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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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真不知道呀。”妙灵好像明白了,她看着身边这张陌生的脸,有些犹豫道:“姑娘是真的不准备在回皇城了?”

阿善没有犹豫:“不回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可走,留下,一旦容羡回来宫变开始,她之后是什么命运还未知。何况子佛如今知道了独情蛊的事情,他想要杀了她一定是因为想要杀容羡,就算是为了容羡,阿善也必须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那侯爷怎么办呢?”妙灵的声音低下了。

阿善一愣,思绪千转万转最后纠缠的越来越紧,她垂下头回:“我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当初她什么人都想保全,什么人也不想辜负,可到头来她害了别人也让自己过得更惨。兜兜转转,阿善发现其实自己什么也没做成,她说想要当个好人,可她却一直在连累别人。

“走吧,就去福来客栈看一眼,如果三娘不在我们立刻出城。”

“……”

从邀司云芳出来逛街到她们一行人进入成衣铺换衣,每一步阿善都计算的极为精细,包括她们能给自己留的多少时间出皇城大门。

南安王毕竟不是容羡,他整日待在后山只做幕后操控者,对于阿善他同容羡一开始的态度一样,都是没把她看在眼中。

所以当修白把阿善弄丢的时候,他想要请示南安王的命令并不容易,因为他必须先将这些事告诉能出入后山的暗卫,得到命令后才能进入后山。

阿善去福来客栈也就是去碰碰运气,没想到会真的在那里得到柳三娘的消息。

虽然没见到柳三娘的人,但阿善她们从掌柜的那里得知,昨日柳三娘收到一张字条离开了,比较让阿善她们惊讶的是,掌柜的说那张字条的落款写的就是阿善的名字,今日若不是阿善她们找来,掌柜的还以为柳三娘已经同她汇合。

“那字条上留的是我的名字?”阿善一愣,“可我先前并不知道她在这里,那字条不是我留的。”

“不是顾姑娘那会是谁?”

掌柜的也懵了,“柳姑娘在皇城就只认识主子和您呀。”

忽然之间,阿善的心口处变得滚烫刺痛,她双腿一软险些疼晕过去,妙灵慌忙去扶她,“姑娘怎么了?”

就好像是幻觉般,那刺痛只瞬间就消失无踪,阿善连忙挽起袖子看了看自己手腕的三寸处,皮肤上一点小小的红痣变得更加殷红,这红痣与独情蛊的阳蛊相生,虽说阳蛊并不会受到阴蛊的威胁,但它们之间有所感应。

阿善知道,书中的另一剧情在南方已经出现,这时容羡一定是遭遇了嘉王的伏击,危及生命。

“姑娘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了?”见阿善看着自己的手腕迟迟不语,妙灵有些慌了,就连掌柜的也准备给她找大夫看看。

阿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对面前二人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刚才……只是有些晕。”

如果男主线和剧情一丝不差,那么此刻容羡应该是伤势过重陷入了昏迷,修墨等人正带着他躲避嘉王的追击。阿善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她问掌柜的,“您可还记得那张字条约柳三娘去了何处?”

“是那座华府鬼宅,对,就是那里。”

从掌柜那里得来重要信息后,阿善决定带着妙灵去那里看一眼。

如今她们时间还算充足,修白等人久找不到阿善,他已经返回王府请示南安王。而毫不知情的司云芳这会儿也有些慌了,她不知道阿善是逃了还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回了国公府调了些人手帮着找人。

只是去华府周围找一找。

阿善算着时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等到她从华府出来也就刚赶上全城戒严。南安王虽然暗地里比容羡势力大,但明面上他端的却是不理朝政的闲散王爷,不能如容羡那般说封城门就封城门,他还要顾虑皇宫里的那位。

只要她们动作快一些,时间就来得及。

阿善这么想着,就拉着妙灵快些往华府去,她隐隐有些担心柳三娘,心里在乱糟糟的同时,又害怕约柳三娘出去的人是子佛。

偌真的是子佛把柳三娘引到这里,那他很有可能是故意引阿善她们过去,如果是这样的话……

“啊——”

阿善脚步一停,正准备改变计划先出城门另做打算,走在她身后的妙灵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阿善正要回头,后脑一痛她失去知觉,等到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换了地方……

.

