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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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现在只能死咬着自己和刺客没关系了,她深吸了口气道:“你不要带我去暗阁,让我先救修白好不好,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修白当时看的很清楚,他可以替我证明。”

证明不证明的,当时大雾弥漫其实修白也看不到,但她现在也只能这么说,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之她是绝不能被容羡拖去暗阁的。

大概是被阿善的话说动了,容羡终于松开了她,于是阿善顺势坐到地上,抱着门框再接再厉:“不要带我去暗阁,我不要玩那些玩具,玩死我就没人能替你救人了,如果我死了,你……”

“不会让你死。”

容羡抬眸,打断她的话,“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他笑了笑,忽然倾身将人从地上拉起,似情人耳语般柔声对她低语:“我会注意分寸的。”

他既然带她去暗阁又怎么会让她死在那里,何况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最多就是让她疼一疼,哭一哭,顺便把人教训的乖一点而已。

“我不要,我不要去……”

总归是把阿善吓到了,她泪眼朦胧的有些腿软,在被容羡拖起来时还想反抗。直到见容羡不是把她往外拉而是往里拖,她才反应过来,甩开人赶紧又抱住了房中的柱子。

“你有几成把握救活他。”

重新回到屋里后,容羡看了眼榻上的少年淡淡询问。

阿善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角的小包袱,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去拿,偷偷扭头见容羡并没有注意到,才小声开口:“一成。”

容羡挑了挑眉,大概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她时轻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一成?”

阿善自然不是傻了才会如此诚实,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其实也可以变六成,但是我有个条件。”

顿了顿,她索性一口气把话全部说了出来,“百灵谷外有一家小客栈,它位于百灵谷与青山之间,名为彩霞口。”

“彩霞口不仅连通青山和百灵谷,在它的四周还有一大片药田,那里有很多我需要的草药。”

就修白如今的情况,如果她还每日奔波在采药与救人间,那么修白一定挺不过几天。而且他现在需要用的药材太多也太难找,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带着修白住入那家小客栈,这样她采药医人会方便太多,修白也能多一线生机。

“所以呢?”容羡沉默了一瞬,“你是想告诉我,你要带修白去彩霞口?”

阿善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能不能救修白,还是取决于容羡肯不肯松口放她离开。而她之所以会选在这个时候提出,一是因为修白的情况等不了了,二则是因为她刚刚被容羡拉着往外走时,在门口看到了修墨。

这些天的采药玉清同她说了很多,阿善已经得知修白几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了容羡身边。十几年的陪伴与相处,就算他们只是主子和下属的关系,阿善觉得但凡是个人就会产生感情。

而且此时房中的对话修墨在外面一定能听到,如果容羡不答应,就是寒了修墨几人的心。

说起来阿善这样说也算是威胁加耍了些小手段,只因容羡这人实在是太无情。有了玉清的话,如今阿善能确定了修墨同修白几人的兄弟情,但却仍旧无法确定容羡对他们存了几分真心,所以她不得不这样做,这不仅仅是为了给修白争取活命的机会,也是……

给她自己争取一条能逃跑的退路。

……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容羡好似除了允许也不能再有什么意见。

原以为自己说好久都不一定成功的事情,没想到三言两语间就实现了。因为太过不可思议,所以当晚阿善在随着容羡回房时,完全忘了自己此次出去的目的,直到她盖着锦被重新躺在床上,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在角落的小包袱。

等到她第二天醒来时,玉清已经按照容羡的吩咐,领着一队护卫提前赶去了百灵谷布置。

对于容羡这次的‘热心’,阿善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几大辆马车停在南安王府外,阿善看着站在马车两侧的黑衣带刀侍卫,修墨正派人抬修白上马车。

一看到修白,阿善很快又想起自己落在他那里的包袱,才招手唤妙月赶紧去拿,迎面就看到容羡走过来。

今天风寒地冻,天阴沉的好似酝酿着一场大雪,说起来并不适合出门。因为昨晚的事情,容羡此刻在见到阿善时并没什么好脸色,阿善很自觉地往旁边站了站,半张脸埋入了软毛披风中。

“既然我放你出去了,你就要救好他。”容羡目光扫过修白,站在寒风中白衣飘飘宛如冷漠的谪仙。

阿善反正是要走了,所以她这会儿也没什么顾忌,心思一动忽然说道:“那如果我救不了他了呢?”

