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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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月公子的这幅《月下花》朕已临摹不下数十遍,但以这次最佳,只是……”脚下移动,目光从自己的画作移向挂在书桌正前的一幅画上,然后再回看自己的画,如此反复的移视着,然后那喃喃自语声便不断溢出,“不妥,不妥!写月公子此画可谓情景一体,令人见之便如置画中,实是妙不可言!看看这月,似出非出,皎洁如玉,偏又生朦胧之境。这花似放非放,含蕊展瓣,实若羞颜之佳人……妙!妙!实在是妙!难怪被称为‘月秀公子’,朕又岂能比得上他!”话一说完,手中笔便往自己的画上一坠,那一幅还未完工的《月下花》便就此完结。

而一旁看着的东殊放,那眼中是微微的感叹及浓得怎么也无法掩示的失望与忧心。

“陛下!”东殊放沉声唤道,将皇帝从那“自己的才华比不上别人”的哀悼中唤醒。

“喔。”祺帝转过身面向身前这忠心耿耿的老臣,“东爱卿有何事?”

“陛下,您乃一国之君,应以国事为重,不可为这些……闲雅之事而误政!”东殊放尽量措词委婉。若上面这位不是皇帝而是他的子孙或部下,以他的性子,怕不早就放声大骂:国已将亡,尔等辈还有此闲工夫作此无聊无用之事?!

这位祺帝,自登位以来,就从未将心思放于国事上,对于所有的朝务、军政他全委于东殊放一身,完全不害怕将权委于人而被取而代之。东朝帝国现虽名存实亡,但只要皇帝还在,只要帝都还在,那么朝廷便依然在。所以每日依旧有各种折子从王域各地呈来,报得最多的便是那些诸侯作乱、贼军四起的折子,可这位皇帝他看过了便放一旁了,眉头都不曾动一下,仿佛那并不是发生在他的王土之上的事情。他也并不似他的前几位祖先一般好酒好色好财好战好杀……他的爱好是比较风雅温和的,他只爱书画。对于书画,他有着莫大的热情,整日里便是临摹各代名家的佳作,但他却从未画过一幅属于自己的画!

“喔。”对于东殊放的劝谏祺帝依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有爱卿在,朕不用操心那些闲事。”

东殊放闻言不由是哭笑不得,纵观史上,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位皇帝会把朝政视为闲事,而把写字画画当为正事。这样的皇帝啊,他该如何是好?

“陛下!”东殊放暂拋开那些遐想,将心思放回这次进宫的目的上,“逆臣白王已至商城,再过交城便到帝都了,而那位打着‘肃天下’之旗的息王紧跟其后,形势已是十分危急,请陛下……”

东殊放腹中放了一夜的奏词才说了个开头便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只因为他面前本应是闻言悚然的皇帝此时却露出了笑容,可这一笑却是这么多年来让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一位皇帝,是至高至尊的皇帝!

祺帝淡笑着看着眼前满脸忧虑的臣子,他是在为着这个苛且残活的东朝帝国的命运而忧心着,只可惜啊……那眼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现着嘲弄,但一看到老臣那焦锐却又不失坚定的眼神,那嘲弄便化为感激与叹息。

“东将军,朕登位已近二十年了吧?”祺帝淡淡的开口,并不想精确的计算一下自己到底登位多少年头了,“自朕登位以来,便将所有的事都推给你来做,而朕却躲在这定滔宫里写写字,画画画,看看书,听听雨……”说着祺帝自嘲的笑笑,“说来朕真是庸君一名,这么多年来,真是苦了你。而你也一心辅佐着朕,一心护佑着东朝帝国,数十年如一日,这一份忠贞可谓千古难有!”

“这些都是为臣应该的。”东殊放恭敬的道。

祺帝摇摇头,目光穿过东殊放,悠悠长长的落得很远,仿佛是在看着前方的什么景色而出神。

“你刚才说息王已近商城了吗?好快啊,真不愧是‘兰明王’的后代。”片刻后祺帝的目光又落回东殊放身上,“那凤王的后代,那个号称‘凰王’的风王又到哪了呢?还有‘焰王’的后代,他又到哪了呢?”

“风王在夺王域焉城后即移至涓城,而皇王已将南国拿下,并已攻下王域六城,现已至呈城。”东殊放答道,说话间眉头不由自主的紧锁起,那眼光也是锋利而不屑的,心头不住的嘀咕着:这些个乱臣贼子,哼!

“嗯,都不错。”祺帝闻言竟是赞赏的点头,“他们都不辱其祖的圣名,只有我等不孝子孙却未能承继祖先的雄风……只是不知道他们谁会最先到达帝都呢……”

“陛下!”东殊放猛然叫道。

“喔。”祺帝似有些无趣的笑笑,目光看着他的这位忠心老臣,那样的目光竟是清明如镜,不复以往的漫不经心。东殊放这一刻不由有些惊奇而敬畏的看着他的皇帝,难道陛下终于醒起为国之君之任了吗?

“东将军,我们还有多少人呢?”祺帝淡淡的问道,待看到东殊放似有些疑惑的眼神,不由再加一句,“朕是说,我们还有多少士兵呢?”