昏暗空旷的大房间中,角落处坐满了三三两两的姑娘。

阿善醒来时头还有些昏沉,她躺在大房间中的中央,身边是昏迷不醒的妙灵。

“醒醒。”阿善推了推妙灵,妙灵醒来时也是一脸茫然,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眼昏暗的房间,抱住阿善的胳膊小声询问:“姑娘咱们这是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阿善才说完这句话,紧闭的房门被人猛力推开,几个魁梧大汉提着灯笼进来,第一眼先看到坐在中央的阿善和妙灵。

“呦,新来的这两位醒了。”

男人拿着灯笼往阿善脸上照了照,他身侧的瘦高男人皱着眉道:“怎么抓回来的不一样?那位不是说消息已经送过去了么。”

“我怎么知道,老子从那里等了几个时辰,就只看到这两个娘们要往华府的方向去,除了她们,那地方连只鸟都不过。”

“怎么会这样?”

瘦高男人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他往前凑了凑,看着阿善的脸粗声问:“喂,你们二人为什么要往华府的方向走?”

妙灵被吓得不敢说话,阿善看着这两个男人的面容也有些恍惚,握紧了拳头,她定了定心神开口:“我们……就只是路过。”

“路过?你们两人从鬼宅路过逗老子呢?”

提灯笼的那个男人脸上有道刀疤,他呸了一声,“再不说实话老子宰了你们。”

“姑娘……”妙灵这会儿要被吓哭了,阿善又怎能不怕,其实她比妙灵还要害怕。

第一次她和司云芳出去时,妙灵并没有跟随,所以妙灵并不认识这两个男人,可阿善却认识。

还真是戏剧性,她前脚才让容羡放了那群调.戏她的恶霸,这群恶霸后脚又误打误撞坏了她的计划,把她抓了回来。

阿善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他们是在找她,所以这会儿她绝不能承认,就只能装作害怕的样子低声解释:“我们、我们真的只是在那处路过,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鬼宅是哪里,我们只是走路走久了转晕了头,正在找回家的路。”

“两位大哥放过我们吧,如果你们要是想要钱,我们可以给!”

提灯笼的男人半信半疑,他盯着阿善的脸又仔细看了看,对身边的瘦高男人道:“二哥,这俩人都不是咱们要找的人,莫不是那位没把人从府里引出来?”

“那不然你在与那位联系联系。”瘦高男人眉头越皱越紧,正当他也想放弃的时候,余光看到妙灵脸侧的一抹浅白,他叫住准备离开的男人,“老五快回来!”

从老五手中接过灯笼,瘦高男人将目光移到了妙灵身上。

阿善心里一咯噔,她才循着男人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瘦高男人把手放在了妙灵的脸上。

“啊姑娘救我!”妙灵被吓傻了,她挣扎扭脸时正顺了男人的心意。

伴随着‘嘶啦’一声,妙月脸上的人.皮.面具被他扯下,瘦高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皮子面具又看了妙月的脸,冷笑一声,“可以啊,藏得够严实。”

说着他将目光又落到了阿善的脸上,阿善心知自己完了,她扫了眼未关的大门,暗自拿出自己藏在身后的匕首,准备在男人伸手时给他致命一击。

“妙灵快跑!”

