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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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帝摇摇头:“也没有那么急,你且先养着,等你好了再说。”

宋池颔首。

太子也上前慰问了一番,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宋池在扬州一案中的表现,太子很是欣赏,反倒是韩宗延那种酒囊饭袋,太子一直都看不上眼。

宋池在太子面前更像臣子,论私交,两个皇子中他与安王的关系更好。

安王对宋池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所以,正德帝与太子要走了,安王却留了下来,想多陪陪宋池。

“哎,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玉面公子,如今两边肩膀一前一后多了俩窟窿,将来成亲了,还不吓坏我那侄媳妇。”

皇帝老子不在,安王又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扒拉着宋池的中衣点评道。

宋池浑不在意:“堂堂七尺男儿,当以建功立业为先。”

安王最不耐烦提什么建功立业,他觉得宋池比韩宗延更雅,却又多了几分正经,不如韩宗延完全与他臭味相投。

阿谨忽然进来,要为宋池换药。

安王移到床尾看着,啧啧道:“子渊啊,你真是没沾过女子不知道女子的好,这种时候,若是换上两个温柔似水的美人伺候,手上温柔话也温柔,保证你的疼都能削弱七成。”

宋池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在扬州那日,虞宁初替他更换打湿的中衣的场景,她身上的香,她羞红的脸,她拂过来的温热气息,的确让他忘了肩膀的疼。

等阿谨退下,宋池才重新趴稳,苦笑着自嘲道:“伤成这样,有美人也只能看着,岂不是火上浇油?”

安王不知想到什么,哈哈一笑,凑到宋池耳边道:“那可未必,你不能动,自有美人效劳。”

宋池一怔,待反应过来安王的意思,只摇头不语。

又聊了一会儿,宋池忽然问起韩宗延来:“王叔与他形影不离,今日怎么没见他同来?”

安王嗤道:“他刚得了一个美人,恨不得时时刻刻溺在温柔乡,哪肯来你这里浪费功夫?”

宋池想起来了,神色复杂道:“莫非就是前几日王叔与我夸赞的那位丹蕊姑娘?”

安王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摇着扇子道:“你啊,光是纸上谈兵,还是太单纯了,殊不知那种事越刺激越有劲儿,说起来,我还真期待哪日与你一同去会会丹蕊姑娘。”

宋池:“……此等乐事,王叔还是去找宗延吧。”

安王大笑,不过还真起了兴致,嘱咐宋池好好养伤,他便告辞,坐马车前往国舅府去了。

这两日国舅府的气氛比较凝重,韩国舅掌管锦衣卫,此次皇上出游香山,封山等事宜也是韩国舅亲自亲为,如今出现刺客,哪怕正德帝器重韩国舅,韩国舅的压力也很大,没有查出背后真凶之前,国舅府上上下下恐怕都难以放松。

早上韩国舅出门前才把韩宗延骂了一顿,韩宗延不敢出去鬼混,在家也不敢去寻歌姬美妾,索性坐在书房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得知安王来寻丹蕊,韩宗延直接让安王在他的寝室等着,再派人去请丹蕊。似他们这等沉迷酒色之人,除了妻子不能共享,其他妾室歌姬都能随意交换玩弄。

“你不一起?”安王摇着扇子问道。

韩宗延一脸苦色:“我爹忙着查案,我哪敢在这时候胡来,被他知道还不打死我。”

等丹蕊来了,韩宗延交代丹蕊好好伺候安王,他又回了书房。

安王有美人相伴,带来的两个侍卫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一些男欢女爱的动静。

两个侍卫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地吞咽着口水,那位丹蕊姑娘的声音,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哎,王爷的袍子被我弄脏了呢。”

“无碍,等会儿跟你们公子借一身。”

各种动静持续了两刻钟左右,安王仰面倒在床上,脸色潮红,神游太虚,胸膛高高地起伏着。

丹蕊靠在他怀里,温柔小意。

安王想着晌午前还要回宫,让丹蕊去韩宗延的衣柜里给他拿身袍子。

丹蕊撒娇:“奴家没有力气了,王爷自己去。”

安王看她一眼,捏捏她的脸蛋,自己下了床。

他打开衣柜,还在挑选的时候,美人如蛇一般从后面抱住了他,哼哼唧唧地缠人。

安王一边挑选衣袍,一边笑道:“今天没功夫了,下次……”

话没说完,一根簪子突然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脖子!

