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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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父又看向贺嫣,警告道:“不准给你关山哥哥添麻烦,初一早上我叫人来接你。”

贺嫣挽着关山,不耐烦道:“知道了,凶什么……”

贺父瞪她一眼,转身上了车。

关山让到一边,倒车时,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十几秒,最后还是在车子开走之前,走到车窗旁,敲了敲玻璃。

车窗降下来,他爸爸坐在副驾驶上,很温和地问他:“怎么了?”

“吃个饭再走吧?”关山说。

贺父微微睁大了眼,显然有些讶异,良久,他才眼眶湿润,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声“好”。

在凭美色获利这一点上,关山从来就没让司徒玥失望过。

川菜馆的老板娘不仅给了他锅和电磁炉,还给他炒了几个菜,放在保温盒里给他拿着,里面一道夫妻肺片,一道毛血旺,还有一道仔姜鸭。

司机王叔是个鳏夫,回去家里也没人,干脆留下来一道吃年夜饭。

所幸王叔留了下来,因为他是包饺子大军里,唯一能包出饺子形状的人。

司徒玥和犀牛都是光带一张嘴的人,贺父一辈子没下过厨房,贺嫣就更不用说,比司徒玥还不如,连葱和蒜薹都分不清。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看上去胸有成竹的关山,竟然也不会包,成不了型,饺子馅儿老是漏出来,王叔说这样的饺子下锅就散,关山只得低头认真研究饺子皮和馅儿的比例。

司徒玥好奇道:“原来你不会包饺子呀,那你干吗要说包饺子吃啊?”

关山把她凑过来的脸推开:“不是你说想吃饺子吗?”

一旁正在尝试包饺子的贺嫣听了,把手里的饺子皮一扔,生起气来:“原来你是包给她吃的!哼!我不包了!”

犀牛看一眼她刚包的一个饺子,那东西方不方,圆不圆,像个烧卖,又像个走样儿的饭团,总之就是不像个饺子,仿佛是个面点界的新品种。

他“噗”的一声笑了:“放心吧,没人想吃你包的。”

贺嫣一个饺子冲犀牛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犀牛身手敏捷地往旁边躲开,饺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哇!你怎么这么暴力?”犀牛夸张地叫了起来,“你爸爸还在这儿呢。伯伯,快管管你闺女!”

贺父笑容满面,摆明了自己只看戏。

“你闭嘴!”贺嫣忍无可忍,又拿起一个饺子扔过去。

犀牛“嗖”地闪身避开。

他东躲西藏,贺嫣手上准头不行,就是扔不中他,反倒连累了其他人。司徒玥被饺子砸中好几次,头上脸上都沾了面粉,看上去狼狈异常。

最后还是王叔猛一拍桌子,吼道:“都给我一边儿待着去!”

饺子大战的闹剧才停下来。

到饺子全部包好,下锅煮熟,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除夕夜,网咖里只有他们,关山便搬了几张电脑桌,拼在一处,临时充当餐桌。

桌子上摆了两大盘饺子,还有毛血旺、仔姜鸭、夫妻肺片,以及关山之前订的一些菜,有荤有素,称得上丰盛。

喝的是红葡萄酒和二锅头,果汁是买给司徒玥和贺嫣的。

但这根本就没用,因为吃饭的时候,司徒玥问关山,她可不可以喝葡萄酒。

关山看着她灯光下明亮的大眼睛,说:“只能喝一点点。”

他用手指在玻璃杯上比了一个高度。

司徒玥喝酒的话,那贺嫣也就不愿意喝果汁了,关山和贺父阻止,她就偷偷喝,反正不能输给司徒玥就是了。

贺父捏着玻璃酒杯,看着关山:“咱爷俩碰一个?”

