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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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刹车声,打南边开来三辆中型货车,车厢里满满的都是人,手里拿的都是撬棍、钢筋、钢管、管钳什么的,也有一人从副驾驶室跳出来吼道:“华叔,这事儿你可得把水端平啊!”

货车上的人纷纷拿着武器跳下车来,每辆车都有二三十人。

华博雄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面包车里的人看货车上的人都下了车,也纷纷从面包车中跳出来,手中也准备有西瓜刀、铁链、合金棒球棍等武器,双方泾渭分明站成了两队人马。

面包车上先下来的那个人叫商红兵,是青龙帮的人,青龙帮也是从香港过来的老牌黑帮,建帮已有三四十年历史,当然,他们还不够和亚联这种庞然大物掰腕子。

南边这伙人的头目呢,叫毛一波,挂的是金鹰基建公司总经理的名号,实则是亚联金鹰堂下的刀头,他能做到六刀头之一,自然是个狠角色。

亚联在海角市仅有金鹰一个堂口,而青龙帮很早就扎根海角市,金鹰堂半路杀出来之后,双方火拼过几次,但都不敢在中国内地将事情闹大。

这次的矛盾,起源于一处地块拆迁,有暴利的生意自然会有争执,随后毛一波手下的两员大将“翻天龙”苗亦连和“入海龙”陈梁葆一伤一残,吃了暗亏。矛盾再次激化升级,毛一波就放出话来,如果苗亦连死了,他要让商红兵以命偿命。

商红兵早些年在香港做小弟时,就曾犯到亚联手里,是当年的华叔救了他一命,两人因此结下恩情。现在商红兵在青龙帮里地位不算太高,担心犯了事情上头罩不住,会把自己交出去,故而来找华博雄求情。

“华叔,你知道我阿兵的为人,我可是照着道上规矩来的。那柏铺村拆迁工程明明是我先拿到的,我都忍了,毛刀头还要不依不饶。你们亚联不能仗着人多就把人往死里逼吧?总要给我们这些小帮派一点活路吧?”

“放你娘的臭狗屁!”毛一波指着商红兵鼻子骂,“你他妈好意思说拆迁是你先拿到的?那我那二十几个弟兄是被谁打伤的?他妈的他们被狗咬的啊?”

“在锦馆发生的事情是你们和王麻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你和王麻子穿一条裤子的?你敢说不是你在背后让王麻子下黑手?”

“我敢对关二爷起誓!毛刀头,你敢发誓在拆迁项目上,让甲方变卦,你没搞小动作吗?”

“把你的手拿开,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拿手指我!”

双方矛盾重重,越说火药味越浓,两人各自带来的几十上百号小弟,一看老大都动手了,下面也纷纷推攘起来,挤作一团。

华博雄被挤在中间,大喊:“好啦!你们不要在这里闹!听我说……”

但现场已经乱作一团,老人的声音哪里传得开,这时候还是商红兵最先发现不对劲,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华叔!华叔你怎么了?”

周围的人这才发现,华博雄正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里有一块红渍,正迅速扩散,华叔捂着自己胸口,一声不响地向后倒去。

毛一波一看事情糟了!暴吼道:“谁他妈动的手?是谁干的!青龙帮的人,一个都别放走!”

商红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顿时棍棒齐飞,一场混战!

……

距离708连环凶杀案移交已过去近一月了,在这个周末,高风将司徒笑生拉硬拽到欢乐谷。

经历708连环凶杀案未果之后,司徒笑走出阴影,移交了档案,另外破获了两起刑事案件,但一有空,依旧在查找变态凶杀案的相关资料,并且对遇难者的亲属都进行了重访。

虽然侧写显示嫌犯已经受惊躲起来了,可司徒笑坚信那名凶手并未离开海角市,一个胆敢挑衅警方的人,一个或许已经察觉警方在调查自己、却依然胆敢在第二日白天犯案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罢手!

司徒笑怀揣着疑似嫌犯的DNA图谱,一遍又一遍地查证四名死者之间可能出现的任何联系。

高风见他太过玩命,实在看不下去了,约了晓玲,三人到欢乐谷放松一下心情,地点当然是晓玲定的。

“你知道我从来不到这样的地方来。”司徒笑坐在路边咖啡店的遮阳伞下,周围嘈杂的人声令他不太自然。

“晓玲嘛,你知道她喜欢来这种地方的,对了,这件事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帮我?”高风搓手笑。

“什么事?”

“追晓玲啊!你个死没良心的,你说过会帮我的,不会忘记了吧?”高风佯怒。

“那要看你们的关系发展得如何了。”司徒笑永远是冷言淡语,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幸亏高风知道他一直是这种表情,永远是这种说话的方式。

“我不知道。”高风有些踯躅,“她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而且和那个花花公子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多。我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喜欢我们哪个多一点。”

“哪个花花公子?”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地产商的弟弟,叫伍文俊。我说你脑袋里除了案子,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你就不能帮你朋友参谋一下终身大计?咦,晓玲来了,晓玲!这边!”

