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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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叶清城就是在雨天走的。”

小时候的容羡也不理解他的行为,哪怕长大了他也不理解,直到有天容老管家无意间提了一句:“王爷是在等王妃回来。”

在等她回来?

容羡几近无声,他至今还是不能理解:“等一个死人回来么?”

虽然窗户闭阖着,但还是有冷风吹进了静思阁。容羡的体温越来越高但身体冷的厉害,感受到身旁的人似乎被冻的发抖,他伸出手臂将人抱紧,把脸埋入了她的项窝中。

“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

阿善不太适应两人现在的姿势,她想推又怕容羡一推就倒,单手僵在半空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就只能不停的和他说话,“对了,刚刚王爷说的一个半时辰是什么意思呀?”

才问话,阿善就想起了插在香鼎中的三根香,她明白了,于是垂落在半空的手轻轻落在容羡背上,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这世子爷过的也不是很好嘛,生病了还要罚跪完在休息。”

“哎呀。”阿善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一事,她也不知道容羡睡着了没有,沮丧的问:“我明天不会真的要挨五十板子吧?”

容羡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她了。

多年的习惯养成,让他哪怕在极度难熬痛苦的情况下,也会保持着几分清醒警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看到让他无力发笑的一幕……

阿善以为容羡昏过去了,她不知道别人在此刻会怎么做,但当她抱着一个身体滚烫意识不清、没人理会的病人时,她实在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呼——”左右看了看,阿善聚集了一小口气朝着那三根香吹去。

她知道只要这香燃到尽头,他们的罚跪就结束了,于是她就开始小口小口的吹着它们,想让它们快点燃尽。

此时她一心救人早就将别的抛之脑后,鼓鼓的两颊一吹一瘪来回数次,没一会儿就将自己吹的头昏脑涨。

只休息了一小会儿,她很快再次吹了起来,窗外的雨声伴随着阿善自己的呼呼声,她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直到她吹着那微弱的火苗一直到尾巴,才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喊人。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看到,昏昏沉沉的容羡半睁着眼睛,看着她吹香柱的样子无声笑了。

有时候让一个人走入心中很难,

有时候又会过分的容易。

“……”

容羡的头疾只要阴天下雨就会发作,他罚跪时头就已经很疼了,下雨时他不是不想关窗户,而是头疼的太厉害,也不能擅自起来关窗。

休息了半日多,容羡的体温终于又恢复了‘正常’,他醒来时额上还敷着一块湿帕,榻旁阿善正枕着自己的手臂打瞌睡,白嫩嘟嘟的脸颊上被压出了好几道褶痕,嘴巴微微嘟着。

不由又回想起阿善在静思阁吹香柱的场景,容羡从榻上坐起身体,还带着些许暖意的指腹落在了阿善的脸颊上。

“唔……”只是轻轻一碰,阿善眼睫眨了眨就醒了。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习惯性的去摸病人的额头,用手背抵在容羡的额头上触了触道:“还有点温,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容羡捏着她的手腕放下,见她困得眼睛中都有了红血丝,“还没睡觉?”

阿善打着哈欠点了点头,正要上榻休息一会儿,门外妙灵敲了敲门道:“世子妃,门外来了两个自称是刑堂的侍卫,他们说……世子妃还未领罚。”

阿善才想起这事儿,想到南安王罚她的那五十大板,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身旁的人眯了眯眸,冷冰冰替她回道:“让他们滚。”

阿善惊讶看着容羡,眼睛中带着几分小喜悦,“你要罩着我吗?”

“嗯,罩你。”

容羡第一次听说‘罩’这个字,他薄唇轻轻弯了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道:“上来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阿善竟觉得今日的容羡十分好说话。

昨晚的大雨如今已经变成淅沥小雨,天气仍旧不晴朗。阿善觉得有些冷就在外面多穿了件衣服,如今因为和容羡躺在同一张榻上,所以她考虑了下并没有脱去外衫。

昏昏沉沉陷入睡眠中时,她感觉身上的外衫像是被人脱掉了,迷糊将眼睛睁了条小缝,她看到眼前墨发倾垂,容羡将自己身上的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侧身将手肘抵在她的身侧,轻轻环抱住了她。

阿善:我一定是在做梦。

.