风吹来时,阿善的头发轻轻扬起,她见面前的男人淡漠的刀枪不入,于是凑近他继续开口:“如果我真的救不了修白,他死了你会难过吗?”

容羡眼皮动了动,他好看的面容并没有因为这话而产生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忽然覆手捧住阿善的脸颊,眸底好似有清冽的寒水,“顾善善,你记好。”

他靠近她一些,声音低低缓缓:“他死了,你也不会活太久。”

这话同样的薄情又理智,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丝毫情绪。

阿善眨了眨眼睛,思绪不由又回到了昨夜。

烛火昏黄中,暖不热男人那一身冷白的衣袍。容羡好看的骨指捏着盏白瓷茶杯缓慢的摩擦,他低垂着眸子低笑着问阿善:“你不会借机逃跑的,对吗?”

凛冽的风再吹来时席卷了几片雪花,吹散了一池映像。

阿善的腿被冻得有些哆嗦,在抬腿往马车的方向走时,容羡站在南安王府门前并没有动作。

这男人真是比冬日的风还冷,抓不住就算了还会割伤人的皮肤,阿善被他一通警告威胁后心情差到极点,闷闷往前走了几步,她余光扫到修墨随着修白进入了同一辆马车。

看,这男人要多不尊重她就有多不尊重她。

平时看似好脾气的商量也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到了真正他下达命令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考虑阿善愿不愿意。容羡明知阿善和修墨不对付,有了玉清还不够,他还要让修墨跟去看着她。

阿善脚步一顿,想到这狗男人不仅仅是不尊重她,甚至还不信任她,这人可恶到一边想着以后怎样杀了她,一边还时刻提防着她逃跑,这到底是有多恨她啊。

“世子妃怎么了?”妙月小心藏好包袱,察觉到阿善在上马车时忽然停住。

雪一点点变大起来,阿善没回答妙月,而是回头看向了南安王府。

雪色下白色华袍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美,他虽然站在大门前,但却是在低声同身侧的下属吩咐事情,察觉到阿善的目光,他散漫朝她看来,完全是不上心样子。

阿善越看越觉得这男人渣到不是个东西,郁气涌上时她收回腿又迅速朝容羡奔去,那速度又快力道又猛,容羡没反应过来被她扑了个正着,皱眉间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被软软的温暖包围时,眼前俏丽面容的小姑娘怒气冲冲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做什么?”容羡眯了眯眸子,一只手却无意识搭在了她的后腰。

这南安王府外眼线众多,不提暗处的那些眼睛,就明面上的侍卫就有数十名。

阿善才不管此时有多少人看着,她气容羡的冷漠气他的威胁更气他对她的不尊重和轻蔑。恼极的她没什么可以反击的狠举动,于是就只能在临走的时候气他一气。

他容羡不是不喜触碰她,在众人眼中更是那尊贵不容侵.犯的南安王世子吗?