“早啊,司徒笑。”

“早,晓玲,那个,我听说你美国导师他们与特侦处取得联系了?”司徒笑一下就来了精神。

“是,昨天我才收到导师的电邮,这你也能打听到?”

“都是同事嘛,看了我提供的材料,他们怎么说?”

“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他们怀疑是国际流窜的变态凶杀犯。”

“哦?”

“你想想,根据你提供的材料,凶手在警方的严密布控下逃脱,还轻易地摆脱了特警的拉网式搜捕,这样的案场勘测能力、反侦查能力、战场应变能力,猜想他是退伍特种兵也并不过分。通常退伍军人只有参加过战斗的,才会留下战后创伤综合征,这种心理疾病有可能发展成各种各样的精神疾病,其中并不排除变态凶杀。但是我们国家除了维和部队,应该没有特种兵参加过大规模实战。我导师他们分析,这个凶手可能在中东、非洲或南美的某一处参与过战争,其变态的阴影可能是在那时候烙下的,所以建议你们查找出入境管理处。当然,如果他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海角市,就比较麻烦,因为他随时可能通过非正规渠道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国家。”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不一定是变态凶杀,而是有目的地杀人呢?”

“你是想说他伪装成变态凶杀,实际上进行的是有计划的杀戮,这方面我导师好像也提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虽然以凶手的多次犯案手法来看,有变态凶杀的踪影,但他的其余行为与已知的变态凶手也有一定出入。导致我的导师们在分析的时候出现了许多分歧。不过你要知道,变态凶杀案通常没有哪种固定的模式可追寻,就算变态凶手的成长环境和性格极为接近,他们的作案手法和方式也会有很大不同的。而且,如果是有目的凶杀,那最关键的就只能是死者的共同点吧,这是你们警方应该探索的谜底,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晓玲这一问,司徒笑和高风同时泄了气,特侦处也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性,高风自然是在司徒笑的威逼胁迫下将实验结果偷偷地告诉了他,但是很遗憾,四名死者间,没有找到任何关联点,就是四个完全独立不相干的人。

四名死者的年纪分别是17岁、29岁、35岁、48岁,完全不是同一代人,他们的横向社会关联与纵向事件关联,都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所谓横向社会关联,是指四人两两相互或三人相互,四人相互间有无社会属性的关联,包括血缘、亲属、朋友关系、社会地位、工作性质、爱好、交际圈等一系列的社会属性,特侦处甚至出动了电子特警,查找四人在网上是否有交互可能性,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高风还对四名死者做了最为详尽的尸检,一一做出DNA比对,证实四名死者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谱系倒溯也没有任何关联性。从这一点探查结果来说,是支持凶手为变态凶杀犯的,无目的随机性杀人,一向被认为是变态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至于纵向事件关联,则是以时间为线,追溯死者生平,看有没有可能在过去的某一时间点,四名死者恰巧同时与某一事件重合,如果发现有这样的巧合,那么这就极可能成为导致他们遇害的原因,并能查找出凶手还要下手的目标。

但纵向事件关联线索的搜寻极为困难,通常只能通过死者家属回忆,这也是司徒笑对死者亲属进行回访的一个原因,但四人年纪相差太大,且工作生活家庭住址各异,不管亲属怎么追溯回忆,别说四人重合的时间轨迹,司徒笑连其中任何两人时间事件的重合轨迹也没找到。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支持,凶手是随机且无目的地杀人!司徒笑和特侦处还没确定,四名死者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成了凶手的目标。这也就是变态凶杀案令国际上所有警察最为讨厌的地方。找不到凶手杀人的原因,找不到凶手可能杀害的下一个目标,抓不住凶手的线索……

“咳,”高风轻咳一声,“今天不是说好了出来玩的嘛,怎么你们一见面就讨论案情啊?晓玲,准备玩什么?”

晓玲挑衅似的看过来:“你准备好了吗?心脏没问题吧?那,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吧,抛投式,垂直升降机!”

司徒笑对欢乐谷所谓的刺激性娱乐没什么兴趣,看着高风和晓玲两个人疯,看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倒也显得十分默契。晓玲在玩的时候就跟个小女孩似的,吃爆米花要高高抛起,张嘴去接,投篮扔沙包,投中了欢呼雀跃,抱着个大毛绒熊跟中了大奖似的,在那里又亲又啃。高风还陪着晓玲一块儿高兴,司徒笑则像个机器人,冷冰冰地杵在一旁,和晓玲完全是两个极端。

疯够了,玩累了,三人找了家快餐店喝冷饮。

“司徒笑,刚才你怎么没来玩,狂野过山车太刺激了,感觉很符合你的风格噢。高风吓得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

“还说我呢,玩全旋大摆锤的时候你不也一直在尖叫。”高风有些孩子气地反驳了一句。

“刺激的时候就是要大声叫出来才过瘾嘛!司徒笑啊,我说你也该去玩玩,整天绷着个脸,好像七老八十似的,随便找个人来问,肯定说你在40岁以上。”

司徒笑喝了口鲜榨果汁:“我对这些真的不感兴趣。这些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刺激的体验,坐云霄飞车我可以坐在上面睡着。”