阿善没正儿八经学过武功,她只能下足了劲儿去扎男人伸过来的手。索性她每次攻击人时十九都能中,伴随着男人的痛叫,她拽着妙灵想要跑——

“姑娘小心!”妙灵慢了阿善一步,她跟在阿善身后时刚好看到刀疤男人举刀,心急下她扑到阿善身上,为她挡了一下。

这时角落中又冲出一人,她抬臂为阿善挡住了另一下攻击,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三人也被冲进来的其余人包围。阿善来不及查看妙灵的伤势就被人一把扯下面具,火辣辣的疼痛中她的真容露出,瘦高男人捂着手臂阴沉看着她:“果然是你!”

“老五,咱们可以为大哥和老三报仇了!”

那天在阿善求着容羡松口后,被拉走的那群恶霸被狠狠打了一顿丢在角落,本以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却没想到很快那群黑衣人再次返回,扬言要挖.眼剁了他们的手。

也幸好他们几人逃得快,但被打的伤势过重的老大和老三却遭了殃,等到手眼皆失,他们返回时二人也已经断了气。

“不可能,他既然说了会放过你们,就不会再动手!”阿善虽然知道容羡性冷心狠,但她也知道他并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若是容羡真的出尔反尔又命暗卫去杀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还有机会逃跑,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容羡,虽是想要陷害容羡,但他们的最终目标明显是阿善。

……会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陷害她呢?

阿善脑海中很快闪过当时在场的司云芳和顾惜双,她虽然更觉得这事情是顾惜双做的,但也并不能完全信任司云芳。直到她看清刚才从角落冲出来帮她挡住伤害的人,这人是柳三娘。

“去告诉那位,人已经帮他抓到了,别忘了让他把说好的银票送过来。”这些恶霸在面临生死时都可以相互出卖,又怎么会存着什么兄弟情。

搓了搓手,刀疤男人扫了柳三娘一眼,“那位主子果然厉害啊,没想到还真用这娘们把她引出来了。”说着他看了妙灵一眼,嘿嘿一笑,“这还送了一个,咱们这次可赚大发了。”

恶霸,华府,柳三娘,还有那日在百年络绎书斋的人。

当阿善妙灵连带着柳三娘被他们换了间房单独关押时,阿善将司云芳的嫌疑排除,因为她并不知道柳三娘的存在。而唯一知道柳三娘和阿善关系的嫌疑人只有子佛,何况子佛曾经还拿这一招引柳三娘去过华府……

阿善心里一沉,闭了闭眼睛呼吸有些困难。

直到此刻,她仍旧不敢相信子佛想要杀她。他杀她一次不成逃跑时还想再补一刀,如今他又第三次出手,用这么麻烦的方式陷害她来抓她,又是想要怎么杀她呢?

很快阿善就知道了,她们三人与其他姑娘分开关押并不只是因为身份特殊,而是因为那群恶霸带她们去的地方不同。

被蒙住眼睛捆住双手换到了另一处环境后,空气中是刺鼻难闻的腥臭。

头顶上方传来隐约的欢呼声,在阿善重新看清周围的情景后,柳三娘把阿善和妙灵挡在身后,询问躺在角落里一位浑身是伤的女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白衣染血腰腹上血肉模糊,她脸色惨白已有灰败之相。见又来了三个新人,她眸光嘲弄又怜悯,对着她们冷冰冰吐出几个字;“地下角斗场。”

这里活入死出,人与兽斗,是整个皇城最黑.暗的存在。

阿善手脚变得冰凉,她想,子佛这究竟是有多想杀了她,还是有多恨容羡。

……

南方小城,暴雨持续不停,水淹没陆地半人高,处处都是毁坏的房屋和难民。

当玉清接到皇城那边传来的加急消息时,阿善已经失踪了四天,同时他家主子也昏迷了四天,直至今日才恢复意识。

“皇城那边发生了何事?”船舱内,容羡面色惨白倚靠在枕背上轻咳,他声音断断续续气息极弱,胸口的致命伤险些让他再也醒不过来,也幸好他当时躲闪及时。

从醒来后,他心绪不乱隐隐就有种不安,虽已经在清晨命令一行人返往皇城,在仍旧是感到不踏实。这会儿玉清捏着张纸条没敢说话,他沉默将字条交给容羡,只是片刻,那张字条就飘落在地上,同时令容羡吐出一口鲜血。

“主子!”