安王瞪大双眼,一手捂住脖子,艰难地转身。

丹蕊迅速将手里的明黄龙袍扔到衣柜里,再将脖子喷血的安王往衣柜里面一推,旋即衣不蔽体地朝外跑去。

她脸上还沾着安王喷溅出来的血,见到门口的侍卫,丹蕊更慌了,捂住嘴就要往里面退。

两个侍卫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立即跑进内室。

此时二皇子还没有完全断气,他一口徒劳地捂着脖子,一手抓着那件明黄龙袍,死死地朝侍卫递来,仿佛要说什么。

一个侍卫已经吓傻了,另一个还算冷静,抓起二皇子手中染血的龙袍,对同伴道:“我进宫去通报皇上,你在这里守着王爷!”

说完,他火速朝外跑去。

韩宗延在书房听到一些动静,疑惑地走出来,只瞥到那侍卫的背影,慌慌张张的。他皱皱眉,去了内室,还没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失魂落魄浑身带血的美人突然冲过来,跪在他脚边紧紧抱住他的腿,哭诉道:“公子,王爷发现了您的大事,我,我一时情急……”

就在此时,守在衣柜前的侍卫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同时也露出了安王死不瞑目的尸体。

韩宗延腿一软,跪了下去。

宫中,正德帝正在与韩皇后说话。

韩皇后乃韩国舅的亲妹妹,听闻皇上有点迁怒哥哥,韩皇后是专门来替韩国舅说好话的。

正德帝后宫有无数美人,只有韩皇后成功替他生了两个龙子,所以正德帝十分宠爱韩皇后,耳根子慢慢开始发软的时候,安王身边的侍卫回来了,抱着染血的龙袍跪下,痛哭道:“皇上,韩宗延私藏龙袍,被王爷无意中发现证据,没等王爷走出来,人就被他们杀了!”

正德帝、韩皇后俱是一晃,尤其是韩皇后,眼泪已经滚滚落下:“你再说一遍,我儿怎么了?”

侍卫托起那染血的龙袍,涕泪横流:“王爷,王爷他没了……”

韩皇后眼前一黑,朝正德帝倒了下去。

正德帝本能地扶住韩皇后,只是想到唯二的两个儿子竟然死了一个,正德帝目眦欲裂:“来人!来人!”

平西侯前往边疆任职后,沈琢也被调到宫中担任御前侍卫统领,刚刚安王的侍卫便是他带过来的,此时就在外面候着。

见到沈琢,正德帝咬牙道:“即刻捉拿韩统,带人包围国舅府,没有朕的命令,韩家上下一个都不许出来!”

而他口中的韩统,正是本朝第一权臣,韩国舅。

第73章 (铁证如山)

沈琢带领侍卫围住国舅府的时候,丹蕊已经死了,被怒急攻心的韩宗延杀死的。

韩宗延既怒且急,安王死在他这里,皇上会怎么罚他?父亲能保住他吗?姑母虽然贵为皇后平时也很宠溺他,可眼下死的是姑母的儿子,姑母岂会继续偏护他?

韩宗延已经六神无主了,这时候丹蕊还跪在他身边哭哭啼啼说一些胡话,韩宗延急着向安王的侍卫证明自己与杀害安王一事无关,一脚将丹蕊踢了出去,然后跑到悬挂佩剑的墙壁前,取下佩剑,一剑刺入丹蕊的腹部。丹蕊口吐鲜血,双手攥着剑刃,含泪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韩宗延,仿佛在委屈韩宗延为何杀她,又仿佛带了些别的什么情绪。

最终,她倒在了血泊里,闭上眼睛的刹那,她唇角似乎往上弯了弯。

不过,并没有人会留意一个必死之人的临终表情。

安王的侍卫守在他的尸体旁,一手拔刀,提防韩宗延杀他灭口。韩宗延说不清楚,很快韩家其他人也赶来了,人一多,韩宗延渐渐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他中了别人的圈套,而且这个圈套要套的不是他一个,而是整个国舅府!