关山双手端着酒杯,说:“我敬您。”

杯沿一碰,父子两个仰头,干光了杯中的酒液。

犀牛也加入战局,王叔要开车,不能喝酒,就他们三个男人,拼起酒来。

贺父划拳还挺厉害,犀牛和关山拼他不过,被灌了很多杯酒,最后关山脸上都涌上了一点醉意,解开外套,左臂伸长,搭在司徒玥的椅背上,时不时叮嘱她一声:“吃慢点儿。”

不用他提醒,司徒玥也知道。

她正在吃饺子,而北方包饺子的规矩是,往里面放铜钱,意在吉祥如意。

这里有六个人,便有六只放了硬币的饺子,一般来说,每个人吃到含硬币饺子的概率,应该是一样大的。

除非是,六个人里面,有一个统计学里bug一样存在的非酋司徒玥。

随着口腔里嘎嘣一声响,司徒玥苦着脸,吐出今晚吃到的第五枚硬币。

犀牛喝高了,开始胡乱扯起牛皮。

他红着一张脸,问司徒玥:“司徒,你知不知道,哥为什么二十五了,还在读大一?”

司徒玥说:“我不知道呀。”她甚至都不知道犀牛已经二十五了。

犀牛揽住她的肩膀,被关山一筷子打下去,他也不在意,猛力一拍桌子,豪气干云道:“告诉你!哥是衡中的!”

司徒玥不解:“衡中怎么了?”

“衡中苦哇。”犀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起来。

他的人生际遇相当传奇,曾经是河北省的高考状元,被北大录取。

河北这个地方,对高考学子来说堪称炼狱般的存在,这里汇集了全中国绝大部分的亡命之徒,这批亡命之徒以考上清北为人生的至高目标,而亡命之徒里的一小撮精锐分子,又集中分布在衡水一中这所学校。

犀牛就是衡中的。

犀牛说,他高三的时候,班上有一位男同学,冬天一月一澡,夏天半月一澡,洗头时间不定,视同桌女同学什么时候露出嫌弃表情,去食堂吃饭时永远狂奔在第一名,体育特长生都跑他不赢。

最可怕的是有一次,男同学举着饭盆子跑下楼梯,不慎一脚踏空,从三四级高的楼梯上脸朝下地摔在水泥地上,两只胳膊往前直直伸着,手里还捧着他那个不锈钢的饭盆子。

幸亏跑在他后头的那个男生头脑够机灵,看前面有人摔了,赶紧伸出两只猿臂,“哈”的一声,气沉丹田,稳扎下盘,拦住了后面奔腾而下的千军万马。

没想到的是,那位男同学,在摔下去的三秒不到,就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举着饭盆子,看也不向后看一眼,就朝食堂的方向跑了,速度一如既往地迅捷。

水泥地上,残留着一小摊红色液体。

据当日在食堂吃饭的同学称,那位男同学那天是一边捂着血如泉涌的鼻子,一边顽强地吃完饭的。

而凭借一己之力,阻止了一场踩踏事件的那个男生,也就是犀牛同学,当时看着地上那一摊血迹,良久地回不过神来。

司徒玥听了这个故事,感到心灵都受到了震撼,追问犀牛:“然后呢?最后他考上清华了?”

“不是。”

“那就是北大。”

“也不是。”

贺父也跟着猜测:“是不是国外的学校?”

“不是,”犀牛一摇头:“他疯掉了。”

众人一愣。

“可怕吧?”犀牛叹道。

司徒玥疯狂点头。

“所以后来我被北大退学,家里要我复读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去衡中了。”

“你为什么会被退学呀?”司徒玥好奇道。

犀牛嘴角一僵:“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通过复读,又考上了协和。”

关山笑了一声,告诉司徒玥:“他逃课打游戏,挂了太多科。”

“喂!”犀牛大着舌头,表示不满,“你怎……怎么破坏我形象呢?”

司徒玥赶紧安慰他:“放心,你在我心里,没有形象。”

吃完喝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贺嫣葡萄酒喝多了,早就睡着了,贺父便带着她一道回去。

关山将熟睡的贺嫣打横抱起,送他们出去。

将贺嫣送进汽车后座,关山扯开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贺嫣嘴里还在说着胡话,好像是“不能输给司徒玥”之类的。

关山觉得好笑,拍了一下贺嫣的额头,才弓着身子从汽车里出来。

贺父站在车旁,同他比画了一下:“陪爸爸走一走?”

关山点了下头。

父子俩便沿着马路并肩走着,王叔开着车,缓缓地跟在他们后头。

两个人先是说了一点关山学业的事情,后面又聊到关山未来的打算。

贺父问他:“留学?”

