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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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乐话音落定,两道人影极快出现在客栈上空,长剑出鞘,刀光剑影,赶来的两人剑法虽异,却极为契合,片息时间,黑衣人便陷入颓势,且战且退。

“他们回来得倒是及时,没想到简统领剑法如此好,竟能和长青不相上下。”任安乐笑了起来,这句称赞倒是极为诚恳。长青是安乐寨第一高手,自小便是她随身的护卫。

“长青,来的好,掳劫放火可是姑奶奶我的看家本领,这些小崽子还敢欺到祖师爷面前来了,给我灭了他们!”

苑书嚣张的笑声响彻在客栈里外,长青闷不作声,一把铁剑挥得极顺溜,和简宋对视的眼底都有几分无奈。

任安乐咳嗽一声,扭过头,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没出息的丫头踢到旮旯里去,浑然忘记了苑书只是继承了她以前在安乐寨的优良做派。

温朔房内,苑琴安静立在书桌旁,见少年神情沉稳,端正坐好一笔一划默写金刚经,全然不理外间事,疑道:“温公子就不担心?”

“一群宵小,伤不了殿下。”

“哦?公子对太子殿下如此自信。”

温朔抬首,朝苑琴眨眨眼,笑道:“苑琴姑娘不也是如此,自你进来开始,连一眼也不曾望过窗外,想是对任大人亦同样自信。”

苑琴一怔,轻声回:“我和小姐在安乐寨相处十几年,她百上战场,未尝一败,我自然信她。”

“任大人在南疆乃不败战神,原来这传言是真的。”温朔有些诧异,眼底敬服满溢,“任大人有你和苑书在身边,真是她的福气。”

“小姐幼时家人就过世了,我们再尽心,也比不了血亲。”苑琴叹了口气,朝窗外看去,“小姐难得有在意的人,我瞧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殿下,只可惜只是小姐一厢情愿。”

温朔放下笔,摸了摸下巴,顾自嘟囔道:“那倒未必。”

一旁立着的苑琴突然靠过来,眯眼的神情竟有些神似任安乐,她盯着懊恼捂着嘴的温朔,笑了起来:“公子方才说出什么,我没听清,不如再说一遍。”

温朔被苑琴一惊,刚才沉稳淡定的神情全然不见,一溜烟转身对着墙默念心经去了。

窗外,黑衣人眼见不敌,剑势愈加凶狠,甚至不惜以自损之法来突破简宋和长青的包围圈,不到片刻便退得只剩三人。

“简宋,给孤留活口。”

韩烨淡淡吩咐,简宋剑势愈加快迅,长剑一挥,黑衣人右肩被刺中,被简宋擒住,与此同时,长青和苑书也将另外二人制服,未及撕开三人面纱,只听得几声闷哼,三个黑衣人颓然倒下。

简宋揭开面纱,见三人七窍流血,行上二楼朝韩烨回禀:“殿下,这三人口中含毒,已经自尽了。”

任安乐神色一凝,眉皱了起来,韩烨开口:“河工的关押之地寻得如何了?”

简宋摇头,“客栈火光冲天,我和长青就先赶回来了。”

任安乐挑眉,道:“这场行刺一点痕迹都不留,沐王爷是个心狠的主,只是今晚看来不是为了刺杀殿下而来。”

韩烨颔首,神色冷沉,“他是为了警告孤沐天府是他手中之物,若孤要染指,下次就不会再顾念兄弟情谊。除了引简宋和长青回来,他恐怕是想让整个沐天府都知道…孤已经到了。”

任安乐神情一凛,“赈灾银未到,灾民遍地哀鸿,若是百姓知道殿下来了沐天府却无所作为,沐天府或许会成危地。”

他们由暗到明,沐王爷下了一手好棋,恐怕在得知韩烨被派往沐天府后,城外灾民的赈粮比以前更加不如,若是沐天府暴动,太子储君之位定会受到朝臣的参诘。

“殿下,是臣失职,让沐王爷查到殿下行踪。”简宋明白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半跪于地请罪。

“与你无关,是孤小觑了沐王。”韩烨抬手。

见韩烨神色如常,任安乐奇道:“殿下,沐王步步紧逼,你打算如何做?”

