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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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渺酝酿了半天,最后只能郁闷地自认倒霉:“好吧,那为庆祝‘道上’小哥免于牢狱之灾,烧烤撸串要不要?”

  我和程嵘相视一眼,程嵘开口盘问:“你请客?”

  “那当然。”

  音乐节散场的人潮退去,终于有出租车停在我们跟前。

  “那就——”程嵘打开车门,把我塞进去,接着道,“那就算了吧。”

  “嗯?我请客也不吃?”

  我趴在门边道:“大哥,我俩是高三应届毕业生呢,虽然我俩天分过人,好歹也尊重一下高考,好吗?”

  那晚应该还要说些劫后余生与隔阂消除后的种种心路历程,不需要酒,至少也会有些感慨。但我们的握手言和如同魔法解除冰冻,时光和误会仿佛从不曾带来困扰,我们亲密如初。

  “丁小澄同学,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半,星河酒吧对面的奶茶店里坐着三男一女四个学生,其中最不像学生的那位频频发出质问:“为什么我要跟谢思卿一样,学初三的内容?”

  我斟酌着,给出一个最不伤温渺自尊的解释:“因为你连初中的内容都还没有掌握,我怎么教你高中的?而且一只羊也是放,两只也是赶,我就不用准备教材啦!”

  在被诬告打人之前,温渺已经很久不去职高上课了。对他而言,上学还需要学费,而骑着电动三轮到处送货,帮彪哥干点零活就有钱赚,那何必上学呢?

  事情发生之后,彪哥思索再三,把温渺给“开了”,打包送回学校上课,并说:“拿不到毕业证我就涨租金了!”

  温渺迫于无奈,重归学堂。

  “那我也不要跟谢思卿一起!他干扰我学习!”温渺把谢思卿往旁边赶,拖着凳子去了程嵘身边,“哥们儿,看啥呢?”

  我抽空瞥了一眼,对温渺接下来的遭遇表示同情。

  程嵘见温渺过来,将iPad往他那边挪,示意温渺一起看:“你觉得哪个好?”

  温渺瞠目结舌:“四……四件套?”

  程嵘一本正经道:“嗯,丁小澄要跟我出国了。”

  “我知道啊。”温渺一脸莫名其妙,还问,“这跟四件套有什么关系?不是,你现在看四件套,总不会是想买了带过去吧?这玩意儿哪个国家没有?”

  程嵘想了想,说:“那样没有家的味道。”

  温渺闷声不语,并向我投来求救信号,但被我无情忽视。

  “你看看这个——”程嵘又开启新话题,“你觉得……”

  “哪个都好,你随意,你随意。”温渺默默拖着凳子坐回来,还越过谢思卿跟我小声叨叨,“他没事儿吧?怎么连茶杯、毛巾都想自带?”

  谢思卿插嘴:“不是只有成绩不好的才出国留学吗?”

  嘿,这话说得。

  “不不不,成绩不好的比如你,那叫出国镀金。”我点着谢思卿,继而指指自己,又说,“我们这样天赋过人的呢,叫出国深造!程小嵘,对不对?”

  程嵘于百忙之中抽空递给我一个“你说的都对”的眼神,看得温渺一阵哆嗦,继续跟我叨叨:“他这样不太对吧?他对出国这件事,是不是太期待了点?”

  “那怎么了?”

  温渺非要跟我掰扯:“出国对他来说不是很普通的事吗?他以前寒暑假出国去见亲戚,也没见这样郑重其事啊!”

  我严重怀疑温渺是真蠢,小声嘟囔道:“也不看看是跟谁一起。”

  “你说什么?”他还要求复述一遍,“不是,我真的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呢!神经病!”烦得我把温渺赶开,大脑自动屏蔽温渺的声音,专心致志地写作业。

  温渺约莫是自讨没趣,又跟初中生处不到一块儿,偷偷摸摸凑到程嵘跟前问话:“你怎么样了?”

  程嵘抬头。

  “酒吧那天,你整个人就像放空一样,眼神空洞,完全……”

  程嵘说:“我没事。”

  “初中毕业时的病,现在应该……”

  谢思卿忽然高声嚷嚷:“写完了!我解放了!”