国舅夫人看向仍然守在安王身边的侍卫,一心后悔自己发现的太迟,让另一个侍卫跑了,否则她们大可以将此事推脱到两个侍卫与丹蕊合谋上。

然而跑了就是跑了,此时后悔也无用,国舅夫人拉着身边的嬷嬷退出房间,低声吩咐道:“府里进了奸细,你赶紧带人去搜,任何房间都不能错过,看看有没有被人藏了其他犯上的东西,一旦发现即刻销毁,不得留下把柄。”

一件龙袍可以说是丹蕊带进来的,如果发现的多了,国舅府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没等韩家自己搜完一遍,沈琢带着数百侍卫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将国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德帝、韩皇后、太子等人紧随其后,当侍卫们抬出安王已经发冷的尸体,韩皇后再次晕眩了过去,太子红了眼眶,他再不满意这个好色的弟弟,那也是同胞骨肉啊!

“表哥!”沈明漪来的最迟,看到安王血淋淋的尸体,表兄妹一场,沈明漪也是难过的,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惧怕,安王死了,她这个安王妃再尊贵也只是一个寡妇,连个孩子都没有,接下来的几十年该怎么过?

“表哥……”沈明漪扑倒安王的尸体上,真心地哭了起来。

宫人们也替安王哭丧,一片哭嚎声中,沈琢先将韩家上下绑了齐全,全部押到正德帝面前。

韩国舅也被绑过来了,看到韩宗延,韩国舅破口大骂:“逆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在锦衣卫大牢里审问那两个死士,一边动刑一边威胁,威风凛凛得意洋洋,审得正在兴头上,沈琢突然带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他绑了!韩国舅把持朝政十几年,何时受过这种耻辱,可沈琢奉命抓人,韩国舅不敢反抗,锦衣卫里对他忠心不二的那帮人也都不敢出声。

一路上都没有人给他透个口风,直到回到自家,看到安王的尸体,韩国舅才如迎头挨了一棍子,凉了半截的心!

韩宗延已经与母亲对好了说辞,一会儿看着亲爹一会儿看着正德帝,哭诉道:“我,我才几日收了一个美人,王爷很喜欢她,常来我这边做客,谁曾想那美人竟然包藏祸心,趁我不在杀了王爷!皇上明鉴,我与王爷情同手足怎会害他,一定是有人在幕后布局,要诬陷我们韩家!”

正德帝冷笑,提着那染血的龙袍丢到他身上:“给他试试,合不合身!”

侍卫们立即将龙袍展开套到了韩宗延身上,松松垮垮的,并不合适。

韩宗延大喜,韩国舅也大喜,就在这时,正德帝打量着那件龙袍,突然又道:“给国舅试试。”

韩国舅身材高大,年轻时仪表堂堂,掌权后才慢慢发福起来,比韩宗延胖了两圈,此时将龙袍套到韩国舅身上,简直就是绣娘照着韩国舅量身定做的,宽一分嫌松,窄一分嫌瘦。

被迫穿上龙袍的韩国舅只觉得穿了一身荆棘,哭着喊冤:“皇上,这,这一看就是旁人的陷害!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即便真有谋逆之心,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宗延,宗延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给一个新收进来的歌姬看?皇上您好好想想,如此不合情理之事,必然有人在幕后作祟!”

正德帝看向丹蕊的尸体,此时的丹蕊依然衣不蔽体,露出的肌肤白皙如雪,脸蛋也是倾城之姿。

正德帝就是个贪图享乐的纨绔,为了讨美人欢心让美人敬佩自己做过不少荒唐事,韩宗延又是个没出息的,文武都拿不出手,说不定哪日气血上头,为了哄美人高看他一眼,便偷了韩国舅的龙袍拿出来显摆,结果还没放过去,就被儿子误打误撞发现了!

“给朕搜!掘地三尺,朕就不信搜不出其他东西来!”

沈琢刚要带人去搜,太子瞥他一眼,对正德帝道:“皇上,沈统领乃韩家女婿,此事还是避嫌的好。”

沈琢眉头一皱,单膝跪地,朝正德帝道:“皇上,臣是韩家女婿不嫁,可臣的妹妹更是安王之妻,臣一家更是皇上的臣子,如若国舅果真包藏反心,臣绝不会姑息,愿为皇上铲除奸臣。”

正德帝对平西侯府的家风还是了解的,沈琢与韩国舅速来也不亲近,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让沈琢留在身边,让太子亲自带人去搜查了。

太子很兴奋,他平时很少有机会亲自查案,如今偌大的国舅府都在他的手里,生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太子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在沸腾。至于韩国舅,虽然是他的舅舅,可这个舅舅有可能想从他们父子手中抢夺皇位,做舅舅的都不仁了,他何必再讲义?