“简宋,让禁卫军换回衣饰,摆下东宫仪仗,孤要你在一夜之内让整个沐天府都知道孤御临的消息。”韩烨回首,眉宇微扬,“既然他们人人都想让孤现于人前,那孤就等着他们亲自来拜见。”

第二日清早,整个沐天府的百姓都沸腾起来,太子御临的消息几乎在一夜间传得人尽皆知,就连酒坊中也传得有鼻子有眼,饱受天灾的沐天府奇迹般的恢复了些许热闹欢欣。

“殿下,臣惶恐,未知殿下御临沐天府,接驾来迟。”

平安客栈大堂内,钟礼文领着沐天府十来位官员,对着韩烨连连请罪。

任安乐立在一旁,颇为诧异。想不到这个传闻中两面三刀、左右逢迎的沐天知府竟然生了一副温厚忠臣的面相。见他此时自愧涕零的模样,实难想象沐天府的发指之事尽出自此人手中之令。

“哪里,钟大人乃一方父母官,公务繁重,是孤未及告知。”韩烨笑道,一改平时冷淡的神色,对钟礼文极尽和悦。

钟礼文着实一愣,琢磨了一晚上的话对着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太子爷都哽在了喉咙里,受宠若惊道:“客栈简陋,下官为殿下准备了一间别院…”

“不用了,钟大人,此处甚好,沐天府水灾严重,无虚再为孤耗费财力。”

“殿下说的是,不知朝廷赈灾银何时能到?”见韩烨眯起了眼,钟礼文忙解释:“殿下也知城郊外的百姓饱受天灾,臣只是一介知府,即便是合全府之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韩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钟大人,百姓遇灾,粮仓里的粮食呢?”

不想太子问得如此直接,钟礼文一凛,垂首回:“殿下不知,沐天府时有饥荒,粮仓里的粮食早就赈灾给百姓了,所剩无几,若殿下不信,下官可开仓让殿下…”

“钟大人言重了,孤自然是信大人的。”韩烨搁下茶杯,清脆的碰击声响起,让一众官员胆战心惊,“八日后朝廷的赈灾银会运到沐天府,大人可有了救急之策?”

钟礼文小心道:“殿下,眼下城中不少大户应还有存粮,等赈灾银一到,臣便向周遭的商人手中买下粮食来救济百姓,毕竟官不夺民产,下官不能强行征收商绅手中的米粮,殿下看此法可好?”

任安乐嘴角勾起,这个钟礼文当真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一句话便阻了韩烨的后路,又为沐天府里盘剥百姓的商人世族寻了庇佑,还名正言顺的将赈灾银有收入囊中的机会,谁不知道沐天府官商勾结,沆瀣一气。

“钟大人说得不错,等赈灾银到了便如此办,也好解百姓燃眉之急,钟大人一心为民,等赈灾银到了,孤便回京,到时定会在父皇面前道明沐天府实情。”

钟礼文脸上喜色顿现,连连朝韩烨拱手:“得殿下厚爱,乃下官之福。”

垂下的眼底却有一丝轻蔑之意闪过,看来沐王对太子实在太过小心了,不过一场装模作样的刺杀,便让这个身娇体贵的太子爷吓破了胆。

钟礼文一起身,便对上了一双肆无忌惮又坦荡的眼,心底一沉,朝任安乐打量片刻才迟疑道:“这位莫非是…”

面前之人虽一身袍服,可难掩女子之身的英武,眉眼稍带邪肆,威气凛然。

“哦,孤忘了介绍,这是大理寺卿任安乐大人。”

“原来是任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钟礼文拱手笑道,眼沉了几分,这个任安乐实在不像是好打发的,听说忠义侯和左相都在这女子身上吃了亏,得小心才是。

“殿下,沐天府的商绅听说殿下御临,今晚在临江楼设下酒宴,希望能觐见殿下,一睹殿下之颜。”钟礼文见太子面带倦色,迟疑片刻才道:“若是殿下疲乏…”