“欸,好像真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以前有同学提起过,好像是你读初中时的事吧,坐云霄飞车睡着了!搞得工作人员还以为你昏死了,差点叫急救。”高风接口道。

“那次是看书看太久了,别说坐云霄飞车,站着都能睡着。”司徒笑承认,似乎勾起了久远的回忆,但很快就被掐灭在萌芽状态。

“看书看太久?你看了多久的书啊?”晓玲惊问。

“好像,有连续两个通宵的样子。”司徒笑摇摇头,“今天是你们出来高兴玩的,不要老问我。”

“哇,你从小就是个狂人耶,那成绩肯定不错吧,读的哪所大学啊?”晓玲不依不饶地追问。

司徒笑原本就严肃的脸似乎阴沉了些,只说了句:“我没读过大学。”便将头转向远方,似乎不愿再提起往事。

“晓玲,待会儿我们去哪里吃饭?”高风也帮着司徒笑转移话题。

“吃饭?待会儿再说吧,死亡摩托好像有位置了,我们赶快去排队。”

“晓玲啊,这个,我刚才坐那个什么……胃有点不舒服,头还有点晕,你看……”高风告饶。

“哎呀,你真没用。司徒笑,我们去,来嘛,你小时候没反应,这次说不定就有反应了呢,现在这些项目可不比以前了,速度快多了,真的刺激,好玩得很,试一试!来吧来吧。”晓玲将司徒笑拖离座位,将手中的大白熊交给高风,“帮我看着泰迪,如果你把它弄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绝对不会。”高风笑笑。

购票上车,两架摩托并排而坐,工作人员过来帮他们系好安全带,司徒笑问道:“你和高风在大学里就很熟啊?”

“击剑社的学长嘛,那个时候应该算是一般吧,不过好像高风学长挺照顾我的。”

“哦,你们练的一样的击剑项目?”

“我是重剑,他是花剑,唉,别说高风了,说说你吧,高风说你好像干了好多年警察了?”

“你怎么……对我这么感兴趣啊?”摩托车顺着轨道缓缓启动。

“哦,是这样的,”晓玲将头埋低,摩托车开始提速,她的长发顺风飘起,“高风说你一周上七天班,每天工作超过16个小时,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不泡妞,什么唱歌跳舞逛迪吧更是与你无缘。我就奇怪了,就你这种工作方式,心理上还没有出现大的问题,这还不值得我研究啊。”晓玲俏皮地大声道,摩托车速度提升到极致,做了第一个全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的人天赋好,不用付出多少努力就可以比别人做得更好,而有些人很普通,必须付出更多努力才能比别人做得更好。我觉得我自己很普通,但我想做得比别人更好,就这么回事。”连续两个360度圈翻,司徒笑淡淡地回应。

“是吗?你还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我看警局里也找不出几个比你更聪明的吧?”一个左旋立刻接一个右旋,晓玲的头发扫到司徒笑的脸上。

“你说笑了,我们警局比我聪明的人多的是,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接连三次360度翻转,跟着一个近乎90度直角的顿挫变相加速,司徒笑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变形。

“你是说特侦处那帮人?我还真不认识,听说以前你也在特侦处干过?有没有帅哥,介绍两个给我认识啊。”横向360度下旋,摩托进行二次提速,为即将到来的终极冲刺做准备。

“我只是在特侦处见习了半年,我哪有资格去特侦处啊。如果有机会,让你认识我们刑侦处冷处长,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聪明人,他也是特侦处的直接领导。要帅哥也有啊,高风就是。”借助惯性摩托飞速冲上一处大斜坡,跟着就是连续六次360度空翻。

“他?高风我们已经很熟啦,他不算,还有没有别的?”最后一次空翻出来,紧接着便是近乎失重的超高斜坡俯冲。

“还真没有,特侦处就没有比高风更帅的啦。”司徒笑看着晓玲,摩托缓缓驶入站内,司徒笑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看,我说没感觉吧。”

“嘁,还不是怪你。”光顾着和司徒笑说话去了,没体验到死亡摩托的刺激性,晓玲很不爽。

找了个地方准备吃午餐,欢乐谷里好玩的项目不少,但是吃的东西却又贵又难吃。好在晓玲是个懂得怎么享受生活的人,在众多难吃的餐点中,她知道有一家顶级河粉味道还过得去,当然价格是按国际标准来算的。

等餐过程中,喝着冷饮的晓玲陡然问道:“你们看不看A片?”

高风和司徒笑同时一愣,目光诧异地看向对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晓玲自顾自地疑惑着:“美国大片啊,American片,简称A片嘛,你们都没看过《第一次亲密接触》?”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两粒耳珠微红,娇嗔道,“哎呀,你们男的思想太龌龊了,不和你们说了。”

司徒笑和高风又无奈地看看对方,我们可一句话也没说啊,好的坏的你全说了。

这时,远远听到一个声音大叫:“晓玲,晓玲!”

