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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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容国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是二皇子容辰逼宫失败,成烨帝大怒将其关入死牢。二是忠勇侯被刺数刀后昏迷不醒,罪魁祸首为庶长女顾惜双所为,震惊朝野。

顾惜双身为忠勇侯大小姐又是皇子妃,不仅残忍重伤亲父还伙同容辰逼宫造反,若不是慈孝太后念及她怀了皇室血脉,成烨帝早就将她扒皮抽筋。

这次容辰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按照成烨帝的性情,这次就连容辰也难逃一死,不过慈孝太后心软,一番求情后,成烨帝将其贬为庶民流放边境,再断他一条胳膊和腿,命他永世不得回皇宫。

阿善得知这些消息时,司云芳还留在贤禧宫没有离开。

自从冷宫回来后,这姑娘就将自己闷在房中一次都没出来过,阿善担心她出事,敲开她的房门想同她谈心。

“你还好吗?”房间没锁,阿善进屋时,司云芳正呆愣愣坐在窗边发呆。

阿善本以为她是后悔伤害容辰了,谁知得知容辰的结局后,她眨了眨眼没什么情绪道:“流放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这么骄傲,让他如此过活应该比让他死还痛苦吧。”

阿善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总觉得司云芳的情绪不对。

成烨帝下令是三日后流放容辰,所以这三天内他都待在死牢中。司云芳心中藏不住事,某件事在她心中压抑了太久,到了如今的情况她有些憋不住了。

“善善,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会同时爱上两个人?”

司云芳终是开了口,她闭了闭眼艰难吐.露:“我和容辰一起长大,把他当成我的亲人自认足够了解他,可我从没想过他会为了爱情变成这副样子。”

“年少的时候,我性子顽劣骄纵像个男孩,容辰总说自己以后要娶个温婉柔弱的妻子,我说好,若他真能找个温婉柔弱的好姑娘,我也替他高兴,却没想到他最后娶得人是顾惜双。”

自从娶了顾惜双,容辰就没一日高兴过。

“也不知是我没真正了解过他,还是他变了,他竟然可怕到为了顾惜双伤害你和其他人,角斗场那种黑暗的地方我以前从不知道的。后来我知道后还是不敢相信,直到容辰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过分,我才发现他的陌生,开始躲着他。”

司云芳说着抽了抽鼻子,几滴泪涌出,她胡乱擦拭着,忽然抛出一句惊天雷:“我和他睡.了。”

“什么?”阿善一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司云芳又将那几个字重复了一遍:“前段时间容辰拉我出去喝酒,我俩都喝醉了。”

意识不清醒间,她听到容辰一直在喊她的名字,那一句句喜欢深爱哄得司云芳脑子混成浆糊,第二天她醒来匆忙逃离。她性子直,本想着找时间将这件事同容辰问清楚,转眼就看到容辰带着顾惜双去了皇家猎场,完全忘记了那夜的事情。

那夜容辰说他离不开她,可他之后将顾惜双护在身边,温柔疼惜的像是自己的眼珠子。

那夜容辰还说不要让她躲着他,他受不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可顾惜双在他眼前时,他眼里根本看不见旁人。

那夜容辰还说,他是真的想保护她疼爱她一辈子,可他转眼就毫不留情杀了自己的养母张皇后。

张皇后被杀的那晚,司云芳就躲在帐篷外面,二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容辰说国公府对他来讲不过是一颗有用的棋子,他不怕张皇后死后司家找他麻烦,因为当麻烦找上他前,他会提前解决掉‘麻烦’。

司云芳也是司家人,所以她也是容辰口中的麻烦。

“所以我就想,既然如此,那我就乖乖当好他的麻烦,总之不是他死就是我们司家灭。”

“现在你看,他当初那么狂傲,还不是被我这个麻烦给捅了个半死。”

司云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哭声响亮口中骂骂咧咧,阿善轻拍着她的背帮她擦着眼泪,已经完全不知该怎么安慰了。