父皇只有两个儿子,弟弟还是个纨绔,太子地位稳固,绝不允许一个外臣来抢。

太子重点搜查了韩国舅的院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没找到什么,真的开始掘地三尺。

院子里还有一片花坛,里面种着韩国舅最喜欢的牡丹花。

三月底的时节,牡丹有的结出了花骨朵,再来半个月的好天气,差不多就能开了。

太子走到这片花坛前,忽然想起母后曾经说过,说舅舅爱牡丹花如命,一直都是亲自照料院中的牡丹,不许他人动手。

太子朝两个侍卫招招手,让他们先挖这边。

侍卫拿着铁锹过来,首先将一大片翠绿的牡丹挖出,再顺着坑往下挖,突然,“铮”的一声,那是铁锹磕到了什么硬物之上。

太子踩着地面上新挖出来的一层浮土,靠近,看着侍卫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金匣。

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方由明黄锦缎包裹着的玉玺,与正德帝的玉玺唯一的不同,是刻字换了新字。

“殿下请看,这是从国舅夫人的书房搜出来的!”

太子端详手中玉玺的时候,有侍卫拿着一卷明黄圣旨匆匆赶来,太子接过打开,发现这竟然是一张禅位圣旨,拟的是正德帝狩猎遇刺重伤不治的语气,因不信太子的治国之才,临终禅位给重臣国舅。看圣旨上的墨迹,应该是近期才写的,如果正德帝真的在香山遇害,抬到宫里诊治,以韩国舅的身份带这封伪诏进宫再趁机加盖玉玺,简直易如反掌。

带着这两件铁证,太子去向正德帝复命了。

正德帝看完伪诏,冷笑三声,怪不得他下令香山提前半个月封山,韩国舅带着锦衣卫里里外外搜索了几遍,竟然还有刺客埋伏其中,敢情那些刺客都是韩国舅的人!怪不得韩国舅只忙着自己逃命不来救他,原来韩国舅巴不得皇上挨上几箭,好给他伪造圣旨的机会!

“韩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想到这十几年的信任都白费了,正德帝猛地将手里的新制玉玺朝韩国舅砸去!

韩国舅下意识地躲闪,玉玺从他身侧飞过,砸到了后面的韩宗延身上。

韩宗延疼得要命,却不敢发作。

韩国舅老泪纵横,哭着望着正德帝:“皇上,您不要中了奸人的计策啊,老奴服侍您二十多年,皇上已经将主持朝政的重任交给了臣,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皇后可是臣的亲妹妹,太子也是臣的亲外甥,臣若有反心,便是人神共愤天地不容,臣图什么啊!”

韩皇后看着亲哥哥,终于从儿子横死的悲痛中回过神来,哭着跪到正德帝面前,替韩国舅求情:“皇上,这一切都过于巧合,您……”

“巧吗?朕一点都不觉得巧!”正德帝踹开韩皇后,指着韩国舅骂了起来:“你图什么?你自然是图谋朕的皇位江山!朕就是太宠信你了,给你的越多,你就越贪心!朕身边有太子,有年轻的能臣,你怕终有一日朕会弃用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计划了这场行刺!”

什么哥哥妹妹舅舅外甥,为了皇位,皇帝老子可以杀了儿子,儿子也可以杀了皇帝老子,在皇族,父子骨肉都靠不住,更何况舅舅外甥?

“全都打入死牢!”正德帝不想再听韩国舅狡辩,转身命令道。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韩府众人押了下去。

这时,太子拱手道:“父皇,此案干系重大,锦衣卫内全是韩统栽培的走狗,儿臣请命替父皇审理此案。”

宋池有伤在身,正德帝也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同意了。

第74章 (国舅定罪)

正德帝带着安王的尸体回了宫。

儿子之死,正德帝除了恨韩国舅,也迁怒到了韩皇后头上,韩国舅能生出如此野心,都是因为有个做皇后的妹妹,也正是因为早年韩皇后经常在他耳边替韩国舅美言,他才会一步步放权给韩国舅,最终酿成今日大祸。

“传朕旨意,韩家谋逆案调查清楚之前,暂禁足皇后于中宫。”