司徒笑回过头去,只见一辆拉风的黄色兰博基尼跑车,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在距离餐点不足十米处稳稳地停下,一个个子高高、肤色健美的男子跳下车来。他有一张明星般的标致面孔,身着白色的休闲西服、运动跑鞋,头发就像是替飘柔海飞丝做广告的一样丝滑柔顺,黑得发亮,配上那传说中古铜色的肌肤,乍一看上去,阳刚挺拔,就像在企业界已崭露头角的成功“海龟”人士。

高风一看见那个男的,脸色就变了。

11

“喂喂,是谁啊?”司徒笑小声问高风。

高风还未回答,晓玲就举起手大声招呼:“文俊,文俊,看到你啦!”

原来是高风刚才提过的伍文俊,果然生得一表人才,不仅个子比高风高出一大截,就个人气质而言,高风要和那文俊并排一站,就像土鸡和王子的差距那么大。高风单独看,其实还是很不错的,白白净净,文质彬彬。只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开兰博基尼,高风呢,比亚迪,司徒笑就更别提了,QQ,还是二手QQ,据说是他花了500块以近乎抢夺的方式从一个道上的伙计那里盘下来的。

“你朋友?”文俊微微一笑,很是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伍文俊,现在恒绿地产公司挂个销售经理的名头,实际就是个花天酒地的败家子。”

晓玲笑靥嫣然:“喏,这位是高风,我大学同学,你们见过啦,这位是高风的同事,我们海角市很厉害的刑警噢,重案二组司徒笑,破过很多大案子。”

“啊,厉害厉害。”伍文俊连连点头称赞,握握手,眼里却没什么佩服的意思,转头就问晓玲,“我们海角第一条国际F1赛道刚刚落成,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飙车,我可是收到你短信就马上过来找你了。”

“好啊,一起去,高风、司徒笑。”晓玲热情地邀请。

“呃,我和司徒笑下午还要回局里有点事,就不去了,是吧,司徒笑。”高风求助。

司徒笑无奈道:“是,你们去玩吧,玩开心点,下次再约你们出来。”

晓玲起身就要和伍文俊离开,高风道:“那你点的河粉?”

“你帮我吃吧,哦,我的泰迪。”晓玲抱走了大白熊,和伍文俊钻进了那辆炫酷的兰博基尼,跑车不带尾烟地开走了。

“干吗不跟着去?”看着高风的目光尾随车尾翘首以盼,司徒笑问道。

“我们的车上得了赛道吗?”高风看了看那边停车场,两辆灰不溜秋的紧凑型小车就像刚从索马里难民营开出来的。

“国产车怎么了,国产车性能好,我们要支持国产。”司徒笑高言大论。

“别说废话了,帮帮忙,我要怎样才能打败那个伍文俊?”高风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我帮不了你。我觉得,人家晓玲和文俊挺般配的。”司徒笑直言。

“你说什么!我帮你破案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这个时候你跟我说什么般配!”高风急了。

“可你没说他是高富帅啊,我以为是一个肥得像头猪、走路要人抬的很丑的家伙,那你还有点希望。”

“你……”高风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些有钱人,没事就搞什么健身,再花点钱去韩国整个容,自然就变成这样了啊。高富帅又怎样,他比晓玲大好多岁,你就算是要做损友,这个时候也该支持我两句啊。”

“你这样说来,那他们就更般配了。”司徒笑表示了支持。

“我算是看透你了,下次别想找我帮你验尸。”

“那些都是你该做的事情好不好?”司徒笑翻脸不认人。

“有在下班的时候该做那些事情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司徒笑,这次我可是厚着脸皮找你,我对晓玲是真的有感觉,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轻易不会对别的女孩有感觉。”

“那倒是,你的职业轻易都接触不到女人,你见得最多的是女性,不是,是雌性尸体。哪个姑娘会选一个天天和死尸打交道的人,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高富帅在一旁做对比的情况下。”

“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吧,好像我注定了要当一辈子老光棍似的。”

“我不是说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只是想说,晓玲……你养不起的。”

“现在自由恋爱,谁养谁什么的太现实了,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了啊。”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现实的,所以你和我一样,才找不到女朋友啊。”

“我觉得你是不想找。司徒笑,说实话,不管是学校还是后来的警局,都有几个女孩子对你不错,为什么不想找?你又不是那什么……啊,你就从来没考虑过组建家庭什么的?”

“你是个爱情的白丁,和你谈这件事情不会得到任何建言,你纯粹是想满足个人好奇感,我拒绝和你讨论这件事。”

“吃河粉吧,撑不死你。晓玲的事情,你还是得多帮我想想。”

“你没戏啦,没搞头的,你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我总觉得公园里捡垃圾的那位大伯都比你有希望。”司徒笑打击人的功底还是很深厚的,当他没有丝毫做作,以平静的口吻娓娓道来,会让人觉得很好笑,偏偏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除非……”司徒笑停下,很平静地望着高风。

高风紧张兮兮地问:“除非什么?”

“除非他马上犯个什么案子,被抓进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

“不要用那么邪恶的眼神望着我,我的意思是说,他真的犯了什么案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懂,我懂。”

“你……你不会乱来吧?”