最初的这场大雨,阿善并没有起疑,直到这场雨连续下了三日未停,南安王府的花园中积出了好几个水洼。

又一日冒着大雨去罚跪,阿善恍惚中忽然记起书中的剧情,此时距离最初的那场大雨已经过去十日,这雨停了几天又开始暴下,阿善心中一跳,她明白书中的另一个剧情已经近在眼前。

“怎么了?”因为想得太入迷,阿善越走越慢索性停住了。

容羡牵着阿善的手也跟着停下了,他手中还撑着把伞,见阿善微垂着脑袋思绪游离,伞身微倾他朝她靠去,还以为她是撑不住了。

“过去今晚,就还剩最后一日。”

阿善随着容羡的声音逐渐收回了神,也知道现在不是她乱想的时候,她顺着容羡的话叹了口气,有些委屈道:“我的膝盖都已经跪肿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不如把这最后的两日罚改成打板子。”

“我宁可趴在榻上屁.股疼半个月,也不愿意在受这两天的苦。”

容羡重新牵起阿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挑眉低笑,“用两天的苦换半个月的疼,你真觉得很划算?”

平时他看着这小世子妃挺机灵的啊,“要是真改成打板子,你哭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有力气对我抱怨。”

阿善表示不服:“你看不起谁呢?我屁.股上的肉多着呢,打两下又不会怎么样。”

“嗯,打两下不会怎么样。”容羡随口应着。

两人已经走到倾城阁楼下了,这外带的伞并不能拿到里面去,于是容羡就将伞支到门旁,接过小厮手中的披衣罩在阿善身上,亲手为她系好。

“我们快进去吧。”阿善有些不适的先一步进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总觉得容羡对她不太一样了,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阿善来到静思阁,才跪到蒲团上,她就察觉自己的蒲团比以往软了不少。

这是……

阿善扫了眼容羡赶紧移开目光,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无聊搅着自己手指玩时,又在想书中的剧情。

就目前这断断续续大雨来看,想必南方很快就要发生洪涝了吧。

阿善以为怎么着还得有几天缓冲时间,谁知第二天清晨,阿善同容羡才从静思阁出来,就听到了南方洪涝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宫里来人请容羡进宫。

第91章 强挽逃妻一

“……”

容羡走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未停歇。

阿善坐在木窗边静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妙灵进来时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衫, 在没人的时候她还是喜欢偷偷唤她姑娘。

“姑娘还不去休息吗?”

以往罚跪结束, 阿善回来倒头就睡。但今日她过于反常,一点点将自己的手蜷缩到披衣里,阿善舔了舔薄唇看着窗外的雨:“我……有些紧张。”

声音带着微微的颤, 没有人知道阿善这几日强装镇定,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

终于来了……

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缓沉重, 阿善很清楚成烨帝这次召容羡进宫是为了什么,为了避免自己将这段极为重要的剧情记混, 她起身开始在房间中翻找东西, “纸在哪里?”

“给我纸,我还要笔。”因为动作幅度太大, 她身上的披衣滑落在地上。

“我知道纸笔在哪里,姑娘别急,我马上去给你拿。”妙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阿善好像很急的样子, 小跑着将纸笔拿了过来。

阿善接过纸笔后又坐回了窗边, 她趴在窗边先写了个‘雨’字,接着画了个箭头又写下离开两个字。仔细回忆着书中的剧情,在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后,接着阿善又在离开后面标注了(受伤)二字。