宫人领命,带走了伤心欲绝的韩皇后,次子惨死,娘家又被关进了死牢,今日种种,对韩皇后的打击最重。

大殿之上,正德帝看着次子发青的面孔,愤怒过后,悲痛终于袭来,泪流满面。他这辈子只得了两个皇子,每一个长得都像他,正德帝对两个儿子爱如性命,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上,武英郡王、福康郡主求见。”

有宫人进来通报,正德帝本不想见,想到宋池的伤,定是因为听说儿子的死讯才来的,便叫人带宋池兄妹进来。

殿外,阿默想继续扶着宋池,宋池摆摆手,独自走了进去,宋湘悲戚地跟在他身旁。

正德帝坐在安王的尸体一侧,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去,就见宋池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平时见到他总是先行礼的年轻人,此时眼中却仿佛没有他一样,悲痛地看着安王的方向。

正德帝又想起来,儿子与宋池一直走得很近,京城的年轻子弟,除了韩宗延,儿子最喜宋池。

儿子死了,韩宗延口口声声只想推卸罪责,一滴眼泪也没有替儿子流,宋池伤得那么重,却第一时间赶来了。

“王叔。”

宋池跪在安王身边,一手握住安王冰凉的手,垂首落下泪来:“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都怪我!”

正德帝万念俱灰,听到这句,无意识地问:“怪你什么?”

宋池悔恨道:“王叔好心去探望我,如果我多留王叔片刻,王叔今日或许就不会去国舅府……”

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正德帝发出一声苦笑,韩宗延养了美人勾着儿子,宋池卧病在床,拿什么挽留儿子?他审问过儿子身边的两个侍卫,知道儿子到达国舅府后直接就点那个叫丹蕊的美人胡闹了,甚至连屋里的动静侍卫们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真相就是,韩宗延偷了韩国舅的龙袍向美人显摆,显摆完了暂且藏在衣柜,被儿子意外撞见。

正德帝又哭了起来。

宋湘低声啜泣着,宋池只是默默垂泪,片刻之后,他转向正德帝,请命道:“皇上,臣进京多年,因毫无根基,颇受京城勋贵子弟冷落,唯有两位王叔不曾嫌弃,尤其是二王叔,待臣如亲生手足。臣无能,没能避免王叔今日之难,但臣想替王叔报仇,臣请主审此案……”

话未说完,他突然咳出一口血来,就在他捂着胸口低头的时候,正德帝终于看到了宋池的左后肩,那里一片殷红,定是一路奔波撕裂了伤口。

“哥哥!”宋湘膝行过来扶住兄长,焦急之色,恨不得待兄长承受此痛。

无须悲号恸哭,只凭宋池这伤,只凭宋池刚刚那番话,正德帝就信了他对儿子的深情厚谊。

“此案朕已经交给太子审理了,子渊有伤在身,先回去休养吧。”正德帝说完,继续守着儿子了。

宋池陪他守了许久,直到正德帝命令侍卫送他出宫。

侍卫将宋池送出宫门,宋湘、阿默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马车。

马车出发后,宋湘担忧地看着兄长:“哥哥,你的伤,我先帮你看看?”

宋池摇头,神色冰冷地看向窗外,仿佛还在为安王之死耿耿于怀。

宋湘不懂哥哥为何要与安王那种人交好,只是安王突然横死,宋湘也吓了一跳,就像做了一场梦,不懂不久才见过面的安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哥哥,韩家真的要造反吗?”明明是阳春三月,宋湘却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这京城要变天一样。

宋池看眼妹妹,低声道:“真相如何,太子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你我就不要擅议了。”

宋湘知晓分寸,朝廷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只要哥哥平安就好。

韩国舅等人入狱不久,沈二爷、沈三爷、沈琢以及韩家其他姻亲陆续被停职了,同皇后一样,正德帝要先查清韩家造反案,再决定韩家一众亲戚的任用。

沈琢是最先被正德帝打发回来的,一下马,他便疾步朝里面跑去。

韩锦竺正在哭,她想回家看看,韩氏与太夫人都不许她乱动。

见到沈琢,韩锦竺更加管不住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表哥,爹爹如何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沈琢看着她高高鼓起的肚子,有心隐瞒,可风声已经透过来了,他若不说清楚,表妹只会更加焦急。

无可奈何,沈琢将安王之死、帝王之怒以及韩府众人入狱一事说了出来。

侯夫人韩氏最先腿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韩锦竺本来就被要求坐在椅子上,听完沈琢的话,她神色怔怔,只有眼泪不断地留着。

沈琢单膝跪在她身边,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握住她的手,试图安慰妻子:“表妹你别急,有太子在……”

韩锦竺心一紧:“皇上让太子主审此案?”