“回陛下,臣麾下十万禁军一直守护于帝都,再加上其它各城的守军,我们至少还可集二十万大军。”东殊放答道。

“喔,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呀。”祺帝似有些意外,略略沉吟,然后道,“那么东将军便领八万禁卫军前去讨伐风王吧?”

“讨伐风王?”东殊放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祺帝,“陛下,这怎么可以?”他已顾不得说话是否会冲撞了皇帝了,“若此时臣领禁卫军前往讨伐风王,那帝都怎么办?白王与息王可都有数十万大军,帝都的两万禁卫军如何能抵挡?到时……”

祺帝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东将军刚才不是说了吗,若集各城守军,至少可有二十万大军,那朕便从各城征集大军来守卫帝都就是了。只要东将军将风王拿下,然后再从城绕至息王身后,至时与朕两面夹攻,息王便如瓮中之鳌,自是手到擒来。将息王拿下,大将军再挥军杀往东、南的皇王,将皇王打败,这天下便平定了不是吗?”

“这……”东殊放不由哑然,皇帝此言似是极有道理,只是事情有这么简单这么顺利吗?

“难道东将军没有把握可以胜风王?又或是东将军不信朕有此能能守护得了帝都?”祺帝的声音忽透着一种金质的锐利。

“老臣不敢!”东殊放赶忙垂首道。

“那就好。”祺帝的声音又恢复如常,“那么东将军后日即起程去讨伐风王吧。”

“陛下,大军伐敌不是一日即可成行,还需做各种战前准备……”东殊放刚一开口,却为祺帝所打断。

“怎么?大将军难道害怕了?难道还需数十日来作心理准备吗?”祺帝忽冷冷道,那目光似也带一些轻蔑,“看来大将军真是老矣,那风王惜云听说这些年来名头极响,文才武功皆是不俗,其创的风云骑彪悍无敌,想来大将军竟是不敢与之一战了!”

“臣……”东殊放看着上坐的皇帝良久,然后躬身跪下,“臣谨遵陛下旨意!”老臣的头垂得低低的,声音难掩悲愤的嘶哑!

“嗯。”祺帝满意的点点头,“朕这有一道降旨,你带了去,若能招降风王,那最好不过,毕竟她是我东朝的臣子,朕岂能不给她回头之路,而且这也可显示朕的宽宏大量。若她归降了,那息王、皇王说不定仿效行之,那朕便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平定天下了!”祺帝提起笔即在画纸上写下降诏,想来诏书内容并不长,不过片刻即完,然后示意内侍将之封系。

东殊放接过内侍递来的黄绫封系着的降旨,抬头看一眼皇帝然后又垂下头下,掩起那一丝苦笑与满怀的憔悴,“陛下如此仁慈,但愿逆臣能体察圣心,早早归降,效忠于陛下!”

“好了,你去吧。”祺帝挥挥手。

“臣告退。”东殊放退下。那离去的背影此刻竟隐有些苍老与疲意。

定滔宫内又恢复了寂静,祺帝的目光落回风写月的那一幅《月下花》上,看着良久,然后轻轻的笑起来,讥刺与冷嘲全夹在这一笑中,还隐带一丝让人无法理解的解脱之意:“东爱卿啊,一个人若是身躯、四肢全都腐烂了,那便是头脑再清醒再精明也是无救啊!这么多年你还没弄明白吗?”

“真是麻烦!”商城官邸中,贺弃殊望着案上刚送来的文书喃喃道。

“什么麻烦?”门口传来轻笑声,只见任穿雨轻轻松松的踱着方步进来,“什么样的事竟能让精明的贺公子也感到麻烦?”话中隐含着揶揄。

“哼!我之所以会这么麻烦还不都是因为你!”贺弃殊皱着眉头看着进来的人,“若不是因为你心上长了毒瘤,歪了方向,王至于把粮草筹备的事交给我吗?这些麻烦琐碎的事本来全是交给你这个四肢不勤的人做的!”

“哦?”任穿雨摸摸下巴,对于贺弃殊毒辣的指控毫不在意,依旧轻松的笑笑,“难道不是因为贺公子聪明能干,所以王才对你委以重任吗?”

“我的聪明才干要用也要明刀明枪的用于战场上杀敌建功,不似某人专用于那些阴槽暗沟中!”贺弃殊出言可谓毫不留情。而墨羽四将中论到口才,也只有贺弃殊的毒辣可与任穿雨的诡辩一争长短。

“弃殊。”

眼见一场精彩的辩论即要展开,却被门口大步而入的人打断了。

“城中粮草只余五日之量,而后继的至今未到,这是为何?”乔谨问向贺弃殊,身后跟着端木文声、任穿云。

“唉!”贺弃殊重重叹一口气,“帕山连日大雨,山上冲下的泥石将道路全部阻塞,粮草无法运送过来。”

乔谨闻言眉头一皱,看着贺弃殊,“空着肚子的军队可没法打胜仗的。”

“我知道。”贺弃殊烦恼的拍拍脑袋,“但要粮草运到,必须疏通道路,而商城的粮草若省着用,再加上从亦城运来的,应该可以至撑十天左右,到那时粮草应该也可以运到了,只是……”贺弃殊看向同僚,“白王现至交城了,我军肯定就在这两日必要动身前往,要知道交城再过去可是帝都了,所以我们不可能在此停留十日时间,可若粮草不到,大军如何成行?”