容羡听到声音顺着大敞的门进来,看到毫无形象痛哭的司云芳,他挑了挑眉,接收到阿善的目光后,很‘听话’又退了出去。

“陪我去一趟天牢吧。”司云芳自我调节能力强悍,根本不需要阿善安慰,她很快就不哭了。

阿善为难道:“陛下好像下令,不准任何人探望。”

“你怕什么”司云芳胡乱擦着眼泪站起来,“有容羡在你哪里去不了。”

阿善只能去找容羡帮忙。

第159章 唯爱夫君九

在整个荣皇宫中, 容羡的权利已经大到如半个掌权者,他一声令下,无人敢不从。

容羡并不想让阿善去死牢那种地方,同时也知道姑娘家心思敏感,所以他在点头同意的同时给了阿善一条限制,不准她进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 这次容羡直接是让修白随着她们二人去,阿善很听话没有进死牢, 司云芳刚好想单独同容辰说说话,对着她挥了挥手独自进去。

除了司云芳和容辰本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都说了什么。

死牢内环境脏乱光线暗淡, 容辰穿着囚衣背后凝固着一大块黑血。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他微眯着眼睛模糊看到粉色的裙摆,下意识喊出一个名字:“双儿。”

司云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她挑了挑眉站在铁栏外面,“让你失望了,我是司云芳。”

容辰逐渐清醒, 吃力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身。

“是你。”容辰嗓音很哑,如今的他蓬头垢面沦为阶下囚, 狼狈不堪。

很神奇, 向来好面子的容辰竟没半分不适尴尬,他抬头对上司云芳的目光, 不躲不闪。司云芳环抱着双臂衣裙华贵,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一个尊贵一个低微,成了很明显的两个对比。

“瞧瞧,曾经尊贵的二皇子殿下,如今竟搞成这副模样,我以为你那骄傲的自尊心会不敢同我对视。”

“怎么会。”容辰没有恼怒,整理着衣服上褶皱淡淡道:“我更狼狈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很少有人了解容辰的过去,但司云芳却是最了解的那个。

成烨帝生性凉薄,对于自己的子嗣从不在意。

最开始的容辰过得并不好,他刚出生没多久,生母就因病去世,成烨帝对他不管不问,他每日吃不饱还被下人们欺负,那时司云芳是国公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几次遇到容辰被打,偷偷给他塞吃的时,容辰吃的狼吞虎咽还被噎到。

那时司云芳还小,她被家人宠坏了,完全没顾忌到容辰的自尊心,甚至还好奇询问:“你不是皇子吗?怎么还和只狗抢吃的。”

容辰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还在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吃的。

现在回想起来,容辰只觉得自己如今的模样比儿时好多了。至少现在的他辉煌过,不像儿时那般,虽挂着皇子的身份但比司云芳身边的丫鬟还卑微。

“也是。”

司云芳也回忆起儿时的事,她嘴角的笑容更浓,带着些恶意道:“那时你得知我是皇后的侄女,可是死皮赖脸的讨好着我呢。”

容辰最后能被张皇后养在身边,有大半原因是因为司云芳。

司云芳从小蛮横娇纵,她虽看着恶劣但实际上生性单纯,从头到尾并不没看出容辰是有意讨好他,并完全没意识到,容辰之后对她的好,全都是为了讨好张皇后。

说来也挺让人伤心的,司云芳大大咧咧一直当容辰是亲人,直到二人发生了关系,她才隐约察觉出自己对容辰的感情。

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容辰不记得他做过的事,而且还杀了张皇后。司云芳躲在帐篷后面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她那时才知道一切的真相。

原来,容辰对她的一切好都是假的。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不管她云芳小县主惹了多大的祸都有二皇子顶着,其实这都是容辰的伪装,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一句句将当日容辰对张皇后说的话复述出来,容辰听到后脸色一僵,他睁大眼睛,半响后才一笑:“难怪你这么恨我。”

他没有解释一句,算是默认了这些话。

司云芳冷笑一声,她想要容辰死,何止是因为他杀了张皇后、利用了国公府,她也恨容辰对自己的欺骗,这么多年来,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把容辰当亲人,甚至还爱上了他。