阿善张口就咬住眼前这薄薄软软的唇瓣,感受到容羡的抗拒,她更是发狠的一咬。

“羡美人记得想我,乖乖等我回来哦。”不等眼前人反应过来,阿善用小手拍了拍男人好看的皮相,轻微的拍响声让容羡的睫毛颤了颤。

她做完这一切后离开的很快,南安王府外全程鸦雀无声陷入诡异的死寂。

等到马车轮子轱辘辘碾过时,寒风中的男人宛如石化了,仍是许久未动。站在他身侧的小侍卫全程近距离围观了这一切,他瞪圆眼睛微张着嘴,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马车越行越远,阿善掀开窗帘往外一望,只见寒风中容羡的衣袍被吹得扬起,而本该淡然漫不经心目送她离开的男人,此时正低垂的面容神色不明。

白色雪景下,男人弧度漂亮的薄唇上有一抹很刺眼的红色,阿善乐的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气顺了不由心情就变好了。

想也知道这个时候容羡绝不对派人来拦她,阿善不由哼着小曲放下了窗帘。与此同时,容羡缓慢抬起手抹去唇边的血痕,在留下的众人埋着脑袋头也不敢抬的时候,没有人看到扭头看向马车的男人是何种表情……

第40章 无情夫君十

“……”

彩霞口的小客栈名就为彩霞口客栈,店老板是位漂亮的年轻女人, 人称柳三娘。

两天前的一大早, 她的店门就被人敲响,等她打着哈欠推开木门时,看到的就是一队肃杀的黑甲骑兵, 领头的青年五官清秀身着黑纹劲装, 一露面就直接包了她的整间客栈, 那气场足的险些让她以为自己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阿善妹子, 你的那些侍卫当真不乱杀人?”柳三娘在彩霞口开客栈近十年, 这里靠近皇城,她基本是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过,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阵仗的车队。

两天前, 在先一队肃杀骑兵包下这间客栈后,没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又赶来一队车马。这次来的骑兵要比之前还要多, 他们行在道路两侧护送着中央的几辆马车,那架势是谁敢靠近谁死, 柳三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马车内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只是她千想万想, 也没想到从中央守备最严密的马车内下来的,竟是位漂亮灵俏的小姑娘,也正是她此时口中的‘阿善妹子’。

“不会的, 他们只是奉命来保护我, 并不会随意动手。”

两天时间的相处, 足以让健谈嘴又甜的阿善和柳三娘处好关系, 她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现在就算身份尊贵,但也并没丝毫的权贵架子,因此柳三娘对她很是喜欢。

阿善此时是刚从客栈后的药田回来,除了来时的软袍长裙,这两天阿善为了方便采药,穿戴的都极为朴素简洁。明明是大冷的天,可阿善采药回来后仍是出了不少汗,她边走着边拿着块方帕擦汗,见客栈口的柳三娘迎了上来,对她笑了笑。

“去了这小一天的,累不累?”

柳三娘一见她回来,便亲昵的挎上阿善的胳膊,察觉到她身侧的黑衣男人忽然向她看来,柳三娘刚要张嘴的话堵在了嘴边,阿善注意到了,于是便将自己背着的药篓塞入玉清怀中,轻声嘱咐:“你先回去把这些药捡出来,陪我跑了这么久,你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夫人。”玉清顺势抱住药篓,他警惕往柳三娘那儿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放心阿善一个人在这儿。

“没事的。”阿善摇了摇头,将额角的汗擦干后,她随着柳三娘坐到路上的一块巨石上,喘了口气道:“我就在这里坐会儿陪三娘说说话。”

说起来她也是真的走不动了,通往药田的那几条小道泥泞难走,马车根本无法通过。阿善腿脚再利落也不是个练家子,何况昨日采药回来后,她的右脚就已经红肿,估计今日这通奔波,脚上是要起泡了。

“好吧。”这里已经到暗卫圈起来的保护范围了,玉清见阿善是真的累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临走时,他又不放心的往柳三娘那看了一眼,不同于对待阿善时的温和耐心,他那一眼警告意味十足,阿善没注意到,但柳三娘却看得清清楚楚。

“啧,你们家这些护卫倒是把你看顾的够紧。”

等到玉清走远,柳三娘才翻了个白眼对着阿善小声抱怨了一句:“到底是你太娇贵还是招惹了什么仇家,这知道的是你家这群护卫忠心护主,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什么重刑犯人,把你圈起来看着你呢。”