“真是麻烦!”端木文声不知不觉的重复贺弃殊的烦恼,“大军的行动可是不能耽搁,白王攻打帝都是可以的,但可不能让他真的将皇帝给抓到。”

“难道没有办法可解决吗?”任穿云问道。

“有啊。”贺弃殊似笑非似的看一眼他们中间最小的穿云将军,“去抢啊!你愿不愿领着军队去抢百姓的?”

任穿云一听不由眼一番:“若去抢我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咱们王可不能答应我去做这种毁我军清誉仁名的事情。”

“此时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乔谨挥挥手,看着贺弃殊,“有没有其它办法?”

“有啊。”贺弃殊点点头,可下一句却是,“不过我也是刚才收到此消息,所以办法暂时还没想出来。”

“是不是要等到大军空肚出发时你才能想出来?”端木文声闻言不由喃喃说道。

“唉,只不过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让你们如此烦恼,若不是与你们差不多可算一块长大的,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那威震天下的墨羽骑四将军了!”一旁静默有一会儿的任穿雨此时摇首叹息道。

“哥哥,你有办法?”任穿云却是眼睛一亮的看向兄长。

“当然。”任穿雨抚着下巴点点头,“可以修书拜托风王啊,反正在帝都拿下前,风云骑应该不会轻易出战,必在休生养息。所以我军照计划前往交城,而粮草就请风王从涓城先送部分给我们,再请其派兵前往帕山疏通道路,护送粮队赶上我们,这不就行了。”

四将闻言不由一怔,任穿雨的办法似乎不错,只是仔细想想……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贺弃殊盯着任穿雨,“似乎从一开始,你还未曾见过风王起,你似乎便处处针对于她、针对于风云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风王与王不只是普通的双王婚约那么简单,他们江湖相识十年,其间的情谊可非一般人所能及,而两国更因他两人才可如此融洽,我们也因此才能如此迅速的将白国拿下!可你为何偏偏要做些离间两王、两军之事?!你这个自负聪明才智只在王一人之下的人为何竟老是做出一些不明智之举?!”

贺弃殊此言一出,其余三人也不由皆转首看向任穿雨,这也是一直存于他们心中的疑惑。

“唔,似乎总是好人难做啊。”任穿雨被四人目光一射不由微有些苦涩的笑笑,“难道在你们眼中,我任穿雨就真是一个小人?”

“你是不是小人我不知道,但你绝不是君子!”端木文声开口道,“只不过我们从未怀疑过你对王的忠心!”

“喔。”任穿雨听得只是不辨喜忧的笑笑,目光定定的看着房中剑架上的一柄宝剑,良久后他才开口问道:“你们觉得风王如何?”

四人沉默片刻,最后还是乔谨发言:“天姿风仪,才华绝代!”

这是天下广为传诵的赞言,以前或觉得有些赞誉过头,但此刻他们却是真正的从心底里折服,真正的觉得是实至名归。

任穿雨微微点头,似也有同感。然后他道:“自古有两类女子,为天下倾慕,但同样也可倾天下!”

四人闻言皆不由心头一震,这一句话似叩开了一扇门,一些以前他们从未想过的事便从那门里飞出。

“一类,是容色倾国。”任穿雨目光依然定在那宝剑上,“此类女子皆有着美艳绝伦的容貌,可以迷人目、倾人心、惑人魂、荡人魄!以至人人为之痴绝……舍身拋命、离亲叛友、卖家弃国……便是堕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只为求一亲芳泽!此为红颜祸水也!”

“另一类,则是才智盖国!”任穿雨目光移动,灼亮的射向乔谨,“此类女子聪慧绝伦、气度高华。在野,可令群英折服,在朝,则群龙俯首,天下也玩于股掌!这样的女子,必也自负才智,野心勃勃,必不甘于人下,轻者握一家一邦,重者必握天下于掌中!”

此言一出,四人皆不由神色凛然。

“这个风王,她不但有容色……”任穿雨忽然笑笑,笑得似也是无限感慨,“她还有才、有智、有德、有武,更甚至……她还有国、有财、有民、有军、有一群忠心于她的文臣武将、并系着风国万千民心!这样的女子……她能立于人后吗?”

房中一片静寂,无人出声,皆是各自思索着,想着那个清艳高雅、才智绝代的女王,看似平和,可往往她只要一眼,却令他们深感压力!

“她与王已有婚约,待与王大婚后,她自是王身后之后。”端木文声沉声道,自古便是如此不是吗?

“这一点更让人担心。”任穿雨眸现隐忧,“为迎接风王而铺下的花道,为和约之仪而筑出的息风台,为她而种八年的‘兰因璧月’……这些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有何不妥?双王情深,只会更利两国之盟谊。”端木文声反很高兴看到王能为某人做点事,这样的王看起来才有些人情味,而不是完美却无情得不似人!