这些商人攀上了沐王这颗大树犹不知足,得知太子驾临,便把心思打到了这位身上,他倒是乐见其成,若是太子品性败坏,以后也可成沐王夺位的筹码。

“无妨,乡绅如此欢迎于孤,孤自然要见见他们…”

韩烨话未落定,简宋匆匆自堂外而来,行到他身旁面色凝重道:“殿下,城外的百姓听闻您驾临,求见殿下…说殿下带来了赈灾的粮食,要入城亲眼见见。”

堂中官员神色顿时慌乱起来,赈灾银八日后才到,无钱买粮,哪来的粮食救济百姓,满怀期望的百姓若是破城而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殿下。”钟礼文朝太子看去。

韩烨挥手,沉声道:“孤乃一国储君,岂是谁想见便见,简直荒唐!简宋,把禁卫军调到城郊,拦住这些难民。”

说完不耐烦起身,朝钟礼文道:“孤有些不适,晚宴时钟大人再来接孤,退下吧。”

钟礼文暗舒一口气,待退出大堂,嘴角挂了一丝笑意。

诸难齐发,我看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爷能有什么办法,待百姓暴动,太子民心尽失时,他再说动商绅拿出粮食赈灾,便是大功一笔。

客栈房间内,任安乐瞅着垂首和温朔对弈的韩烨,来回打量了数眼,才道:“殿下,你这可是给自己断了后路。”

不消片刻,太子拒见百姓,却和商绅酒肉池林的传言便会传得漫天皆是,她相信钟礼文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不置之死地,何来后生?”韩烨抬首望来,凝视任安乐黑白分明的眸子。

“安乐,城外有三千百姓,禁卫军只有一百人,我要你替我守到明日午时,可能做到?”

任安乐抬眼,然后一怔,她头一次在韩烨眼底看到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太过真诚,竟会有灼目之感,嘴角扬起,负在身后的手却微微握紧,她听到自己格外灿然的声音。

“当然。”

所有你祈愿的,我都会替你做到。

可是韩烨,你能拿什么来报答我呢?

二十四章

夜晚,临江楼。

宴席未开,一众商绅早已提前一个时辰侯在此处,东宫仪仗鸣锣敲鼓之声响起时,钟礼文领着众人在大堂跪迎太子。

“孤今日与民同乐,一切从简,诸位起来吧。”

脚步声临近,韩烨温润的声音响起。跪着的商绅心里受用,跟着钟礼文起身,见太子贵气逼人、面容和悦,连日来因朝廷派遣钦差入沐天府的担忧一扫而光,甫一抬头,瞧见太子身旁所立的女子,皆是一愣。

来人面容普通,却生着一双极凌厉威慑的凤眼,慢走间可见其大气铿锵,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女着一身绛红对襟曲裾,妆容盛贵,俏生生立在太子爷身旁,神态极为亲密。

天下者皆知,太子乃一国储君,其身侧之位,无人敢与其并肩而处。

这女子是何人?太子爷居然如此骄纵!

“殿下,请上座。”钟礼文到底非常人,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拱手朝太子行礼,引路之间,忍不住朝任安乐多瞧了几眼。中午所见之人明明一副十足的大靖朝官模样,正气浩然,怎么此时倒变成了太子爷身边娇宠的女子?

韩烨坐于上位,见众人对任安乐一脸好奇,笑道:“这位是任大人。”

众人一怔,随即恍然,看着神态亲密的二人立时明白了几分。难怪这女子气势逼人,原来是安乐寨主。传闻她对太子极为中意,曾在金銮殿上求娶,如今看来太子爷也未必不喜,瞧这模样,倒是对她宠得狠。

商绅原本对一同前来的大理寺卿极为忌惮,此时却有些小觑起来,毕竟区区一介女子,能翻得出什么浪来,想来那科举舞弊案也是有太子殿下在背后撑腰,才能判得如此漂亮。

众人笑着恭维,韩烨无半点架子,笑语温纯,让在座之人受宠若惊,更是如蒙圣宠一般。

任安乐打着哈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经意拉了拉韩烨的长袖,隐下的神情有些咬牙切齿,“太子殿下,我只答应替你拦下城郊三千百姓,可没说要陪你对着一帮肥头大耳的奸商当戏子!”