就目前的剧情而言, 无论细碎剧情与总剧情跑偏的多么离谱, 但有一条线一直是笔直前进的, 那就是男主的事业线。

书中男主也是先成了婚后去的南方赈灾,而且在第一次赈灾途中,男主遭遇嘉王暗杀险些丧命,那段是整本书中男主最狼狈的时候。

将文中的剧情走向一点点划出,阿善知道,自己能逃跑的机会可以从容羡离开皇城一直持续到容羡第二次从南方赈灾回来,这短短的几行字横跨的将是数月时间,那段时间将会是容羡最无心看管她,也是最无力抓捕她的时候。

机会难得,这将是阿善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因为从南方回来后成烨帝的病情就会急剧恶化,那个时候容羡会发动宫变,一旦他成了太子无人敢违背他,阿善搬入皇宫后更是想跑都难了。

舒了口气,阿善将后面的剧情理清楚后,就把自己用过的纸张揉烂撕碎。

毕竟一切还是要以现实为主,所以阿善尽管已经知晓了后面的剧情,仍旧坐立难安无法休息。她一直等到容羡从宫中回来,在得知他的马车马上到达王府后,阿善带上妙灵匆匆去门口迎,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怎么出来了?”容羡进宫两个时辰有余,一般这个时候阿善还在睡着。

见她穿着的还是罚跪时那身衣服,容羡皱了皱眉下了马车,接过小厮手中的伞,倾至她的身边问:“你还没休息?”

雨珠子噼里啪啦搭在伞面上,阿善刚刚走的有些急,额前的碎发已经浸湿了,听到容羡微凉的声音,她才渐渐回过神来,站在他的身边垂下脑袋道:“我……我在等你。”

她的确是在等他,想要知道成烨帝到底是不是派他去南方赈灾。

“等我?”挑了挑眉,容羡很显然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刚刚还有些低冷的情绪瞬间放晴,他抬手帮阿善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漆黑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道:“晚上罚跪的时候不是都困到趴在地上了么,如今等我做什么?”

阿善好气自己刚才的莽撞,这会儿她不太敢和容羡对视,揪扯着自己的衣摆开始胡编:“我也不知道为何,自你进宫后我这心里就很不踏实,扰的我难以安眠。”

软软低低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后面都有些模糊了。

周围雨声不停,阿善鼓起勇气抬头与容羡对视,小心靠近他问:“你这次进宫没事的对吧?”

容羡微微眯眸看她,他拉下袖子上的小手抬步往里走,感受到阿善的手心冰凉凉一片失了温度,不由攥紧了些。

“怎么身上这么凉?”

阿善觉得容羡的手明明比她还要凉,她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两步,不听到答案誓不死心,嘟囔着道:“都说了我心里不踏实,应该是被吓得吧。”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一直追问着:“你这次进宫到底有没有事呀?”

“我好困了,只要你对我说句无事让我心中踏实下来,我马上就去睡觉。”

容羡瞥了她一眼,情绪不明道:“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阿善把头一扭,“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才没有关心你。”

她是真的不关心容羡,心中关心的只有这男人到底是不是要去南方,而她有没有机会逃跑。但她这傲娇迫切的小表情在容羡眼中理解成另一层意思,他忽然觉得他这小世子妃越来越可爱了。

“你不说看来就是无事,既然无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等了你两个时辰,熬得我眼珠子酸涩特别难受,其实我觉得我心烦难安应该是因为下雨天吧。”

“嗯对,一定是因为这天气太阴沉,才会扰的我难以安眠。”

两人一路往清波园的方向走去,途中容羡将阿善的手攥的紧紧的,不曾放下。

“喂,你倒是走慢一点啊。”他身高腿长步子又大,阿善被他拉着时常是要小碎步跟随。在容羡忽然停下脚步时,阿善一直不察撞到了他的后背上,揉着鼻子往后退时,容羡轻飘飘回给她两个字:“有事。”

“什么?”阿善睁大眼睛看向他,表面忧虑震惊其实内心激动的都快跳出来了。

再往前走时,容羡脚步放慢了不少,他平静淡淡道:“南方暴雨不断发生了水患,成烨帝派我两日后前往勘灾。”

阿善‘啊’一声,在入清波园时她一脚踩入水洼中,鞋子裙角沾湿大片,就连身侧人白净的袍子也被波及。

“我牵着你你也能走到水里去?”