“哼!情谊深厚,能令两国更融一体?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任穿雨冷冷一笑。

“王道便是一条孤道吗?”一直不吭声的任穿云看向哥哥,微有些沉重的叹道。自小即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心中所思,或也只有他这位弟弟能知一二。

“是的,王道是一条一个人走的路!”任穿雨悠悠长叹,眉头微微笼起,“自古以来,任何一位帝王,他绝对立于最高处,走于最前头!没有人可以和他并肩同步,没有人可立于他的身前!只有在他的身后……那万千追随于他的臣民!”

“而且,一位帝王,在他心中,处于首位的永远只能是天下!任何人、事都不能逾越!因为那些只会是牵绊,只会阻挡他登上最高位!”任穿雨微微握紧双拳,“始帝,以一介布衣而得天下,何等的雄才伟略!可是今天……东朝帝国四分五裂、诸侯争霸、战乱连连、民不聊生……可这个局面却是始帝一手造成的!分将为王,便是裂土、分权予人……七将忠于他,可百年后那些后人还会忠贞不二吗?始帝他难道会不知?可他却还是封国!而他为何封国?他还不就是为了凤王!为了一个女人而置国家若此!这样的帝王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根本不配为王!”任穿雨目中冷锋如剑,“你们难道想看王走始帝的老路?想要我们以血以肉以性命打回的这个天下也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任穿雨抬首,目光穿越四将,窗外射入的阳光被宝剑的铜鞘一折,点点落在他的眸中,却无法给那双眸子加温,那双眸子是冷绝的,那声音也是无温的,如冰击落于镜湖,淙淙的带着冻湖的寒意:“你们皆有目睹,风云骑、风国皆只忠于她、服于她!若有一日……拔剑相对,她便是我们……她便是王最大、最危险的敌人!所以……要么削弱她的力量!要么……她绝不能存!因为我们誓死效忠的只有一位王!”

窗外艳阳高照,十月的天气虽已不算炎热,但决不冷。可房中,这一刻却是寒意森森,静静矗立的四人,内心却掀起汹涌滔浪!

当惜云看到墨羽骑加急送来的求助信时,并没有丝毫犹豫与疑惑。

“程知,从城中拔出一半粮草,你领三千人护送至墨羽骑。”

“徐渊,你领五千人前往帕山。”

“是!”徐渊、程知领命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修久容忽然想起一事。

“王,数月来连番攻城,我军伤亡虽小,但也折去近一千人,而受伤者也有两千多人,再加上攻占各城后留驻之军,而此时又派出了八千,仔细算来,城中能参战的人不足三万。而墨羽骑二十万大军,难道连拔出一万人运送粮草也不能吗?白军可不是争天骑!”

“喔,不用在意,久容。”惜云闻言不由浅笑安抚着爱将,“反正在息王拿下帝都前我军暂不攻取任何一城,可在此好好歇息休养,所以帮他们运运粮草也没什么。”

在此刻,他们都不知道东殊放奉命领八万禁卫军前往涓城而来。惜云虽是用兵如神的名将,但她并不是先知。她以兵家头脑来设想,皇国争天骑正忙着将王域的城池纳入怀中,而白军忙着逃命还来不及,而帝都此时更应是全神戒备准备抵挡白、丰大军,实在想不出如非她主动出兵,还会有什么战事找上门来。也就因为她是用兵家的头脑来设想,所以她没能想到帝都那位根本不懂用兵的祺帝的天外一笔,以至日后落英山中无数英魂以鲜血以刀剑奏出一曲壮烈、断肠的悲歌。

如若他们能预测到以后的事,那么任穿雨他会更开心的发出求助信,而惜云,她绝对宁愿两军分裂也绝不会派兵运粮!只是如果他们预测得更远些,任穿雨或便从一开始便不会针对着惜云,他或一开始便会将之如菩萨一般供奉着!而惜云,如若能得知日后的种种,她还会与兰息订婚、与丰国结盟吗?还会如此毫无私心的助兰息攻打天下吗?

且试天下2正文星火之令

章节字数:9231更新时间:07-06-1918:16

“将此信以星火传回国都齐恕将军!”

“是!”

一道敏捷的身影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星火传令?夕儿,发生了什么事吗?”一旁的久微将一杯热茶递给惜云。

“没什么。”惜云啜一口茶,甘泉入喉,清香绕齿,不由长长叹息,“久微,你泡的茶比六韵泡的就是要香!”

“既然无事,那你为何以星火传信?”久微却依旧关心着前一个问题。

“嗯……”惜云轻轻晃一晃茶杯,目光追逐着杯中沉沉浮浮的翠绿茶叶,“今日久容说,城中此时能参战的人不足三万,我在想……或许我应该做些准备才是。”

“喔。”久微不再追问。

“久微……”惜云放下茶杯看着他,似是欲言又止。

“什么?”久微看着她,似有些奇怪她此时的踟蹰。

惜云抬手托腮,目光定定的看在某个点上,沉思良久后道:“我在想,这世上……”说到此忽又断了,片刻后才听得她低不可闻的呢语,“可不可以信……会不会信呢……”

这样的片语无法令人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但久微却了解她的心思的,只不过……他无法回答她,也不好回答她。

“今晚宵夜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他只能如此的说。

十月十八日,对于涓城的百姓来讲,这一天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太阳一早就高高挂起,秋风微带凉意的扫起地上的黄叶,那山坡上的野菊正烂漫多姿的铺满了一坡,大人们开始一天的忙活,孩子们聚在野坡上开始他们的游戏……这涓城似乎除了主人换成风国那位美丽高贵的女王外,其它的并未有什么改变。

而一大早,那位涓城百姓眼中美丽又可亲的女王正在官邸中悠闲的享用着久微做出的既美观又美味的早餐,可听得部下的禀告时也不由略略拔高了声音:“东大将军率领八万禁卫军正前往涓城讨伐我而来?”