“还记得那日你同顾惜双吵架,拉我出去喝酒吗?”司云芳来找容辰,就是要说出两人上过床的事。

既然容辰不记得了,那她就主动帮他回忆起来,毕竟两人事儿都做了,不能只有她自己记得。

“你当时一直拉着我的手不准我走,还把我抱到怀中亲,我比你清醒些,踢了你一脚说你喝醉了,你说你没醉,你知道我是谁。”

司云芳回忆着那天的事情,一字不差的描述完那件事情,末了她补充:“大概我也醉了吧,我竟然从你这个酒鬼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你喊着我,一边亲我还一边说让我不要疏远你同你好好的,事后我醒的比你早,再回忆起这些话时竟有些记不清了。”

“我一直在想,咱俩那个的时候,你喊得究竟是我的名字,还是顾惜双的名字呢?”

司云芳反问容辰:“反正我是记不清了,所以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同你问清楚这件事,你当时喊得到底是谁。”

容辰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微张着嘴直愣愣的看着司云芳,那些已经遗忘的场景随着司云芳的话一点点涌现,容辰恍惚看到那日的场景,他抱着司云芳将她压在榻上,司云芳冲着他挥来一拳,却被他握在掌心中亲了一下。

司云芳问完这个问题就不说话了,她给足容辰缓神的时间,铁了心要知道答案。

喉咙中似是塞了棉花,容辰感觉自己失去了说话能力。直到司云芳催促后,他才艰难吐出几个字:“我也不记得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不想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

司云芳嗤了声笑出声,因为从没在容辰这里期望过什么,所以得到这样的答案她一点也不惊讶。临走前,她平静问容辰:“你说人有没有可能拥有两颗心。”

一颗心爱着一个人,两颗心就爱着两个人,但是没有最爱。

容辰脸色苍白沉默不语,司云芳就自言自语,“不过就算有两颗心,那也应该有最重要的一颗吧。”

到了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仍归是要抛弃一颗,然后那颗心就成了唯爱。换言之,那原本就是他的唯爱。

“容辰,你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着吧,最好能糊涂过一辈子,总归出了这扇门,我司云芳就会忘记你。”

司云芳的声音在这死牢中很是清亮,一如她的为人,说离开时绝不拖泥带水,性子单纯也足够的无情。

……

司云芳见过容辰的当天晚上,被幽闭在冷宫中的顾惜双也吵闹着要见容辰。

她抓住了慈孝太后对她心软的地方,威胁着若是不让她去见容辰,她就立刻杀了自己肚中的孩子一尸两命。慈孝太后身心疲惫,人越老就越容易心软,挥了挥手就同意了。

经过容辰造反一事,慈孝太后苍老的更加厉害,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掉,身上的皮肤松弛起满褶子,一下子又苍老了十几岁。

阿善想起之前容迦曾说会如她愿让慈孝太后醒来,莫名开始心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当夜,顾惜双被人搀扶着往死牢走时,阿善刚刚从柳三娘那里回来。

两人对上,阿善披着厚实漂亮的裘衣,身后跟着修白妙灵等人气势十足,而顾惜双却是被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女搀扶着,说是搀扶,倒不如说是架着她监视她。

就算慈孝太后饶了她一命,但也并未过多优待她。对比阿善那身行头,顾惜双衣裙布料粗糙还破了洞,看到阿善时她红了眼,想做什么却被两名侍女紧紧按住。

她不想让阿善好过,所以主动出声挑衅:“好妹妹,咱们的爹爹还活着吗?”

阿善见到她本就不平静,如今听到她这话想也不想就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你没有资格叫他爹爹!”

顾惜双被打的头一偏,怒极之下想反手却挣不开两名侍女的控制,她恶狠狠瞪着阿善:“是!我没资格喊他爹,所以我就算杀了他又怎样,反正我不是他亲生的!”

阿善又要一巴掌打上去,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阿善回头,看到容羡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别碰她。”容羡三个字一出,不仅是阿善愣住了,就连顾惜双也神色诡异,眸中闪过一丝兴奋。

容羡没有看顾惜双,只是一点点收力将阿善的手握在掌心,然后拿帕子帮她擦了擦手道:“她太脏了,不值得你亲自来打。”

顾惜双眼中的光熄灭,死死瞪着阿善和容羡两人,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烧出洞。

慈孝太后派去照顾顾惜双的这两名侍女,其实是容羡的人,如今见到自家主子,她们当即下狠力把顾惜双按在地上,“大胆贱.奴,见到世子和世子妃还不下跪行礼!”