柳三娘为人直爽带着股江湖豪气,是什么话都敢说。阿善觉得她这话儿说的没一点毛病,容羡明里暗里派了这么多人跟着她,可不就是把她当成犯人看管,怕她跑了么。

“没办法,谁叫我家夫君不放心我呢。”阿善自嘲,她们一行人来时架势虽大但并没有透露身份,玉清他们也只唤她‘夫人’,所以柳三娘并不知道阿善的夫君是谁。

也就是因为不知道,不了解实情的柳三娘才敢什么话都说,她看了看阿善那张水嫩又漂亮的小脸,抬头为她抹去颊上的泥土,调侃道:“小丫头长得这么水灵,我要是你家夫君呀,也不放心放你这么个小可人出来。”

事实上,要不是那群人张口唤阿善‘夫人’,柳三娘都看不出来阿善已经嫁人了。

“我已经提前帮你烧好了热水,一会儿你回去就能直接沐浴。”

阿善点头说了声‘好’,这彩霞口的客栈虽说位置偏僻木楼看着陈旧,但内里应有尽有被柳三娘打理的很干净,后院还有一块她自己耕种的菜田,鸡鸭猪也被圈养在那儿。

“得了,咱们回吧。”柳三娘总觉得阿善带来的那些护卫身上杀气太重,所以阿善一离开她就不情愿独自待在客栈中。

就她们二人在这坐的小会儿功夫,二楼的窗户那已经有侍卫在那守着往这里盯了,柳三娘叹了口气,“我要是你我可受不了,这真是没一点自由。”

阿善原以为休息了一会儿,脚上的疼痛会有所好转,谁知站起来时仍疼的厉害,柳三娘见状赶紧扶了她一把,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善嘶了一下,“脚好疼。”

不休息还好,这一休息再站起来简直是疼到半步也走不了了。等到柳三娘搀扶着阿善慢吞吞走到客栈门口时,厅内靠坐在窗边的修墨抬眸扫过来一眼,没什么诚心的关怀道:“小夫人这是怎么了?”

阿善抿了抿唇不太想搭理他,两天前他们一行人从南安王府出发时,阿善因为气急‘强啃’容羡的画面让修墨极为愤怒,明明容羡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身为下属的修墨在下车后却气冲冲过来警告她,让她以后不准勾.引容羡。

在怎么说容羡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他修墨管的着吗?!

因为这事,两人弄的很不愉快,修墨看她不顺眼她也自然不会上赶着对他友好,所以在硬邦邦吐出‘无事’二字后,阿善被柳三娘搀扶着往楼上走,此时她只庆幸自己当初没把房间选在三楼。

“成了,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喊着妙灵妙月去给你们准备晚膳。”

在送阿善回房后,柳三娘送来热水很快离开。阿善褪去身上的脏衣服一瘸一拐的往屏风后面走,这里虽条件不错,但完全不能和南安王府比,没有室内浴池就只有一个浴桶。

柳三娘是个会享受的人,她人细心还给阿善准备了沐浴用的花瓣,阿善在坐入后将花瓣洒入了水中,淡淡的香气伴随着热气蒸腾上涌,她舒服的将双臂搭在了木桶边缘,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小夫人,您在吗?”当房门被人敲响时,阿善已经在木桶中睡着了。

敲门声将她吵醒,此时桶内热水已变得温凉,阿善赶紧从水中出来,披了件衣服回道:“在,怎么了?”

门外玉清顿了顿,温声回道:“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小夫人要现在用膳吗?”