“不,”关山摇了摇头,“就待在国内。”

贺父斟酌着道:“学医的话,还是去国外看看,比较好,如果你是担心学费……”

“不是,”关山打断他,“和学费没关系,我就是想留在国内。”

贺父一怔,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心里头突然一阵敞亮,明白过来:“是为了那个女孩子?”

关山没吭声。

贺父笑了,问他:“你当初突然跟我说要回去,也是为了这女孩儿?”

似乎过了很久,他听见自己身边的儿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贺父停下脚步,关山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贺父意外地发现,这个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长得比他还要高了。

他好像一直在缺失关山的成长。

关山生下来时,他没守在关小燕的床边,同她一起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后来给关山上户口,关山也是随的妈妈的户口,跟关小燕姓。关山长到五岁大点,父子俩见面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后来关山和关小燕一起搬去湘市,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只有偶尔关小燕带着关山来北京,才能见上一次。

这导致后来关小燕嫁给他了,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也没听关山叫过他一声爸爸。

到现在,这个缺少他关心的儿子,已然长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还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贺父心里一阵欣慰,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那是个好姑娘,刚刚忘了,应该给你们封个红包,太久没和你们这些小辈过年了,改天你拿给她。”

关山想了想,问:“您能不能,弄到一张机票?”

“机票?”

贺父有些意外:“是你要去哪里吗?”

“不是。”关山摇头,将司徒玥的事情简略地解释了一遍。

贺父听完,说:“没问题,这都是小事。”

“谢谢您。”

贺父摆摆手:“同爸爸说什么谢,改天你抽个时间,陪爸爸去墓园里看看你妈妈,大过年的,她一个人在地下冷冷清清,会要骂人的。”

关山答应了。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早点回去,外头冷。”贺父伸手替关山整了一下衣领。

关山看见他那一头灰白的头发,心头突然一阵难受。

父亲的头发是一夜之间变白的,就在关小燕闭眼的那个晚上。

父亲这一生富贵滔天,唯独情路坎坷,两任妻子都死于癌症,且前后间隔时间不过四年,认识的人都说他是八字硬,天生克老婆的命。

关山还记得自己向父亲提出要回湘市的那一天,他正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听了关山说的话,将手中的钢笔一放,身子靠上椅背,目光里透着深深的疲惫。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父亲才叹一口气,说:“我是真的爱你妈妈。”

在父亲书房的办公桌上,只放了一副相框,里面是关小燕的照片。

当年关小燕还没进门的时候,贺家本来和庭院一样,都是中式风格,但关小燕嫁进来之后,因为她不喜欢,就重新装修了一遍,变成了关小燕喜欢的西式简约风。

房子装修时,他父亲本来要将前妻的照片都收起来,是关小燕做主留了下来,还专门打了一堵照片墙,所以才有那一楼道的贺然兄妹俩母亲的照片。

不过就算挂满一整栋房子的照片又怎样?都抵不过摆在父亲桌上的那一副小小的相框。

这件事贺然知道,关山也知道。

所以关山当时对父亲说的是:“我知道,爸爸。”

那是关山第一次喊爸爸。

四五年过去,父亲本来只白了一半的头发,渐渐变成了全白,眼角的皱纹也加重了,一笑纹路就更加明显。

关山心中一窒,对他父亲说:“您多保重身体。”

贺父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关山目送车子离去之后,才往回走。

走到网咖时,他看见一个黑影,正蹲在地上。

他走过去一看,是司徒玥:“怎么出来了?”

司徒玥抬起头,喝过红酒的脸酡红一片,眼神蒙眬:“我等你啊。”

关山朝她伸出左手:“等我做什么?”

司徒玥搭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一边不清醒地说:“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应该出来等一等你。”

关山心中一暖,嘴里却骂她一句:“傻子。”

好在司徒玥喝了酒脑子迟钝,反应慢半拍,没跟他计较。

关山看她眼睛半阖,问她:“困不困?”

“困死了。”司徒玥打了个哈欠。

“那回去睡觉。”

“可是新年要守岁。”

“我来守就行。”

“那好吧,别忘了把我那份儿也守了。”

“嗯。”

“你刚才是不是骂我来着?”