“快去叫大夫。”

容羡大幅度的动作令伤口崩裂,在修墨匆匆出去喊大夫时,他捂住伤口,眼睫垂落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在即将陷入昏迷时,容羡抓住玉清的胳膊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速回……皇城。”

“……”

第95章 强挽逃妻五

阿善她们被送入角斗场的当天晚上, 那名浑身是伤的女子就又被人拖了出去。

她们所在的应该是间地下室,头顶上方不时传来震动以及喊叫, 差不多两个时辰左右,那女子就又被拖了回来,空气中是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 那女子躺回地上, 已经没了一条胳膊。

“姑娘……”妙灵怕的有些发抖,她坐在角落抱住了阿善的手臂。

在这种阴森森的环境中,最能击溃人的理智,就连一向胆大无畏的柳三娘脸色都白了,阿善刚好与那名女子面对面而坐, 她抱膝把自己的衣裙抓的紧紧的,良久才动了动,站起身走到女子身边。

“你还好吗?”

阿善声音有些发涩,她蹲下身体看了看女子残缺的手臂, 声音有些颤,“我、我会医术,我可以帮你看看的。”

“你身上带了药?”女子失去希望的眼睛一亮, 但只是瞬间她就嘲讽笑道:“我来这儿这么久, 见惯了为了一口吃食互相残害,倒是许久没见过上赶着来给人家送药的, 果然是新来的, 不知道这里有多残酷。”

“算了。”

女子声音沙哑难听, 她总算是正眼瞧了阿善一眼, “那些药你还是留着以后给自己用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早死早解脱。”

不只是女子没接受阿善的好意,就连柳三娘都上前拉了阿善一把,她有些纠结,应该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才开口:“……善善,不要多管闲事了。”

在这种地方,善良的人都活不久,她紧抓住阿善的手告诉她;“如果你还想多活一会儿,就收一收你的善良。”

如今阿善背负的并不只是她自己的命,还有容羡的。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独情蛊,阿善任由柳三娘把自己拉回去,她将自己缩在角落努力忽视对面的女子,似喃喃道:“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容羡总想把我关起来,还想杀了我了。”

她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保护不了自己还一直在拖累别人,活该被人嫌被人厌。

这地下室不只是只有阿善四人,其余的每间房中都有关着的人,男男女女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这里一天只发一次饭,每人只有一个窝头吃。

阿善她们算是幸运的,和她们关在一起的女子手臂残缺没什么威胁力,而隔壁的几间房中打骂声很大,很多人为了多吃一个窝头,和同房的人大打出手,多的是人的抽泣声和求饶。

“给你。”拿到自己的窝头后,阿善将属于女子的窝头放到了她的脚边。

女子似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阿善三人,她本以为阿善三人会因抢占她的窝头出手,但她们并没有,其中妙灵甚至还将窝头掰成了两半,她递给阿善一半,“姑娘不够就再吃这一个吧,妙灵不饿。”

这算是老天开眼了,这女子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又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光明的一面。当天她再被人拉出去前,她主动对阿善说了话:“你有止痛药吗?”

柳三娘看了阿善一眼想要阻止,但阿善还想拿出了自己的小药瓶,“我有。”

“麻烦帮我的伤口上一些药吧,我实在太疼了。”

女子因为疼痛嘴唇惨白,阿善走到她身边掀开她残破的衣服,等到上完药后,女子望着她有些怔怔的,“像你这样的人,能在这里活多久呢?”