沈琢点头,还想再说什么,韩锦竺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太子与安王都是她的表哥,两人的脾性韩锦竺再熟悉不过,安王虽然好色,好歹把他们当亲戚,太子却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心狠手辣,心情不好时连身边的宠妾都能杀了,这种人,会对有造反之嫌的父亲手下留情?

韩锦竺很急,这一急就动了胎气。

大房乱了起来,沈琢抱起妻子朝产房跑去,再也顾不得什么朝廷大事。

锦衣卫,太子先审问在香山抓到的那两个已经被韩国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死士去了。

太子虽然没有在锦衣卫当差,但他的手段比韩国舅更狠,一个死士直接被他打死了,再以此去威胁折磨另一个。

夜幕降临,死士终于肯交代了,承认是韩国舅最器重的方管事秘密栽培了他们,再安排他们去行刺皇上。

太子闻言,命人去大牢将方管事提来。

方管事一开始不肯承认,吃了几轮酷刑,认了,十六个刺客,他个个都说得出名字,身体特征也都对得上。

方管事可是国舅府里的老人,即便那龙袍、玉玺、伪诏都是别人陷害韩国舅的,旁人还能临时收买他最器重的管事?

方管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整场行刺计划,太子一一提审三名相关官员,除了一个官员不禁打死掉了,另外两人全部供认。

至此,太子彻底相信了韩国舅的谋逆之罪。

他连觉都不睡了,派人将韩国舅、韩宗延、国舅夫人提到锦衣卫,彻夜审问起来,既然是审问,免不得要动用刑具,其中有几种酷刑,还是韩国舅想出来的,只是风水轮流转,那些残害了不知多少忠臣的酷刑,终于在今晚用到了韩国舅身上。

一夜过去,韩国舅被折腾没了半条命,仍然不肯招。

他养尊处优的妻子被太子活活打死,韩宗延亲眼目睹母亲的死状,认了,承认他从亲爹那里偷了龙袍与丹蕊显摆,承认了安王间接死于他的手。

到了这个地步,韩国舅招与不招,结果都一样。

“既然你不肯开口,这舌头留着也无用了。”

天色将晓,太子红着眼睛,笑着举起一把烧红的烙铁,一步一步走向韩国舅。

“啊”的一声惨叫,韩国舅疼昏了过去。

同一时刻,平西侯府,提前半个多月发动的韩锦竺,经过一夜的煎熬后,也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婴,虽然过程艰险,好在母女平安。

旭日初升,太子更衣完毕,带着连夜审出来的硕果求见正德帝。

正德帝看到了方管事的名字,韩国舅在他身边当了二十来年的红人,正德帝自然也知晓韩国舅府里都有什么人。这个方管事乃韩国舅的伴读,少时一起长大,对韩国舅不可能有二心。

韩国舅不肯交代的,方管事都说了,称韩国舅早有谋逆之心,原想等正德帝驾崩了再动手,没想到宋池突然得宠,韩国舅担心自己地位不保,索性提前起事。

韩国舅敢此时起事,主要有三个倚仗,第一是正德帝一直器重他,禅位给他并非毫无依据。第二,韩国舅掌管锦衣卫多年,京城禁军有一半将领都听他的话,剩下的一半,平西侯府沈家还统领了一支禁军,两家是姻亲,虽然沈家不会受他摆布,但事成之后木已成舟,沈家大概也不会再阻拦韩国舅登基。

韩国舅最后的倚仗,是与平西侯一同驻守边疆的护国公秦峻。韩宗延的妻子便是秦峻之女,相比一心为国的平西侯,韩国舅更信任与他共同进退的秦峻,先前一直让秦峻单独统帅边疆二十万大军,后来沈琢娶了韩锦竺,韩国舅相信平西侯不会跟他对着干了,才从秦峻手里分了十万兵马给平西侯。

正德帝看完方管事的供词,恨得咬牙切齿。

太子道:“父皇,平西侯虽然娶了韩家女做儿媳,却也把女儿嫁给了二弟,韩家造反一事,儿臣认为,平西侯府并未参与。”

正德帝也是这么想的,平西侯其人,是个天生的武将,除了带兵打仗,其他事都不屑搅合,之前被韩国舅压了那么多年,平西侯也没任何脾气,只盼着去戍守边疆。

“边疆安稳要紧,这份供词先别传出去,朕会下一道密旨给平西侯,等他拿下秦峻,咱们再定韩统的罪。”

“父皇英明!”