“好。”刚好阿善也饿了,她穿好衣服坐在镜前打理着长发,“那就直接让妙灵端上来吧。”

厅内吃饭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阿善不好同他们坐在一起,只能在房内用膳。

柳三娘不仅人能干也做的一手好饭菜,这么大一客栈全靠她独自支撑,大概是真的喜欢阿善,所以她每日都会给她单独开小灶,今日还给她炖了一蛊鸡汤,吃的阿善都不愿意回王府了。

吃过晚膳后,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阿善一瘸一拐的去隔壁房间照看修白,自转移到彩霞口后,他仍是虚弱的厉害,甚至因为转移那天的长途颠簸,他当夜就发起了高烧,时常呼吸微弱到几近没有,把修墨吓得片刻都不肯离开。

“怎么样了?”轻轻推门进去,玉清正守在他的身边。

此时修白虚弱到身边不能离人,必须有人时刻看顾着。阿善来时刚好轮到玉清照看,他摇了摇头有些担忧道:“还未退烧。”

阿善见修白的唇瓣已经起皮发白,倒了盏清水端给玉清,“那你先给他擦一擦,我去配药。”

如今修白要多脆弱有多脆弱,甚至配药时药性稍强一些就能要了他的命。也不知是不是阿善运气好,开客栈的柳三娘竟然也懂医术,起初她只是谦虚的说略懂,后来阿善才发现她是真厉害。

“我觉得你这药方太过保守,在加上一味清安效果会更好。”在看过阿善的配药后,柳三娘给出建议。

“可清安性烈,依修白如今的情况,用了怕是会有反效果。”

“不会。”柳三娘摇了摇头,“我看你配方中还有一味黄鹿枝,它可以中和清安的烈性,你要是还不放心,大可以再放些甘草。”

与阿善从医书上学来的知识不同,人柳三娘是正经八百的医救过很多人,她的医术虽比不上跟随子佛学医的阿善,但实践经验十分丰富。有了柳三娘的提点,阿善在用药方面更为大胆了一些。

“你现在救的这个是你什么人?”在煎药的过程中,柳三娘陪着她并未离开。

阿善坐在药炉前拿了把小扇子,歪头想了想回道:“他不算是我什么人,但是是我夫君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柳三娘对阿善的夫君更是好奇了。

“肯如此上心救治自己的贴身护卫,他们应该是一同长大的吧?”

从阿善身边的护卫穿着就可以判断出,他们家的主子一定非富即贵。

柳三娘看的出阿善他们是有意隐藏身份,所以她不会傻到好奇打探,只是因着阿善,才会对她的夫君有兴趣。“同三娘讲讲,你夫君是个怎样的人?”

“我看你带来的这些护卫各个都眉清目秀俊俏的很,你夫君是不是比他们还要好看?”

这倒还真让柳三娘猜对了,只是阿善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说。”

柳三娘撇了撇嘴,“要不是自己有顶好的相貌,谁家夫君敢这么放心把帅气的护卫放在自己娇妻身边。”说着她还点了点阿善的额头,“阿善妹子这么讨人喜欢,你家夫君一定把你宝贝的很。”

“欸你还没同我说呢,你夫君相貌到底好不好看呀?”

“还成吧,是比他的护卫看着顺眼。”阿善不太想谈起容羡,尤其是柳三娘一口一个她家夫君,让她听着不太自在。

“比那什么叫玉清修墨的看着顺眼,那相貌绝对是上成了。”柳三娘端来了一碗瓜子磕着吃,她自己吃着还分给了阿善一把,聊得尽兴时,她并没察觉到阿善的不对劲儿,还不停询问着容羡的事。

“你夫君相貌好,那性格怎么样呢?瞧着阿善妹子这一股子水灵气,我猜他一定是个谦谦君子,是个好脾气的。”

……呵,这个柳三娘还真猜错了。

“不,他脾气特别差,唯我独尊霸道又强势,他的下属都怕他。”

“啊?”柳三娘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乍被阿善这么一说,她愣了一下,瓜子都忘了磕了。“性、性子不好啊?”