她堂堂侯府大小姐、尊贵的二皇子妃,如今竟成了侍女口中的贱.奴,她咬着牙不跪,最后被侍女踢了下腿弯,狼狈跪在阿善和容羡面前,小腹隆起。

阿善没有说话,容羡揽着她走到几步远的亭内,把玩着阿善的手指慢悠悠吩咐着:“打。”

不等那两名侍女动手,跟在修白身后的一名暗卫上前,他撸了撸袖子当即给了顾惜双一巴掌,顾惜双痛叫一声身体发抖。

“当心着,她肚中可还怀了叛贼的种。”容羡扳过阿善的脑袋抵在自己肩头,没让她看到这幕。

他凉凉悠悠的嗓音带着无限讽刺,大概是阿善在他身旁,所以还掺着些柔和。

顾惜双抬起头朝容羡看去,只见那人端坐在亭中怀里还抱着阿善,阿善微闭着眸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似是察觉到顾惜双的目光,她睁开眼睛朝顾惜双看去。

“贱.人!”

顾惜双莫名就觉得愤怒,她拼命挣扎着想要往阿善面前冲,容羡轻皱起眉,冷声吩咐:“给我继续打。”

暗卫是个练家子,顾惜双根本就受不住几掌,等到她双颊红肿嘴角流了血,她开始抱着肚子呼疼,暗卫不敢下手了,请示亭中的人:“爷?”

“继续打。”容羡记仇,顾惜双让阿善不高兴,他总要从这女人身上寻回来。

暗卫迟疑着:“再打恐怕她肚中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那又如何?”容羡低低一笑,“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人是太后,可不是我。”换言之就算顾惜双今日被他打死了,他也没什么顾虑。

阿善看到顾惜双被打成这样,其实并没有解气。她是善良心软,但还没有到对自己爹爹被人连捅数刀的人心软。顾候至今都还没醒,阿善只要一想起这些就难受的厉害,都说杀人偿命,可活着的人究竟要怎么偿还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

其实以命抵命弥补的只是活人的外伤,内心失去亲人的伤痛并不会因为另一条命的逝去而愈合。

“善善,顾候会好起来的。”察觉到阿善的情绪变化,容羡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冷静。

暗卫见阿善也不开口阻止,心下明了,真要把人往死里打。顾惜双这才知道怕,如今肚中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当即痛哭求饶:“求世子爷不要伤害我肚中的孩子。”

要不是阿善在场,容羡都要派人拔了顾惜双的舌头。被她的哭声吵得头疼,容羡勾着阿善的小指轻亲阿善的脸颊,“你求谁?”

顾惜双怔了怔,一滴滴泪掉落,她双颊红肿捂着小腹,额头贴在地上颤着声音道:“求世子妃饶贱.奴一命。”

“……”

见过顾惜双后,阿善的情绪并不算好,回到贤禧宫就去看顾伯远了。

顾伯远至今没醒,不过命已经保住了,南宫复说他苏醒只是时间问题,阿善只能耐着性子等,不时来为他按摩。

“爹爹,如今二皇子已经被抓了,顾惜双也被关了起来。”也不管顾候能不能听到,总之阿善每天来都会在他耳边絮叨很久,她想啊,或许哪天爹爹嫌弃她烦了,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从顾候房间出来时,阿善很意外看到了容羡。他站在院中,身侧还立着名暗卫。不知暗卫同他说了什么,容羡面无表情转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察觉到阿善的目光,他扭头朝她看来。

“善善,过来。”挥手屏退暗卫,容羡招手让阿善走近。

阿善本来还想去陪慈孝太后聊天,想了想她走过去。容羡坐到了秋千架上,伸手把阿善拉坐到自己身上。

“容辰自杀了。”很平静一句话,惊起的却是无数巨浪。

原本还想从容羡身上下来的阿善愣住了,与容羡的平静不同,她很惊讶看向他,“真的吗?”