容羡抱着她的腰把人提出来,看了看她沾满泥土的脚问:“扭到了吗?”

阿善摇了摇头,茫然抬头:“这怎么还有这么大个水坑?”

容羡低眸看了眼自己被阿善弄脏的衣袍,掀起眼皮扫她一眼,“这么大的水坑你还往里踩?”

这不是太激动了,没注意脚下嘛。

阿善对着他尴尬一笑,跟在他身后进了寝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容羡和她一样,都是罚跪了一夜未能休息,他进屋后马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见阿善站在原地还在看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子,他按了按额角把人喊过来:“换衣服,快点睡觉。”

阴雨天容羡就会头疼,今日自然也不会例外。

吃过南宫复开的调理药方后,近些日子他的疼痛已经有所减缓,但那些药终究比不上阿善身上的体.香。

在阿善换好了干净衣裙后,他一把把人捞入怀中,低嗅了口她身上清甜的药草香,他抱着人往榻上倒去,“快睡觉。”

这些天日日下雨,于是容羡每天都是这么抱着阿善睡觉的。

阿善一开始抗拒,但发现自己抗拒不了后也就放弃挣扎了,她发现自己是个特别没出息的人,遇到强敌总会一退再退,以前她是不想和容羡有身体接触,现在她觉得只要容羡不那个她,就随他怎么样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产生一种神奇认知,阿善认为容羡不是个正常男人,在那方面有某种隐疾,所以对他异常放心。

“喂。”翻了个身,阿善想起自己刚才的问题,她与容羡面对着面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几日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容羡闭着眼睛呼吸清浅。

他靠的阿善很近,缓慢睁开眼睛时,漆黑漂亮的瞳眸中清晰映着阿善的面容。又朝着阿善靠近一分,他的手落在她的脸颊上,勾起她颊边一缕柔长的发缓慢绕到指间,漫不经心的问:“阿善难道还想逃?”

阿善心里一咯噔,赶紧摇头表忠心:“不敢了不敢了,我、我真的不会跑了。”

“哦?”

容羡直勾勾看着她,“我记得我这次把你抓回来还没怎么罚你吧,你怎么就不敢了?”

阿善有些紧张:“难道这半个月的罚跪还不是罚吗?”

“那是父王罚的你,可不是我罚的你。”

容羡这次去南方勘灾,路程遥远道路难走,他去那里少则五六日多则半月长。因为情况紧急,就凭着阿善这坐个马车都摇摇晃晃快散架的体质,他自然不可能带着她一起去,所以只能把她留在南安王府。

“这次为了抓你回来,我生生挨了容漾一巴掌,因为最近事多,我还未来得及找你算账。”容羡不是不想罚阿善,而是自他抓回阿善,这姑娘就一日未消停过。

之前是准备在罚跪结束后好好惩罚她的,但阿善近几日表现的实在是不错。

轻轻将指中的发丝松开,容羡的指腹沿着阿善的脸颊落在她小巧的下巴上,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善善。”

他很少这么喊她,“父王说了,若是你还敢逃,他会亲自敲断你的手脚把你锁入暗阁,到时候就连我也救不了你。”

阿善吃惊于容羡的敏锐度,她保持着镇定,只能再次对他承诺:“我真的不敢逃了。”

“但愿如此。”

容羡有些疲了,他将胳膊搭在阿善的腰上把人抱入怀中,重新闭上眼睛前,他用唇轻轻贴了下阿善的额头,声音几近呢喃道:“只要你以后听话,我可以尝试着对你好。”

容羡从不介意有人会侵入他的心中,相反的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

既然感觉来了,他也不会推拒,虽然偶尔也会感到不对劲儿,但他将自己如今对阿善的感情全部归于独情蛊的作用上,就是因为独情蛊,他的心才会比往日跳动的更加滚烫有力。

“……”

容羡出发去南方的前一天,阴沉的小雨停了。

十几日来难得的放晴,云芳县主见此早早递来拜帖邀她出去玩,容羡得知后倒也没有拦她,只是似笑非笑道:“我明日就要走了,你倒还有心情出去玩。”

阿善指着停在门外的奢华马车道:“你明日都要走了那你今日还要出门呢,既然你都不在府内,难不成还要我留在房中苦巴巴等你回来?”