“我懂,我懂。”

……

第二日,司徒笑照常来到刑侦处看望加班的同事,半路遇到章明,刚打招呼,就看到马勇带着一组组员急匆匆地从公安局大门口往外走。

“勇哥,出啥事了?”看这全副武装的架势,显然有大案。

马勇脚下不停从司徒笑二人身边经过,丢下一句:“华博雄被人杀了。”

“华博雄!亚联那个?”司徒笑一惊,“这可麻烦了!”

“唉,回头再说。”马勇也不回头,挥挥手走了。

章明好奇道:“那华博雄是谁啊?大人物?”

司徒笑叹息道:“大人物倒也算不上,但他是亚联的爷叔,在亚联也算德高望重,他这一死,亚联会乱。”

章明更好奇了:“我也听同事们说过两次,亚联亚联什么的,这亚联是什么来头?好像是个很大的黑帮?”

“没错,”司徒笑似乎回忆起些什么,脚步有所放缓,“泛亚联盟,是亚洲十大黑帮之一,最早在东南亚,现在他们的堂口遍布全球。”

“没听说过啊?”

“嗯,人们熟知的,大多是洪门、青帮、三合会这些在历史上较有名气的帮派,但是你知道吗?经香港O记查实的,仅三合会演化的分支黑帮就有129个。O记的全称,就叫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合盛昌、青龙、言记、新广良,这些都是早年便渗透到我们海角市的香港黑帮,还有山鹰、沙湾、蝮蛇……这些是我们海角市本地成长起来的。就目前而言,被我们警方掌握的、在海角市具有黑社会性质的较活跃组织,至少还有二三十个,不然你以为勇哥他们一组整天忙什么?”

“这么多黑帮!”章明大惊,“那为什么我们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们是法治国家,要讲证据的,那些黑帮也学会用法律来保护自己,没有切实证据,就只能是怀疑。我们可以派专人盯紧他们,但却不能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抓人。你以为每年那么多卧底警察无缘无故地失踪,他们是因为什么牺牲的?唉……”司徒笑忽生感慨,不由自主摸了摸后脑留下的饕餮文身,那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警察身上的标记,那一段终身难忘的经历。

章明很是不解:“如果怀疑是黑帮,肯定是他们干了什么事,怎么会没有证据呢?”

司徒笑道:“就拿亚联来说吧,亚联只是道上和警方的叫法,它面向社会有一个伪装企业,叫洪氏集团公司。或许你在国内没听说过,但在东南亚各国,这家公司是与飞利浦、三星、西门子等国际大公司齐名的。你以为他们的分堂是怎么建立的,就是在其余国家建立了许多子公司,在全球约有十万名雇员。这其中,至少有两万人是他们的核心帮众,但是他们到底有多少帮派成员我们还不得而知。之所以我们一直没动它,人家以正当商人的身份,来你这里投资建厂,解决就业问题,你没有他们的犯罪证据,你凭什么抓人家?”

“洪氏集团我好像听过,这种跨国大公司,怎么就和黑帮划到一起了?”

“很简单,因为有迹象表明,他们企业的利润收入,仅占他们利润总收入的百分之二十不到,其余百分之八十的利润,大多来自走私、贩毒、聚赌、卖淫等非法暴利途径。”司徒笑抱头昂首缓解了一下疲乏,接着说道,“而且从亚联的组织结构来说,它就是一个典型的违法犯罪地下组织团伙。”

“哦?”

“亚联的前身,是三个非法武装暴力组织。早在15、16世纪,东南亚万岛地区有一群海盗,据说一直活跃到一战前,这个组织叫拉卡,而另一个组织则活跃在马来西亚和印尼之间,这个组织叫狼牙。据说取名是沿用了某个岛屿第一帝国的名称。它们都是活跃了许多年的非法暴力武装组织。在一战前后,第三个组织出现在东南亚。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三合会东南亚分支,另一种说法是哥老会分支。总之这个组织出现之后,将拉卡和狼牙整合到了一起,然后扩张兼并了几十个非法武装势力,组成了泛亚联盟,这就是今天亚联的雏形。”

两人走进警局大门,刷指纹打卡,司徒笑继续道:“它的组织结构还有着传统的类似天地会那种架构的影子,组织头目叫龙头大哥,武装教头叫档头,又分大档头二档头三档头,龙头和档头之下设分堂,有一个堂主一个坐馆,堂主下面又有六道头,道头下面还有小头目和最底层的帮众,帮里的升迁降罚退都有帮规,他们自设私刑,三十六天刑,七十二地罚。

“如今亚联的龙头大哥叫洪胜天,听说已当了快40年龙头了,洪氏集团公司和亚联如今的规模,一大半是他带人打下来的,所以他在亚联是绝对的掌权者,就连爷叔也无法制衡他。爷叔在亚联里是一种什么等级呢?亚联的帮派成员年纪大了之后,不在一线拼杀了,退下来可以做叔父,不想坐享其成,还想为帮派出力呢,就可以去竞争执事。执事就是负责处理帮内争端或是掌管刑法的那群人,权柄还比较大,执事干到一定年龄,实在干不动了,再退下来,在帮中就叫元老,他们有种亲切的称法就叫爷叔。亚联里最为德高望重的叫大元老,龙头大哥如果退下来,也就是个大元老,所以爷叔在亚联里的地位已经相当高了。