“是的,据探所报,东将军的前锋大军已离涓城不到五日路程。”林玑答道。身旁的修久容则静静的看着他的王,不见惶恐与不见焦锐,只是自信的认为不论什么事情,到了他的王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喔。”惜云淡淡的应一声不再说话,然后专心的解决起未吃完的早餐,一碗浮着几朵浅黄色菊花的清粥,一碟小小的形似莲花的包子,当然,她此时的吃相绝对是优雅而斯文的,维持着她女王的端静仪容。

女王进餐之时两名部将并未感到有丝毫不自在或是无聊。

林玑搬了一张椅子在久微身旁坐下,以只有两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小小的打个商量,是不是可以打破只为王做饭的原则,发发小善心,哪天也做如此漂亮又可口的食物给他们吃吃?但没有得到回答,因为久微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惜云。而久容则就在林玑的椅下席地盘膝而坐,目光似有些茫然失神的盯在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上,不过了解他的人自是知道他此时是在沉思着。

“这位东大将军可不同于一般的武将。”

紧闭的书房中,惜云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于对手的一种肯定。

“若华王来,那他便是领十万争天骑也没什么好怕的,可若是这位东将军,那么他便是领五万金衣骑那也绝对是可怕的敌人!”

“王,是否要将徐渊与程知召回?”林玑问道。此时城中能上阵杀敌的风云骑不过三万,再加上两员大将外出,而敌人却有八万之多,若要守住此城,实是有些艰难。

“时间不够的。”修久容却道,“在他们回来之前东将军早就到涓城了。”

“嗯。”惜云点点头,“粮草、衣、药等物资军中绝不能短缺,况且他们也即达目的地,所以也不可半途而废。”

“如若这样……王,涓城城壁既薄又矮,实非坚守之城。”林玑道,“而且城中粮草又运走一半,算来我们的粮草也不过刚够支撑二十天。”

“嗯……我们并一定要死守涓城的。”惜云挥挥袖潇洒起身,轻描淡写的道,“东将军虽为名将,但这十年来已很少踏出帝都……所以呀……”惜云目光扫向部将,浅笑盈盈,“对于前辈,我们这些晚辈应该以礼相待,远道相迎才是!”

“王……”林玑与修久容两人眼眸同时一亮。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巧的移动着,淡红的唇畔吐出一道一道的策略与命令……

“臣谨遵王命!”房中两将衷心拜服。

“嗯。”惜云淡淡点头,“这一战能否全胜关键在于墨羽骑,所以……林玑,将本王手书即刻派人送往息王处!但东将军定也料到我们此举,所以送信之事你需特别安排,而且……必须亲自交至息王手上!”

“是!”林玑领命。

“你们去准备吧。”惜云挥挥手。

“臣等告退。”

两将躬身退去后,久微依留在房中,从头至尾,他都只是静静的看、听。

惜云从王座上起身,负手身后,仰首看着屋顶良久,最后长长叹息,那一声叹息似是一种看破了某事而生出的一种忧患,又似是终于下了一个本不想下的决定的无奈。

“久微。”惜云将目光移向一旁静坐的久微,手臂微抬,长袖滑落,袖中的手是紧握着的,张开五指,一枚仿如洁云飘于风中的令符现于掌心“这东西我现在交给你。”

“飞云令?”久微看着她掌心显露的那面令符,凝惑的问道,“这是风云骑的帅令,为何交给我?”

“因为……”惜云走近久微,附首于他耳边,以低得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久微闻言睁大眼睛惊愕无比的看着惜云,似是不敢相信刚才所闻,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你都如此惊讶,那何况是他人。”惜云微微一笑,却是苦涩而略带自嘲的一笑,“这便也是我不到万不得以决不能走的一步,所以……久微,你一定不能在我跟你说的时间之前行动,必须、一定得在之后!”

“可是……夕儿,若……那样你们……你可是十分之凶险!”久微眉心紧皱,眼眸中全是忧心,“你既已虑到这一步,那必是对……不能放心,既然如此,那又何需……不如直接……”

“不行!”惜云却斩钉截铁道,“绝不可以在我定的时间之前!如果可以的话……”微微停顿片刻,然后悠悠长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无须动用此令,要知道啊,你此步一走,便决无退路,而那之后啊……”目光朦胧的望着某点,“真是无法想象啊……”

“无法想象?”久微目光带着深思的看着惜云,然后淡淡的一笑,那笑却是带着某种刺探、某种深长意味的,“还是不敢想象?又或是害怕他的反应?”

