他,知道他这是已经琢磨过一遍了。便问王妃道:“母妃去了这么久,可是还谈了些别的?”

王妃颔首:“我还问了问他骆家的事。”

“怎样?”

“或者这件事才是要紧的消息。他承认动过骆容坟的人是他遣去的侍卫,但他说骆容棺椁早就被人人动过了,而且里面并没有骆容的尸体。”

宋湘与抬起头来的陆瞻俱都愣住……

王妃从袖口里把那张简图拿出来,目光定定落在上方:“这是侍卫们画出的坟道内部的模样,这点应该无假。而我问及当中的一些细节,他也能对答如流。”接着她把与晋王所谈及之事尽数复述了一遍,然后凝眉:“照他所说,当时潜伏在骆家周围的有三拨人,其中一拨是他,另一拨侍卫,结合皇上早前盯着何桢来看,那便应该是皇上的人,而另外那拨呢?他们又是谁?”

宋湘闻言上前:“如果当真有另外的一拨人,那他们十有八九就是往沈楠马车上递纸条的人!”

这个结论事实上早在他们从沈家就已经呼之欲出,如果晋王没有撒谎,那么必然就还有一拨人在潜伏中,之前光是晋王剖白昔年之事时她还没敢往这方面想,如今沈家提供了新的线索,那么有些猜测就值得探究了!

姑且先当晋王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拨人藏在暗处,很可能不只是盯盯骆家柳家这么简单,这两家手上关系到的秘密是宁王收集的“罪证”,这罪证究竟是不是晋王的先不说它,与此有关的不是想替宁王翻案的人,必然就是当年下手的人这毫无疑问!那么,盯着骆柳两家的这些人,既然不是皇帝,那也就是当年的凶手了?!

那……这就有点可怕了!

这个猜测如若成立,那岂非他们在暗中蛰伏了十八年也未能让人发觉?再加上前世那七年,那便是二十五年之久,是谁这么处心积虑,从离间帝后三个嫡子开始,到熬死太子,陷害宁王,再到把晋王府也搅和得分崩离析?

十八年前,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比我们最初猜想的还要复杂了,”陆瞻攥紧了拳头,“如果真不是晋王,那么这人的目的岂非是冲着皇上来?”

“准确的说是冲着朝堂来。他们这么沉得住气,所谋图的一定不会是小事。”

王妃拿起这张图,目光又定在了这上头。

宋湘望着她:“那么,母妃认为王爷的话有几分可信?”

王妃略显怔忡,片刻才道:“我不敢说他没有虚言,但是这两次是我与他之间谈及的最深的话题,我觉得至少他没有回避,或者是个好现象。就像瞻儿说的,若他要说谎,那他何不直接否认,非得如此迂回,编造些真真假假的话来讹人呢?要知道谎话说的越多,越细,穿帮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她微顿半刻,没等宋湘他们接话,又兀自幽幽道:“又或者,他也根本没有这个能耐来布下这么个大局。我从前一直以为他行事虽然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有阴谋野心的大都如此,他设计害瞻儿堕马之后,我就更觉得他从头到尾都透着阴险了。

“但那日乍然从他嘴里听到他怀疑我与太子苟且——”

说到这里她低头轻哂了一声:“我除了震惊到不知如何是好,同时我又感到十分可笑。他居然怀疑我,我身后有杨家几百口人的性命,作为世家千金,我受了十几年的严格教育,在家风严正的杨家薰陶了这么久,说我自私势利我信,说我会去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他也不想想,我若要跟太子苟且,我会放着光明正大的婚约不去争取,而专门挑成了亲去干这些丧尽门风的事儿?太子婚前都不曾接受我,难道他专好这口,跟弟媳妇私下幽会?

“即便是我争取不成,即便是杨家要攀龙附凤,又不是没有别的小姐,他们陆家非娶我当儿媳妇不可吗?我若是不愿奉这个旨成亲,实在有太多办法了!出家,寻死,找个理由把自己弄毁容,哪个不行?之所以成亲,不过是因为认定儿女情长并不是我这一生的全部罢了!”

“母妃的品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宋湘听她如此露骨地提及心事,连忙宽慰。那日事后王妃虽说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宋湘相信这几日她心下绝对没有一刻是安宁的。也就是到了此刻,她才释发了出来而已。

第322章 宁缺毋滥

王妃看向她:“你虽然是我的儿媳妇,我也要告诉你,对女人来说,儿女情长固然重要,但女人这辈子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没有男女之情,就不代表这辈子活得没了价值。这年头能因为两情相悦而成亲的实在太难了,万一没有,那你还会有儿女,你身上有好的东西可以传承,人生同样会有盼头。而当你认识到这点,自然就不会被小情小爱左右了意志。”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宋湘心里头。活过了前世,她已经看通透了,情爱两字并非续命食粮,它就是锦上添花,能拥有当然是最好,但没它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它出现了,那就争取,努力过了,不管结果如何也无怨无悔。怎么就非得为了它而不死不休呢?

她前世便是这么想的。当然后来证明她也有不当之处,她在明知道陆瞻不是坏人,而且她也不可能逃离婚姻枷锁后时,应该尝试把日子过得更和谐,但这份低头无关情爱。一个人的尊严除了在生死面前可以适当妥协,其余都不值得让步。

旁边陆瞻望着她俩轻咳了一下:“扯远了。母妃往下说吧。”

王妃微敛目,接着道:“其实他怀疑我倒罢了,他心里怎么想我我也拦不住他。但他说旸儿死之前曾听侍卫说我曾经跟太子私会过,我却不明白他为何既不来问我,也不去寻太子求证?他没有任何证据,就一根筋地冤枉我十几二十年,他为什么不闹开呢?难道他想闹开,我还能不奉陪么?

“我嫁给他,便是抱着经营好晋王府的目的来的。我扪心自问,在妻子和主母的位置上我没有任何愧对他之处。对他的侍妾和庶子庶女我没有任何亏待。他的王府能够在世人嘴里留下良好的口碑,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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