“但是这个华博雄呢,不仅因为他是爷叔,他还一直都是洪胜天最坚定的支持者,可以说当年不是他的支持,洪胜天不一定能当上龙头老大,这样的人死了,亚联肯定会严查,这一来,又不知要死伤多少人。你说勇哥他们能不紧张吗?”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见朱珠正和一位气质不凡、谈吐不俗的年轻人聊天。朱珠见到司徒笑,马上向那位年轻人介绍:“我们头儿来了,笑哥,这是金度律师事务所头名大状瞿森瞿大律师,专程来找您的。”

律师?找我的?找我干什么?司徒笑一头雾水:“你好。有什么事儿?”

瞿森将自己的名片压在一个文件夹上一起递了过来:“司徒笑警长你好,我谨代表我的委托人伍文俊先生,请海角市重特大罪案调查小组二组司徒笑警官带领其组员参与调查伍文斌先生的死因。伍文俊先生怀疑他的同胞哥哥,是被人谋杀。这是相关材料,其余有关事项,我已经按程序申报了海角市警方,相信再过一会儿就会有消息过来。”

“伍文俊的哥哥,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司徒笑仿佛记得,高风说伍文俊的哥哥是个大地产商,这消息应该很轰动才对。

“昨天晚上,十一点三分,都在材料里面有记载。”正说着,电话打到司徒笑的手机上。

司徒笑接听,果然是上级要求他协查伍文斌的死因。受害者的亲属指名点姓希望某位刑警来负责侦破某起案件,通常是大富大贵之人才有的特权,而同时对被点名的刑警而言也是一份荣耀。司徒笑干这么多年刑警,还从未被点名,这次的案件,显然是晓玲和伍文俊说了什么。

瞿森律师将事情原委转告,各种手续办好便告辞离去,朱珠依依不舍,拉着人家不停问话,看样子是思春了。

看着手中的文件,司徒笑想起了昨日和高风开的玩笑,没想到才一日就出了状况,虽然不是伍文俊本人,但也够邪乎,不过他倒未将高风列入嫌疑人名单,玩笑归玩笑,高风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很了解的。

“喂,司徒笑,你听说了吗?”正想着,高风冲进办公室,司徒笑扬扬手中的文件夹。

“尸体是送到你那里去尸检了吗?”司徒笑问高风。

高风艰难地点点头:“算是吧,如果那还能叫尸体的话。”

伍文斌死于一场车祸,两两相撞,正好在新阳立交桥上,伍文斌的车当时就冲出了立交桥护栏,随即起火,送到高风那里的,实际是一堆焦炭。

另一辆现代车车主也不好过,发生了侧翻并撞断了中央的隔离带,车梁和厢体严重变形,车主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醒来。从当时抢救的医生抽取的血液检验结果看,那名叫吴鹏的车主每毫升血液酒精含量为193毫克,属于醉酒后驾驶,至于伍文斌有没有喝酒,还有待查证,查血是查不出来了。

瞿森律师送来的材料已经较为翔实,昨晚的天眼监控资料,交警赶到后的第一现场问询笔录,交警的记录、医院的第一手记录资料全都有。

但凭这些资料,司徒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被谋杀的嫌疑,那完完全全就是一起普通车祸。从监控上看,那辆北京现代和那辆卡宴,都有超速的嫌疑,毕竟在晚上,已经过了车流高峰期。是北京现代车先开始画龙,方向控制不住,冲过了隔离栏,卡宴车打方向趋避,却来不及,被现代撞了个正着,现代车的左前轮直接压上了卡宴的引擎盖,卡宴车估计是想摆脱现代,偏离了原本轨迹,车身斜着就冲出了立交防护栏,一头栽了下去。而北京现代整个儿翻转过来,第二次撞上中央隔离柱,紧跟着有几辆别的车停下,有人呼叫了急救和交警。

交警最多只用了三分钟就赶到了现场,随后救护车也到了。整个过程清晰可见,卡宴车掉下立交后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围观的群众没法扑救,只能眼看着那辆车被烧得只剩个架子,没有人从车内逃生。

这是一起醉驾引发的交通肇事惨案,由于一方已经死亡,从画面上看,醉驾的司机吴某当负全责,但从医院反馈回来的情况那名司机也撑不了两天了,那接下来就是双方家属和保险公司的问题。司徒笑怎么看,也不能和谋杀扯上关系。

监控画面记录完整,周围群众的笔录也清清楚楚,司徒笑弄不明白,是什么支持伍文俊做出他哥哥是被人谋杀的判断。

高风面对一堆焦炭,自然也不可能查出什么,他只是拿到了伍文斌生前的牙医记录,核对了齿模,又想办法做了DNA比对,确定了死者的身份,证实了昨晚是伍文斌本人独自驾驶着卡宴车冲下了立交桥,别的一无所获。

忙活了一天,司徒笑和高风又聚在一起。“我说,就这样告诉他们?”