容羡临近离开很多事情都要处理,没工夫理会她,很快就离开了。

阿善没一会儿也出了门,这还是她第一次同别人一起出来逛街,司云芳只叫了她一人,两人吃吃喝喝从皇城大道开始逛,有了司云芳这个从小在皇城长大的小县主,阿善就如同弄到了一张皇城地图。

跑还是要跑的,阿善知道自己只剩最后一次机会,所以这次在逃跑前她会做好万全准备,同司云芳出来逛街只是第一步。

因为皇城大道上人多,所以跟在阿善身边的暗卫都隐在暗处,两个姑娘边走边逛,阿善拉了拉司云芳的手道:“知道百年络绎书斋吗?咱们去那里逛逛如何?”

阿善去那里只是想看看柳三娘回来了没有,司云芳对那里没什么兴趣,但看着阿善想去也就随着她一起去了。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她们一个云芳小县主,一个南安王世子妃,在暗处数十人的保护下,竟然在那里遭到了调.戏,而且这场景还刚好让路过的容羡看到了。

第92章 强挽逃妻二

虽说这皇城漂亮女子多,但阿善和司云芳穿着不凡, 再加上容貌与气质皆为上上等, 走在大街上自然引人注目。

当司云芳抱着一纸袋吃食陪着阿善往百年络绎书斋去时,手中的纸袋底部撕落, 很多小糕点都顺着露口掉了出来。

“啊我的衣服!”带油的糕点掉到司云芳的衣服上, 她停下脚步连忙去擦, 阿善见越来越多的糕点顺着露口往外掉, 就匆忙去帮她堵坏掉的地方。

“你先把袋子给我。”这时两人都站在了百年络绎书斋的大门口, 阿善把司云芳手中的纸袋接过, 正想抱着它去店中要张干净的纸,迎面从店内走出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男人, 中间那个刚好和阿善撞到了一起。

“哎呦喂,谁这么不长眼啊!”

阿善没想到店内会出来人,她手中抱着坏了的纸袋走的的确是有些急了, 刚刚那一撞直接把她手中的纸袋撞翻,糕点纷纷滚落时阿善没来得及去管,赶紧抱歉;“对不起, 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就完了?”被撞的青年又胖又高, 长相及凶。

他得理不饶人想要讹人, 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将阿善和司云芳团团围住, 指着自己那本就不干净的衣服发难:“你瞧你把这衣服弄的, 你怎么赔?”

阿善闻言去看, 抬起脸时刚好让几人看清她的面容。本来将全部目光锁定在司云芳身上的高胖男人直勾勾的盯上了阿善, 阿善看了一眼他衣服上黑乎乎的地方, “我刚才的纸袋好像并没有蹭到公子身上吧?”

“少啰嗦,老子说蹭上了就是蹭上了!”

司云芳从被人围住后就站到了阿善身旁,她常年混在街外自然什么世面都见过,有功夫在身的她呸了一声,指着那人鼻子骂:“你这是讹人讹到姑奶□□上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司云芳在皇城的名气不小,但并不代表什么人都认识她。阿善见周围路过的人匆匆看了一眼并未上前帮忙,她拉了拉司云芳的手,“算了,他们人多没必要和他们打。”

本着息事宁人的意思,阿善掏出钱袋想要打发他们,谁知这群人接过钱袋后并不满足,将钱袋塞到怀里后,高胖男人嚷嚷着:“就这么点钱还不够老子洗衣服的呢。”

“那你想怎么样?”阿善皱了皱眉,想要快点将他们打发走。

容羡不让她回去的太晚,而且她知道玉清等人正在暗处盯着她,她很怕事情闹大后,她连这书斋的大门都进不去了,回去玉清在将这事报给容羡,她更不好交代。

“你要问我想怎么样嘛——”这几人都是当地的地痞恶霸,平时横行霸道寻常百姓都不敢招惹,什么恶事都干过。

他们才从书斋中得来几本秘.戏图,如今看着阿善和司云芳.色.心发起,摸了摸下巴淫.笑着道:“不如姑娘陪我看几本画册子?”