不知为何,阿善本能的不敢相信这件事。

容羡挑眉与她面对面,低头亲着她的薄唇,他玩笑似道:“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阿善因为太震惊,就这么乖乖巧巧坐在容羡身上不动了。不过容羡并不是骗她,容辰是真的自杀了。

说来也巧,刚才容羡同阿善离开后,顾惜双虽然肚子有些疼,但还是顶着这张肿脸去见了容辰。她原本想去找容辰诉苦求心疼,顺便找机会将他救出来的,可结果呢?

顾惜双进去时,刚好看到容辰自杀。

容辰在身上偷偷藏了一把匕首,趁着无人时,直接将它扎到了自己心脏,因为听到脚步声,他下手时放缓了力道,于是就与来看他的顾惜双撞上,顾惜双被吓的脸色苍白,当即就疯狂喊人救命。

谁也不知道容辰是怎么想的,因为顾惜双的到来并没有让他收手,反而他又将那柄匕首用力插了插。

“双儿,对不起。”这是容辰对顾惜双说的最后五个字。

顾惜双一开始只知道哭,后来她看着容辰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微睁着眼睛不看她只涣散看着虚空,她忽然不哭了,咬牙切齿询问容辰:“你对不起我什么?”

一瞬间变化,顾惜双眸被泪沾湿有些癫狂。她满手鲜血,原本还在帮容辰按压伤口,这会儿突然大力把插在容辰心口的匕首拔.出来,尖锐的声音划破死牢,她高声质问:“你说啊,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

随着匕首落地,容辰的大半衣襟被血染湿,他闷哼一声,目光总算落在顾惜双身上,顾惜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迫切的想要容辰再和她说句话,可容辰始终一言不发。

“容辰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容辰越是不说话,顾惜双越是急躁不安。

内心的缺口越来越大,顾惜双脸颊红肿一双眼睛黑的发亮,她大力摇晃了容辰几下,容辰眼皮微垂,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眼中无喜无怒,他就这么口吐鲜血看着顾惜双不语。顾惜双好似在容辰眼中看到了愧疚与怜悯,她受不了了,尖叫一声发了疯似的抓起地上的匕首。

众人赶到时,容辰浑身都是血窟窿,躺在血泊中已经一动不动。他死后眼睛睁着,仍旧看着顾惜双的方向,顾惜双身上染满容辰的鲜血还在一下一下刺着他,她一遍又一遍质问死去的人。

“容辰你回答我,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

你到底是因不能在陪在我身边而对不起我,还是因你发现你爱的根本不是我……

顾惜双需要知道答案,她一定要知道答案,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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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结果,阿善想不到,却也没觉得意外。

夜晚风凉,入冬后这雪三天两头的下着很少停歇,阿善从容羡身上下来,蹲在地上团了个小雪人,握在手中同容羡说:“咱们去看看祖母吧。”

“好。”接过阿善手中的小雪人,容羡牵着阿善去了慈孝太后寝房。

这个时候慈孝太后还不知道死牢的事情,见到阿善被容羡牵着进来,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含笑着嫌弃容羡:“走个路都抓着人丫头的手不放,生怕她跑了是不是?”

容羡拉着阿善坐下,将另一只手中的小雪人摆到桌子上,仍旧没松开阿善的手。

“嗯,我家善善那么好,孙儿自然要看牢。”

慈孝太后啧了声,明明是满脸的嫌弃,嘴角的笑容却扩大的更厉害。容羡话少,慈孝太后身体虚弱话也不能多说,所以全程都是阿善在说话。

以前的容羡总嫌阿善吵,不能理解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聒噪。现在他勾着阿善的小指听着她软软甜甜的声音,见她丝毫没有住嘴的意思,松开她给她倒了盏水。

“渴不渴?喝点水再说吧。”阿善同慈孝太后聊得正开心,突兀被一道声音打断,唇边还抵上了一个茶盏。

那一瞬间容羡在阿善眼中看到了多种情绪,她没喝他喂过来的水,甚至还推开他的手闷闷质问:“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容羡是真的冤枉,他将手中杯盏轻轻一转无言,阿善确定了:“我就知道你是嫌我烦了。”