  惊得在场人都同时收声看过去,我抬眸就看见两人凑一块,温渺看见我抬头就挪开视线,明显有鬼。

  “你们两人说什么呢?”

  两人异口同声:“没什么。”

  谢思卿拉着我给他检查对错,我低头看卷子,余光却注意那两人的动静,只见程嵘若无其事看我一眼,而后说:“已经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事后我也没套出真话。

  奶茶店学习小分队就地解散,温渺负责护送谢思卿回家,程嵘跟在我后边,亦步亦趋地走到公交车站。

  我一刹车,他刚好追尾。

  “你故意的吧?”

  程嵘贴着我脊背,胸腔里发出沉闷而愉悦的笑声。

  我转身抵住他逼近的步伐,警告这位“程少爷”:“你能不能收敛点?”

  “程少爷”还笑,说:“不能。”

  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早两天他还在顾妄跟前叹气,以至于顾妄以为他有什么不开心的故事,让他说出来开心开心。

  结果“程少爷”一脸忧愁,说:“太愁人,还是没想好留学后的第一次旅行该去哪里。丁小澄总说去哪里都可以,但你明白的……”

  从顾妄一脸乌青的脸色来看,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只能一再跟“程少爷”强调:“你别老说留学的事情,万一以后去不成,那可丢脸了。”

  “程少爷”立马不高兴了:“没有万一。”还非逼着我把话收回。

  我万般无奈,只好配合“程幼稚”说:“呸呸呸,刚刚说的不算。”

  公交车还没来,我就着广告牌的光看他,歪着脖子,不怀好意地问:“小哥哥,出国留学这么得意啊?你数数你都炫耀多少次了,连郭德都知道了。说说看,为什么这么高兴?”

  程嵘深吸一口气,状若为难地看天看地,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你说呢?”

  这就没意思了,明明是我先问的,不是吗?

  我退一步,靠着广告牌望天。关于出国留学的种种,不是只有程嵘一个人期待的,我也想过,只是临到细枝末节的地方,我就打住了。想得再好,不如过上一遍。

  “澄澄。”

  “嗯?”

  程嵘学着我的样子靠着广告牌,他骤然转身面对我,继续叫我名字:“澄澄。”

  街上行人不多,车辆飞速驶过,气氛并不旖旎,但架不住他一声声叫我名字,害我脸颊升温。

  “叫什么叫,有话就说嘛。”这话说出来我都嫌弃自己,声音带着程嵘式的甜腻。

  他还笑:“澄澄,出国后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声音仿佛掐得出水,“晚上睡觉前跟你说晚安,早上起床就能看见你。”

  耳朵还在发烫,我把手背在身后放肆掐自己胳膊,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就是听起来像……像同床共枕。

  可程小嵘真的是那个意思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我很严肃地问你一个问题。”

  程嵘欣然点头:“你问。”

  “我今晚能跟你回家吗?”

  如果程嵘是一台电脑,他已经当场宕机了。

  而我带着一脸不解回头看替我问话的那位,心说,别人说话插什么嘴?

  插嘴的张晚晴一脸憔悴,站在我身后两米远的位置,重复地问:“丁小澄,我今晚能跟你回家吗?”

  年三十当天我往张晚晴、温渺、彪哥家跑了一趟,送了点年礼,最后一站去的程嵘家。

  到的时候,程嵘应着程爷爷的指挥在贴春联。屋子装饰得很有过年气息,但耐不住冷清,偌大的屋子里就程爷爷和程嵘两个人。平日在的司机、护工和保姆都放假回家了,桌上是酒店定做的年夜饭,但外包盒都没拆。

  程先生程太太被程爷爷拄着拐杖敲了一顿,压根没打算回来。程爷爷长吁短叹问我家过年热不热闹,我心一软就自作主张地开口邀请:“今年就我们家和姑姑姑父过呢,您上我们家过年去吧?一起热闹热闹!”

  “好!”程嵘没皮没脸地扯了我一把,害我仰倒在沙发上,他伺机给我塞了瓣冰糖橙。

  我含着冰糖橙不好说话,咽下去才白他一眼:“请你了吗?我请的是程爷爷!”