惜云的目光却依然落得远远的,似整个心魂都在远处飘荡着,以至似未能听得久微的话,但是,在久微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开口了。

“久微,风云骑、墨羽骑之所以还能算是融洽的走到现在,其中除了共同的目的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两军的主帅---我和息王---我与他在国人眼中是夫妻一体,所以两国、两军是理所当然的应相融一起。而我们俩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不但是时局所致,也是因为我与他从江湖初识至而今已是十年有多!十年啊,人生的十年并不多,非亲非故的两个人人生中最好的那一段岁月却是牵扯在一起的,不论我们如何不愿承认,事实上……却是真的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是连结在一起的,是没法分割舍弃的!”

说至此处,她抬起手,五指轻轻拢住眉心,脸上的神情是感慨而略带苦涩的,“十年相识,按理来说,本应是相知相惜相信的知己才是,可是……”五指微微抖动,眼眸微闭,嘴角的那一丝苦意更甚了,“可是……我们……久微……就如他所说的,那种以命相许的信任……太难了,我们似乎都未曾许给对方!不能……也不敢啊!”

“夕儿……”久微垂眸看看手中那一枚飞云令,又抬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种复杂的神情,长长叹息,“夕儿,其实……你是爱着他的是吗?所以才会如此的矛盾,才会有如此复杂的感觉,也因此你才会如此的……”久微的话忽也悄悄止了,只是神情复杂而感慨的看着惜云。

“久微……”惜云抬手抚住脸,第一次,她的声音是如此的脆弱,只因里面承载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便是我们的悲哀!我们都不是对方理想中的人,我们都不想……可是……偏偏啊……所以我们都是如此的不甘心,可又是如此的无可奈何!”

久微无言的看着她,那双灵气凝聚成的眼眸悲哀的看着她,心头一遍又一遍的长长叹息,一遍又一遍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久微,这世上我最希望我能信任的就是他!”惜云回首看着久微,那双清眸仿如狂风扫过的湖面,“可是……我却是如此的没有把握!所以我必须有那一步,只是……一步走出,我们这十年来所有的……或都要在这一步中灰飞烟灭!到那时,不单是……我与他,便是墨羽骑与风云骑、白风国与黑丰国、更甚至这个天下……”

“夕儿,若真到那时,你当如何?”这一句话久微本不想问,可是他却还是问出口了,因为那个答案……他希望的答案……

但惜云这一次没有回答,放开抚在脸上的手,微微仰头,目光穿透房门,似看向那不可知的未来,可眸中的那种惊涛已渐渐平息,脸上的神情已渐渐恢复风王所有的镇定从容。

“当那一步踏出时……成,便是双赢!败,便是双输!”最后一字落下时,她的手紧负于身后,五指紧握,双目中射出雪剑似的光芒,身形仿如凌云苍竹,无形中透着一种冷然的决绝!

恍惚间似有幽幽的长叹沉沉的落入久微心中,看着帐中那个身影,白衣似雪,长发如墨,仿如一则黑与白的剪影,遗世立于高峰上,单薄却又坚强、寂寥却又傲然……

轻轻走上前,伸出手将那个朝堂上冷肃果断的发号施令、战场上气势万千的挥军杀敌的女王、此时却是如此孤峭的孩子圈在怀中。

“夕儿……”低低的唤着,不知道要说何话,也不知道能说何话,唯一能做的便是敞开自己的怀抱,让她稍稍栖息,稍得一丝温暖与抚慰。

只是……眼前却闪现昔日那闪着一双快活、清亮无瑕的眼睛,在炫目的炽日下张狂无忌的飞入落日楼抢他手中烤鸡的那个神采飞扬的身影……白风夕啊,再也无法回来了吗?只是,他知道,眼前这个肩负着千斤重担却坚定孤峭、一双睛眸时凝重内敛时冷锋毕露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久微,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的,是可以以命相托的信任的。”惜云将头伏在久微的肩上,闭上眼,轻轻的、却是安然的叹息,“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的,我们……是亲人!”

“你果然知道。”久微似乎并不诧异,抬手轻抚肩膀上的那颗脑袋,从头顶顺着那柔滑的青丝轻轻抚下,带着无限疼爱与怜惜,还有着一份浓浓的宠溺与感动。

“我当然知道。”惜云伸手抱住久微,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却是真实的笑容,“久微,我之所以会走到这个战场上来,其中之一是因为我要实现你的愿望!当我与兰息将这个天下握于手中时,我便可以实现你的愿望!那也是我们风王族三百多年来都未曾遗忘的承诺!”

“我知道,我知道。”久微喃喃的轻语着,灵眸中隐有水光浮动,声音隐带一丝颤音,“所以我来到了你的身边,我要看着你实现这愿望与承诺!夕儿,我会守护着你的,我起誓!”

轻轻捧起惜云的脸,拂开她额际的发丝,露出高高的额头,额间的那一弯玉月莹雪依旧。右手移向她的眉心,尾指竟隐约透着淡淡的青气,指尖轻轻一点眉心,然后俯首,额际相碰,眉心相印,剎那间似有一缕青光在两人眉心一闪,但眨眼即逝,几疑幻影。

“这会让我知道你是否平安。”久微轻叹一声,依旧将惜云揽入怀中,长臂在她的身后交握,似为她圈起一堵厚实的墙壁,“夕儿,我但愿不会用此飞云令!”