见阿善面无表情的,柳三娘以为自己戳到了她的痛处,赶紧补救,“可能像这种大富大贵家出身的公子哥儿都这脾气,你看你这一出来他派了这么多护卫跟着你,可见心里还是有你。”

“性子不好没关系呀,疼你就够了。”

“嗯,他倒是真的很‘疼’我。”

阿善身边没一个能说话的人,这些日子来被憋得不行。如今她终于遇到一个不认识容羡也不知他身份的人,忍不住向她吐苦水,“你是不知他有多疼我,大冷天自己穿的厚厚实实还坐在马车里,却不肯施舍一件披风给马车外的我。”

柳三娘的笑容一僵。

“他对我实在太好了,好到时常不给我饭吃,最狠的一次饿了我三天,你知道那三天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怎么度过的?”

“啃草啊,就那地里长着的野草,味道又涩又苦。”

“不是,阿善妹子……”柳三娘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善抽了抽鼻子,一股脑将自己对容羡的抱怨全部撒了出来,“我手腕上的青紫都是他掐的,腰部被他勒的也疼过好些天。他还把我丢入池中险些淹死我。”

“有一点你还真说对了,他找这么多护卫跟着我,不是担心我有危险,是怕我忽然跑了。”

柳三娘彻底惊了,从最开始的满心欢喜变成心疼愤怒。“这到底是什么狗屁男人!”

她心疼的将阿善抱住摸了摸头发,在心里把她的夫君骂了无数遍。“这样的夫君咱们不要也罢,咱们阿善这么好,也不缺他一个男人。”

阿善点了点头,她对柳三娘说这么多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吐苦水,更重要的是她想在容羡他们动手前,把柳三娘拉入自己的阵营中,无论之后她能不能逃跑,她要的是柳三娘就算不帮她,也不会阻止她。

“乖,咱们不提他了,聊点开心的事。”之后她们二人谁也没再提起容羡,在这之后没多久,阿善就将煎好的药送去了修白房间。

虽然药煎出来了,但给修白灌下去却十分费力,毕竟他现在病的厉害完全失去意识,好在有玉清的帮忙,阿善多少也能省些力气。

“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还要去谷中采药,小夫人还是早些睡吧。”病榻前,玉清一勺勺缓慢往修白口中塞药。

这是个耐心活,在他喂药的同时还要帮修白擦拭从口中流出来的药汁,阿善本想亲自喂,但玉清见她满脸的疲惫,于是就主动揽下这活儿,催促她早些去睡。

“可是我担心……”还有满满的一碗药汤,阿善看着玉清这么一大男人小勺小勺的喂着药,真怕他很快会没耐性。

“没事的。”玉清又帮修白擦了擦嘴角,“属下会好好照顾修白。”

他自小习武,性子稳当又细心,耐性自然也够足。自从修白出事后,他奉自家主子的命令陪着阿善每日奔波,这些天来连他都有了些疲惫感,更何况一娇软没吃过苦的小姑娘。

在玉清的再三劝说下,阿善从修白的房中退了出来,门外柳三娘还没离开,她轻轻拍了拍阿善的手,不由感叹:“好在你这小侍卫对你不错,我看这些天都是他陪你采药帮忙,是你身边的人?”

阿善摇了摇头,“他也是我夫君派来的。”但对她是真的好。

见柳三娘又叹气,她好笑的安慰,“三娘你快别想了,其实我那夫君还是可以的,并没我说的那么严重。”容羡不管她把她当成是透明人的时候,对她倒是真挺纵容。

大概是阿善之前说的话对柳三娘影响太大了,所以现在无论阿善怎样说,她都觉得阿善是在安慰她。

夜越来越深,阿善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之前惹人喜欢的阿善如今在柳三娘眼中已然成了个小可怜,而阿善早就没了说话的力气,她挥了挥手和三娘告别,回到房间后几乎是倒头就睡。

“……”

可以说,在阿善把修白转移到彩霞口后,他前五天都处在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另一只脚摇摇欲坠即将踏入鬼门关的危险状态,就连柳三娘看过后都直言,救回来的希望渺茫。

阿善的状态说不受影响是假的,在修白又一次高烧难退后,她背着药篓走到林中,近日的劳累使她脚疼的越发厉害,走路一瘸一拐的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夫人小心。”

玉清将她扶起,阿善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问他:“你也觉得我救不了修白了吗?”