  程霸道校草瓮声瓮气地撒娇:“澄澄,你别这样。”

  程爷爷笑眯眯地看热闹。我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在冷战中,他偏偏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照旧来找我,照旧打闹,但严防死守一个字都不肯让步。

  起因是我说想跟廖老师聊聊,他给拒绝了。

  “逼于无奈”把人带到我家,程爷爷得了乐趣和姑父下起象棋。丁先生丁太太在厨房里忙碌,姑母记挂着在外过年的儿子,捧着电话问长问短。

  我逮着好时机逼问下去,程嵘却说他把廖老师给开了。

  “开了?什么意思?”

  程嵘拿着遥控器,盯着电视,答得心不在焉:“字面上的意思。”

  “为什么——”

  “我决定换一个医生。”

  我开口道:“那新找的心理医生呢?”他接受心理辅导十来年,一直处于调整期,没了廖老师,总要有别的人吧?

  “找了。”

  我大喜过望:“谁?那我得跟她谈谈。”

  程嵘咬着特意给他买的豆干,坦荡道:“谈吧。那老师姓丁,丁老师。”

  “喂——”

  他不安分的膝盖抵在我腿上,安抚似的碰了碰,说:“别瞎操心了。我早没事了,再找心理辅导不是浪费钱吗?”

  “可温渺说……”事情传到温渺耳朵里,温渺单独找过我一次,他跟我说的原话是:“不对劲,酒吧巷子那事,他两眼空洞洞地看着我,我确定我们都对视了!我怀疑他不是没看见,而是陷入自我情绪里。”

  听见“温渺”二字,程嵘一声冷笑:“他还有脸说?拉着我打游戏的是他,被管家婆发现了,倒打一耙说是我强行拉着他玩。他说的话没有可信度,都是不甘心拿别的事找补!”

  管家婆说的是张晚晴,年前张晚晴成了白富美圈子里的笑话,连龚嘉禾也来踩一脚,瞎嚷嚷让张晚晴“还钱”,是温渺不管不顾挪了彪哥的钱,才替她解决了麻烦。

  张晚晴投桃报李,为了让温渺考上本科煞费苦心,每天紧迫盯人,期间没少跟我抱怨说温渺找了个网友,但目前看来——

  “所以那个陪着温渺通宵打游戏,每天24小时不断联系的人是你?”我诧异道,“你和温渺‘网恋’?”

  菜都上桌了,饭香四溢。

  程爷爷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抬头问:“网恋?那可不行,不能网恋。孙儿哪,你还小,恋爱这种事等大学毕业以后再说……”

  “爷爷!你听丁小澄瞎说!”程嵘蹙眉扶额,脸上都是无奈,“她说的是温渺,我和温渺打游戏!”

  “游戏?”程爷爷连棋都不下了,忽地严肃起来,正儿八经地叮嘱,“打游戏也不行。你从小就主意正,跳级不肯,保送也不肯,明明可以花更少时间学更多东西,偏偏不肯。你们老师都说你按部就班读书是浪费时间,你天资聪颖不是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的!爷爷这一辈子,就是盼着你有出息——”

  话题岔开八丈远,姑父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两人就着学习发展问题展开深切沟通。程嵘表情一言难尽,那模样莫名可爱,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丁小澄。”

  “嗯?”

  “你吃东西洗手了吗?就摸我头?”

  讨人嫌的玩意儿!

  年夜饭悉数上桌,丁先生委派我和程嵘下楼放鞭炮。星城的规矩,年夜饭得放了炮仗才吃。

  我指挥程嵘把“一万响”鞭炮拆开,摆放成一条蜿蜒的长蛇。

  程嵘点燃了鞭炮,迅速回到我跟前,嘴唇动动说了什么,大概是“我”字开头,“你”字结尾。

  我捂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一万响鞭炮震耳欲聋,他咧嘴笑了笑,道:“我说——丁小澄过年好——”

  我回以一笑,喊:“程小嵘,过年好——”

  一挂鞭炮响完,附近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有人放起白日焰火。我和程嵘并肩站在单元门前,仰着脖子看那冲上白雾中的烟火。我还有很多疑问,程嵘并没有悉数解答。我可以锱铢必较问下去,可我想不是现在,不是此时。

  过年呢,就该傻乎乎地过年吧。

  可我这么想,别人不这么想。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我当是拜年短信,随手拿出来看,却见来信人是何甜甜。

  “我们谈一谈。”

  我打算无视的,但很快又来了第二条短信。何甜甜说:“明天下午三点半,星芒咖啡见,是关于程嵘的事。”

  “怎么了?”程嵘转身上楼,上了两级台阶又打住,回身看我。

  一挂鞭炮放完,四周静默了,声控灯也熄掉,我借着暗淡的光线看楼道里的他,他眉眼弯弯还是先前笑的模样。手机再度振动,惊得声控灯也亮了,程嵘脸上的笑意敛了,疑惑地问:“丁小澄?”