韩烨垂首靠近,眉角微扬,笑容灿然,落音低沉:“任大人说得什么话,你既然答应帮我,多一夜又何妨?”

任安乐看着正大光明调戏她的韩烨目瞪口呆,谁说这个太子温纯良善洁身自好了,都是屁话!

桌上已酒酣,众人见垂首私语的两人神态亲密,皆是一阵哄笑。几个商绅对看一眼,朝韩烨恭敬笑道:“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愿亲临沐天府赈灾,实受我等敬佩,草民为殿下准备了几个小玩意,还望殿下笑纳。”

钟礼文神色一顿,果然如此,说什么为太子洗尘,还不是想攀上这颗高枝。

“哦?”韩烨抬首,“孤今日已是叨扰,怎可再受诸位重礼。”

“殿下言重,能见殿下一面,已是草民等的毕生之幸。”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谢礼,一位商绅轻拍手,俏丽的侍女手捧镶盒鱼贯而入,行到任安乐面前。

任安乐眉一挑,见韩烨坐得稳如泰山,笑了起来。这个狡猾的太子,难怪要坚持带她出席,他恐怕早就猜到此时的场景了。

“殿下,这是草民府上的镇宅之宝,花三年之景在疆北寻得的东珠,草民看此物甚是适合任大人。”一个腆着大肚的商绅起身,掀开盘上红布,圆润晶莹的东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见韩烨神色满意,这人望向其他商绅的声音不免自得起来。

“殿下,此乃上古名剑钟鼎,草民花重金购得,素闻任大人喜好刀剑,希望能入大人的眼。”另一商绅亲手将镶盒端至任安乐面前,满是谄媚。

看着盘上戾气逼人的宝剑,任安乐眉一挑,手骤然探出,剑柄出鞘,在她手中微一旋转,扫出凌厉的剑势,一时室内寒气逼人,她笑了笑,露出满意的神情,“重剑无锋,果真宝物。”

席上之人被骇得冷汗直流,见任安乐嚣张傲然,太子爷满是欣赏,众人叹了口气、腿打着颤口不对心的恭维任安乐起来。

“大人好功夫,让我等敬服。”

“也只有大人这般的女中英豪,才配得上太子殿下。”

能富甲一方的哪个是蠢人,见任安乐甚得太子之心,带来的礼物都往她面前凑,一时宾客尽欢,这个一向见钱眼开的女土匪收礼物收得手软,眼眯成了一条线。

钟礼文望着室中喧嚣之景神色从容,面带微笑,眼却阴沉下来,平日里这些商绅进献给沐王和他的远不如今日送给太子的稀罕珍贵,果真是一群白眼狼!

“诸位厚待了。”笑闹之际,韩烨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诸位献上的俱是奇珍,孤长居东宫,不闻民间钱财,只是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免得孤不识珍宝,负了诸位心意。”

韩烨眉色淡淡,望来的目光威压摄人,居首的商绅一凛,福如心至般朗声答:“殿下,草民等所献,皆乃无价之宝,能博殿下心悦,足矣。”

众人接连应答,韩烨眉宇松动,大笑起来,“好,好…沐天府果真人杰地灵,钟大人,你这父母官做得甚好。”

钟礼文坐了半天冷板凳,陡闻太子点名,心底一喜,拱手连称不敢,不经意间瞥见太子眼底模糊的淡漠,心中不安一闪而过。

宴席在深夜悄然结束,众人在临江楼下送走太子行辕,心满意足各自回了府。

空旷的街道,华贵的东宫仪仗格外引人注目,简宋手握长剑,领着随行侍卫隔着十来米距离安静的跟在街道中慢走的两人身后。

秋风肃冷,满月微暗,脚步声不轻不重,恰如韩烨此时的声音。

“安乐,晋南是否也是如此?”