今日清晨采药前,阿善有去看过修白,虚弱的少年病恹恹的躺在榻上仿佛是停止了呼吸,当时修墨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那满脸的绝望阿善看的清晰,他显然是觉得修白挺不住了。

“不会。”修墨不懂阿善的艰难与努力,但玉清懂。

他四处查看了番,见不远处有颗横倒的枯树,就扶着阿善过去休息,他足够的敏感和细心,感受到此时阿善的情绪低落,便蹲在她身前轻声说道:“属下不信修白会命丧于此,也不信以夫人的医术会救不回他。”

阿善愣了愣,抬头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清俊青年,眨了眨眼睛半响才回:“你别安慰我了。”

其实在那南安王府中,就没几个人觉得她有用。

阿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又累又难受险些就要陷入自我否定中,就在这时玉清却忽然开口:“的确是安慰。”

“什么?”

阿善眼睛发涩疼痛,看到玉清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属下刚才的确是在安慰小夫人,我虽然不信修白会命丧于此,但也不确定夫人能不能救活他。”

这才是玉清想要说的真心话,毕竟阿善的能力到底怎样,他们谁都没见识过,所以这并不能让他们完全信任她。

当然了,玉清忽然说实话并不是想刺激阿善,而是他想告诉她,“正因如此,你才要向我们证明你到底有厉害。”

当一个人明明有能力却备受质疑时,如果她连自己都在怀疑自己从而陷入自我否定中,那她才是真正的失败。很多人并不是败在对手那,而是从一开始就输给了自己。

“好,我会向你们证明的。”阿善很快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揉了揉眼睛,本就是不轻易服输的性子,如今踢到这么个铁板更不会退缩。

大概是在佛岐山过了太久的安逸时光,阿善险些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起起伏伏一路摸爬滚打。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读高中那会儿,因为贪玩成绩一落千丈,等到她想回头时,距离高考就只剩了一个学期。当时她也有想过就这样浑浑噩噩算了,可是后来她因为不甘还是咬着牙从头来过,那时她日日学习到深夜几近疯魔,如今时隔这么久,阿善每当想起来还能感受到那股拼劲儿。

重新背起药篓,阿善恢复了精神,感觉那股拼劲儿也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叫功夫不负有心人,也不知是阿善照顾的好还是修白自己命硬,总之三天后,一直昏迷不醒的少年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

又过了一个三天,阿善将自己包袱中所有的好药不要钱似的往修白口中送,当天深夜,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去推门,她看到一向对她冷脸的修墨头次对她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说:“修白醒了。”

是了,修白终于醒了,虽然他醒后没多久就又陷入昏迷,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之后修白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从最开始的虚弱无力到有力气嫌弃阿善,用了大概是半个月的时间。

又一天出门采药,柳三娘照旧送她出客栈小路。

按理说今日大概还是同往常一样,柳三娘在掐着时间走到客栈门前的巨石时阿善他们也该回来了,可今日她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回,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突兀又飘起了小雪,她只能先回了客栈。

清晨阿善出门时有同她说,今天她是去青山的树林中采药,大概会晚些回来,而且她身边除了玉清还跟了三四名随从护卫,所以如今见阿善晚归,柳三娘也并未多想。

雪飘飘下起,客栈的厅堂坐了不少休息的黑衣护卫,不时还有护卫过来交接巡查,柳三娘见这群人严肃冷漠憋闷的不行,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她拿着伞想去外面迎一迎阿善。