阿善看向她的眼睛很清澈,女子很快就扭过头没再看她,再也没说一句话,连句谢谢都没有。

等到重新坐回柳三娘身边,柳三娘叹了口气,“你还给她上药做什么呢,她活不了几天了。”

其实这换做是她她也说不准自己会怎么选择,但她如今这样说是为了阿善好。

阿善握紧自己的小瓶子没有说话,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为了活命不该再如此,可她如果不这样做会良心难安,阿善的妈妈一直告诉她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并没告诉她,在保持善良与失去生命之间,她该心向光明还是投入黑暗。

当晚女子又被人拖出去时,她走到阿善面前停了停,用仅剩的手臂摸/遍了全身,女子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匕首防身物都留给了阿善,她离开时只留下一句话:“止疼药的谢礼。”

然后,她直到天亮也没有再回来。

那女子大概是死了,听隔壁几间房的人讨论,那晚登上角斗场的近十人,但最后无一人存活。

阿善听完后默默握紧女子留给她的匕首,相识两天,她甚至连女子的姓名都不知道,但女子却在死前将自己全部的防身物都给了她,只因为阿善帮她止过疼。

阿善失去的只是一些止疼药,而女子却相当于送了一条命给她,这是阿善用自己的善良换来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

阿善她们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才被人拉上角斗场的,也不知该说那天幸运是不幸运,因为那天登上角斗场的男女近百人,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一群体型极大的狼。

那天阿善全程都是懵的,妙灵更是被吓得腿软,柳三娘比她们的情况好些,她松开阿善的手掏出怀中的匕首,对她们二人嘱咐道:“一会儿拿好你们的匕首,跟紧我千万不要跑散。”

这边他们一群人堵在进场处吓得尖叫,隔着角斗场的对面,那群狼嚎叫流着口水,而角斗场的上方有人在欢呼尖叫,阿善顺着门的缝隙看到最上方的雅房,门帘半卷有人正看着下方悠闲喝茶。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直到阿善昏昏沉沉的下场,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狼群的嚎叫撕咬宛如一场噩梦,阿善拉着妙灵只顾着跟着柳三娘跑,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规则是什么,直到下场后才知道,人和兽只能活一方,坐在上方观看的人可以赌兽赢还是人赢,赌的更大的是猜兽赢剩几只,人赢剩几人。

上去近百人,阿善她们下去时就只剩十几人。直到剩下最后一头狼,柳三娘才敢鼓起勇气主动出击,阿善跟在她身后也补了几刀,下场后她满手都是腥臭滚烫的狼血,等到回到地下那间小房子,妙灵直接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姑娘,我们还能从这里出去吗?”妙灵要被吓傻了,她抽噎着:“妙灵不想死在这里,不想……”

阿善又何尝不想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简直是震碎了她的三观。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那女子初见时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们,而她临死前留给她防身工具又是多么大的仁慈。

那天晚上她们三人谁都没有睡着觉,阿善手中一直紧握着女子给她的匕首。第四天晚上她们又被人拉了出去,不过这次出去的人是柳三娘和妙灵,规则每天都在改变,这次是每间房中出两人,看守房间的大汉是随便抓了两个出去的。

“让我替她去吧。”

阿善见妙灵吓得腿都软了,她想要代替她出去,本来还在哭的妙灵哭着愣住了,接着她死命摇头把阿善往里推:“姑娘你回去,妙灵不要姑娘代替。”

阿善心中是有愧疚的,她总觉得柳三娘和妙灵被连累到这里皆是因为她,她坚持要代替妙灵她们出去,最终被妙灵狠心推到了地上。

妙灵临走时擦了擦眼泪,对阿善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姑娘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妙灵不怕自己死,妙灵怕的是姑娘不在了,就只剩下妙灵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怕有朝一日能从这里出去,妙灵也无颜去见侯爷了。”

妙灵其实并不知道,在她没说这些话前,阿善对她也是有些怀疑的。

妙月的事情已经让阿善对谁都有了提防心,当日妙灵口中所谓的忠诚并不能让她彻底放心,在与妙灵实行计划的期间,其实阿善已经想好了每一步当妙灵背叛她时,她该怎么保全自己。