“我没有。”容羡叹气,只能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阿善怎么会信他,这男人以往就不喜她话多,为了堵住她的嘴什么威胁都用过。想起过往的事情,阿善冷哼一声:“也不知以前是谁天天嫌我话多,扬言要拔.掉我的舌.头呢。”

容羡威胁阿善的话太多了,但他还真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他不吭声了,反倒是阿善拿过他放到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容羡淡淡扫过,轻按额角无奈道:“善善,过去的事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阿善轻哼,小声嘀咕道:“你对我不好还不让我说了。”

容羡耳尖靠的她近,自然将她的话全部听去。凉凉又往阿善那边扫去一眼,阿善见好就收,当即就跑到慈孝身边同她说起悄悄话。

“你们两个啊。”慈孝太后没忍住,点了点阿善的脑袋笑出声。她打着圆场说了两句,后来撑不住就有些困了。

“天色不早了,祖母快些休息吧。”阿善看出来,贴心的扶着慈孝太后躺下。

慈孝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临睡前她不知是不是糊涂了,莫名奇妙来了句,“善善呀,祖母真想活到你们孩子出世那天。”

阿善一怔,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容羡。容羡还端坐在椅子上未动,听到这话,他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起身走到了阿善面前,牵住她的手对着慈孝太后淡声笑道,“祖母糊涂了吧,善善还没有怀孕。”

他巧妙回避了慈孝太后的话。

慈孝太后模糊嗯了声,已经陷入沉睡。

“……”

第160章 唯爱夫君十

大概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回去的路上阿善一直在想慈孝太后的话。

雪天地滑, 阿善一不留神险些滑倒, 容羡反应迅速将人搂住, 拍了拍她的腰身嘱咐:“看路。”

阿善‘哦’声抬眸,她看到身侧男人侧颜如玉, 只不过那张脸上的表情太淡, 看不出情绪。察觉到阿善的目光, 容羡低眸看向她, 微勾嘴角帮她顺了顺碎发,“在看什么?”

阿善莫名有些烦躁, 她一把拍开容羡的手别开头道:“没什么。”

就容羡这副态度看来,慈孝太后的话影响的只是阿善一人,容羡对此并无半分困扰。越想越觉得烦闷, 她甩开容羡的手下了长廊,容羡轻皱眉头看着她的背影, 问她:“你去哪儿?”

阿善想说‘不要你管’, 但顿了顿她把话憋了回去,蹲在雪地中回:“我睡不着,想在外面玩会儿。”

“玩什么?”容羡闻言静静看向她, 抬手抚了下自己的玉扳指,他很淡一笑:“这大半夜的, 你确定要在雪地中玩?”

阿善抓了把雪, 看也不看他道:“我确定!”

长廊上的宫灯明亮, 风吹来时它们微微晃动, 投下一片阴影。容羡恰好就站在那片阴影下,他的面容被阴影覆盖,双眸一眨不眨落在阿善身上,半响后才抬步朝阿善走去。

阿善还蹲在雪地中,凉凉的温度从脚底开始蔓延。她低垂着脑袋双手抓挠着雪地,很快察觉到容羡的靠近。

“你在闹什么脾气。”容羡在她身后站定。

阿善背对着他听不出他声音中的喜怒,也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偏偏容羡越是这样问她阿善就越生气。大力将手中的雪握成雪球,阿善闷声回他:“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不信你不知道。”

容羡似乎是笑了下,他声音中带着股凉意,但在同阿善说话时很温柔:“我要知道什么?”