“不这样告诉他们怎样告诉他们?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醉驾造成的交通事故,与谋杀无关。”

“可是,这样快得出结论,会不会让晓玲觉得我们没有尽心去查啊?”

“你没有尽力吗?我是严格按照我们办案的程序对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进行了观察、分析、调查、研究、思索之后才得出的结论。唯一奇怪的点是为什么伍文俊认为他哥哥是被谋杀的。”

“你说的也是,那些有钱人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老想着有人要害自己?”

“这就要去问伍文俊了,相比起这堆没有多大价值的材料,我对伍文俊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倒是更感兴趣。明天找个时间,一起去拜访你的那位情敌。伍文斌啊,有钱人啊!”司徒笑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网页新闻,《海角晚报》用了这样的标题:“亿万富豪伍文斌车祸意外身故,留给遗孀资产过亿!”

12

欣雅乐苑被称为富人别墅区,占地17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13万余平方米,里面只有独栋花园式别墅,其中还有七户面朝大海的庄园式别墅,由赵氏地产集团公司和恒绿地产有限公司联合开发。

司徒笑第一次进入这座号称海角市最富有人群聚居的小区,发现里面的安保很是严密,十步一亭,五步一岗,而且这里的别墅与其余小区的联排别墅、独栋别墅等完全不同,并不是密集地集中在一处,而是像树叶的枝丫一般分散开来,小区内四车道的公路就是细嫩的枝条,连接到每一片不同的叶子就是那些富豪们的别墅。

别墅并非按制式修建,每一栋别墅都风格各异,有西欧风情的、东方水城的、南美庄园的、现代另类风格的,据说当时规划时,开发商就许诺给每一位买房人,让他们能自己参与到别墅的规划设计之中。

坐着小区专车缓缓从风格迥异的别墅建筑旁经过,仿佛畅游于世界建筑博览会,看着那些船形、球形、晶体形,三层或五层的别墅,有花园,有泳池,有自家网球场,听专车讲解说那些别墅都自带可续接式发电供水设施、自带电梯,司徒笑和高风算是开了眼界了,有钱人果然奢华。

尤其是那七座庄园式别墅,建筑面积都在两千平方米以上,虽说和以往那些动辄以公顷来计算面积的真正庄园无法比较,但在这地价快接近上海的海角市,绝对算得上顶级奢华。

伍文俊一家,便坐拥其中一座庄园。

伍文俊哥哥的尸骸被小心地放在一口抹金描银的箱子里,瞻仰遗容是不太可能了,最多将小箱子放入那口做工精细的大棺材里供人拜祭,最好早日火化以求亡者早安。

这些琐事自然有人处理,伍文俊他们家同时请了法师和道场,在灵堂里两拨人马轮番上阵,看那阵仗一定能将他哥哥超度到极乐世界,不管东方西方,哪个都好。

在灵堂前却又是典型的西式风格,简约幔帘,两排花圈,写满了挽联,两排蒲团,披麻戴孝的亲人跪坐于上,来了客人上香凝视遗照,家属告礼,请入旁边的屋子小歇。

司徒笑和高风不免也要去上炷香。司徒笑走进告灵室,香案青烟袅袅,他看了看那一排家属,跪坐一旁的只有三人,伍文俊排在三人之末,前面两位披麻戴孝的,那名女子显然是伍文斌的未亡人,那七八岁大的孩子应该就是他的儿子。后面还专程安置了软凳,坐了三个老人。其中一个格外悲恸的老太太应该是两兄弟的母亲,至于另外那一对虽然神情忧伤却不怎么悲痛的,估计是伍文斌的岳父母。再往后,则是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鼻头微微翘起,眼睛略眯且眼角有些下斜,消瘦的脸颊和较长的脸形使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奸佞,总之第一眼看上去就令人不快。

但从排位看他的地位显然仅次于这些直系亲属,而且许多上完香的客人在与伍文斌遗孀和儿子寒暄之后,大多会和那中年男子打声招呼,看起来应该是这个家族中除了伍文斌之外另一个具有话语权的人物。

再往下排,便是些三姑二奶、七舅八婶的旁系亲属,看来伍文斌之死,对这个家族触动不小。

高风则是盯住了灵堂上那张遗照,他还不知道这两兄弟长得这么像,若是不熟悉,外人定会将这两兄弟搞混。他偶尔听晓玲说起,伍文斌和伍文俊两人是胞兄弟,现在想来,应该指的是一卵双生的双胞胎吧。相较他那个风流倜傥的弟弟伍文俊,这位哥哥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干练,以及在商场上厮杀磨砺出来的老到。除此之外,两兄弟倒没什么差别,脸上也没颗痣什么的做标志,也不知道那位嫂子是靠什么辨认她的丈夫和她的小叔子的。

上了香,告礼时,伍文俊用眼神暗示司徒笑二人留下,待会儿有事相问。司徒笑又留意到伍文斌的夫人——卓思琪,虽然素容装扮,一脸憔悴,却掩饰不住那股魅雅之风,明明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看起来却比黎晓玲还要年轻,皮肤白皙,唇色自然红艳,怯生生地往旁边一站,就不由得令人生出一股娇怜之感。