等到柳三娘和妙灵二人离开后,阿善颓然缩到了角落。这几天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当她信任别人时被别人狠狠伤害,可等到她谁也不信谁,又总有人愿意为她挡住危险。

……只是,妙月。

忽然间,阿善脑子一炸,因为妙月又想到一个人。她忽然想到当初她能顺利在百年络绎书斋找到柳三娘,就是受到妙月的暗中牵引,而妙月背后的主子是——

顾惜双?!

知道华府、柳三娘和阿善关系的不仅仅只有子佛,还有顾惜双。

“对不起,对不起……”阿善浑身发冷,她将自己抱紧再也不敢继续想了,只能小声喃喃着:“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我也要活下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妙灵和柳三娘出去的两个时辰中,阿善感觉比她在佛岐山度过的十余年都久。等到她们二人终于回来时,两人身上都受了伤,阿善哆哆嗦嗦的为她们上着药,口中还一直道歉。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柳三娘身手好只是被抓上了几道,妙灵腿上却被狠咬了一口,回来后就站不住了。

妙灵能再次回到这里表现的很开心,可她笑着笑着很快就哭了,阿善把她抱入怀中,小丫头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姑娘,我想出去。”

“好,我带你出去。”阿善轻轻应着,第五天她主动代替受伤的妙灵和柳三娘去了角斗场。

……

阿善觉得自己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这次入角斗场的只有十人,而她们面对的却是两只凶猛的老虎。

几乎所有人都将银票压在了兽身上,还有人笑着说这次角斗场是在送钱给他们,阿善握紧手中的匕首努力保持冷静,她左右环视着周围,想要记住这里的地形找到逃脱办法。

前两天阿善上场太慌了,她险些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驱赶猛兽的药粉,那些药粉是她在逃下佛岐山时剩下的,虽然所剩不多,但阿善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药粉,只要她速度够快反应灵敏,毒死两只老虎并没有问题。

当天阿善在角斗场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有人正坐在雅房看着她。顾惜双舒了口气拿着圆扇轻轻扇动着,她笑着道:“容辰介绍的地方果然不错,就算是顾善善死在这里,容羡和我爹爹也查不到我头上。”

跟在顾惜双身边的绿棠也在抿嘴笑:“可惜这地下角斗场就要遭殃咯。”

“谁说这里会遭殃?”

顾惜双端起盏茶轻抿了一口,“知道这角斗场的幕后主人是谁吗?”

“嘉、王。”顾惜双慢悠悠吐出两个字,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

她还没笑够呢,忽然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就在她喝茶的功夫,角斗场上只剩下阿善一个活人,其中一只老虎已经死在了人堆中,而另一只老虎站在阿善面前一动不动,伴随着阿善手中的烟雾散去,老虎笔直倒在地上,阿善顺势又补了几刀,直击老虎要害。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这一变故引得看场上的人都惊呆了,顾惜双更是惊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在顾惜双对面的包房中,容辰摇着折扇一眨不眨的看着顾惜双,见她脸上出现震惊神色,他这才往场内扫了一眼,啧了声道:“这顾善善倒有些本事。”

正说着有小厮走到了他的身旁,附耳低声道:“奴才在角斗场的周围看到云芳小县主,她应该是随着殿下跟到这里来的,不过看样子还没发现角斗场的入口。”

容羡皱眉,“那丫头不是和顾善善有仇么,这么费心找她做什么。”

“赶紧把她引走,不能让她发现这里。”说着他又往场内看了一眼,沉思道:“告诉管事的,只要皇子妃来这里,就让他派顾善善出场。”

“是。”

“……”

之后的两天中,顾善善每日都会出场。第一日大多数人还是把赌注压在了兽身上,但阿善虽然受了些伤还是赢了,第二日看到她出场压兽的人少了,阿善毫无意外又取得胜利,名声逐渐在这角斗场响亮起来。