只是,世事总不会沿着人所愿望的路线发展的!想要达成所愿,必是要有一定的付出,更甚至是无法计算的代价!

“大将军,以我军行进速度来看,三日后我们即可抵达涓城。”

平日杳无人烟的荒原之上现今却是旌旗飘展,万马嘶鸣。

“嗯。”高居战马之上的东殊放听得副将的禀告却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放眼瞭望这一望无际的荒原,脑中所想的却是大军离都时皇帝之言。

“爱卿,此次必得大胜而归!”

这似乎只是简单的一句嘱咐,但细细想来,却是“没有击败风军便不可归都”!

为什么此次陛下会有如此行为?这十年来,诸侯争战,乱军四起,被视为帝颜一般尊贵的王域也时受侵占,他也曾数次请军,但陛下却从未准奏,每次皆以“帝都需大将军坐镇”为由而不出兵,任由王域一村一镇一城的被各王吞并……可是为何这一次他却如此坚定的要他前来讨伐风王?如此坚决的下旨非胜不归?

“骆将军此时在何处?”

“回大将军,骆将军所率先锋军领先半日路程,现离落英山不足百里。”

“嗯。”东殊放再次点点头,“记得要随时保持联系。”

“是!”

八万大军如此庞大的队伍要一起行动是十分不便的,因此东殊放派遣他一手调教出的禁卫副统领骆伦领一万禁卫军为前锋先行,他自己则领四万大军居中,而另一禁卫副统领勒源率领着余下的三万禁卫军延后半日行进,一为押运粮草,二则是若帝都被困皇帝急召回军时这后方的三万精锐大军便可在最快的时间回都救驾。由此也可看出,这位东大将军的领兵风格是严谨而稳重的。

先锋骆伦骆将军,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在这个年纪便坐上禁卫副统领的位置,这其中虽不能说与他身为东大将军的弟子无关,但他确实也是有几分才干的。在他二十四岁时,曾领五千禁卫军横扫王域境内十一座盗匪山寨,在他手下斩首的盗匪可谓不计其数,一时令王域境内所有盗匪闻风丧胆。而帝都也有不少人预言,当东大将军退位之时,能竞争大将军之位的必是骆将军与东大将军之子东陶野,这其实是对他实力的一种肯定,但骆伦却并不以此为荣。在他的理念里,要官拜大将军应该是在他领军平定六国叛乱、扫清天下逆军之时。所以对于此次出兵讨伐风王,他不似大将军那般诸多犹疑,反而十分期待能与风王一战。

“将军,前面便是落英山。”

奔驰的万骑中,一名副将放马走近骆伦,指向前方那隐约可见的远山,“绕过此山,若以全速前进,一日便可抵涓城。”

“涓城……”骆伦一拉缰绳,日已偏西,黄昏将近,极目看去,一座形状有些奇怪的山静矗于远方,“一日便可到吗?”这话并非问话,只是一种自语。片刻后下令道:“传令,全军休息半个时辰!”

“是!”即有传令兵前往传令。辛苦奔波了一天的士兵顿时如奉纶音,全部停步下马休息。

“将军,那是?”

才刚下马还未来得及喝口水,随着副将的惊呼,所有人皆不由移目看向前方。

但见前方忽然尘土飞扬,传来急剧的马蹄声,隐杂着喊叫声。

难道是风军前来突袭?只是如若是大军袭来,声势似又非如此之小?所有的士兵不由暗想道,手皆按向兵器。

马蹄声越来越近,前方的情况已大约能看清了,奔在最前方的约有十来骑,而距其后五十米左右则有数百骑,但从那些人的服装来看,应该是普通百姓,而非惯着耀目银甲的风云骑。

“救命啊!救命啊!”

跑在最前方的十来骑看向前面有许多的士兵也顾不得会是哪一国的军队,慌忙扬声呼救。这十来人虽显狼狈,但其衣着却是十分的华丽,背上全都背着长长的鼓鼓的包裹,而在后面追赶着的人脸上一律蒙着黑布,口中不断吆喝着粗言粗语,手中挥着大刀纵马追赶。

“将军,请救救我们!我们都是山尢来的商人,后面的是抢劫的强盗!请将军救救我们!”那些商人大声呼救。

“哼!强盗!”骆伦目中射出冷芒,“上马!”

哗啦哗啦的铠甲声响起,顿时,一片褐色的波浪涌起,万名身着褐色铠甲的骑兵片刻间已全坐于马上,手中的刀枪对准了前方。

“停!”前方的盗匪中猛然响起了喝令声,“有官兵,快逃!”