“什么画册子?”司云芳没听懂,阿善一时间也没听懂。

高胖男人嘿嘿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本黑皮封本忽然打开往阿善面前一展,在几人的哄笑声中,司云芳‘啊’了一声赶紧遮住眼睛,阿善懵了下没动作,听到男人问她:“姑娘,你看这上面的内容好不好看啊?”

“要不要同哥哥们试试?”

司云芳大骂:“不要.脸!”

阿善越是不想发生什么,偏偏上天不如她的意就非要发生什么。刚刚男人给她看的,就是一幅男女交.合图,似乎是觉得阿善的反应有趣,那人又翻了一张让阿善看,还不时往阿善的腰.部看去。

“姑娘你这腰挺细呀,你看这个动作啧啧,咱们试试绝对能衬出你这纤纤细腰。”

“还有这个。”男人又是一翻,“这个动作那才叫一个爽啊,这个也不错,你要是喜欢啊,哥哥们可以陪你将画本上的内容都试一遍。”

“对啊对啊,哥哥们都可以陪你试哈哈哈哈哈。”

这群人是越说越过分,高胖男人说着说着还要上手去摸阿善的脸。阿善后退时,司云芳忍无可忍一把拍开男人的手,“滚。”

“这位姑娘还挺泼辣,我喜欢。”几个男人完全没把阿善和司云芳放在眼里,调.笑着都要上手去抓。

他们这边的哄笑声很大,很多路人看到想管又不敢管,隐在暗处的玉清等人见状正要出手,一辆马车悠悠朝着这个方向而来,伴随着车檐琉璃珠碰撞的声音,坐在马车外面的修白皱了皱眉道:“爷,世子妃好像在前面。”

容羡坐着未动,随着马车的靠近他听到外面传来的污秽调笑,透过纱层窗帘往外看时,他看到阿善和司云芳被围在几名男人中,其中一人抬着手要去勾阿善的下巴,被她侧身险险避开……

“躲什么呢,走啊跟着哥哥们去玩,哥哥保证让你们快乐。”

司云芳拉着阿善躲闪时撸了撸袖子,她抓住一人的手臂正要把人摔到地上,不远处风声渐近白影袭来,不等她看清,她抓在手中的手臂一松,男人哀嚎着后退,一条胳膊已经没有了。

“啊——”这一声尖叫是司云芳发出来的。

她平日里虽然打过不少架,但从没有伤过人性命。如今她看着抓在自己手中的残臂,吓得尖叫着丢在地上,愤怒看向罪魁祸首。

“修白!”

白衣少年剑上染血轻飘飘落地,他扫了司云芳一眼,将剑一横挡在阿善身后,冷冷看着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你们是想怎么死?”

“兄弟们给我上!”断臂的男人被气红了眼,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招惹了谁,愤怒的一拥而上,结果都被修白几招制服。

躲在暗处的暗卫们见自家主子来了,其中一人问玉清:“咱们是不是也要出去?”

玉清站在暗处未动,远远看了眼被修白护在身后的阿善,他低声道:“你们过去帮忙吧。”他并不适合出现在阿善身边。

“……”

这件事要是没被容羡看见也就算了,一旦让他看到,这群人毫无活着的可能。

奢华的马车停在道路中央,马车下一群人伤的伤残的残,统统都在跪地求饶。容羡从头到尾未下马车,刚刚这群人对阿善的调笑全部落入他的耳中,他坐在车内懒散询问:“刚才听得也不是太清楚,你们说要如何对她?”

“不敢了不敢了,大人饶命!”