只有她在出场,那些人都会把胜率压在她身上。

容羡是在阿善在角斗场的第八天才回到皇城的,那个时候南安王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顾惜双身上,只因修白在府内查出一名顾惜双派来的细作,细作身上藏着着字条,字条上约阿善去华府汇合,落款是柳三娘。

顺着柳三娘和华府这条线查,再加上有人为了寻柳三娘暗中提供线索,南安王府很快找到了与顾惜双有联系的恶霸。

最开始,那些恶霸嘴硬打死也不敢说阿善的下落,直到南安王下令折磨,那些人晕死过去时才说出了阿善的所在地,容羡当时站在阴影中听到那群人的求饶,并没有对他们下杀令。

当容羡派人去地下角斗场的那天,二皇子刚好约嘉王去角斗场看‘表演’,隔着一段距离,他们看到底下的人被猛兽扑咬甩开,阿善好几次差点都被它们扑倒,也幸好是那些药粉帮到了她。

“皇叔你看,底下那女子像不像南安王世子妃。”容辰笑得一脸无辜,他暗自观察着嘉王,只可惜嘉王那张面具为他挡住了所有的神情,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阿善不再像前两次赢得漂亮,这次她身上负了伤,最可怕的是她别在腰间的小药袋马上就要空了,她可能支撑不到一下场角斗。

再次抬头去寻找可以逃跑的路线时,阿善无意间看到了那张恶鬼面具。男人身形挺拔站在栏杆旁一动不动,他身旁的男人摇着折扇,看到阿善往这边望,马上用折扇遮住了脸。

“完了完了。”容辰摇着头又瞄了嘉王一眼,“咱们可能被她发现了。”

其实被发现了又能怎样呢,阿善总归会死在这个角斗场上。

容辰此次约嘉王出来是有意联手,他知道自己刚娶进门来的皇妃有多痴恋容羡,所以他表面上虽然如了她的意帮她抓住了阿善,实际上是想用此转移她的注意力,借此寻求嘉王帮忙。

他可以为了顾惜双不争帝位,但他必须要杀了容羡。

嗒嗒嗒嗒。

嘉王忽然轻轻拨动了手中的佛珠,在角斗场的管事上来请示他的时候,容迦似乎并无散场的意思,他的目光望向因支撑不住跪在地上的阿善,无波无澜的开口:“封闭出口,让雪狮上场。”

这就是准备继续让阿善角斗的意思了,管事的在听到雪狮二字时愣住了,有些结结巴巴开口:“这、这次让多少人上来?”

雪狮神兽凶猛异常,底下关着的那些估计都不够它拍死,而嘉王顿了一下,只吐出几个字:“不需要加人。”

不需要加人,就只让阿善一个人上场,他是想让阿善死。

.

“吼——”当对面出口处响起彻天吼声时,阿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正疑惑身后的地下出口为什么还不开。

她听到声音抬了抬头,看到对面兽区出口声音越来越响,在看台区所有人沸腾的时候,一只浑身雪白毛发的狮子上场,它腰腹缠着一圈圈链子,隐约露出一大片羽毛,好似是两只翅膀。

这是……

阿善睁大眼睛,往后退时,她听到看台区有人似乎喊了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雪狮神兽。”