韩烨自临江楼出来后,神情一直淡冷凝重,任安乐知他心里所想,只是回:“殿下接受不了?”

“沐天府千里受灾,百姓死伤过万,这些商人却随手就能拿出可媲美东宫珍藏的宝物来,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该诛。”

“天下贪官杀不尽,奸商亦如此,殿下实在无需太过介怀,即便是晋南,又何有至清之处。”

韩烨停住脚,望着月色下盛容淡妆的女子,突然开口:“安乐,京城局势波谲云诡,将来之路无可预测,你可会一直留在京城?”

任安乐一怔,抬首,眼眨了眨,缓缓道:“自然,臣会一直留在京城。”

韩烨眉角柔和,黑沉的眼底似有笑意划过,“那你可会陪我一起创乾坤盛世?…就如当年的太祖和帝家家主一般?”

无声静默,任安乐并未回答,转身朝前走去,掩在袍中的手不知从何时起轻轻握紧,她勾起嘴角,眸中凛冽难辨。

韩烨只是静静看着那一袭绛红的身影,良久后,才听到她略带怅然的回答。

“殿下,您还真爱追忆往昔啊,这世上既然没有第二个韩子安,自然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帝盛天了!”

是啊,世间还有谁能如那二人一般生死相握,天下拱手。韩烨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却不为何,突然觉得,那传入耳里的感慨声竟格外悲凉。

第二日清早,韩烨的房门被急急敲响。

“殿下,不好了。”

“进来。”

简宋推开房门,见太子一身冠服端正坐于案桌前,温朔在一旁小心研磨,神情不由一怔。

“何事惊慌?”韩烨抬首,眉宇淡淡。

“殿下,城外百姓听闻您昨夜和商绅宴席,不肯见他们,现在群情激愤,要闯进城来。”

“看不出钟礼文倒是个急性子,连一日都等不得了。”任安乐一脚跨进房门,身披盔甲,长发束于冠间,手握长剑,抬眼看去,端是凛气逼人,即便是韩烨,见她这般模样走进来,亦是一怔。

“殿下,臣会守住城门,不会让百姓闯进城危害殿下安全,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百姓丧命在沐天府差卫的大刀之下。”

韩烨颔首,他之所以把禁卫军交给任安乐,不止是阻止百姓暴动,更是为了以朝廷之力威慑钟礼文,任安乐心思聪慧,果然看出了他的意图。

任安乐转身欲出,韩烨唤住她,“安乐,你就这么相信我,若是到了正午我拿不出赈粮呢?”

任安乐回头,嘴角勾了起来,“殿下可知我在沙场百战未尝一败的缘由?”

“哦?”韩烨来了兴趣,问:“为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相信殿下,自会为殿下守卫到底。”

话音落定,任安乐手中长剑横卧,大踏步朝外走去,未及片刻,楼下禁卫军随着任安乐齐行的脚步声消失在客栈之内。

“简宋,客栈内还剩多少护卫。”

“殿下,不足五十。”

韩烨抬头朝一旁立着的温朔看去,“温朔,可还记得昨日在临江楼收下的礼物?”

温朔连连点头,眉宇中不无得色:“我昨日换了小厮的衣饰站在殿□后,所有礼物记得清清楚楚。城西李府东珠一盒,张府百年灵芝一支,城南贺府上古名剑一把…”

“好了,记得清就行。”韩烨摆手,“孤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你在正午之前替孤把百姓的赈粮拿回来。”

温朔神情顿了顿,眼睁大:“殿下,全城饥荒,我去哪里弄粮食?”

“沐天府每年屯粮无数,你真以为钟礼文全部用在百姓身上了不成?”韩烨搁笔,望向窗外,声音微冷。

“殿下是说钟知府私吞了这些粮食,可是粮仓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啊!”

“钟礼文要的不是粮,是银子,你说沐天府中什么地方是他存粮之地?”

温朔神情一变,失声道:“沐天府商绅各府的粮仓里!”