  我收了手机,笑说:“没什么,好像夜盲症犯了,上去吃饭吧。”

  “谁的消息?”

  “哦,快递。”

第十二章 你丢的是我的心

  一年当中有段时间里,人们不记得几月几号,也不记得星期几,只知道用“大年初几”来形容。大年初六,离返校还有三天,甩下要拜访的亲戚和空白试卷,我们偷溜到白沙洲,用脚步把时间丈量一遍,而后在白沙洲大桥的执勤亭边坐下。

  夕阳渐沉,车灯和路灯渲染了夜色中的白沙洲大桥。拨动琴弦,吉他声飘荡,歌声响起:“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星空之城,是否你只为我闪耀?)”

  张晚晴和温渺并肩坐在石墩上,唱和之时,视线相交;我和程嵘靠在石栏杆上,手肘和彼此温度近在咫尺……管他是什么氛围,我只觉得这刻真好。

  大约是否极泰来,张晚晴于上个学期末得到了音乐生特招的名额;温渺的学习成绩也不算是毫无起色,至少勉强及格;我勉强保住成绩不下滑;至于程嵘,就不说了,反正还是第一。

  “丁小澄,你不行啊!”脱离高考苦海的张晚晴不忘打趣,“不是天资聪颖吗?怎么不像程嵘那样坐稳排名?”

  这话说得,我天资聪颖也需要靠后天努力。程嵘这种其实应该早早送进少年班的怪才儿童,人间哪得几回闻?

  “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程嵘慢条斯理地开口,手一扬,我大衣的兜帽盖住我的头:“喂——”

  我捅他,他还一脸笑意:“两人都聪明多浪费,我聪明不就好了?”

  立刻,那两人发出怪叫声,西伯利亚来的寒风吹红了我的脸。

  我的offer letter(录取通知)擦着年关抵达,一共两封,其中一封来自程嵘同所学校的不同专业。这封信解救了焦虑的程嵘和苦海沉沦的我,所有人争相祝贺,唯独程嵘一句话不说。

  顾妄还嘀咕过,以为程嵘整天念叨出国留学的事,必然是最高兴的,然而他沉稳到底,波澜不兴。

  但我却觉得他情绪已经饱和到一个非比寻常的境界了。

  程嵘向来专注,跟我自习时,他竟然写着试卷走神。我抬头就看见他眼里含着笑,他笑吟吟地说:“真好。”

  我当时一脸疑问,他说:“把你打包带走了。”

  害我私底下跟张晚晴吐槽,说他内心住着一个“少女”。

  说他是“程少女”,一点儿都不夸张。出国留学得提前租房,正常人考量距离、大小、是否方便,他却琢磨采光和软装,兴致勃勃地重新订购了粉嫩的床上用品,连沙发都换成软和又舒适的情侣沙发——他对半年之后的留学生活热情高涨,他眼睛里燃着的所有光芒全都来源于此。

  “干吗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

  张晚晴的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我醒神,看三人都是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才发现自己又放任思绪飘远了。

  “因为你唱得太难听了。”我信口开河,跟张晚晴拌嘴,没忽略程嵘眼底的担忧。

  “怎么了?”离开时,程嵘拉着我坠在末尾,关切地问。

  我神神秘秘地扯他的衣袖,细声问:“真请他们去吃这么贵的东西?咱们不是还没走吗?”

  张晚晴在前边咳嗽,吓唬说:“我们可听见了!”