容羡似是听不到外面的求饶,他往车壁上一靠,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我怎么听着,有人夸我家小世子妃肤白貌美纤纤细腰呢。”

‘世子妃’三个字一出,更是惊得这群人拼命磕头。见车内的人似是要找他们算账,这群人开始左右指控,“是他是他,大人饶命,这些话是张麻子一人说的,和小的无关呐!”

被指控的那人反咬一口:“刚刚明明是你抓的人,你还摸到人家脸了呢。”

“那你还给她看秘.戏图呢,还说要把人抓回去一页页的试姿势,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哪能惹上这么的大的祸事。”

“对对对!是他都是他!”

这群人你一嘴我一嘴,几乎将刚刚容羡没听到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车内容羡的表情一点点淡了,“修白。”

他不含情绪的开口:“挖了他们的眼珠子,再砍了他们的双手。”

“且慢——”

修白正要照做,书斋内缓慢走出一名华服女子,她被人搀扶着柔声开口:“世子爷这罚怕不是重了些。”

所有人都闻声回头,就连阿善也朝着发声人看去。司云芳就说是什么人敢这样同容羡说话,这人就是侯府大小姐阿善的姐姐,如今的二皇子妃顾惜双。

顾惜双自嫁给二皇子后,二皇子对她极好。今日她本是出来逛逛,没想到会遇到阿善和司云芳,刚刚她乐的清闲躲在书斋内‘看戏’,要不是因为容羡的忽然出现,她恐怕都要偷偷出手帮助这群恶霸了。

“世子爷。”顾惜双想着自己如今是二皇子妃了,容羡怎样都会给她一分薄面,所以她柔声开口:“阿善是我的妹妹,我虽然也气这群人的所作所为,但他们毕竟是活生生的生命……”

“爷什么时候说要他们性命了?”修白毫不客气的打断顾惜双的话。

自青山寺之后,修白就极为厌恶这顾惜双,有了她做对比,他觉得他家主子娶回王府的顾善善好太多了。

顾惜双没想到修白会打断她的话,跟在顾惜双身旁的婢女见状赶紧指责:“放肆,我家皇妃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绿棠,不得无礼!”顾惜双等绿棠说完才出声制止。

她将目光重新落在容羡的马车上,声音比刚才放得更温柔:“世子爷,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这群人吧,他们只是缺少管教,罚一顿打就是了,没必要伤他们性命。”

说着她很聪明的将话题转到阿善身上,“善善说是不是?”

如果阿善说是,那么容羡放过这群人就等于卖给顾惜双一个面子,如果阿善说不是,那么阿善就要落上个恶毒名声。

眼看着路人都纷纷停下脚步往这处看,司云芳拉了拉阿善的手不知该怎么办。阿善思考了下,正要将这个问题再抛还给顾惜双,马车内的男人像是失了耐心,凉着声音横入她们其中。

“二皇子妃在我这有什么面子可看?”别说顾惜双如今只是个二皇子妃,就算是二皇子亲到这里,容羡想做的事他也拦不住。

“如此多话,再把他们的舌头拔了吧。”容羡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当即就让顾惜双变了脸色。

挖.眼拔舌再断手,恐怕做完这些,这群人也活不了了。

“……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司云芳虽然也讨厌这群人,但还没想让他们死的地步。

阿善也这么觉得,只不过如今顾惜双把她的话头堵死了,她再求情就显得刻意。

目光不经意落在修白砍下的断.肢上,阿善抿了抿唇抓紧衣服,她对于这种场面仍旧不适。容羡隔着一层布看清了阿善的表情,于是他再次开口:“拉到暗处处理。”

“是!”暗卫们领命拉着这群还在求饶的人离开,他们刚好从阿善的面前经过,有几人满眼绝望额头都磕的流了血。

阿善忍不了,她提着裙子几步上了马车了,掀开马车车帘对车内的男人小声道:“放了他们吧。”

“你说什么?”容羡掀了掀眼皮,微眯着眸子看她,“你是在替他们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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