“……”

年初二的时候,司徒玥终于能回去了。

关山给了她一张机票,是他爸爸帮忙弄来的,钱包和身份证也回来了,是被Eric的一个小助理送来的。据说那天Eric一回去就发现了司徒玥的钱包,奈何不知道怎么联系上她,还是小助理翻微博时,看到司徒玥发的私信,才一波三折找到她的。

此外,关山的爸爸还给司徒玥包了一个十分丰厚的红包,司徒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怀疑关山他爸爸是不是数错了。

她想要还给关山,关山却让她收着就是。

司徒玥一看犀牛也拿了红包,只好收下了。

和关山、犀牛告别后,她总算上了飞机,两个多小时后,她就到了湘市。

她爸爸开车来机场接的她,杨女士虽然说自己绝对不来,却还是来了,冷着脸坐在副驾驶上,司徒玥怯怯地叫了声“妈”,杨女士从鼻子里哼出个单音节,算是答应了。

于是,司徒玥给关山发去一条消息:“安全了。”

关山高冷地回了她一个“嗯”。

司徒玥撇撇嘴,关山的第二条消息进来了。

点开一看,是一句司徒玥听过无数遍的叮嘱。

“好好念书。”

第03章

愿望是,关山可以做我男朋友

1

年初六的时候,湘中高三的学生就开学了。

五班已经开始了高考倒计时,每天由值日生写在黑板的右下角,“距离高考还有114天”。

司徒玥一开始看了,心里还有些触动,仿佛身后有人拿着鞭子在赶,可一旦天天看着,看习惯了,渐渐地没有了那种紧迫感,人也松懈下去。

直到距高考只剩一百天的时候,学校召开了百日誓师大会。

高三生们坐在大礼堂内,学校先是放了一段衡水中学军事化教育的视频。

除夕那一天的晚上,司徒玥就听犀牛说起过衡中的事情,但听人说和亲眼看见完全是两码事。

视频里,衡中那些学生每天五点起床,花十分钟洗漱完毕,跑到操场上大声朗读手上的书,成百上千道背单词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让司徒玥不禁怀疑,他们真的听得到自己在背什么吗?

这时天往往还没亮,他们的班主任背着手,看着班上学生背书时嘴里喷出的白雾,脸上一派严肃。

吃饭的时候也正如犀牛所说,都是跑着去的,一到下课铃响,学生们从教室里一窝蜂地跑出,视频里是用无人机拍的远景,从上往下看,能看到近千颗乌泱乌泱的人头,场景很是壮观。

司徒玥突然就心理不适起来。

就好像本来就比你优秀的人,却比你还要努力,你是甘于落后,站在原地,死守最后一片乐土,当一个从始至终的loser,还是奋起直追,从此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一个问题。

衡中的视频过后,是湘中制作的一则励志短片。

短片开头,黑色的背景里,就只有一句话——“一百天,你们能做什么?”

这句话飞旋而出,一百天的“一”字,就跟一根闷棍似的,打在司徒玥脑袋上。

在《Victory》气势恢宏的伴奏里,她听见旁白在激昂地说:“高考报名人数915万人,其中907.7万人不与你同省,同省中有一万人被保送,2千人没信心不参加高考,8千人是裸考,9千人不能正常发挥,一千人会迟到,4.2万人不与你考同一所学校,剩下一千人,630个水平不如你,369人会产生心理问题,你的对手只有……”

“我自己。”司徒玥喃喃地念出了声。

誓师大会的结尾,是百日宣誓,从一班开始,到二十班结束,每个班级依次来。

到五班的时候,起头的班长太激动,念“高三五班全体宣誓”时,“三”字喊岔了,嗓音跟指甲在黑板上刻意划过一样,但大家谁也没笑话她,连班上最调皮的男生也没笑。

他们一个个不约而同地捏紧双拳,胸膛鼓起,太阳下,一张张年轻的脸涨得通红,含着泪吼:“我宣誓……”

后来,司徒玥再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成功过。

那时她双拳握紧,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就好像前排同学的后脑勺,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而她要翻过去,要登顶,要将胜利的旗帜插在山顶,让它迎风飘扬。