话音未止,那数百壮汉已马上掉转马头,往回逃去。

“追!”骆伦的手断然挥下,话音一落,他已领先追去。

在他的身后,士兵们纷纷纵马追出,这一万骑之中差不多有一半是曾跟随着骆伦扫荡过盗寨的,他们深知将军对盗匪深恶痛绝,见之必杀,因此一待令下即放马追杀,而另一些或不知此因,但既有将军之令,当是无一不从,而且难得的休息却被这些盗匪所打断,自是满腔怨怒,正好杀几个以泄心中怒火,而且又可建立战绩。所以这万名禁卫骑兵剎时便如一股褐色的潮水冲向前方,追逐着刚才还气势凶凶、此时却抱头逃窜的强盗。

当褐潮过后,留在原地的便是那十来名商人,遥望着前方,盗匪们虽说是惶惶的逃亡者,但他们的骑术十分精湛,与追兵的距离时远时近,但总是有惊无险,而禁卫军的统领骆伦一马当先,手中宝剑已几次即要砍中盗匪中那似是头目之人,却总是被其险险避过。

“王所料果是不差!”

为首的商人脸上露出轻松而讥诮笑容,然后将背上包裹解下,露出长弓。其它商人也纷纷解下包裹取出兵器。

而前方的追逐还在持续着,已有数名盗匪被禁卫军追上,但那些盗匪武艺颇高,竟连斩数名士兵,然后继续前逃。如此一来更是惹怒了骆伦,目如炙火一般盯着前方的盗匪,扬鞭狠狠挥马,剎时战马如箭一般飞出,手中长剑挥起,一名盗匪的脑袋便被斩下,坠落马下。

“将这些强盗全部歼灭!”骆伦冷冷的喝道,手中带血的宝剑又向前方一名盗匪挥去,顿时又有一人落马。

“杀!”见统领如此英勇,士兵们士气大增,快马加鞭的全力追杀着盗匪。

剎时,只见一股褐色的旋风卷起黄尘向前向袭去,那些盗匪此时便似吓破胆一般死命往前狂奔!只是……那马蹄下的黄尘渐渐少了,代之而起的是飞溅的泥浆!

可在奔驰着的禁卫骑兵却未在意,只知挥鞭追赶,直到前方的盗匪竟然弃马徒步而逃时,他们才发现,战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竟连徒步奔跑的人也追不上!

“这……”

骑兵们垂首看时,才发现此时竟置身一片沼泽地中,战马每踏出一步便深陷泥浆之中,每跨一步都是十分艰难吃力。

正当数千骑兵身陷泽地难以动弹之时,徒步逃跑的盗匪忽然全都停下来转身面对他们,而前方的山坡上忽然涌出一大片白云,那云在快速的移动着,顷刻间便到了眼前---那是身着短装劲服徒步奔来的风云骑!

“啊!风军来了!我们中计啦!”顿时,沼泽之中四处响起慌乱的叫声。

那惊呼声还未落下,风云骑的大刀长剑已挥砍过来!

禁卫骑兵皆是身着厚实沉重的铠甲,便是连战马也披着护甲,这若是在干地对决,无疑是十分有利的保护,但在这潮湿松软的沼地之中,不过是增加彼此负担的累赘,令战马四蹄深陷泥池。而骑兵即算有跃下马徒步作战的,可身上笨重的铠甲却令他动作迟缓,往往才举起大刀,敌人的长矛已刺穿自己的胸膛。

身着轻便劲服的风云骑,手中的大刀灵活的砍向战马的腿,马上的骑兵顿时便被马儿掀下,不是摔断了脖子便是被随赶而来的风军砍下脑袋,持长枪的狠狠的刺向马背上的骑兵的脸部,握剑的则飞快的划向地上敌人的颈脖……无数的士兵惨嚎,无数的战马在哀鸣,不断的有断臂横飞,不断的有人头飞落,沼泽地上的浅水已化为暗红色,西边挂着的太阳似也为之渲染,仿如一颗红玉,洒下晕红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天地……

而在后面未陷沼泽的数千骑兵则遭受了飞箭的攻击。在他们的身后,风云骑的箭雨队早已悄悄绕至,瞄准敌人的眼睛、瞄准敌人的咽喉……每一阵箭雨射出,便有一大片骑兵从马上倒下……前有沼泽不可行,后有箭芒不可退,于是有的骑兵便往两边逃去,可是那里也早有风云铁甲骑兵在等待着他们!

奔行一天,又加上刚才的急追,十分力气已消耗八分的禁卫军如何是养精蓄锐且实力更在他们之上的风云骑的对手!更而且,他们此时早已丧魂落魄、军心摇散、毫无斗志……这一战的胜败在禁卫军追出第一步时便已注定!到此时,这已似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同于部下的狼狈,骆伦却是勇猛不可挡的。每一剑挥出,便有一名风国士兵倒下,他从泥泞的沼泽中杀开一条血路,当暮色来临之时,他已踏上干地,渐渐的靠向前方高坡,他的目标在那里!

那高坡上有舞在风中的白凤旗,旗下一匹白马,马上端坐着一名银甲骑士,静静的仿如是一只栖息在旗下的凤凰,即算是这阴暗的暮色也无法遮掩她的耀目光芒与凛然傲气!

风国的女王风惜云吗?可是为何……为何要装成强盗?不可原谅!骆伦握紧手中长剑,抬起溅满泥水的双足,向高坡上一步一步踏去。

“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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