阿善受不了了,她蹭的从雪地中站起来,转过身看向他问:“容羡,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生孩子。”

这种话本该由容羡来提,如今却让阿善主动提出来了。从刚才起,阿善就觉得容羡对于孩子的问题过于冷淡,其实她心里一直想要个孩子,所以如今看到容羡这般态度,她有些失望难堪。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想生什么孩子。”容羡说的轻描淡写,显然他早就看穿阿善的想法。

阿善好气容羡此时的态度,相处这么久来,她不是完全不了解容羡。若是这个男人真有让她生孩子的打算,看到阿善生气自会告诉她一个期限,可他没有。

容羡的话看似回答了她,实则是将这个话题推拒到无期。要是以前的阿善,一定会被他哄骗住。

“我不小了。”在他身边待久的阿善已经精明许多,她瞪着面前的人道:“你就知道哄我,你分明就是不想要孩子。”

可能是自己童年不幸,所以阿善特别喜欢孩子,总想将曾经缺失的东西弥补给自己孩子。

容羡生性凉薄,他不明白阿善的心思也的确不愿她孕育孩子。不想在同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转移话题道:“很晚了,回去睡吧。”

风雪中阿善的碎发被吹到颊上,她嘴巴红润润委屈看着容羡。容羡心里一软,抬手正想去碰她的脸颊,阿善就迅速躲过他的触碰,赌气说出两个字:“我、不。”

这么阴晴不定的男人,若是这么惯着他,阿善早晚被他吃死。

容羡骨子里的强势不变,他向来也不喜被拒绝,见阿善这般不听话,他面色冷了分,放下手淡声重复刚才的话:“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回不回去。”

这是什么破态度,果然得到手就不知道珍惜了吗。

阿善要被容羡气哭了,这次她索性连理都没理他,容羡的眸色一寸寸冷下,拖长声调道:“好。”

“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

容羡当真是说走就走,阿善见状直接愣住了。她没想到这狗男人竟然敢这么对她,气恼下她将手中的雪球砸到他背上,“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

容羡被砸个正着,脚步微顿后继续往前走。

这要是换做旁人敢拿雪球砸他,那人早就没命了,偏偏阿善不是别人,她就是容羡的命。容羡走了两步就听到雪地中的抽泣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又一团雪球砸到他的背上,阿善抽噎着:“你走啊,狗男人!”

容羡彻底停下脚步,虽然不太理解阿善最后那三个字的含义,但他听得出她是在骂他。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他同她怄什么气。

容羡承认他听到阿善的哭声心疼了,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说起来他做的的确不对。

他实在太霸道了,只想独占着阿善不放,根本就容不得她把爱再分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孩子。他之所以对阿善态度冷淡,就是不愿阿善提怀孕之事,如今弄巧成拙,他不仅没把人哄住,反而还把人气哭了。

转身,正要去哄人,容羡就看到阿善坐在雪地中埋头哭。

颦眉匆匆朝阿善走去,容羡脸色不好直接把人打横抱起,阿善没想到他又回来了,气呼呼挣扎了几下,容羡不仅不松开她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别闹了,会着凉。”容羡触摸到阿善身上的冰凉,抱着她大步朝寝房走去。

早前阿善的身体被独情蛊毁的太厉害,要比寻常女子娇弱些。这雪地寒凉,容羡管阿善管的严很少让她玩雪,更别提让她坐在雪地上了。

生怕她会着凉,容羡将人抱回房直接裹在了锦被中,阿善在榻上翻了个滚被锦被包起来,容羡坐在榻上将人捞起,安置在他怀中抬起阿善的下巴。

“怎么还在哭。”端详着阿善的小脸,容羡叹息,用拇指轻轻擦去阿善脸上的泪。

阿善泪眼朦胧的瞪向他,那双被泪水染透的眸子晶亮无辜,她眨了下眼又落了一滴泪,看着忽然又变温柔的容羡气呼呼道:“你不是不管我吗,那你就把我扔在雪地里啊,现在又抱我回来做什么。”

容羡低声无奈笑,“我怎么舍得。”冻坏了阿善,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任由阿善发着脾气,容羡也不辩解,等到阿善气够了,他才搂着人哄:“善善,夫君知道错了。”

阿善哪那么容易打发,容羡刚才那出‘变脸’她算是见识到了,索性将心里话吐出:“你这么阴晴不定,我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以后若是天天对我变脸,我肯定会被你欺负死。”

“不会了,夫君以后改。”容羡自知理亏,所以好脾气的顺着阿善的话道歉,其实他刚才只是做做样子唬阿善,并不是真的生气不管她。

还能怎么样呢?自己疼在心窝的小娇妻就只能自己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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