她口中大声念着宣誓词,在心中告诫自己,她不要当个loser。

她要考大学。

誓师大会后,司徒玥暂时告别了一切娱乐活动。

她主动把手机上交给了杨女士,有那玩意儿她看书时总不专心,老想着摸鱼。但没手机也不行,杨女士在家里翻箱倒柜,总算给她找出一部以前淘汰下来的旧手机,是诺基亚的按键手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什么也不能做,唯一的消遣就是一个贪吃蛇的小游戏。

司徒玥在手机里只存了几个号码,除了自己爸妈的,就是马攸和程雪的,还有一个是关山的。

她还严格地为自己订了一个计划表。

学校的作息是每天7:20上早自习,中午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三节晚自习,21:30下课。

司徒玥便规定自己每天5点起床,背一个小时的单词后,准备去学校,中午也不回家吃饭午休了,在食堂里吃完饭,就回教室看书,晚上回家后,还要看书到12点,才能上床睡觉。

不过这个计划表坚持一个礼拜之后,司徒玥就撑不住了。

关山打电话来时,她在电话里哭成狗,痛哭流涕地说自己现在最大的梦想不是考大学,而是好好睡上一觉。

听得关山简直哭笑不得,给她制作了一个新的计划表。

司徒玥按他的话画好时间表,一看,跟自己原来的作息时间没什么区别啊,学校7:20的早读,她睡到6:40才起,然后掐着点儿进教室,晚上回来也是洗漱完倒头就睡,完完全全的懒人作息。

她跷着腿,在电话里问关山:“你认真的吗?”

关山笑着说:“有些人是适合背水一战,但小玥儿你不适合,你那脑子要是不休息好的话,就会宕机。”

司徒玥咬着笔头,一时之间,不能确定关山是在说实话,还是又拐着弯儿来骂她。

但不得不说,关山制订的计划表确实好用,毕竟他也不是说,除了上课的时间完全不学习,而是在保障充足睡眠条件下,让司徒玥利用课间休息的时间,见缝插针地学习。

为了保障课余时间的充分利用,司徒玥甚至在自己桌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谁要是没有正经事来找她,她就头也不抬,笔头一指那张便利贴,人家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本人要考大学,勿扰!!!

大家被她奋发向上的精神震撼,久而久之,也就不敢去找她闲聊了。

除了马攸。

这死胖子天生眼力为零,嘴碎得仿佛一位有着三十年资历的长舌妇,还偏偏坐司徒玥前面,有事没事就转身跟司徒玥说话。

司徒玥认为他就是自己考大学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所以有一天她突发奇想,在桌子上垒了一大摞书,就像一个坚实的堡垒,抵挡了马攸的口水攻击。

唯一不足的是,这堵书墙不仅挡住了马攸,也挡住了黑板和老师的视线,导致她一度得从旁边探出头去看黑板,时间久了会有斜视的可能。

再一个就是老师们看不见她,总怀疑她在书堆后不搞好事,老是有意无意地绕到她旁边来讲课,以她为中心,辐射出去一个直径为三个座位的半圆,半圆内的同学们时刻精神紧绷,除了专心听讲根本不敢做别的,最后高考的时候,这个圈子里的人,平均分普遍提高了三十分以上。

值得一提的还有,寒假里,程雪的母亲和广东佬终于跑了。

她和程雪父亲当初结婚的时候,只在村子里摆了几桌酒席,连结婚证也没扯,户口也一直是随在娘家的,跑起路来简直太方便。

程雪本来也要一起去,但考虑到高考资格的问题,她的学籍在湘市,如果转去广东,学校不好进不说,将来也是要回湘市高考的,当初关山参加高考的时候,也是为了学籍的事情跑了好几次北京。

所以最后程雪还是选择了留在湘市,参加高考,反正也只有一学期,三个月过后,她就能考上大学,彻底告别湘市。

她妈妈走的那一天,程雪就把自己必要的东西全部搬进了宿舍,再也没有回去过,放月假就去司徒玥或马攸家住。

但她爸爸还是找到学校里来了。

那也是司徒玥第一次见到程雪爸爸。

当时在上课,是刘德全的数学课。

程雪爸爸穿着长裤长衫,站在五班教室门口,望着程雪的方向。

光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她爸爸是个家暴妻女的烂人,他甚至长得相当秀气,可以看出程雪的五官大部分继承于他。

刘德全问他做什么。

他说他是程雪爸爸,找她有点事。

刘德全就挥了一下手,让程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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