在休息室,他们见到了晓玲,她张罗着茶水烟糖,并安排着伍家地位低下的亲属忙这忙那,倒有半个女主人的意味,司徒笑看了高风一眼,高风有些不自然。

“你们来啦?正好,帮帮忙,我们还差25捆扎纸,至少还要30箱鞭炮,再准备30箱烟,还有……这是清单,你们和这位伍彤一起去,伍彤有车。彤彤,给你找到人了,司徒笑、高风,都是我朋友,你们一块儿去吧。”晓玲也没拿司徒笑高风当外人。

司徒笑又看了高风一眼,这个时候高风要自然多了。

伍彤的爷爷和伍文斌他们的爷爷是堂兄弟,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伍彤今年刚在西安建筑科技大学读完研究生,就到这个远亲这里打工,她已经考取了建筑工程师,现在还仅能参与初期图表规划。

她还是习惯于称这个远房哥哥叫董事长,当司徒笑问起那个排在第七位西装的中年男子时,伍彤想了想,恍然道:“哦,你是说卓经理啊,一定是他。卓总经理叫卓震,是伍董夫人的亲哥哥,也是我们恒绿地产公司销售部总经理,他人际关系很广的,平日,应该和伍董关系还不错吧,不然他也坐不到那个位置去。”

“家族中在公司担任要职的人多吗?”司徒笑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说我们伍家和卓家啊?应该不多吧,伍董这个人很抠门的,我同学他们,在上海北京,转正之后工资都在六七千,我才拿四千多一点,还亲戚呢。伍董基本上,他不会用没有用的,而且,亲戚里面真正关系好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余的远房亲戚,在伍董他们家穷的时候都没怎么来往,现在人家发了财才来投奔,也不可能有什么重用啦。看到那栋房子了吗?最大的那栋……”伍彤开着车,拿一只手指了指。

司徒笑和高风表示看到了,那座庄园显然比伍家更为庄重奢华,但是显得冷冷清清,没看到有人出入。

“那是赵氏集团公司的老总给自家留的,这片小区是伍董和他们联合开发的嘛。当初我毕业本来就打算去赵氏的,以我的学历应该可以应聘的,结果家里说是亲戚,让我来这边,早知道还不如去赵氏呢。”

“好像没有人啊。”高风问了句。

“哦,人家嫌这房子小了,在别处有更大的庄园,那可是真正的大地产商啊,可人家很低调,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我看海角市都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住哪儿。”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买了东西返回伍家,伍文俊已经有些焦急地等了一会儿了。

他将司徒笑和高风请到无人的角落:“你们的结论,晓玲已经转告我了,我无法接受这个说法,我哥哥是被人害死的。”

司徒笑平静地看着他:“这正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你为什么要执着地认为你哥哥是被人害死的,而无法接受他死于一场交通意外这样的事实呢?”

伍文俊愣住,显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片刻才道:“这是家里的事,我没法告诉你。”

“对不起,那我们也已经尽力了,没法继续帮你。”司徒笑向高风打个眼色,两人便要转身离去。

“嘿!”伍文俊急了,要去拉司徒笑的衣服,司徒笑抬手,轻轻避开。伍文俊道,“我是听晓玲说,你是我们海角市最尽责的警察,我才找的你。这件事要办成了,不仅你可以得到升迁和荣誉,你也可以得到大量的好处。你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司徒笑轻蔑地看了伍文俊一眼,很不耐烦。高风清楚,原本因为自己的原因,司徒笑就不喜欢这个伍文俊,现在伍文俊又提出一个看似诱人的建议,只能更令司徒笑厌烦他。

“听着。”司徒笑骤然停下,伍文俊差点撞在他身上,“你请我们警方来替你侦破,首先要选择的是信任我们警方,而你显然并不信任我们,给我们的也只是基本的公共材料。我仔细研究和分析过这些材料,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警局里,没有第二个人会像我一样,用最重视和严谨的态度来对待这些材料。根据你目前提供的材料,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你哥哥死于一场交通意外,而不是谋杀,没有人会用这种近乎惨烈的方式来进行谋杀。”

“那,那他们雇佣了死士杀手什么的呢?”

“死士?杀手?”司徒笑一贯淡漠的眼里也出现了戏谑的神情,“伍先生,你看小说电视剧看太多了。那位吴先生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他父母健在,马上就要退休了,工作顺利,今年刚升职,有一个交往了五年的女友,两人定在三个月后结婚,死士?你去给我找一个这样的死士看看?”

正说着,电话响起,司徒笑接听,挂机:“你口中所说的那位死士,刚刚死了。出事之前,他刚刚陪几位公司的大客户吃饭,不得已应酬了几杯,虽然醉驾是他的不对,他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他一辈子都没见过像你哥哥这样的大人物,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他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去想着故意杀你哥哥。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因为看见一个开卡宴的富豪不顺眼,就舍得扔下疼爱自己的父母女友,还扔下遗腹子,去选择与富豪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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