第75章 (池表哥的危机感)

从正德帝在香山遇到刺客匆匆回京,京城百姓便都变得噤若寒蝉,如非必要,绝不多说一句话,免得惹火上身。

不时有衙差、锦衣卫从街道上穿梭而过过,偶尔押着不知犯了什么罪的嫌犯。

虞宁初谨记表姐沈明岚的叮嘱,告诫家中仆人必须谨言慎行。

国舅府出事后,平西侯府也被牵连,三夫人暂且不好出门,派了身边嬷嬷分别过来交代虞宁初与沈明岚,除非国舅府一案有了裁断,表姐妹俩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带着,不要出门闲逛,彼此之间也先停止走动。

这么一来,沈明岚还能从曹坚那里得到些具体消息,虞宁初就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也不敢让人打听,只能默默求菩萨保佑舅舅与表姐她们无事。

忐忑不安地过了半个多月,四月下旬,李管事从炒货铺子那边过来了,脚步匆匆,额头冒了汗。

虞宁初带着温嬷嬷,快步来到厅堂见他。

李管事喘着气道:“城门前贴了告示,韩国舅一家谋逆造反已经定罪,今日便全族问斩,护国公府秦家与韩家狼狈为奸结党谋私,全族被发配边疆!”

温嬷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可是国舅府啊,韩国舅把持朝政十几年,说斩就斩了?

虞宁初更关心平西侯府那边的情况。

李管事道:“我亲自去看过,告示上没有提到侯府,想来应该无事。”

温嬷嬷安慰虞宁初:“侯府与秦家不一样,秦家一直与国舅府沆瀣一气,所以国舅府出了事秦家也不可能善终,侯爷与韩国舅除了两重姻亲,基本没什么来往,且沈氏世代忠良,皇上与百姓都看在眼里的。姑娘且等着,过两天三夫人就该送消息过来了。”

如温嬷嬷所料,韩家众人问斩后的第三日,三夫人亲自来了四井胡同。

“舅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虞宁初迫不及待地问道。

三夫人打发了丫鬟们,将最近京城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细细道来。

虞宁初听得震惊不已,自从她进京,先后经历过孟家、苏家两家被韩国舅率领的锦衣卫冠以谋逆的罪名处死,如今同样的罪名竟然也落到了韩国舅头上。

或许,这就是善恶报应吧。

“皇上已经查清了,咱们侯府与此案无关,你舅舅他们已经官复原职了,包括你大表哥,也继续任着御前侍卫统领。对了,阿芜应该还不知道吧,初一早上你大表嫂生了个女儿,母女俩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得知平西侯府完全没有被韩家这门姻亲影响,虞宁初也深深地松了口气,不过,她有点好奇,国舅府造反,皇上真的不会对侯夫人韩氏、大表嫂韩锦竺降罪吗?她记得扬州苏家的案子,罪及九族,连外嫁女都被抓了起来。

三夫人解释道:“外嫁女受不受牵连,与夫家的名望品行也有关系,皇上既然不疑沈家,仍然器重沈家,又怎么会赶尽杀绝,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连皇后娘娘都被皇上送去了行宫思过,太夫人只好也将你大舅母送去庄子上,至于你大表嫂,等她出了月子,也得搬去庄子。”

说到这里,三夫人叹了一口气。

虞宁初心揪了一下:“送去庄子,何时能回来?大表嫂才刚刚生了女儿,孩子怎么办?”

三夫人叹道:“还能怎么办,堂堂侯府,总能请到乳母,不会亏待了一个孩子。”

至于归期,这辈子韩氏与韩锦竺恐怕都不能再回侯府了。平西侯这个年纪,或许不会再续娶,给韩氏保留侯夫人的身份,沈琢毕竟年轻,膝下也没有儿子,过个两三年,说不定就得将韩锦竺贬为妾室,再娶新妻。当然,如果沈琢是个长情人,可能也不会那么做,只是夫妻俩常年两地分离,沈琢血气方刚的,真能不介意长夜寂寞,不介意没有儿子吗?就算沈琢不介意,上面还有太夫人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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