不知不觉间雪越下越大,她推开门时,寒风吹着雪花飘进来不少。

在暗淡的天色下,她忽然看到前面隐约又行来一辆马车,车帘上的细碎琉璃珠随着马车的行驶碰撞作响,在它的两侧还各点了盏灯笼照明,烛火将纸面映成深红。

夕阳西下,天际像是蒙上一层深蓝的布,大雪天,华丽的马车外加行在两侧的持剑骑兵,这一切混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

柳三娘不知道来人是谁,她只知道自己的这间小客栈已经被阿善他们全部包下,不再接收外客。

如今她见那马车已经停在了自家店门口,她啧了一声,一看就知来者是她惹不得的大人物,正愁着如何上前解释,客栈的木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修墨急匆匆向着马车处走去,恭恭敬敬唤了声爷。

滴答滴答——

寒风吹过来,马车上的琉璃珠碰撞着发出脆响,深红色的灯笼也晃了晃。

在四周沉寂了片刻后,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俊手掀开了车帘,身着乌墨华袍的男人着同色系软毛披风自马车内下来,他金冠墨发看起来尊贵又优雅,尽管面上戴了半张复古面具,但仍挡不住他那副好皮相。

“人呢?”嗓音略低缓,华袍男人抬眸看了眼面前的破旧客栈,面容因面具的遮挡并不明确。

修墨只迟疑了片刻就清楚了主子询问的是谁,他瞥了眼一旁呆愣的柳三娘,低声回道:“小夫人采药至今未归。”

柳三娘本就有些疑虑男人的身份,如今因她靠的近完全可以听清两人的对话,她不由有些惊讶。

……这就是阿善妹子口中那长相还成、脾气不好还打人的人渣夫君?!

握紧手中的伞,柳三娘沉默又听他们对话了几句,无力阻拦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入了客栈。

阿善妹子啊。

柳三娘在心里叹着气,心情很是复杂。

原本因为阿善的话,她已经把那男人想象成高大魁梧粗鲁又丑陋的油头公子哥儿,如今一见她只觉惊为天人,一时间想让阿善快些回来,又生怕这男人真暴戾成性会在这儿打骂阿善,又矛盾的不想让她回来。

而还在山林中采药的阿善,脚趾已经被磨破出血,血肉黏贴在布料上渗透出鞋面,她已经疼的无法走路了,随行的几个全是男人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玉清咬牙跪到阿善面前,垂着头开口:

“不如……就让属下背您回去吧。”

第41章 反派夫君一

“……”

青山中的树丛密而难走, 阿善没想到自己的脚伤会加重。

自修白醒来后, 他所需要用的药材不减反增,所以就算阿善脚上有伤, 她也必须亲自出来采药。明明这么多天她都坚持下来了, 谁知今日她上山采药时,脚不留心磕在了一块枯木上, 刚好就蹭到了包扎好的脚趾,疼的她直接蹲在了地上。

“小夫人, 天色不早了, 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随行的侍卫有些担心阿善的安全。

白日还好, 一到了晚上,这深不见底的树林总是不太安全。再加上雪纷纷扬扬下着丝毫不见停, 阿善试探的拄着树枝往前走了一步, 当即就感觉脚上刺痛难忍, 已经染血的鞋面又晕出一片红花。

“这样不行,还是让属下背您吧。”玉清见阿善疼的身体都在发颤, 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虽说男女授受不亲, 但如今是非常时刻, 已经顾忌不上那么多。

“好吧……”阿善放弃了挣扎。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考虑到几人的安全问题, 此时她如果还这样硬撑着走下去, 自己的脚会废掉不说, 而且她就算是走到明日也出不了山林。

不知不久间,天又暗了一度,深处林中传来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几人急匆匆行至林外停放马车的地方,却发现来时的马车忽然凭空消失。

“咱们的车马呢?”跟在玉清身后的护卫惊讶的问了一句。

另一人接道:“看守车马的王招怎么也不见了,难不成是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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