  我作势跟张晚晴龇牙,闹腾到餐厅也没分高下,但好歹程嵘已经抛却了那点忧心。

  离开西餐厅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间,张晚晴后脚进来,把我堵个严实:“说说吧,魂不守舍好几天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能转移程嵘的注意,但不一定逃得过她的眼睛,转移话题只会让她更怀疑。我低头思索片刻,决定和盘托出:“你说,我不去留学了,怎么样?”

  张晚晴原本漫不经心地照着镜子,镜子里的美人陡然瞠目结舌。她转过来,第一句话是:“你不去留学,程嵘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

  张晚晴推我一把,想要个解释:“为什么呀?”

  我打开水龙头洗手,眼观鼻鼻观心,随口说:“家里有点承受不起,我心里觉得别扭……”

  “可是现在什么都弄妥当了,你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一巴掌压在水龙头顶上,关了水,我扬手甩了张晚晴一脸水珠:“我知道,我就是事到临头慌了一下,没说真不去。”

  张晚晴这才放下心来,嘘我几句,准备离开。

  “你先走。”我看着振动的手机,“我接个电话。”

  “谁呀,快递?”

  我没答,张晚晴先一步离开,而后我接通“快递”电话。“快递”说:“丁小澄,你想得怎么样了?我舅妈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大年三十那晚何甜甜给我发了三条短信,第三条说:“不是我找你,是我舅妈。”何甜甜的舅妈就是之前程嵘的心理医生廖老师。

  何甜甜和我坦白了一切,前段时间她和程嵘走得近都是因为她从廖老师那里发现了程嵘的病历,后来就以此来威胁程嵘。不过后来程嵘觉得何甜甜把他的病公开了也没什么了,反正他都要出国了,就没再受她胁迫。

  我去了廖老师的心理诊疗室。说来好笑,心理诊疗室我去过不少次,那还是第一次独自去。在那个地方,廖老师第一次跟我说程嵘认定我是他的安全点,也是在那个地方,廖老师说:丁小澄,你必须离他远一点。

  “丁小澄——”

  电话里何甜甜还在气急败坏地咆哮。我觉得,她热心地帮着廖老师处理这件事的原因,不是她说的那样。

  我回答:“我长着眼睛,我可以自己判断,你能不能别再打来骚扰我?”

  何甜甜拿着鸡毛当令箭:“你觉得你这是对程嵘好吗?你这是害他。还是你觉得他对你是喜欢?你别忘了,我舅妈说那就是依赖导致的错觉——”

  “我不要你提醒我——”我厉声打断她,撑着洗手台注视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红,神情惶然,如同被什么人追杀那样,“廖老师也说过还需要确定,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上去,他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他——”

  电话那头的何甜甜嗓音低沉,如同毒蛇般开口:“你就是自私!”

  “我……”我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开口就是愤懑,“那你何甜甜就是什么圣人吗?你还不就是——”想让我留在国内,想让我们分隔两地?

  门外传来询问声,店员说:“不好意思,男士往左边走。”

  “我没走错地方,我朋友在里面。”程嵘开口解释,“你能帮我进去看看吗?她待在里面很久了。”

  我快速挂断电话,掬一捧水,造成眼睛进水而弄红眼眶的假象,摸索着开门:“在在在,洗了把脸,走吧。”

  店员先一步离开,我从迷蒙的视线里辨别出程嵘此刻面色如铁。他问:“何甜甜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啊,你听见了?”

  “你刚刚叫了她名字。”

  我确定这话的真假,而后半真半假地嗔怪:“还不都是你,招惹了她,来找我麻烦。”

  程嵘蹙眉,神情不满:“那我……”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搭上他手肘,随口道:“弄个网络虚拟拨号软件,打爆她电话!”

  程嵘瞥一眼我的小动作,眉眼终于舒展开,颔首道好。

  那天之后我拉黑了何甜甜的电话,但事情并没有因此停止。日子一天天过,冬衣被换下收入衣柜,才换上春衫,又脱去外套,六月就悄无声息地来了。

  我咬着笔头思索数学题,实在不耐烦了,忍不住作弊,踢踢程嵘,让他给我讲题。

  程嵘猛然间醒来,脸上印着咖啡厅原木桌上的纹路,睡眼惺忪:“怎么了?不会做?”