沐天府年年天灾,收成欠佳,可是这里的商人却有大量余粮高价卖于百姓,这本就不正常,钟礼文根本没有将朝廷储备的粮食赈灾,而是和沐天府的商人串通一气,以粮牟利,此种景况下,粮仓里自然不剩一粒粮食,他也根本不怕朝廷开仓验粮!

“殿下。”温朔气得脸色泛白,但仍未失了理智,“我们没有证据,沐天府粮比金贵,这些奸商不会轻易把粮食交出来。”更何况交出了粮食就等于得罪钟礼文和沐王。

“所以孤要你带上昨夜收下的东西前去,记住,无需多说,只需告诉他们两句话即可。”

“什么话?”温朔探身道。

“你替孤问他们,可还记得昨晚所献价值几何,还有所献之人…是谁?”韩烨唇角微抿,一字一句沉声道。

所献的是无价之宝,所献之人是任安乐。

温朔眨眨眼,笑了起来:“殿下,臣定不负殿下期望,必在正午之前替殿下把粮食带回来。”

难怪殿下昨夜要携任大人同去,还表现得如此亲密,商绅若送于太子乃是进献,根本不受诟病,可是昨日接受礼物的却偏偏是任安乐,她乃大理寺卿,官拜三品,商绅将如此奇珍赠予她,按大靖律法,乃贿赂朝廷命官之罪,更何况昨日那些商绅口口声声说他们所献乃无价之宝,罪加一等,真算起来,抄家也不为过。

想是昨日任大人看出了殿下的意图,才会如此配合。

见少年意气风发朝外走,韩烨摇头吩咐简宋:“替孤看好他。”

“可是殿下,若将客栈最后的守卫也撤走,那殿下安全…”

“无妨,天下间还没有人敢在朗朗乾日行刺一国储君,孤就在此处,看谁敢来!”

韩烨起身,立于窗前,藏青的背影格外凛冽坚韧,简宋垂首,领命退了出去。

“殿下。”窗外突有声音响起,长青背着铁剑一闪,出现在房内。

见他出现,韩烨舒了口气,“苑书可赶去城郊了?”

长青点头,心底却暗自腹诽:太子殿下爱操这份闲心,十有□是没见过小姐在战场上的模样,若见了,恐怕连那一百个禁卫军也会召回来。

论悍勇慑敌,谁及得上他家小姐!

“昨夜查得如何?”见这榆木侍卫神游天外,韩烨揉了揉眉角,声音微微提高。

“幸不辱命,殿下,河工关押之地在城南十里的赵家庄内。”

“甚好,长青,去城郊,保护你家大人。”

韩烨令下,半响未闻声响,转身,见长青笔直立在他三尺之远处。

“殿下,小姐昨夜有吩咐,她若不在,长青不得离开殿□边半步。”

长青顿了顿,微一思索,默默朝韩烨的方向移了两步,一本正经开口:“小姐说的是一尺之距,属下站得有些远了。”

韩烨盯着这张近到面前的木头脸,足足半响,无言。

第二十五章

“老东西,你今天已经领过一次粥了,居然还敢来!”

“差爷,我家小欢已经三天没吃过一粒米了,您行行好,把这粥再给他一碗吧!”

一个衣衫褴褛面容苍老的老丈跪在盛放粥汤的木桌前,怀里抱着的孩子六七岁大,瞧上去瘦小孱弱,孩子眼巴巴望着木桶里零星的米粒,小心翼翼舔着干涸的嘴唇,瑟缩着躲在老人怀里。

“滚,你个老不死的,敢和爷爷我讨价还价,钟大人拿出粮食来赈灾,已经是你们这些难民的福气了,你要还不走,我这鞭子可不长眼!”

衙差大笑的声音暴戾嚣张,手中挥舞的长鞭落在地上,卷起沉闷的重响,围观的百姓望着衙差前跪着的老人神情愤怒,不少年轻的汉子叫嚷着就要冲过来。

“你们这些衙差才不地道,太子殿下带了粮食来赈灾,我们还日日吃这些米浆,我们要见太子殿下!”

“对,钟礼文这个狗官吞了我们的粮食,如今殿下来了,我们要伸冤,让太子殿下还我们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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