这的确是传说中的雪狮神兽,阿善一看到雪狮被铁链缠绕住的翅膀,很快就想起子佛曾经对她说过,叶迦族有一种神兽,形狮有羽翅,浑身雪白,聪慧灵敏性凶猛,通灵。

阿善记得子佛之前还和她说过,雪狮之所以会被称为神兽,不仅仅是因为它通灵,最重要的是它与寻常兽类不同,几乎拥有人类都想拥有的百毒不侵体质。

雪狮百毒不侵,也就意味阿善药袋中仅剩的那一点点药粉对它不起作用。再加上阿善如今负伤,雪狮又要比普通兽类灵敏速度快,想要从它手下逃生实在太难了。

几乎是在雪狮出场后,整个角斗场就沸腾了。阿善看着雪狮怒吼一声朝着她靠近,她咬了咬唇瓣手指发抖,一点点扔掉了拿在手中的匕首。

阿善还不想死,但她知道自己对上雪狮神兽毫无胜算。既然它通灵,那阿善只能搏一把这雪狮到底有多灵性,在她扔掉匕首往后退的时候,她对雪狮喊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我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要伤害我好吗?”

砰——

几乎是阿善话音落下,雪狮就冲过来把阿善一爪子拍飞。阿善并不知道这句话雪狮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它正是因为一次次的信任才被人抓到这里来。

就如同掉落的风筝,阿善一下子跌出去好远,她重重撞击在墙上又摔下去,胸口处忽然变得滚烫热。

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雪狮动了动被锁住的翅膀又是一声怒吼。在它再次向着阿善奔来时,阿善吃力撑起身体躲开,同时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叶迦神物记》中看过一句话:雪狮神兽居于悬崖,喜徘徊在血炼莲四周,护莲周全。

血炼莲,千年血炼莲。

阿善忽然想起来,自己曾服用过子佛用血养出来的千年血炼莲。她的血液不仅能救人,而且味甜带着一种芳香,这些都是因为服用过血炼莲才产生的变化。

“我知道了……”阿善喃喃着想要去抓自己扔掉的匕首,她本是想放血放出自己血液中的血炼莲香气,而雪狮却以为她是要伤害它,呲牙变得极为愤怒,在阿善还没抓到匕首的时候就把她拍在了地上。

“噗——”不用阿善拿匕首,她就喷出了一大口血。

这次雪狮一爪子拍在了阿善的心口处,那一爪子下来阿善浑身都疼,于此同时就连手腕上的红痣也开始疼痛起来。

即将赶到角斗场的容羡在阿善吐血的那个瞬间险些窒息,他按住心口的位置,知道阿善这是出事了,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吼——”大概是阿善的想法是对的,雪狮在闻到她血液中的花香时,按在她身上的爪子忽然收了力道。

试探着舔了下阿善胳膊上的血液,它发出的吼叫变得温柔了很多,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瞪着阿善,嗜血目光有所改变。

“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场上围观的人都在伸长脖子看,顾惜双也起身走到了看台上,她有些激动的问:“死了吗?顾善善死了吗?”

阿善当然还没死,但她被雪狮拍到那两下已经爬不起来,心口连带着手腕上的红痣越加滚烫刺痛,雪狮见状又舔了下她身上血液,舔的刚好是阿善有红痣的手腕。

“我好疼,好疼……”

阿善说不出是身上更痛,还是有红痣的位置更疼。在雪狮俯身拿脸蹭她的时候,她颤巍巍抬手,试探碰了碰雪狮的毛发道:“可我不想死,不想。”

阿善不能死,她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容羡的。就算是为了容羡,她也不能就这样死去,可她浑身疼的厉害真的有些撑不住了。抽了抽鼻子,她的手落到雪狮被铁链锁住的翅膀上,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张口却又吐了口血。

“吼——”雪狮大概是有些无措,它又拱了拱阿善,结果阿善放在它翅膀上的手忽然落下了。

见她一直盯着头顶的天空看,雪狮后退一步重重的侧身往墙上撞,它撞了很多次,次次都撞的锁链哗哗作响。容辰在阁楼上都要看愣了,他问:“雪狮这是在做什么?”

容迦不答,他捏在手中的佛珠微微收紧力道,就在他停止拨动的那一秒,雪狮怒吼一声忽然展翅挣开了身上的锁链,在它叼起阿善的衣服把人甩到身上时,阿善意识已经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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