  他转身贴过来,左手搭在我椅背上,右手拉过试卷看一眼,连笔都不想拿,握着我的手写答案。他的吐息打在我颈侧,让我不敢动弹。等他写完了松手,我才抓着冰摩卡欲盖弥彰地咬吸管,后知后觉地说:“哦,原来是这样。”

  程嵘勾着我一绺头发把玩,忽地不满,拽拽我的头发质问:“这题超纲了,做得那么起劲干吗?你又不是真要通过高考上大学。”

  我瞄着他的表情,含糊地说:“万一签证被退了呢?说不定还是得在国内……哎哟,疼!”

  程嵘斜眼,扯着我头发,手上一点儿不放松,还警告:“你说这话怎么没想到我也疼呢?你要是去不了,那就——”

  我跟他讨饶,没让他把话说下去,我不想听,也不敢听。

  何甜甜没再找我,可是廖老师陆陆续续找了我两三次。很难想象一个一直以来都是以知性优雅形象示人的女人突然变得“罪孽深重”又坐立难安,她说她错了,说我也错了,说我们都被程嵘蒙蔽了。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程嵘那样聪明,他读书就跟玩儿似的,感兴趣的东西从来不是高中课本。他应该是从小就跳级,进少年班,进科研所,被新闻争相报道的神童。但他却按部就班,对符合他智商的世界提不起兴趣——或者说,除了他认定的安全点,其他的他都不感兴趣。

  截止到目前他所结交的朋友都是我的朋友,他谈及的生活状况都是我和他共同的经历……他曾经借着安全点去探索世界,如今他把安全点的一切当成他的全世界!

  换言之,除了我再没有他感兴趣的事。

  我弄懂这些时,浑身都是战栗的。下一刻,廖老师就打破断了我的遐思,她说:“这一切听起来近似爱情,但事实上很病态。”

  正常人谁会把另一个人当成自己的全世界?

  所以当我说有可能不能出国时,我猜得到程嵘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我不去,那他也不去了。

  这就是廖老师所说的病态。

  “给你房里装个星空投影灯好不好?”程嵘忽地凑近,拿着iPad给我看图片,“到时候就能在家看星星,要不然弄个家庭影音室……”

  他管出国租住的房子叫家呢。

  我眼睛突然酸了,水汽弥漫,但他没察觉,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我和他的之后。罪恶感压迫了我的喉咙,让我彻底失声。

  “你觉得怎么样?”

  他抬头的瞬间,我仰头打了个哈欠,立马惹他不高兴了,但似乎又不想对我生气,只是声音闷闷地问:“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

  不同人看他都是不同模样,唯独在我跟前,他就是这样柔软。

  我吸吸鼻子,打哈欠都装得不像,瞪大眼睛忽略那点水汽,把酸楚悉数咽下了才回答:“你帮我想就好啦。”

  这是他高兴听到的回答,只可惜我往后还是会骗他。

  高考那天老天爷很给面子,乌云盘踞却只下了小雨。我从考场里出来时,仍然没什么真实感。

  高三的第一学期我以为高考只是走个过场,最终还是会去往大洋彼岸,第二个学期却来了大逆转。廖老师找了我四次,前四次我各有借口,第五次时我终于无法自欺欺人。她带来一个人,她理由充分,那一刻我终于没有借口抵抗,重拾书本,在懵懂不知内情的程嵘眼皮子底下备战高考。

  “考得怎么样呀?”家长没守在门口,来接我们的只有高考豁免生张晚晴。

  我张口扯大旗说:“起码211吧!”引来周围考生奇奇怪怪的目光,突然有只手枕在我肩膀上,下巴尖戳到我头顶,不用想也知道是程嵘。

  程嵘说:“211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嘻嘻哈哈地说:“当然有关系啦,失之交臂的关系嘛!他们会遗憾错失一个优秀学生!”

  听到这答案他才算满意,伸手揉乱了我头发,许诺说:“饭后甜点可以多点一个。”

  张晚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白眼快翻上天:“齁死了,程嵘你不觉得你多此一举嘛,还策划……”

  “策划什么?”我接着张晚晴没说完的话,两人“眉来眼去”打眼色,似乎藏着掖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张晚晴的解释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不就是考后狂欢活动嘛。”

  “哦,那是去干吗?今天吗?”

  “今天去彪哥那里吃火锅。”程嵘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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